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筑价值体系的建立——以小港商业建筑设计为例

杨 明

(西南交通大学建筑学院，四川成都610031)

1 价值的概念及建筑价值

建筑价值是建筑各项影响因素对于建筑所产生的影响和结果。对于新建筑而言，建筑价值始于设计阶段的判断和抉择。建筑价值的真正实现取决于设计师设计阶段对建筑价值的预判和设想。建筑价值的建立直接影响到具体建筑手法的取舍及运用，决定了建筑方案最终形态。“它直接影响到策划及设计的结果，是随后过程中许多思考决策的基本出发点［3］。”建筑价值的建立决定了建筑的设计方向，是建筑设计开始的关键步骤。

反过来，根据最终方案可以回推建筑价值体系建立的出发点和侧重点。以小港规划为例，开发项目用地西临小港湾和中港，面对风景绝佳的水面，拆迁安置地位于开发用地和高速公路之间，毫无景观，且有高速公路噪声的影响(图1)。由此可以看出这个项目属于优先考虑商业价值的项目。商业价值是作为主要价值取向，作为强制性的拆迁要求，安置地作为一种社会利益平衡的社会价值则是作为附属的建筑价值取向。

对于建筑价值的取舍形成了不同的价值观。“所谓价值观，它体现为信念、意识形态及基本态度［3］”“价值观不仅仅影响到我们做作出的决策……［2］”由此可见，建筑价值对于建筑和建筑师而言至关重要。

图1 小港规划(来源:原小港规划图)

2 建筑价值的特点

建筑价值是由建筑影响因素决定的，影响建筑的各因素的关系直接决定了各种价值的相互关系。

(1)多样性:建筑是复杂的社会活动，它受各种因素的影响，如美学，环境，经济等。这些影响因素会产生各自对应的价值，如美学价值，环境价值，经济价值等。建筑影响因素的多样性，决定了建筑价值的多样性。

(2)不确定性:建筑各影响因素之间关系错综复杂，或彼此促进，或彼此制约，某些因素是其呈现不确定的状况。如高品质的建筑要求，可能会要求更多的经济投入，但同时可能会产生更大的经济效益。

(3)协调性:某些价值彼此联系，互相促进，如美学价值和环境价值;个体建筑的美学价值的提升很大程度上会增强环境价值。环境价值的提升可能会提升建筑的经济价值。

(4)矛盾性:由于建筑影响因素间的相互影响和制约，各种建筑价值间可能产生矛盾，如经济价值和美学价值，在受经济因素制约较大的情况下，建筑的品质可能会受到一定的影响。

3 建筑价值的选择

在追求价值的过程中，人们都期望能达到价值的最大化。但项目都因为条件的差异，很难在同一情况下同时获得各种价值的最大化。在这种情况下，平衡建筑各种价值使其综合价值达到最大化成为人们追求的终极目标。最终产生的建筑综合价值，往往不是某一个单项价值的最大化的情况下所有各项价值的综合，而更可能的是各项价值的某一个中间值的叠加。由此产生了建筑价值的比选，平衡和综合。由于建筑影响因素复杂的相互关系，我们要根据实际的项目背景确定其优先价值及其他各项价值在总体建筑价值体系中的比重，由此来获得建筑综合价值的最大化。(优先价值:指建筑综合价值中影响最大的价值，建筑设计的方向通常由这个价值决定。附加价值:指除建筑综合价值中影响最大的价值以外的其他建筑价值。附加价值的影响不足以和优先价值相比，但是也会对建筑综合价值产生影响。)

以小港为例，小港建筑设计是青岛商业开发及旧城改造背景下的项目。在分析小港原有环境的时候，笔者发现了小港规划的总平面图与以前的传统城市肌理的变化(图2、图3)。原有城市肌理分为规整的传统肌理和杂乱城市肌理两个部分。对于城市而言，它们都是城市发展过程中城市记忆的反映。城市肌理会留下居民生活的投影，是城市文脉的一部分。建筑及布局由于忠实记录了城市居民的生活而产生了历史价值。杂乱的城市肌理难于被认知，规整的城市肌理较易被识别。杂乱的城市肌理被改造和开发对于人们的城市记忆改变较小，规整成型的城市肌理改造会对人们的城市记忆改变较大。在本项目中，大部分规整成型的城市肌理和需要改造的杂乱的城市肌理一样，被“改造”掉。本次设计基地周边规整成型的传统城市肌理，被“改造”后，只剩下基地内仅存的一小部分。与本次设计的商业价值相比，延续包含了城市记忆的城市肌理成为更为重要的影响因素。因此尊重和保留这个片区的城市肌理成为我们确立的优先价值，而其商业价值则成为附加价值。

图2 原有城市肌理

图3 被改造的城市肌理

根据1976年UNESCO的《内罗毕建议》(《关于保护历史的或传统的建筑群及它们在现代生活中的地位的建议》)和1987年ICOMOS的《华盛顿宪章》(《关于保护历史性城市和城市化地段的宪章》):“每一个历史的或者传统的建筑群和它的环境应该作为一个有凝聚力的群体而被当作整体看待的平衡和特点决定于组成它的各要素的综合，这些要素包括人类活动、建筑物、空间结构、环境地带。”(内罗毕建议总则第三条)“历史的或传统的建筑群的环境，指的是对这些建筑群的静态或动态的景观发生影响的人造的或自然的背景，或与这些建筑群在空间上直接联系的或者自然的背景，或经过社会、经济或文化纽带联系的人造的或者自然的背景。”(内罗毕建议第一部分第二条)。这些国际上相关的理论也成为我们选择优先价值的重要依据。

4 建筑价值的实现

建筑价值的比较和选择后，确定了建筑的优先价值，就等于明确了建筑设计的方向。接下来就是具体建筑手法的选择。

仍以小港项目为例。为了执行上述选择的优先价值——保留城市的肌理，我们查阅了有关青岛城市风貌的相关背景资料和相关的有关风貌保护的概念及措施。

“从20世纪开始，青岛城市建筑风格由红转，黄墙，石基的德式风格取代了青砖灰瓦的中国传统样式。红瓦屋顶成为青岛独有特色，外墙涂以黄色，与屋顶一起形成明快的色调。青岛盛产优质花岗石，价格低廉，成为一种普遍采用的建筑材料。历史的建筑出现，造就了青岛‘黄墙，红瓦，碧海，蓝天’的独特城市风貌。”

青岛的传统住宅为台院式住宅，每个台院式住宅占据每一棋盘格，沿街道环绕围合。有单座院落，也有几个院落拼合而成。一般2～3层，红坡屋顶，经常根据高差以山墙为界分段错层。在内部空间上，底层为商铺，多有出口通向院内。二层以上均为住宅，不论朝向均沿周围布置。内院格局与中国传统四合院颇为相似。建筑材料以砖木为主，墙体砖石构造。合院的特点是具有连续的沿街面，发挥最大的商铺使用效果。

以上这种城市、建筑风貌是青岛在是德占时期，经过文化移植，通过长时间形成的，是作为“德占”这一历史事实经过时间沉淀下来的城市风貌。保持这种格局和风貌，是对这段历史史实的尊重，这样更加坚定了我们将保持城市肌理作为整个设计主要考虑的因素。设计者在研究了原有城市肌理的基础上，针对商业建筑的特点，对城市肌理作相应的调整和改造(图4)。

图4 方案总平面

商业价值也作为建筑综合价值的组成部分而被考虑其中。我们分析了原有建筑格局对于商业建筑形态的优劣。台院式住宅的最大弊端就是封闭，这与商业建筑要求的便利性和可达性产生了冲突。针对这个弊端采取了相应的措施，通过架空，设置平台等多种方式加强每个台院之间的联系，加强商业建筑的便利性和可达性。获得了丰富的空间效果(图5、图6)，而这种设计，并未对传统的城市肌理产生破坏。

图5 封闭的台院原型

图6 开敞的设计方案

5 建筑价值的修正

因为建筑影响因素的多样性和各种影响因素在建筑设计建造过程中的可变性，建筑价值体系在整个建筑的设计建造过程中并不是一成不变的，它会随着建筑影响因素的变动而变化。

同样以小港为例，设计最初，在没有充分了解项目背景的情况下，只是确立了“创造良好的购物环境，以利于商业价值的最大发挥”的商业价值，但是在充分了解了项目背景以后，我们修正了整个项目的价值体系的构建，转而以保护城市肌理，在此基础上创造良好的商业氛围。

建筑价值体系在整个建筑设计过程中起到决定性的作用，它决定了建筑的设计方向。建筑价值体系的建立从设计阶段上属于“定义问题”的阶段。“提出一个问题往往比解决一个问题更加重要。因为解决一个问题也许仅是一个数学上的或者试验上的技能而已，而提出新的问题、新的可能性、从一个新的角度去看待旧的问题，却需要创造性的想象力……”。对建筑价值体系建立的研究，对于还在致力于仅仅关注建筑形式的中国建筑行业来说，是有着重要的作用的。它可以引导建筑设计从主观臆断走向关注建筑本质的深层探讨，增强建筑逻辑性和合理性。

［1］ 梁雪春．我国城乡历史地段综合价值的模糊综合评判［J］．东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3，4(2)

［2］ 伊迪丝·谢里．建筑策划［M］．中国建筑工业出版社，2006

［3］ 爱因斯坦，英费尔德．物理学上的进化［M］．上海科学出版社，19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