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套行头
2011-08-20徐慧敏
徐慧敏
[山东省微山县第一中学小荷文学社 指导老师:袁庆峰]
那是陪伴你一生的行头,我知道你舍不得丢下,所以远方的你不要担心,我会替你保存。
——题记
我还记得那天夕阳西下,金色的余光洒在你的身上。我坐在你的旁边,看着你认真地给鞋帮穿孔,给绳子打蜡,然后把鞋的裂痕修好。我还记得,你身边的法国梧桐婆娑摇曳,身边有车流在涌,而你在那里一如既往地干着你手中的活,似乎身边的繁华和你无关。你的神态,你的动作,被我深深地刻在脑海中,成了记忆里永恒的一帧剪影。
记得小时候,我穿着你给我做的小棉鞋跑过大街小巷。那时候,你的那一套行头还很新,你会仔细地擦去它们身上的灰尘。而你也会牵着我的手,孩子气地问我:“爷爷做的鞋子暖不暖和?”从集市回来,你会轻松地把我举起来摘树上的柿子,你也会带我去村后的池塘捉小鱼。那时候的你总是那样高大,那样孩子气。
每天,不管风吹雨打,你都会带着你的行头来小镇最繁华的十字路口修鞋补鞋。越是繁华的背景之下,就越会有卑微的讨生活者。你便成为了其中的一个。你一坐便是一天,一坐便是十三年,身边的楼变了又变,你身旁的法国梧桐越来越高大,而你却越来越瘦弱,尽管你说,你吃得很好。
本以为你会陪我走一直到我长大,你会看到我长成你心中所希望的样子,可是离别总不会让人有所准备。
我再见你时,你躺在病床上,黝黑的皮肤与洁白的病床很不协调。那个时候我还没留意到家人沉重的表情,我还在那里给你开着玩笑。
后来你回家了。在家里,隔一阵子,你就要把你的行头搬出来擦拭一新。我以为你这样会好起来。可是一个春日的午后,我在帮舅舅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了一张诊断书,上面有几张照片,是病变的直肠。我一点点往下看,看到了我一直不愿意承认的事实——“直肠癌晚期”!晚期!
我终于知道了,你为什么把你的行头一件件地擦干净?为什么为我做红色高跟鞋?为什么会和我说你和外婆年轻的故事?……原来,你也知道了,在这个世界上,你的时间已经不多……
你走了,留给了我一双红色平底鞋,一张有四万块存款的存折,还有你的行头。
你说穿高跟鞋对脚不好,你改做了平底鞋。你说,那存折里的钱是我上高中以后的花费。你说,这些行头是我外婆给你买的,让我替你留着。
爷爷,我长大了。我写这些的时候,没掉一滴泪。今天,老师让写一篇写物的散文,我写了你的行头,可是却写跑题了,因为我想你了。真的,我一想起你给我的那个箱子,我心里的思念就如同空气般散开。
那个箱子里装的是陪着你一辈子的行头,你对外婆的思念,你对美好生活的渴望,还有对我的期望。
那个箱子里装着一把被岁月磨得发亮的锥子,一块满是伤痕的蜡,一个个盛着小工具的黑色木头盒,还有一个用了二十年却依旧干净的手摇缝鞋机。
那是爷爷全部的行头,我心中永远灿烂的遗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