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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出欧洲,跳出西方”
——小议巴勒克拉夫的世界史观念

2011-08-15张井梅

关键词:拉夫世界史历史学家

张井梅

(苏州大学 社会学院,江苏 苏州 215021)

“跳出欧洲,跳出西方”
——小议巴勒克拉夫的世界史观念

张井梅

(苏州大学 社会学院,江苏 苏州 215021)

人类历史行进至20世纪,发生了翻天覆地的 变化,特别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之后,前进的步伐愈加迅猛了。此时,欧洲中心地位丧失、美苏政治争霸、以及第三世界崛起,这一切均表明着一个与以往不同的世界正在诞生。世界历史客观进程的变化,决定了历史学家治史观念的变革。面对历史巨变的挑战,历史学家适时地思索着人类历史的昨天、今天和明天,希冀铺展出当代世界史观念研究的主要趋势:“跳出欧洲,跳出西方”。英国著名历史学家杰弗里·巴勒克拉夫 (Geoffrey Barractbugh,1908-1984),即是这一世界史观念的最早倡导者和阐述者之一。

巴勒克拉夫,曾任英国历史学会主席,治史贯通古今,先后执教剑桥大学、伦敦大学、牛津大学等英美多所著名高校。提及巴勒克拉夫,对我们中国学者来说一点都不陌生,他的《当代史学主要趋势》(1978年)中译本在中国新时期的学界流传甚广,引用率也非常之高。此外,其论著还有《处于变动世界中的历史学》(1955年)、《当代史导论》(1967年)、《泰晤士世界历史地图集》(1978年)等。巴勒克拉夫以敏锐的历史哲学思想和博大恢宏的文锋笔力,为史学界展示了20世纪50年代以来世界历史研究的变革与走向。在论述当代史学时,巴勒克拉夫总结道:“大约从1955年起,历史学进入了一个迅速转变和反思的时期。”的确,把50年代中叶作为战后历史学发生转折的界标,至少就西方史学而言,是毫无异议的。正是自那时起,西方史学发生了新的“路标转换”,重新思考、重新认识。诚然,巴勒克拉夫深邃丰厚的史学理论,为今天的历史学研究带来了重要贡献,同时也提供了众多启示。这里,仅从以下两个方面,对其世界史观念略作阐述:

其一,从世界史观念的历史变化来看

在西方史学界,历史学家撰写世界史的努力从未间断过,从希罗多德眼中的世界到今天全球化意义上的世界,人们的认识经历了由局部到整体的过程,同样,世界历史编纂的观念也经历一个漫长的变迁过程:希腊罗马时期的滥觞、中世纪的神学世界史、文艺复兴时期的整体史、18-19世纪的普世史和文明史、一直到20世纪的总体史。即使历史学家绞尽脑汁地计划着整部人类世界的历史,但结果仍差强人意。譬如,一直被传颂的希罗多德,他的历史舞台只是东南欧洲、小亚细亚和西北非洲,即当时希腊人所知的“世界”,记录的主题也都是围绕这三个大陆展开的世事纷争。而波里比阿——被奉为最早倡导“普世史”的历史学家、最有力地坚持要有一部“普世史”的历史学家,人们的评价也是如此:他的著作自始至终贯穿实现“罗马精神”这个主旨,他的世界史主要是罗马帝国征服和扩张史。诸如此类的例子不胜枚举。从中不难发现或直接或间接洋溢着的“欧洲中心论”。

“欧洲中心论”大肆宣扬欧洲人种的优越,认为欧洲的历史是整个人类普遍的历史,且始终是人类历史矛盾运动的中心,整个世界的历史都应以欧洲的历史来认识和判断。这种历史观把持统治地位长达多年,成为西方史学中根深蒂固的偏见,直到20世纪初才受到挑战。文化形态学派的斯宾格勒与汤因比,先后发表《西方的没落》、《历史研究》,进行猛烈攻击,提出应把世界历史视为多种文化(或文明)兴衰的历史、倡导历史的综合与整体研究等论见。伴随着对“欧洲中心论”的批判,一种全新的、强调以“全球眼光”审视人类历史的史学浪潮出现了。其中首推巴勒克拉夫的突出贡献。

战后世界史重构过程中,巴勒克拉夫根据20世纪,特别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所发生的急遽变化,明确表示要重新研究欧洲和整个世界,进而还原真实的人类历史。1955年出版的著名史学论文集《处于变动世界中的历史学》所收15篇论文,无一不围绕批斗“欧洲中心论”这个议题,他急切呼吁,“主要从西欧观点来解释事件已经不够了,我们必须尝试采用更加广阔的世界史观”;同时指出,新时代的历史学家应当“跳出欧洲,跳出西方,将视线投射到所有的地区与所有的时代”。这里所说的“更加广阔的世界史观”,即后来倡导的“全球史观”。

其二,从全球史观的多元视角来看

历史是进步的,人类是文明的,这种进步与文明又是全球世界范围内所有民族所有国家共同享有的。是时,各国之间政治、经济、文化和科技的联系,不断密切与深化,全球化的趋势日益增强,西方史学的发展也随之进入一个崭新的阶段。巴勒克拉夫倡导的“全球史观”,已经更多地体现出当代的特色了。

批判陈腐的“欧洲中心论”。巴勒克拉夫指出,在当前世界性事件的影响下,历史学家所要达到的理想是建立新型的历史观,即“全球史观”,它要求公正地对待与评价世界各个地区的文明,抛弃以欧洲为中心地位的成见与偏私。因此,他在《当代史学主要趋势》中分析:“世界上每个地区的各个民族和各个文明都处在平等的地位上,都有权利要求对自己进行同等的思考和考察,不允许将任何民族或任何文明的经历只当作边缘的无意义的东西加以排斥。”所以,现今已存结构的世界上,印度、中国、日本的历史,和非洲其他国家的历史,如同欧洲的历史一样,均处于至关重要的地位。这一切都意味着世界历史新观念及其潜能,同时也意味着一种对待东方历史的新态度。

关注世界历史的内部发展张力。所谓世界史的内部发展,简言之,即人类怎样由原始的、闭塞的、分散的人群发展相互密切联系、形成为一个整体的历史行程。这就要求不仅要公正地评估世界各个地区的文明,还需注重世界各个民族或国家之间的相互联系与影响,抛弃传统的国别史汇编的世界史框架结构。巴勒克拉夫特别强调考察世界历史进程时,应该有“全球性眼光”,因为世界史不仅仅是世界各地区史的总和。在《当代史导论》中,他首先从“结构的变化和本质的区别”入手阐明了当代史的本质,他说:“当代史的一个显著的事实是,即它是世界史,而不是某些地区的历史。如果我们不采用全球性的眼光,就不能够理解塑造世界史的诸种力量。”因此,采用全球性的眼光并非是通过增强论述欧洲以外地区的事物来补救当代史的传统观点,而是要探索超越政治和文化界限的相互联系和相互关联,进而“特别注重世界各大文明及其联系和相互影响。”

实践“全球史观”的世界历史编纂。巴勒克拉夫主编的《泰晤士世界历史地图集》出色地体现了“全球史观”这一视角。这本地图集,对自公元前9000年到公元1975年间的世界历史作了宏观性的考察。它用早期人类的世界、最初的文明、欧亚的古典文明、划分为地区的世界、新兴的西方世界、欧洲统治时期、全球文明时代这样7个题目,阐明了世界历史从孤立分散发展为密切联系的整体过程。此后,以巴勒克拉夫为先导,在“全球史观”的指引下,重构世界史日渐形成一股史学潮流,不断推出世界史新作,其中应特别提及L·S·斯塔夫里阿诺斯。他的《全球通史》(1970年)更有甚于此,正如该书引论所言:世界史“研究的是全球而不是某一国家或地区的历史;关注的是整个人类,而不是局限于西方人或非西方人。本书的观点,犹如一位栖身月球的观察者从整体上对我们所在的球体进行考察时而形成的观点,因而,与居住在伦敦或巴黎、北京或德里的观察者的观点判然不同。”可见,在重构世界史时,斯塔夫里阿诺斯的全球视野和整体观念与巴勒克拉夫的论见如出一辙,他们不停地实践着,对整个世界格局的传统看法予以重新审视、修正。

20世纪50年代以来,世界发生了深刻的历史巨变,人类历史以前所未有的形式迅速发展为一个全球化的整体。巴勒克拉夫以“跳出欧洲,跳出西方”的视角构建了“全球史观”这一理论体系,强调历史研究本质的全球性而非区域性,主张从全球文明的宏观历史视野,重新考察世界历史的发展进程,把世界史的重构工作推上新的台阶。或许我们可以从这次的“路标转换”,一窥20世纪以来西方史学变革琳琅满目、绚烂多姿的一面吧。

(作者系苏州大学社会学院讲师,博士)

责任编校文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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