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里的玩具藏家
2011-09-28杨颖
文 _ 本刊特约记者 杨颖
讲述
都市里的玩具藏家
文 _ 本刊特约记者 杨颖
珍妮娃娃
有这样一群成年人,一直坚持对玩具的热爱,对玩具也越来越有研究,他们被称为“玩具藏家”。
我们对玩具并不陌生。小时候,一辆小汽车、一个变形金刚或一个卷发、大眼睛的洋娃娃就能给我们带来无穷的乐趣。很多人长大后,玩具便搁置在儿时的记忆里了,但有这样一群人却一直坚持对玩具的热爱,他们的玩具越来越多,对玩具也越来越有研究。在现实生活外,他们多了一个时尚的身份—玩具藏家。玩具让他们保持童心,让心灵在琐碎生活外得到栖息。有时,玩具成为一种社交媒介,喜爱玩具的人聚在一起,互通有无,交流心得;有时,玩具又是一种生活方式,丰富、拓展、改变了他们的人生。
特种兵—我的生活平衡点
插画师黑荔枝29岁了。
29岁的他仍保持着童心,绘画之余最主要的放松方式是“把几百个特种兵摆在地上,分成正反两派进行战斗”。有时,他干脆拿起两个特种兵玩偶,模拟他们,想象一个故事场景,用不同的声音对话。
在位于北京北三环马甸的家,黑荔枝手绘的墙壁如同一个阿凡达世界。家中有一间专门的玩具屋。玻璃柜、衣橱、写字桌,但凡你看到能放东西的地方全是特种兵。
选择特种兵作为收藏对象,源于黑荔枝的童年回忆。他还记得,父亲送他的第一个玩具便是特种兵。那时的他捏着特种兵爱不释手。一天,他在小区里和几个大孩子玩,“他们在沙地上挖了几个坑,让我闭上眼,把我的兵放进去,再埋起来让我猜在哪个坑。”第一次黑荔枝猜对了,第二次他猜错了。他翻遍沙坑也没找到他的兵。天色渐黑,玩伴散去,只剩他还在找,直至父亲出现,“爸爸告诉我,兵一定被那几个大孩子偷走了,我生平第一次知道了什么是欺骗。”所以,成年后,收藏特种兵成为他的“心理补偿”,因为“我曾失去过他们”。
2006年,25岁的黑荔枝无意间在淘宝网上看到有人出售特种兵,隔了十多年,再看到儿时的玩具,他感到分外亲切。他立即发信息给卖家,等了许久,终于得到回音。当阔别已久的特种兵被快递员送到家中时,黑荔枝急切地撕去包装,“心情十分激动”。从此后,黑荔枝开始了大规模的收藏。他在网上寻找特种兵的销售信息,去北京的各个批发市场寻觅。一次,他在某市场听见一个顾客问摊主有无“双胞胎”,“记忆的闸门一下被打开,”黑荔枝叹息,“‘双胞胎’是小时候动画片中的人物,那一瞬间,我觉得我的童年突然回来了。”
长期逛小商品批发市场,让黑荔枝养成一个习惯:每去一个城市,都要去当地著名的批发市场看一看。2010年,黑荔枝去广州参加当地一年一度的动漫盛事—ACG动漫游戏展,也没忘了这个爱好。他不好意思地说:“有一次做梦,梦见自己和一个批发市场玩具店老板的女儿结婚了,梦里很高兴,心想,这下可有稳定、便宜的特种兵货源了。”
如今,黑荔枝的特种部队已有五千人马。
每年国庆,他都会在家举行“阅兵仪式”—将五千大军排开、布阵。他的两只猫已习惯从千军万马中经过,而不碰倒一个兵。
对着这些藏品,黑荔枝常做出孩子气的举动:一有空,他就带着兵们在小区的小树林里摆出各种造型,再拍照,一次甚至引来了物业管理人员;他外出和朋友吃饭,也要带着某个小兵,在饭前把小兵摆出饿的姿态,饭后,又让小兵倒立,表现出“吃饱了,很高兴”;若旅游,他定会将旅游地当成给兵们拍照的“外景地”;如果添置了新兵,他会让家里的“老兵”们为新兵举行简单的欢迎仪式,当然,新兵、老兵背后的发言人都是他自己。
黑荔枝还因特种兵结交了很多朋友。收藏积木人的吴琪峰在玩具圈里有个外号“布拉德少校”,他笑言:“黑荔枝看到一个他没有的特种兵,一定会千方百计或买,或求,或找,直至拥有。”
黑荔枝认为,绘画和玩具本来就是相通的。他常给他的“素体”特种兵用画笔重新加工,“和特种兵们在一起,我觉得放松”,特种兵收藏已成为他生活的另一个重心。“每当我对画画或特种兵收藏两者中的一个产生厌倦,都能在另一个中找到平衡。”
人生和娃娃绑定
推开汪涓的“娃屋”,如同闯入一个童话王国。
在位于北京花家地的家,汪涓将一间十多平方米的房间专门用来放娃娃。长发、短发、穿军装的、作office lady打扮的……500多个珍妮娃娃站在环四面墙的架子上,同等比例的小沙发、自行车、粉红色公主床摆在一旁。
28岁的汪涓是北京某媒体的资深记者。13岁时,父亲送她第一个珍妮娃娃,从此她的人生便和娃娃绑定在一起。
她抱着娃娃睡觉,和娃娃说话。读书时,每次大考前,汪涓都会向父母申请奖品—她早就看中的某款娃娃;成年后,第一次约会,男朋友因主动提出陪汪涓逛卖娃娃的专柜,从而赢得她的好感;第一个月的工资,还没拿到手汪涓就已花出去—她在网上订购了新款的娃娃。
2006年,汪涓创办了珍妮娃娃俱乐部网站。一时间,酷爱珍妮娃娃的网友从四面八方汇集而来。
如今,这个网站已有会员近2000人,汪涓也成为这个圈子里的“标志性人物”。她和“娃友”们在网上热切地讨论娃娃,聊每个人和娃娃的私密故事。有时,她们还发起活动,如澳门的“娃友”将自己的娃娃寄到上海,上海的娃友“招待”完毕,再寄到香港,再寄到新加坡……“让娃娃替我们旅游。”
汪涓这样解释她对珍妮娃娃的迷恋,除了收藏价值,“许多珍贵的限量版娃娃往往可以从几百元的发售价升值数十倍”。还因为娃娃们华丽的服饰、完美的容颜象征着一个和现实完全不同的美好的世界。汪涓还把对娃娃的爱视作保持童心的一种方式:“收藏娃娃是一种内心的坚持,年龄越大,越觉得对真、善、美的坚持很难,娃娃是我们坚守纯真的一个重要阵地。”
2010年5月,汪涓做了件震惊“娃友”圈子的事儿。
在婚礼上与珍妮娃娃合影
首先,她和男友进行了一场“梦幻之旅”。他俩前往日本旅行,来到日思夜想的位于小野新汀的珍妮娃娃制造工厂。除了买下自己垂涎已久的娃娃,汪涓还千里迢迢背来了婚纱。“与我最心爱的人和最爱的娃娃,在‘城堡’前留下了最浪漫的瞬间。世界上还有什么比这更美好的事呢?”她说。
接着,汪涓又在北京三里屯举办了中国第一个婚纱珍妮娃娃展。她从500多件藏品中精选出99个珍妮娃娃,这些娃娃大多是市场上罕见的版本。而她们身上穿的婚纱,则都是由来自北京、香港、日本的“娃友”们亲手设计、制作的。
汪涓说,她对珍妮娃娃的收藏包含着深深的谢意:“娃娃就像另一个我,让我的人生与众不同。”
在每个人的成长过程中,大概都有过收藏某个喜欢的物件的经历,有的“藏品”很大众,火柴盒、转笔刀、明星贴画、树叶或其他;有的则很特殊,适合无人时独自欣赏。并非只有古董、瓷器、油画、奢侈品才算是藏品,也不是只有收藏这些的人才算是藏家。每一个普通的人倾心收藏过的东西,甚至拥有更为珍贵的价值。因为这个过程,是我们在努力积淀岁月、成长、坎坷和欢乐,创造一份独有的欢喜和幸福。
珍妮娃娃展览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