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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走

2011-09-30钱雪冰

雨花 2011年3期
关键词:飞龙龙王老朋友

● 钱雪冰

游走

● 钱雪冰

(一)

花露烧双手支颐,眼神迷离,面前一张隔天的晚报,已从A1版翻到D8版,几乎每个标点符号在他的抚摸之下,都散发出青草般鲜爽的味道。此时,大约是早上八点四十五分,离医药局公务员上班尚有一刻钟。

花露烧今年五十三岁,刚从医药局下属单位——药品检验所法人代表的位置上退下来,他原本不想离开药检所,所长不干了,再干几年书记退休也不错,毕竟他苦心经营药检所十数年,随便放一个屁,药检所里三层外三层都闻到臭味是不在话下的。他这样琢磨的时候,他的继任者也在琢磨同样的问题。两强相争怯者败,毕竟花露烧因为一些性质不太严重的小问题不得已才下野的。所以,新任所长一坚持,帮他说话的局长也不好多说什么,一纸调令,花露烧成了县医药局的副主任科员。

从封疆大吏到公务闲差的转变,让花露烧颇费踌躇。在药检所,他早上七点左右就到了办公室,楼上楼下巡视一遍,也不过七点半左右,粗粗翻翻当天的日报、晚报,再上网浏览一下奇闻八卦,便陆陆续续有人来请示汇报工作,办公桌上内线外线电话也开始此起彼伏地高声大唱。到了机关,九点才上班,他又没有具体的事做,一杯茶,三两口就喝出了淡寡味,

一天八九小时的工作时间,花露烧大多在冷寂中度过,窗外的一只鸟,每天下午两点左右,总要来他的窗前觅食,发现这个规律后,每天的十三点五十八九分,花露烧总及时打开窗户,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后放到窗台上,里面有一撮他从中午的快餐中省下的米饭。然后,仰躺于宽大的靠背椅上,等待那个小客人的到来。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三个多月,就在花露烧已渐渐适应这种节奏的生活时,一顿小酒,又陡然使花露烧紧张忙碌起来。

(二)

花露烧没有午睡的习惯。不是睡不着,而是一觉睡下去,不到四五点钟醒不来,而且晚上又久久不能入睡。他的睡眠质量高在同僚中是有名的,他也一直以此为傲。那天上午,一位老朋友来访,两个人聊得投机,一晃到了吃饭时间,老朋友现在在另一个系统做个小头目,以前吃了花露烧不少白食,所以硬拉着花露烧去了医药局旁边的一家规模档次均不错的酒楼。三杯下肚,花露烧又找着了当初做法人代表时的感觉,说话的频率又禁不住上蹿下跳了。一番慷慨激昂之后,老朋友问他如今的作息安排,同时提及现在社会上流行一种游戏,唤作掼蛋,风靡大江南北,而且确实好玩。他伸手指指旁边的医药局大楼,说我敢打包票,你们医药局,从上到下,现在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工作人员,在玩这种游戏。

老朋友扫一眼愣怔的花露烧,继续说,这种游戏,大家都在网络上玩,门一掩,从上班玩到下班,神不知鬼不觉,你们局机关里现在串门聊天的不多了吧?花露烧一寻思,还真是如此,以前还一直以为他们兢兢业业地劳作,进去坐坐也大都心不在焉,花露烧为此还自责过自己,自己二线了干嘛还去打扰一线的同志呀。

老朋友给花露烧又满上一杯,彼此碰过,一饮而尽。他凑近花露烧,说老兄,想不想学一学呀,我保证半小时内让你成为熟练选手。

花露烧动了心。他说我很想学一学,只是电脑这玩艺儿,我绝对是外行哩。你看我办公桌上那台崭新的电脑,我从没动过它。老朋友一乐,说没问题,把瓶中的酒干完,今天我负责把你教会。

(三)

喝完酒回到办公室,沿途经过一些科室,花露烧多了个心眼,他有意往虚掩着门的房间里瞄,坐着人的办公桌前,电脑都不闲着。看每个人专心致志的模样,都在异常投入地工作着。

老朋友果然是个电脑行家,三下五除二,帮花露烧下载好掼蛋软件,同时给他编了个“五毒俱全”的网名,并把快捷图标放在电脑桌面上,叮嘱花露烧每天只需点击这个图标,就能进入游戏中心,除此之外,还把掼蛋游戏的规划,也下载了一份,说你只要读上两遍,就可以“下海经商”了。花露烧被说得兴起,当着老朋友的面,登陆进去,待四人坐满一桌,“战斗”就打响了。尽管连输几局,花露烧依然兴奋异常,待老朋友走后,他关上门,一路打下去,直到近七点钟,老婆打来电话,才恋恋不舍关了电脑。

饭桌上,面对太太的疑问,花露烧浅浅一笑,说最近事情又多起来,要忙一阵子了。

花露烧的办公室恢复了安静。拖地、擦窗、抹桌子这些程序统统被他删除了。早上七点到办公室后,电脑一开,门一关,进入鏖战状态。中午粗粗吃一顿盒饭,继续战斗,直至天黑下班,真有光阴如梭之慨。偶尔想起他的朋友、同事请他喝酒,也大都一口回绝。这使不少朋友颇觉意外,口口相传之后,一日在电梯里遇见哥们局长,局长连声说老花不错老花不错,如此快就自我调整到位,真让人刮目啊。

花露烧掼蛋的水平确实让人刮目,两个月时间,他已从笨蛋成长为铁蛋、银蛋,估计再有两个月,金蛋将非他莫属。原来玩时只要捡着空座就挤进去。现在他的眼光高了,讲究门当户对,笨蛋根本入不了他的圈子,就是同一级别的银蛋,如果不愿意打持久战,浅尝辄止之流,他也一概不予理睬。

最近,花露烧觅着了一位知音,网名小飞龙,级别已至金蛋,牌艺炉火纯青,与花露烧搭档所向披靡。在等待对手的闲空,花露烧忍不住向对方套近乎,几个回合,竟发现小飞龙也是本县牌友,只是不肯告知真姓大名及高就单位。

小飞龙上线没有花露烧准时,他一个礼拜上线只有四天左右,都是下午,从一点至六点,把握住这些规律后,一到小飞龙上线时间,花露烧马上退出在其它房间的游戏,飞奔小飞龙固定的登陆房间,赴他的约会。

小飞龙透露给花露烧一个信息,省电视台正在举行电视掼蛋大赛,他说他认为以花露烧目前的牌技去参赛,肯定会获得不错的名次。为此,花露烧特地观摩了几场省电视台现场直播的掼蛋大赛,那些参赛选手的水平实在不敢恭维。他便约请小飞龙与他联袂赴赛。不想小飞龙却以忙为由一口拒绝了他。这让花露烧好一通懊恼,他甚至动了一个人去报名的念头,又一想作为一名公务员,利用上班时间打牌,已属渎职,如今再堂而皇之地现眼于全省公众,岂不是没事找事啊。不妥,不妥,一颗热乎乎的心慢慢冷却下来。而牌艺,依然有条不紊地增长着、精湛着。

(四)

局机关召开全体人员大会。局办公室电话通知到每个人,声称不允许缺席,实在不能与会者需直接向局长本人请假。

这让花露烧对会议内容产生了遐想,莫非局领导班子要动?还是医药局哪一个角落出了问题?要不,县里哪位领导大驾光临?花露烧边打牌边寻思,为了使手里一副好牌发挥到极致,已到开会时间,花露烧还是坚持打完了手里的牌,他走进会场时,迟到了五分钟。

主席台上,局领导正襟危坐,一个个面色冷峻。

会议的第一项议程,是看录像。局长说这是县纪委在医药局工作时间拍摄到的视频。

人物和背景都很熟悉。镜头拉近,貌似无纸化办公的医药局工作人员,正在电脑前聚精会神地打牌。对前来办事的人员及问询置若罔闻,问急了,语气极度不耐烦,“没有”、“不知道”、“你找领导去”充斥着每个观众的耳膜。

画面转到另一间办公室,内容大同小异。

关掉录像。局长盯着他的子民们,久久不说一句话。

花露烧与他的同事们面色潮红,脸孔发烫,一个个深埋着头。几乎没有人抬眼与台上的领导交流。

局长发火了。骂娘了。具体内容花露烧没听得进去。但局长最后的一条新规却让花露烧如雷轰顶。

自即日起关闭局机关除办公室之外所有科室的外网,因工作需要上网的,到局办公室统一处理,被县纪委录像打牌的工作人员,各记大过一次。

整个会场鸦雀无声。

混在稀稀拉拉的人群中,花露烧走出会场的步伐沉重而艰滞,他脑海中一片纷繁的思绪杂乱无章。

(五)

花露烧姓花不叫露烧。花露烧是当地一种掺了烧酒的米酒,入口绵柔醇厚,仿佛加了蜜的凉白开,一口气灌上半斤八两,似乎不在话下,说来奇怪,真正有些酒量的本地汉子,很少打花露烧的主意,因为大都有惨败于其下的经历。外地来的客人,因其甜,因其醇,往往从一开始就放松警惕,沾上了它,几无不醉的,且屡试不爽。

花露烧做药检所所长时,屡以花露烧酒招待远客近朋,因此一招,降服了众多高手,他自己喝酒的名声,也不胫而走,久而久之,花露烧成了他的代号,他的真名倒很少有人再提及。

王洪学:PHA可降解农膜克服了传统不可降解材料的弊端,具有比较明显的优势。第一,材料的加工性能大幅提升。在工业级地膜生产设备上可制造出6微米以下的地膜,薄膜厚度最薄达到3微米左右。第二,地膜的综合材料性能大幅提升,同时实现高强度和高韧性,拉伸强度超过35MPa,断裂伸长率超过670%,满足机械铺膜要求。第三,地膜的使用寿命可根据作物的生长需求调节,可满足不同气候条件、不同作物的需要。第四,完全符合生物降解要求,相对生物分解率高。第五,材料成本较现有生物降解地膜降低40%左右,单位面积农田的覆膜用量有所减少,可节省农民购买地膜开支和回收地膜的用工成本。

回到家,花露烧蔫头耷脑,浑身攒不起力气,太太见他脸色阴沉,也不知他在局里受了什么委屈,不敢多话,只默默炒了几样小菜,并温了大半碗花露烧。

端起花露烧,花露烧仿佛看见了自己当初横刀立马的英武,愈加烦躁窝囊,而这一切,竟无法跟身边的太太倾诉,花露烧长叹一声,眼角竟生出了几丝亮亮的泪痕。

明天还去上班吗?回答当然是肯定的。去干什么呢?外网已彻底关闭,那只觅食的小鸟想必因他的冷落已不再在下午两点光临他的窗台。

花露烧思忖着,费尽心机为即将到来的第二天寻找合适的消遣借口。

(六)

花露烧双手支颐,眼神迷离。戒了快两年的香烟又出现在他的手中。他对自己说,能熬则熬,实在熬不下去,一天不能突破五根。他将一包烟拆开,拔出五根,装入一个信封,剩下的十五根,他打开办公桌最下端的抽屉,塞进去,锁上。

敲门声响起时,花露烧夹在指间的烟还没点燃。这时,有人敲门,太意外了,花露烧匆匆把指间的烟塞入信封,起身去开门。

进来的是稽查科科长李大进,说朋友从杭州带回几两龙井,请花主任泡杯品品真伪。

一股清幽的茶香在室内弥漫。三两句不着边际的东长西短后,话题回到了网络。

花露烧连连摇头。说要不得要不得,你不比我这个退居二线的小老头,你才四十出头,年富力强,正是大干快上的好时候啊。

李大进说鸟,我算看透了,今朝有酒今朝醉。

有酒喝哪!可不能忘了我呦!一个粗犷的大嗓门先于人进了门。是党办的王锚主任。

花露烧忙不迭起身、泡茶。说今天刮什么风啊,贵客临门,蓬荜生辉呦。

王锚打量一回花露烧的办公室,踱着方步与李大进扮一个鬼脸,然后,一屁股紧挨着李大进坐下,王锚掏出一包烟,扔一支给李大进,自己点着一根。突然,想起该谦让一下花露烧,花露烧忙摆手说我都戒了两年多了,两年多了。

王锚深吸一口香烟,长长吐出一串烟圈,突然对李大进说,前天在南通龙王饮休闲中心,我看见一个人,与你长得一模一样。

是嘛,说不定就是我哩!我前天上午去南通市局送材料的。不过,吃过中饭我就回来了。李大进实话实说。

不是上午,也不是中午,是晚上。晚上九、十点钟。王锚继续卖着关子。

那肯定不是大进,大进那时早回来了。花露烧插上话。

当然不是,我喊大进的名字,那人无动于衷,我以为你装蒜,上去一拳,那人一回头,弄了我一个大花脸,真羞死人了。王锚干笑着。

(七)

王锚在南通遇到一个酷似李大进的人是真,那是在龙王饮休闲中心的洗手间里。

李大进一拍额头,说我想起来了。龙王饮在南大街,领导们洗澡都去那里,王主任,你真好福气,谁肯花这么大血本腐败你呀!

王锚不依不饶,舌头一转。

“你又没去过,你怎么肯定龙王饮在南大街?我去嘛,不好意思,一个发了财的老同学作东。”王锚滴水不漏。

“哦,我想起来了,进去以后,是不是有两条标语?”花露烧一拍脑额,也凑起了热闹。

“有什么标语呀,倒没在意。”

花露烧对王锚的信口开河早有耳闻,尽管龙王饮开张后,他不曾有机会光临,但突然想起早上刚读的晚报上对龙王饮有一个整版的特写宣传,他是认真学习过的。

“去的时候喝了不少酒,确实没留心。花主任,有两条什么了不得的标语啊?”王锚反戈一击。

“领导放心!太太放心!就竖在龙王饮的大厅中央。”花露烧眯起了小眼睛。

“对对对,前几天的报纸上写了的,我想起来了。”李大进的马后炮很及时。

王锚一阵脸红,随即恢复常态。说是的是的,好像是有这两块牌子,挺醒目的。

这时花露烧的手机唱起了歌。花露烧掏出手机接电话。王锚与花露烧摆摆手,说要去回个电话拜拜了。李大进放下茶杯,说声我也走了下午再聊,掩上门而去。

电话是药检所办公室打来的,告诉花露烧,下午药检所召开三十年所志编纂座谈会,请老领导务必参加,所里到时派车来接。

(八)

想起药检所所志,花露烧气不打一处来。这桩事本来在他手上就该完成,哪知正进行得如火如荼的当口,他不得已抽身全力应付一封封举报他私设小金库、吃拿卡要的举报信。举报平息了,他到医药局上班了,所志的主编也换了人。不过花露烧寻思,这个座谈会请他参加是必须的,他见证了药检所从弱到强,尤其这十数年间跨越式的发展。他对药检所的贡献有目共睹,这个会他一定要参加,而且要重点发言。花露烧翻出纸笔,开始埋头整理下午的发言提纲。

A、B、C、D、E;一、二、三、四、五。花露烧笔走龙蛇,不长的工夫竟拉出十几条编纂意见和建议。花露烧挠挠稀疏的头发,长吁一口气,身子向宽大的靠背椅倾斜,舒心地哼起了小曲。

一曲未毕,花露烧猛然从靠背椅上弹起来,他奔向码在墙角的旧报纸,翻出一份晚报,觅寻刊载龙王饮休闲中心的广告专版。很快就找到了,在C5版,从头读到尾,却不见了“领导放心、太太放心”的标语,这倒奇怪了,记得清清楚楚的,怎么会不见了呢?花露烧犹豫着,信手往后翻阅报纸,翻到D6版,也是一个广告专版,花露烧一眼在中间偏下的位置发现了失踪的八个字。只是这家浴池的名称不叫龙王饮休闲中心,而叫龙池王休闲中心,一字之差竟张冠李戴了。

合上报纸,下班时间已过了六分钟。时间过得真快啊,花露烧感叹不已。

(九)

所长简短的开场白后,花露烧第一个发言,尽管已去职,但坐在熟稔的会议室里,指点江山的豪气蓦然回归。条分缕析,几乎句句珠玑,他被自己的精彩陶醉了,偷眼一望旧日同僚及新任所长,一个个凝神静气,更激发了他的表现欲和表演欲,如果不是太太一个接一个打电话,他至少还有二十分钟的发挥,一般情况下,工作时间太太是不会骚扰他的。今天竟然连续打了三次,肯定有什么事需及时与他商量。花露烧意犹未尽结束了主题发言,博得一片热烈的掌声。

花露烧扬扬自己的手机,说不好意思,你们继续谈,我回个电话。漫步至楼梯口,拨通太太的手机,太太急吼吼告诉他,女儿今天要带新找的男朋友回家吃饭,她正在家里收拾,要花露烧务必提前下班,去菜市场买几个菜。

花露烧刚说一句我在开会,就没了声音,手机移至眼前,没电了。花露烧骂一句粗话,转至走廊,见所长室门虚掩着,便闪身进去,抓起桌上固定电话,告诉老婆他正在开会,家里收拾不收拾无关紧要,他指示太太先去买菜,他争取回家吃饭。挂电话时或许是力气猛了些,听筒没与坐机衔接好,碰到了卧在一侧的鼠标,竟唤醒了黑乎乎一片的电脑屏,出现在花露烧眼前的是一方熟悉的战场,正休眠着的掼蛋战场。花露烧止住正欲离开的脚步,俯身一瞧,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家伙真厉害,已是金蛋了,平时一点也不显山露水,真藏得深啊。再一瞧,花露烧差一点惊叫出声,太意外了,太不可思议了,这家伙的游戏名是小飞龙。

花露烧几乎恍惚着回到会议室,别人的发言,他一点兴趣也提不起来,所长坐在他身边,偶尔两人目光相遇,所长矜持地颌首,他则一点反应也没有。只有小飞龙在他的脑海中呼风唤雨,他无法将牌艺高精的小飞龙与肥头大耳的所长形象重叠,一个是他崇拜的顶尖高手,一个是趁他之危侥幸爬上所长宝座的小人,反差太大了。他们决不应该是一个人,但花露烧还是不得不承认现实的残酷。他崇拜的人与他不屑的对手偏偏就是一个人。

(十)

任凭所长如何挽留,花露烧没有留下吃晚饭。五点不到,会议还在进行之中,他与所长象征性地招呼一声,提前退会。

到家时已是华灯璀璨,太太与女儿及其男友正聊得热闹。与花露烧一路笑语不断的是他精于电脑的老朋友。他俩身后,一位超级大卖场的送货员手拿肩扛一堆纸盒纸箱。

花露烧大声招呼,老太婆,温两斤花露烧,今晚我要和老朋友畅快地喝几盅。他又示意女儿及其男友,来来来,帮帮忙,这是我刚买的电脑,人老心可不能老啊!从明天开始,我一定要把那个家伙打败!一定!

最后一句话,说得大家面面相觑,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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