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1,西藏新生
2011-10-11宋月红
宋月红
1951,西藏新生
宋月红
《关于和平解放西藏办法的协议》签订后,毛主席说:“现在,达赖喇嘛所领导的力量与班禅额尔德尼所领导的力量与中央人民政府之间,都团结起来了。”“这种团结是兄弟般的团结,不是一方面压迫另一方面。这种团结是各方面共同努力的结果。今后,在这一团结基础之上,我们各民族之间,将在各方面,将在政治、经济、文化等一切方面,得到发展和进步。”
左: 1951年10月26日,西藏地方政府为人民解放军举行了隆重的入城式
上: 1950年10月19日,昌都战役,中国人民解放军抓获英国特务福特
西藏地处中国西南边陲、青藏高原之巅。10世纪以来,西藏进入封建农奴制社会;1840年,英国向中国发动鸦片战争,帝国主义势力侵入中国,同时也侵入了作为中国不可分割一部分的西藏。
“7·8驱汉”事件
西藏自古以来就是中国的领土,13世纪中叶正式归入中央政府行政版图,元、明、清各中央王朝和中华民国各届中央政府,都对西藏地方实施了有效的管辖与治理,特别是清王朝时期确立并实行的以宗教仪轨“金瓶掣签”和中央政府批准为主要内容的活佛转世制度,成为历史定制而延续至今,维系了藏传佛教在西藏的世代传承与弘扬。
然而,鸦片战争以来,在反抗外国侵略为历史主流的同时,“藏独”暗流开始在西藏涌动,一有机会就兴风作浪,特别是在中国新旧政权更替之际。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清朝封建专制被推翻,代之以中华民国,西藏出现了历史上的第一次“驱汉”。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前夕,当然也不例外。
自1948年4月30日发布纪念“五一”劳动节口号起,中国共产党就把筹备成立新中国提上了重要的议事日程。这也预示了国民党政府即将走到尽头。尽管如此,当以老牌“藏独”分子夏格巴为团长的“西藏商务代表团”在1948年初到达当时的中国首都南京时,国民党政府仍然尽中央政府之责,力劝该代表团不要出国,如果一定要出国,应持中国护照。然而,时任美国驻华大使的司徒雷登则暗中指使夏格巴等人,拿着西藏地方政府自制的“护照”到美国驻香港领事馆签证。经此方式,该代表团得以成行赴美,名为考察“商务”,实际做的却是向国外寻求对“藏独”的支持。
随着中国共产党领导的新民主主义革命即将在全国胜利,1949年6月15日,新政治协商会议筹备会在北京召开。在中国新旧政权又一次更迭之际,“藏独”势力里应外合,日趋活跃起来。
1949年7月初,印度驻拉萨代表处负责人理查逊与西藏地方政府摄政达扎密谈,“要立即把汉人驱逐出藏,如不这样,势必里应外合,引进共产党。”7月8日这一天,西藏地方政府突然通告国民党政府驻藏办事处:“为防止赤化的必要措施,决定请彼等及其眷属立即准备离藏内返。”第二天,西藏地方政府致电国民党政府,电文称:“如共产主义竟或走进众生幸福源泉之西藏佛法圣地,此西藏全体人民所引为忧虑也”,因此,“为检出可疑之共产党秘密工作人员,不使彼等任何一人乔装寄迹于西藏”,国民政府驻藏办事人员等“必须在规定期限内,各自回返其原籍”。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7·8驱汉”事件。
西藏地方政府事前既未电请中央,又无丝毫事实根据,就以防止共产党为理由,强迫国民党政府驻藏人员全体撤出西藏。当时,国民党政府驻藏办事处人员及家属和其他汉族人员共200多人。在这一事件中,这些人员被分作三批,由藏军武装押送至中印边境,经印度由海路被遣返回内地。
就此事件,国民党政府总统府发言人发表谈话,《大光报》7月30日予以刊发。谈话称“该项措施之自失立场,违法悖理”。国民党政府发表声明,要求西藏地方政府“顾全中央与西藏之过去关系,迅自纠正此项错误措施,使所有中央驻藏人员仍回拉萨,执行职务”。中国共产党主办的新华社在1949年9月2日发表题为《决不容许外国侵略者吞并中国的领土——西藏》的社论,以此表明中国共产党和即将成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的立场。社论指出,西藏是中国的领土,绝不容许任何外国侵略;西藏人民是中国人民的一个不可分离的组成部分,绝不容许任何外国分割。“7·8驱汉”事件以“反共”而“驱汉”,企图阻止西藏解放,并造成“西藏独立”的既成事实。但是,“藏独”势力错误估计了形势,因此同样未能得逞。就在国民党政府发表声明后,西藏地方政府复函说:“吾藏始终不能以中枢人员不在藏图谋不轨也,”“在藏各汉民自应加保护,与藏民一视同仁。”这一事件发生后,国民党政府本计划“另行遴派”中央驻藏人员,但因失去对中国大陆的统治而成为不可能。
中华人民共和国继承西藏地方是中国领土不可分割一部分的主权归属,在成立伊始就把解放西藏提上了十分重要而紧迫的工作日程,“宜早不宜迟”。
“难怪你们唐门这么厉害。”青辰道,“对了,你又怎么会离开唐门呢?”他记得,那日唐飞霄曾说过,唐玉烟是唐门的旧任弟子,离经叛道,背弃师门。
1950年1月20日,毛泽东主席授权外交部发言人,就美国合众社一再宣传西藏地方政府将派出所谓“亲善使团”分赴美、英、印度、尼泊尔和北京,以表明其“独立”一事,向新华社记者发表谈话说,西藏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领土,这是全世界没有人不知道也从没有人否认的事实。既然如此,西藏地方政府当然没有权力擅自派出任何“使团”,更没有权力去表明它的所谓“独立”。西藏的“独立”要向美国、英国、印度、尼泊尔的政府去宣传,并由美国的合众社加以宣布,使人们不难看出这种消息的内容即使不是出于合众社的制造,也不过是美帝国主义及其侵略西藏的同谋们所导演的傀儡剧。毛主席在谈话中表示,西藏人民的要求是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祖国大家庭的一员。如果西藏地方政府在这个原则下派出代表到北京谈判西藏的和平解放问题,那么,这样的代表自将受到接待。由此,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对外正式宣告了和平解放西藏的方针。
“亚东噶厦”终愿和谈
在中央人民政府确立和平解放西藏方针后的一段时间内,西藏地方政府是拒绝和谈的,并将藏军主力沿金沙江西岸布防于进军西藏的必经之地昌都一带,欲与人民解放军决一雌雄。无奈,人民解放军不得不展开昌都战役。1950年10月19日,昌都解放。昌都战役的胜利促使西藏内部发生分化,主和派开始占据上风,摄政达扎被迫下台。11月17日,年仅15岁的十四世达赖喇嘛提前亲政,西藏地方政局趋向和平谈判。
1950年12月17日,十四世达赖喇嘛给人民解放军十八军副政委、昌都地区人民解放委员会主任王其梅写了一封信说,根据阿沛及其下属的报告,西藏地方政府已派出土登列门、桑颇·登增顿珠为和谈办事人员。同时,达赖也写信给阿沛,要其作为主要谈判代表。实际上,达赖提出的谈判条件“藏独”色彩仍然很浓,派出的办事人员原本也不是要与中央人民政府进行和谈。
西藏国庆观礼团于1953年9月28日分两批乘火车及飞机到达北京。图为观礼团团长朵噶·彭错饶杰(右)在车站向欢迎者中央人民政府秘书长林伯渠献哈达
十四世达赖喇嘛在派出同人民解放军谈判的代表后,于1951年1月2日移居西藏一个叫亚东的边境重镇,西藏地方政府也相应地分为留守的“拉萨噶厦”和临时性的“亚东噶厦”两部分。随后,亚东噶厦“官员会议”经权衡时局,决定正式派出代表到北京同中央人民政府和谈。1月18日,亚东噶厦派两位代表曲培土登和索康携带达赖和“官员会议”分别致中国驻印度大使馆的信函前往印度,并于1月27日到达新德里。他们请中国驻印度大使袁仲贤转呈达赖致中央人民政府表示愿意和平谈判的信。达赖在信中说:过去,在我年幼未掌权期间,藏汉之间关系屡遭破坏,近日已通知阿沛及随员从速起程去北京。为争取时间,我们将再给阿沛两位助手,经印度前往北京。
袁仲贤大使接见了他们,并向中央电报了“接见达赖两代表及所取态度”。1月29日,中央电复:达赖派往昌都接洽的两位代表,中央人民政府即通知昌都人民解放军于他们到后,给予妥善招待,并负责护送阿沛等人前去北京。惟康藏路远,一时不易到达,仍盼达赖加派代表经印度乘飞机至香港转广州来北京。中央要求驻印大使馆“予以旅行上的协助”,“如西藏代表确定来京,大使馆应派人同来”,并代表毛泽东主席祝贺达赖亲政。
2月1日,袁仲贤大使复信达赖,转达了中央的指示。3月24日,达赖加派的谈判代表凯墨·索安旺堆和土丹旦达从亚东抵达印度新德里。毛泽东随后批示,由中国驻印度大使馆参赞申健陪同他们到北京。西藏地方政府全权代表团以阿沛为首席全权代表,分作两路启程,于4月26日齐聚北京。他们安顿两日后,便开始与以中共中央统战部部长李维汉为首席全权代表的中央人民政府全权代表团合作共事,协商谈判和平解放西藏问题。
达赖和班禅:从失和到团结
格鲁派是藏传佛教的基本教派之一,由宗喀巴在宗教改革中创立,经清王朝的扶植而兴盛。达赖和班禅作为宗喀巴的两大传承弟子,在政教合一的封建农奴制下,共同成为西藏地方的政教领袖。然而,20世纪20年代初,十三世达赖与九世班禅发生失和,九世班禅被迫于1923年秘密出走中国内地。在长达15年的内地生活和传法中,九世班禅“遍游内地,深蒙中央优遇”,但一直不忘返回西藏,不料在返藏途中,于1937年12月圆寂青海玉树。在西藏,这时的达赖世系也已非十三世达赖。依照活佛转世制度,十三世达赖和九世班禅的转世灵童均经国民党政府批准,先后免予掣签,被认定为十四世达赖喇嘛和十世班禅。
1949年8月10日,十世班禅在以国民党政府蒙藏委员会委员长关吉玉为特派专使的主持下,坐床继位于青海塔尔寺,其后移居到都兰县的香日德。他在了解到中国共产党的民族和宗教政策后,最终决定留在大陆。十世班禅后来在回忆这段经历时说:“不想离开家乡,加上大体了解到共产党的政策,所以下决心留下来了。”10月1日,十世班禅在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当日致电毛泽东主席和朱德总司令,表示拥护中央人民政府,同时希望早日解放西藏。毛泽东主席和朱德总司令接读来电甚为欣慰,于11月23日联名复电嘉慰。往来两电相隔50多天,说明中央人民政府慎重考虑了这个复电的作用和意义,也表明中央人民政府正式承认了十世班禅的合法性地位。
其后,十世班禅为和平解放西藏呼吁和奔走,并向中央人民政府派出致敬团。1950年9月23日,昌都战役即将实施,中共中央向西北局、西南局和青海省委发出了《关于班禅致敬团提出的问题和要求的指示》,指出“不管西藏解放形式如何及达赖集团的变化如何,我们必须积极争取班禅集团和他们所能影响的人民和我们合作”。1951年初,中央人民政府在欢迎十四世达赖喇嘛派西藏地方政府和谈代表团到北京的同时,也邀请了十世班禅到北京参加“五一节”观礼,也便于就和平解放西藏问题征询十世班禅的意见和建议。
西藏地方政府和谈代表团在谈判之初,并不承认十世班禅的合法地位,其所提出的理由主要有两个:一是灵童须经中央政府批准;二是十世班禅坐床继位须有达赖方面的代表参加。在班禅堪布会议厅的协助下,中央人民政府全权代表向西藏地方政府和谈代表团展示了原国民党政府批准认定十世班禅为九世班禅转世灵童的全部公文和由达赖方面代表参加的十世班禅在塔尔寺坐床继位时的照片。确凿的证据面前,西藏地方政府和谈代表团最终承认了十世班禅的合法地位。
谈判开始不久,迎来“五一”劳动节。这一天,中央人民政府邀请西藏地方政府和谈代表团和十世班禅在天安门城楼上观礼,阿沛与十世班禅进行了友好会面,并受到毛泽东主席的接见。
经过20多天的友好协商谈判,1951年5月23日,中央人民政府和西藏地方政府正式签订了《关于和平解放西藏办法的协议》。协议共17条,其中用3条明确规定了达赖与班禅之间的关系,主旨是维持十三世达赖喇嘛和九世班禅彼此和好相处的固有地位及职权。这些规定从根本上解决了历史遗留下来的达赖与班禅之间的团结问题。
在协议签订的第二天,毛主席设宴庆祝,并在致词中说:“现在,达赖喇嘛所领导的力量与班禅额尔德尼所领导的力量与中央人民政府之间,都团结起来了。”“这种团结是兄弟般的团结,不是一方面压迫另一方面。这种团结是各方面共同努力的结果。今后,在这一团结基础之上,我们各民族之间,将在各方面,将在政治、经济、文化等一切方面,得到发展和进步。”
《关于和平解放西藏办法的协议》的签订,标志着西藏和平解放,实现了西藏内部的团结,增进了中华人民共和国的统一。
宋月红 中国社科院当代中国研究所理论研究室主任、研究员、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