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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开在遗忘之后

2011-10-20木各格

中学生博览 2011年18期
关键词:耗子曲子小提琴

木各格

你曾许给我一世,却无法陪我一辈子。多年以后,我依然相信你是我生命中温暖的存在。

お げ ん き で す か ?

わ た し は げ ん き で す 。

……

电影《情书》里,女藤井树对着皑皑白雪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这两句话时,我正坐在地板上,一边盯着电脑屏幕,一边轻轻地翻着那叠已经看了无数次的水粉画。安详而宁静的午后,温暖的阳光滤过窗子打在光洁的地板上,光影交织间,我甚至有那么片刻的恍惚,以为你就在眼前。

你好吗?

我很好。

那些回不去的年少时光

认识你,是在小学三年级。

谁也不曾想到,这个刚刚转学过来的新生竟然不需经过任何考核便轻易地取代了猴子通过层层筛选才得到的学校交响乐团小提琴首席的位置。

对于这样的安排,乐团里的大多数人除了惊讶外,或多或少都有些不满,于是有意无意的,你被孤立了。而其中敌意最为明显的,莫过于身为猴子的死党的耗子,舒舒和我。

恰巧那时学校正在准备一个小型义演,根据我们乐团的传统,演出中场休息的最后十分钟,小提琴首席和钢琴首席会合奏一两首曲目作为过渡。然后,意料之中的,当老周让你和耗子开始着手准备时,他却当着所有人的面拒绝了。

你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排练室里,脸上依然挂着友好的微笑,可是转头的瞬间,我却看到你笑容退却后铺天盖地的失望和落寞。

“要不让木子来吧,她一直是耗子四手联弹的搭档啊。”或许舒舒也看到了吧,于是她给老周提议道。

我怀着极为矛盾的心情接受了这项任务,一方面觉得我们确实做得有些过分了,另一方面又觉得猴子这么被无端刷下来太不公平,身为好友的我不应该跟他的“敌人”为伍。惊慌失措下,我也不管你同不同意,将脑子里闪过的第一首曲名脱口而出:动画《天空之城》的主题曲《君をのせて》。

两周后,老周在排练后对我们的合奏进行验收。不得不承认,无论是琴艺还是对曲子的情感表达,你都比猴子略胜一筹,也难怪老周会那么干脆地把首席的位子给你。

一曲终了,音乐厅里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猴子几步走到你跟前,特豪气地拍拍你的肩膀,“哥们儿,我心服口服。不过你也别大意,我会努力把首席这个位置从你手上夺过来的。”

“拭目以待。”你扬了扬手里的琴弓,如是说,眉眼间尽是散不去的笑意。

然后,顺理成章的,我们成了朋友,再后来,便是不可或缺的死党。于是跟老周抬杠的人里多了一个你,以致于老周在感慨小孩子之间的“恩仇”来得快去得也快的同时,忍不住抱怨你被我们带坏了。

十年

没有情书,没有告白,甚至连一句喜欢你都没有,我们就这样在一起了。

那个时候的我们,对于所谓的爱情还太过懵懂,只是觉得,既然喜欢跟对方在一起,那就在一起好了。身为小学生的我们,也没有那么多关于浪漫的花花肠子,只是每天放学一起回家,周末一起练琴一起写作业,偶尔牵牵手便足够心里偷着乐好几天。

只不过每次一起回家时,身后五米远处,总有三个打着“因不想破坏你们的二人世界而特意选择走在后面”的幌子的家伙瞎起哄,于是在笑闹声中,原本的两人行便成了不变的五人行。

再后来就迎来了生命中的第一个情人节。我以为不过又是波澜不惊的一天,却不曾想过会穿插着那样的情节。

那天从补习班出来时,你早已等在外面了。天空灰蒙蒙的,下着小雨,两个人慢慢的走回家,一路说笑。

在街角的岔口,你将一小盆包装好的仙人球递给我,然后我很煞风景地问了句,“怎么了?”

“情人节的礼物哦。”

我都不记得,还有这样一个节日。

“可是,我什么都没准备啊,”我开始在书包里翻找,最后只掏出了一盒还没吃完的饼干,“这个,可不可以当礼物?”

你嘴角弯起一道好看的弧线,将那个已经被压皱了一角的盒子放进包里。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仙人球的花语是,坚定不移的爱;也才知道,那盒已经开了封的饼干被你珍藏了整整两年,即便早已过了保质期。

小学六年级那年寒假,我正为下学期的升学考试忙碌着,你却跟着家人一起搭上了飞往加拿大的飞机,为那边即将到来的中学水平测试做准备。在机场跟你道别时,你拿出两枚戒指,上面分别刻有我们俩的名字。你将刻着你的名字的那枚递给我,一脸歉意地解释说你攒了好几个月的零花钱就只够买那样的。

“木子,等我十年,好不好?十年以后,我亲手为你带上。”你红着脸对我说,神情是从未有过的郑重。也是头一回,那三位瓦亮瓦亮的电灯泡们那么正经的没有起哄。

我咬着唇在那里傻傻站了很久,最后才慢慢地挤出一个字,“好。”

然后泪眼朦胧中,你拍拍我的头,一脸笑意地跟我说再见。

那一年,我们十一岁,开始懂得离别的滋味,却依然天真地以为,生命绵长,岁月静好。

我的梦想一直都是你

我开始拼命的读书,因为想早点跟你在一起。

那时家里的经济条件要供我到加拿大读书终究有些勉强,所以我能做的便是努力让自己变得更优秀,直到有能力拿一等奖学金,这样的话,经济压力就会相对小很多。就算中学不能在同一所学校,那么至少高中时可以,然后我们一起考大学。

这个想法我从不曾跟谁说过,甚至包括你。只是偶尔跟你聊天时,我会假装无意的问起你的学习情况,问你想考取哪所高中哪所大学,学校的入学要求是什么。然后便朝着那个方向暗暗努力。

好笑的是,当我终于如愿到国外读书时,却因为种种原因去了另一个地方,一个离加拿大依旧遥远的国家。登上飞机的那一刻,我跟自己说,没关系,有的是时间,这次不行的话,那就下次好了。

只是,那时候我并不知道,这些自我安慰的话,有一天会变得那么遥不可及。因为,来不及等到下一次了,再也不会有什么下一次了。

我所追逐的,我的梦想,就那么突然的土崩瓦解了,让人措手不及的、决绝到有那么一瞬间,我甚至万念俱灰。

再见,再也不见

你连让我们跟你当面道别的机会都不给便离开了。以一个令人难以接受的理由,骨髓移植与身体不匹配。

最后一次见你,是在葬礼上。猴子一直用你留给他的那把小提琴拉着我们第一次合奏的那首曲子,在场的很多人都哭了。叔叔和阿姨仿佛一夜间苍老了,望着我们的眼神里找不到任何焦距。以前老周还说你是我们几个中最让人省心的,可是,你怎么就忍心这样抛开所有在乎你的人呢?

跟你道别时,耗子深深地鞠着躬,却迟迟没有直起身来,然后我便看到有水珠坠落在地板上,一滴一滴,仿佛能把人心生生砸出一个洞。嘲讽的是,我发现自己的眼睛却干涸得居然连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你说过的,让我等你十年,十年后我们在一起。

你说过的,要陪我去西藏,看一路格桑花开。

你说过的,像我这样没心没肺又不会撒娇的家伙,除了你,交给谁来照顾你都不放心,所以除非我哪天不乐意了,不然你一定不会先松手。

你说过的,如果有天我什么都不想做了,你养我,直到我找到自己的梦想。

你说过的,我们五个要一起去旅行,以后开一家属于我们的旅馆。

你说过的,哪天猴子和耗子结婚了,伴郎一定得是你。

可是你骗了我,骗了我们所有人呐。你让我还怎么去相信呢?

大骗子呵。

那天离开的时候,叔叔拿出四个包裹,说是你留给我们的,舒舒一边拆一边哭,最后靠着猴子的肩膀泣不成声。

每一个包裹里都有一封厚厚的信,我在属于我的那一份的最底层找到了一叠水粉画和一张刻录的CD,将画纸抽出来的那一刻我的眼泪开始不受控制地往下掉。

每年我生日的时候,你都会画一张宫崎骏动画里的风景或人物画给我,然后在十二点的时候打电话给我,用小提琴拉奏一首动画里的曲子给我听。你在信里说,这一回只能把我三十岁前的所有画和曲子一次性送给我了。你希望我最迟三十岁后能遇到一个可以照顾我一辈子的人,那样的话,就有人取代你来记得我的生日了。

可是,你知道么,我在意的,不是有没有人记得,而是记得的那个人,是不是你啊。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陷在一个相同的梦境里:你一遍又一遍地对我说要幸福,眉眼间尽是温暖的笑意,明明近在咫尺,仿佛伸手便能触碰到,可是我们之间却偏偏隔了一条漆黑冰冷的河,河的名字是,忘川。

每次从梦中醒来我都下意识拿出手机拨你的号码,直到耳边传来“你所拨打的电话是空号”这样的提示,才恍惚想起你已经不在了,然后便坐在床上不停地哭。

今年回国去看你时,我发现我已经有些释然了,甚至能跟你调侃希望旅行的时候邂逅一段艳遇。这样的变化,连我自己都有些惊讶。你说,是时光太残忍,再大的伤痛都能抹平;还是人心太凉薄,再刻骨铭心的记忆,终有一天也能云淡风轻?

嘛,亲爱的,你在那边还好么?

我现在挺好的,只是有时候想起你还是会很难过,似乎心被一只无形的手掏空了一小块。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追逐着你的脚步,也是时候去寻找属于我的梦想了吧,你会祝福我的,对么?

我会依照我们的约定,等你十年,只是,十年以后,我将把你藏在心底里,即便以后想起时,也不再难过,不再哭泣,而是把你当成我生命中温暖的存在。

你说,这样好不好?

[编辑:张春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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