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葱的诗

郁葱的诗

安然的尘世

静下来，尘世如此浪漫、干净

又有着斑斓的色彩

那些表达那些话语

简洁到什么也不曾有

那么多的表情和娱乐性

叶子显现了，酒吧开了

高架桥上也开始拥堵

那时，你想象成为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有可能

我走在步行街，我的四面都是窗口

也许人需要荒诞、需要物欲疯狂

我把自己从杂乱中剥离

我给自己一个全新的语境

给自己一个经典

还要什么？刺激和激情？

有感觉和没有感觉

时髦、风情和风尚

想象中的，就都有了

这些记录着欲望的瞬间

那些空泛的瞬间

一公里外

下午我在想傍晚时分熟悉的温度

想几句漫无边际的话和一些词汇

——变态、童贞、性感、忧郁

想着内心一些曾经的不纯洁了的偶像

下雨了，我却想到了另外一个场景

——牙齿被石头一个一个敲断

此时，我在雨中的槐北路

夜幕降临，我的眼前有无数面无表情的脸

秋天的许多花开了，从这里一公里

就是奢华而厚重的博物馆

每天的压迫感来源于它

每天的松弛感也来源于它

既然它是经典，我就可以是经典或者不是经典

有情感在那里，有暧昧在那里

因此每天至少有五分钟会想着它

在那时，我凝视，用目光去爱抚

然后，顺着身体

把暗下来的欲望融化

中华大街，22点的百客咖啡厅

很难相信，观念、味觉、行为、心理等等词汇

在这里轻而易举地都被找到

很难相信，你超然与平和中的孤独、感伤

亢奋和性感、折起的心、扭曲

——在中华大街，22点的百客咖啡厅

我看到你的深度像水一样漫延和展开

真实的现场和迷失的影像

以及时间，被人们想象为一万年

荧光灯从高处向地面铺洒

映衬在充满表情的眼睛里

一会儿就过去了

过去了尘世的所有瞬间

我不舒缓，我不局促

当然是说行为，当然是说爱

是说情感，是说欲念

是说心态、心智和心情

是说夜晚故事的真相和假象

中华大街

这里的什么50、60、70、80、90年代

这里的动感、静感、情感、质感

这里的内容动作情境内涵

这里的单纯和继续单纯

这里的选择和拼贴

你看，弥漫着某一种和某一些膨胀了的快感

身体的艺术和欲望的艺术

我找到了我与身体的关系

或者是皮肤，或者是唇，或者是温度

我知道不同的人对感伤、亢奋的理解不同

对文字、艺术的理解不同

对浪漫和情调的理解也不同

我知道自己其实是一个简单的作品

简单地把自己交出，如同交出一种单调的颜色

一个单调的中年男人很理想化的

也许就是那种单纯的男人

一个很温和的秋天

给你带来了不确定的魅力

光洁的干净的透亮的

一棵树是孤单和丰富的

那一棵树就是我们的现在

制造一些感觉怎么不好

制造一些冲动怎么不好

制造一些暧昧怎么不好

制造一些性感怎么不好

当然，制造一些理性和克制也没什么不好

灵魂与欲望，那肉体和液体

无时无刻不在煽情

没有什么是不好

下了一场雪，外面的空气像是春天了。

这样的天气真好，

可以摒弃杂念，专心致志，

可以找到水彩、墨水、铅笔

可以找到更时尚的东西，

像显卡和键盘，

可以忘掉很多郁结。

任性不是不好，

懒惰不是不好，

孤单不是不好，

虚荣不是不好……

没有什么是不好。

许多时候不就是在忍受吗？

我不再想什么是不好，

只是再继续一天的，

默默地忍受。

很快就消失了，无论什么……

金色的和银色的，

夜晚延伸的某个瞬间。

许多青涩和情色，

许多惶恐与忍耐。

芸芸众生，他们在交谈中融入光亮或者阴影。

他们就像雪花一样，

找不到两个相同的，

也留不下两个不同的。

深夜有那么多的不同

我知道，每一夜和每一夜的生动肯定不同

每一夜和每一夜的质感肯定不同

声音、色泽、气味

欲念之门和想象之门肯定不同

那些形体，那些具象和抽象

那些画面和抒情

那些眼睛直逼另一只眼睛

那里面的情感、神态和表达

那里面的柔情、刻痕和暧昧

甚至直觉、幻像和平庸也肯定不同

戛然而止或者无边无沿

一个夜里拥堵了那么多的不同

前世今生，尘世经年

一夜一夜，交错挤压

伤口和伤口也不相同

夜是内心情感的一个出口

我只要一个夜

只要一个相同或者相似的夜

我们换一个场景

——在细腻的美感后面

把那不同的夜

从身体的正面打开

虚拟的晚上

某些时候

我是一个虚拟的人

晚上，许多想象可以放纵

可以灯红酒绿，莺舞蝶飞

可以让思想存在于另一个人的身体中

可以有选择的细腻

或者毫无缘由地认可自己的陶醉

可以干涩自己丰润自己

可以把一杯红茶喝出许多味道和色泽

可以谈到个性化和美感

在高楼的丛林中

虚拟一个千叶屋

隐匿的、张扬的、规则的

赤裸的饱满着幸福

虚拟一些情感，一些艺术

——其实就是爱你和爱你

虚拟一些人类精神的本质

然后告诉一些虚拟的名字

他们听着，可能深夜就斑斓了有色彩了

那时咖啡厅的班得瑞中充斥着哲学

我的爱，那些其实也许都是真实的

霓虹的刺激，车窗的倒影

虚拟的那些不连贯的故事

那些阴郁、深刻、浮泛、单纯

那些潜藏在淡然里的欲念

与简约了的真实如此相近

晚上，释放在现实的虚拟中

感性的范畴变得无限大

物质没有错，风情也没有错

但还是会不经意间触到

我们虚拟的那些痛处

郁葱档案

简介：郁葱，《诗选刊》杂志主编。著有诗集11部，其中《郁葱抒情诗》获第三届鲁迅文学奖。

诗观：诗观这种东西，亦虚亦实。写诗不靠诗歌观点，靠感受能力和表达能力。而且我一直褊狭地认为，一个诗人如果有了明确的、固定的“诗观”，他的创造力也就接近枯竭了。但诗人必须有自己的审美尺度，如果一定要用一句话说，我的观点是：好诗应该是具有人类生活、思想和精神高度的文字。显然这仅仅是一点儿想法，而不是严格意义上的诗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