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国阏与城考辨
2011-08-15陈瑞青
陈瑞青
(河北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石家庄 050051)
战国阏与城考辨
陈瑞青
(河北省社会科学院历史研究所,石家庄 050051)
阏与之战是战国后期秦、赵两个强国之间的一场著名大战,战争的结果是秦败赵胜,关于阏与古战场的方位,自古以来形成了山西沁县乌苏说、山西和顺说与河北武安说。对三种说法进行了剖析,认为,战国时期存在两个阏与城,一属韩在山西沁县,一属赵在山西和顺。
阏与之战;历史地理;赵文化
阏与之战是战国后期秦国与赵国之间的一场大战。战国后期,秦国加紧向中原推进,在打败齐国、楚国后,又寻机打击北方的强赵。周赧王四十六年 (前 269年),秦昭王以赵不履行交换土地协议为借口,派中更胡阳率军进攻赵国的要地阏与。赵的许多将领认为阏与路途遥远难以救援,唯独赵奢认为两军相争勇者胜。赵王乃令赵奢为将,率兵六万以解阏与之围。赵奢军出邯郸三十里即筑垒扎营,按兵不动,驻屯二十八天之久。秦将胡阳以为赵军意在退保邯郸,阏与即可攻取,放松了戒备。赵奢遂率全军偃旗息鼓,疾驰两天一夜,赶到距阏与城五十里处筑垒设营。秦军攻阏与不克,突闻赵国援兵到来,仓卒分兵迎击。赵奢发兵万人,抢占阏与北山高地。秦军后到,攻山不下。赵奢乘势,居高临下,猛击秦军。秦军不支,死伤逃散过半,大败而归。战后秦、赵两国之间维持了八年的战略平衡,延缓了秦吞并六国的步伐。目前关于阏与古战场所在地至少存在山西沁县乌苏、山西和顺与河北武安三说。这三种说法均有历史依据,但也存在一定的缺陷。靳生禾先生曾著文,对上述三种说法加以评析,并最终支持山西沁县乌苏说[1]。笔者认为靳先生的见解十分精到,但没有注意到历史上存在两个阏与城。关于此点,清代著名考据学家阎若璩提出,而目前学界多为提及。笔者不揣浅陋,试对历史上存在的三种说法进行评述,并重申阎若璩两个阏与城的说法,不当之处,敬请当家指正。
关于阏与古战场的具体地点,大抵有山西沁县乌苏、山西和顺与河北武安三说。在这三说中以山西和顺说最为流行,杨宽《战国史》、朱绍侯主编《中国古代史》、北京出版社《中国历代史话》以阏与当“今山西和顺县”或“山西和顺县西”,谭其骧主编《中国历史地图集》标阏与于今山西和顺县治。下面就这三种说法的源流进行一下粗略的梳理。
关于山西沁县乌苏说,最早提出此说的是三国人孟康。《汉书·韩信传》孟康注:“阏与邑名也,在上党隰县”。然而隰县并不属上党管辖,据《后汉书·郡国志》记载:“涅有阏与聚”,因此隰县显然是涅县之误。《史记·秦本纪》集解引孟康,认为阏与“在上党涅县西”。涅县,西汉时期称涅氏县,《汉书·地理志》上党郡条:“领有涅氏县。颜师古曰:‘涅水出焉’,故以名县也”。东汉时期,改涅氏县为涅县,《后汉书·郡国志》:“上党郡有涅县”。《魏书·地形志》并州乡郡:“阳城,二汉、晋属上党,曰涅,永安中改。”后魏时期于涅县立丰州,北齐改曰戌州,后周废之。唐宋时期,涅县旧地改属潞州铜鞮县。“铜鞮县,本晋大夫羊舌之邑。汉高帝破韩王信于此县,二汉及晋属上党郡。隋唐属潞州,皇朝 (宋朝)为威胜军。有旧湼县,后魏改为阳城,开皇十八年,改为甲川。大业初,省入銅鞮”[2]。《史记·赵世家》正义引《括地志》作:“阏与聚落,今名乌苏城,在潞州铜鞮县西北二十里”。铜鞮县故城在今山西沁县西南。宋乐史《太平寰宇记》卷 50《河东道十一》铜鞮县条:“阏与城,今名乌苏城,在县西北二十里。《史记》秦襄昭王三十八年,秦伐韩军于阏与……汉高纪曰:韩信破代,擒代相夏说于阏与。孟康注:邑名在上党湼县也”。明清时期,涅县旧地又改属沁州。明李贤等撰《明一统志》卷 21大同府沁州条:“阏与城,在州城西北二十里。《史记》赵奢大破秦军解阏与之围,即此地。汉曰阏与聚,俗呼乌苏村”。光绪时期修定的《山西通志》卷五七“阏与城,《史记》赵奢大破秦军,解阏与之围,即此 (沁州),今称鸣 (乌)苏村”。
关于山西和顺说出于北魏郦道元,《水经注》卷 10《清漳水》称:“南水亦出西山,东径文当城北。又东北径梁榆城南,即阏与故城也。秦伐赵阏与,惠文王使赵奢救之,奢纳许历之说,破秦于阏与,谓此也。司马彪、袁山松《郡国志》并言涅县有阏与聚。卢谌《征艰赋》曰:访梁榆之虚郭,吊阏与之旧都。阚骃亦云:阏与,今梁榆城是也。”北齐分沾县、乐平置梁榆,隋改梁榆为和顺,《隋书·地理志》称:“和顺,旧曰梁榆”。李吉甫《元和郡县志》卷 13和顺县条:“和顺县,本汉沾县地,即韩之阏与邑也。《史记》曰:秦伐韩阏与,赵惠文王使赵奢救之,大破秦师,即此地也”。《太平寰宇记》卷 44《河东道五》和顺县条:“和顺县,本汉沾县地,即春秋阏与邑也,一名榆城。《史记》云:秦伐阏与,赵惠文王使赵奢救之,大破秦师,即此地也”。雍正《山西通志》辨析诸家之说,认为:“惟《水经注》、《索隐》及《括地志》和顺县城得之,《正义》未有计过险狭,及既去邯郸,三语亦善画道里形势。盖二日一夜至阏与五十里,是赵兵业过黄榆岭口,不惧其险狭难救也。先据北山,是先据松子岭。松子岭在县北三十里,不类八赋石鼓之远,而山又最高险,得以高临下之势也。沁州西北二十里乌苏村,距吾儿峪太远,非邯郸进兵便地。武安县西南五十里,《正义》辨已晳。韩信擒夏说于阏与,亦当属和顺。盖和顺北百六十里而至柏井驿,为信驻兵地。又三十里而至井陉口,道里殊不远也。今县有韩信旧寨,古垒尚存”[3]。
关于河北武安说,最早见于唐人所修《隋书·地理志》:“武安,开皇十年分置阳邑县,大业初废入焉。有榆溪,有阏与山,有寖水”[4]。司马彪《史记正义》亦主张武安说,认为“阏与山在洺州武安县西南五十里,赵奢拒秦军于阏与,即此山也”。李吉甫《元和郡县图志》也称:“阏与山,在县西南五十里。赵奢拒秦军阏与,即此山也。”又说:“武安故城,在县西南五里。六国时,赵邑也。赵奢之救阏与,秦军鼓噪,武安屋瓦皆动,即此城也”[5]。顾祖禹《读史方舆纪要》卷 43:“阏与城,……在河南武安县”。但武安说在唐代即遭到质疑,李泰《括地志》称:“言拒秦军在此山,疑其太近洺州。既去邯郸三十里而军,又云趋之二日一夜,至阏与五十里而军垒成,据今洺州去潞州三百里,间而隔州,恐潞州阏与聚城是所拒处”。因此,后世学者多不以武安说为是。
关于阏与古战场的所在地,总体来说魏晋时期学界以为在今沁县乌苏村;北朝时期游走于和顺与沁县乌苏二说之间;唐宋时期,沁县乌苏、和顺、武安三说并立,《元和郡县图志》、《太平寰宇记》等地理学著作均将三种说法收录其中;明清时期,和顺说呼声最高,明清修定的各类地理学著作及山西方志中,多采用山西和顺说。同时,历史上也不乏调和之声。如梁榆城解释为在铜鞮县。宋人罗泌所撰《路史》称:“阏与,《通典》仪 [州 ]之和顺,韩之阏与,赵奢破秦军处。和顺,今隶辽 [州 ]。《寰宇记》:今名岛 (乌)苏城,铜鞮西北二十 [里 ]。今潞[州 ]之铜鞮,故阏与城,汉梁榆也”[6]。梁榆城本为晋国大夫梁余子养的封地,旧址在和顺县西北。《路史》所称铜鞮阏与城即汉梁榆,出于附会郦道元梁榆为阏与城之说,显然有误。又如《钦定大清一统志》认为“和顺西之平城废县,即汉湼县地,和顺亦兼有湼县地”[7]。和顺兼有古湼县地的说法亦不足取,汉代涅县以流经今沁县、武乡县北部的涅水得名,治城当武乡西北漳水上源涅水北岸的故城镇,大体辖有当今武乡、沁、榆社三县地,显然与和顺无关。这些调和之词,不但无益于解决阏与古战场真实所在地,而且使问题变得更加复杂。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阏与古战场难以确认呢?笔者认为主要是《史记》对阏与之战的记载过于简疏。关于阏与之战战争过程描写最为详细的是《史记·廉颇蔺相如列传》,现将文字迻录如下:
秦伐韩,军于阏与。王召廉颇而问曰:“可救不?”对曰:“道远险狭,难救。”又召乐乘而问焉,乐乘对如廉颇言。又召问赵奢。奢对曰:“其道远险狭,譬之犹两鼠斗于穴中,将勇者胜。”王乃令赵奢将,救之。
兵去邯郸三十里,而令军中曰:“有以军事谏者死!”秦军军武安西,秦军鼓噪勒兵,武安屋瓦尽振。军中候有一人言急救武安,赵奢立斩之。坚壁,留二十八日不行,复益增垒。秦间来入,赵奢善食而遣之。间以报秦将,秦将大喜曰:“夫去国三十里而军不行,乃增垒,阏与非赵地也。”
赵奢既已遣秦间,乃卷甲而趋之,二日一夜至,令善射者去阏与五十里而军。军垒成,秦人闻之,悉甲而至。军士许历请以军事谏,赵奢曰:“内之。”许历曰:“秦人不意赵师至此,其来气盛,将军必厚集其阵以待之。不然,必败。”赵奢曰:“请受令。”许历曰:“请就鈇质之诛。”赵奢曰:“胥后令曰:“先据北山上者胜,后至者败。”赵奢许诺,即发万人趋之。秦兵后至,争山不得上。”赵奢纵兵击之,大破秦军,秦军解而走。遂解阏与之围而归。
之所以说《史记》记载过于简疏,是因为这段文字中存在多处容易引发歧义的地方。首先,文中说秦军伐韩,军于阏与;同时又说秦军军武安西。这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阏与就在武安附近,不然何至于“秦军鼓噪勒兵,武安屋瓦尽振”。这是唐宋朝学者认为阏与城在武安说的立论根据。但文中又说赵奢“卷甲而趋之,二日一夜至,令善射者去阏与五十里而军”。这说明阏与城显然与武安存在一定的距离,若非则不须“二日一夜至”者,自与武安说相抵牾。其次,关于阏与的归属问题,《史记》这段文字记载十分明确属于韩地。文中说秦军伐韩,军于阏与,又说“阏与非赵地”,那么阏与定属韩国无疑,此点从赵奢战后“解阏与之围而归”,也可以得到印证。但在《史记》中也有阏与城属赵国的说法,如《秦始皇本纪》记载,秦始皇十一年,王翦攻赵阏与、橑杨二邑。《淮阴侯世家》记载:“后九月,破代兵,擒夏说阏与”。这就为阏与城的归属问题,笼上一层神秘的面纱。于是有学者认为阏与城先属韩,后属赵。阏与之战时期,阏与属韩已无疑问,但何时属赵,由于史籍缺载,则又成一谜团。
由于《史记》对阏与到底在何处,并未明确写明,这就为后世注解家留下了解说空间,于是沁县说与和顺说蜂拥而出。武安说早为学界摈弃,无须再论。现仅就沁县、和顺两说进行评述。目前和顺说现为学界主流观点,但山西大学靳生禾教授教授对此观点提出质疑,认为和顺说本于晋人卢谌《征艰赋》,所谓“访梁榆之虚郭,吊阏与之旧都”,以及阚骃“阏与,今梁榆城是也”。卢氏赋中“梁榆”与“阏与”不过排比而已,原不说明必属一地异称。梁榆与阏与本无任何直接联系。阚氏本属误解,郦道元则以讹致讹。北齐分沾县、乐平置梁榆,隋改梁榆为和顺。李吉甫据和顺本梁榆——沾县地,演绎出“即韩之阏与邑”,以至赵奢大破秦师即此地云云,固不能成立。其实质是惑于字形相近将汉“沾县”与“涅县”混淆了。同时还指出赵国疆域形势呈东南迤西北分布,形成东南部以都城邯郸 (今河北邯郸西南)为中心,西北部以故都和陪都晋阳为中心的两大战略中心。两地之间的联结,主要有北南两条通道:北路由邯郸迤北通过太行山“八陉”的第五陉井陉口折西到晋阳;南路则由邯郸迤西穿越太行山“八陉”的第四陉滏口陉折西北达晋阳。乌苏城正当邯郸与晋阳间南路的交通孔道和战略要冲,地处太行、太岳两大山脉间浊漳河峡谷地带,相对平阔而运动称便[8]。
靳先生从历史文献学和历史地理学的角度对阏与古战场的发生地进行了考察,笔者基本赞同靳先生所主张的沁县乌苏说。但对于靳先生否认《水经注》记载,并进一步推翻和顺说的做法不敢苟同。笔者认为,和顺尽管不是秦赵阏与的发生地,但也是战国时期的一座阏与城。关于此点,清代考据学家阎若璩曾有精辟的论述。阎若璩撰《潜邱札记》卷二《释地余论》记载:“子抑知止有二阏与乎?一为韩之阏与,一为赵之阏与……《赵奢列传》秦伐韩军于阏与;《赵世家》惠文王二十九年,秦韩相攻而围阏与,此韩之阏与也。《魏世家》:哀王八年,昔者魏伐赵拔阏与;《秦本纪》昭襄王三十八年,胡伤攻赵阏与;《王翦列传》始皇十一年,翦将攻赵阏与破之,此赵之阏与也。韩阏与当并沁州与武乡者。为一何者?湼故城在武乡县西五十五里,而武乡在沁州东北六十里,则湼在沁州之北矣。阏与又在湼县西,则在沁州西北,可知相距几何,正属一邑。赵阏与的在和顺县,观《始皇本纪》,十一年王翦攻阏与、橑杨,二邑比邻,橑杨,今橑州。和顺距本州岛九十里,若到沁州阏与城几二百余里,各为一邑可知。至武安之有阏与,则是唐人误会”。通过上述论述不难看出,阎若璩也是否定武安说的,同时认为历史上存在两个阏与,一为韩之阏与,一为赵之阏与。韩之阏与在沁县西北,赵之阏与在和顺县。阎若璩的两城说看似为调和之论,但充满真知灼见,为揭开战国阏与城之谜提供了正确的路径。关于秦赵阏与的发生地在今沁县姑苏村的论断,笔者完全赞成,至于理由靳生禾先生考述极为详备,无需重申。这里所要重点分析的是赵国阏与城在今山西和顺县之说是否合理。
阎若璩举秦始皇十一年,王翦攻阏与、橑杨二邑之例说明赵阏与在和顺县。其理由为“二邑比邻”。《史记·秦始皇本纪》记载:“”十一年,王翦、桓齮、杨端和攻邺,取九城。王翦攻阏与、橑杨皆并为一军。翦将十八日,军归斗食以下,什推二人从军。取邺安阳,桓齮将”。《史记正义》引《十三州志》云:“橑阳,上党西北百八十里也”。橑杨当时属赵国,在今山西左权县。《史记·秦始皇本纪》将阏与、橑杨二邑并举,说明两城之间距离很近。但此阏与城并非铜鞮县之阏与,而是和顺之阏与。《钦定大清一统志》指出:“王翦攻韩阏与,在秦悉拔韩上党十年之后,铜鞮属上党,阏与非上党邑”[9]。这说明,王翦攻打赵国阏与之时,韩已亡国十年,韩之阏与城已属秦邑,自无需将兵攻打。另外从王翦的进军路线也可推测出赵国阏与并非在铜鞮县。王翦军应先由北而南,占领今和顺、左权二县,再经太行八陉之滏口陉进入河南北部的安阳地区。同时,《钦定大清一统志》还指出:“汉初阏与属代,则在上党东北进井泾 (陉)口,其非铜鞮明矣”。此材料当与汉初韩信灭赵相国夏说有关,据《史记·淮阴侯世家》载:“后九月,破代兵,擒夏说阏与”。《索隐》曰:“司马彪《郡国志》:上党沾县有阏与聚”。“沾县”当是“涅县”之误。《正义》曰:“阏与聚,城在潞州铜鞮县西北二十里”。也就是说,《索隐》、《正义》的作者认为韩信擒夏说的地点在涅县,也就是今沁县。但种种迹象表明,此阏与城并不在山西沁县。首先,《史记·淮阴侯世家》已经载明韩信破代兵,擒夏说于阏与,这表明汉初的阏与城确如《钦定大清一统志》所说属于代郡,而今沁县并不在代郡辖区内。另外从韩信进军路线推测,其先东进取阏与城,其目的是通过此城进而通过太行八陉之井陉,进入河北中南部地区。而和顺县恰与井陉相近,如韩信取沁县再过井陉,无异于南辕北辙。雍正《山西通志》载:“韩信擒夏说于阏与,亦当属和顺,盖和顺北百六十里而至柏井驿为信驻兵地。又三十里而至井陉口,道里殊不远也,今县有韩信旧寨,古垒尚存”[10]。另,史籍中关于和顺县有赵奢故垒的记载,如《太平寰宇记》卷 44《河东道五》和顺县条:“故赵奢垒在县东五十里”。明万历《和顺县志》载:“赵奢垒,在县东石家庄,即赵奢去阏与五十而军处,今庙犹存”。《大清一统志》卷 121:“赵奢垒,在和顺县东五十里。即赵奢救韩,去阏与五十里而军筑垒处”。同时,2009年 8月 25日《山西日报》发布消息,晋中市和顺县文物普查队发现一处战国名将赵奢使用过的寨垒。该处寨垒位于青城镇石家庄村东北的寨坷垃山顶,东西长 60米,南北宽 14米,占地面积约 840平方米。如前所述,如阏与之战发生地在沁县的话,和顺县所存赵奢垒,显然系后人附会,颇疑此垒乃韩信破夏说之古垒。
以上所举王翦攻阏与及韩信破夏说阏与之例,其发生时间去秦赵阏与之战不远,但其发生地并不一致。阏与的发生地在今山西沁县,王翦攻阏与及韩信破夏说阏与皆在今山西和顺县境内。也是说,历史上确实存在两个阏与,一属韩在沁县,一属赵在和顺。唯此方能理解史迁用笔之妙,阏与之战时,秦军围困阏与,此乃韩之阏与。赵奢于武安不断增垒,造成赵军无意解阏与之围,固守武安的假象,以麻痹秦军。秦将误以为阏与非赵地,放松了对赵军的警惕。赵奢出奇兵用二日一夜奔赴阏与,致使秦军措手不及,兵败而归。阎若璩将两阏与城加以区别,厥功甚伟,使加在古代阏与城之上的重重迷雾得以澄清。笔者重申此说,示于学界,当与不当,以博雅君子一笑尔。
注释
[1]靳生禾、谢鸿喜:《阏与古战场考察报告》,《中国历史地理论丛》1996年第 1期。
[2]《舆地广记》卷 19《河东路下》。
[3]《山西通志》卷 5《沿革三·辽州地表》和顺县条。
[4]《隋书》卷 30《地理志中》武安郡。
[5]《元和郡县图志》卷 19《河东道六》潞州武安县条。
[6]《路史 》卷 29《国名纪六 》。
[7]《钦定大清一统志》卷 121《辽州》。
[8]靳生禾、谢鸿喜:《阏与古战场考察报告》,《中国历史地理论丛》1996年第 1期。
[9]《钦定大清一统志》卷 121《辽州》。
[10]雍正本《山西通志》卷 15《关隘七·辽州》。
K928.5
A
1009-5462(2011)01-0011-04
2011-03-20
陈瑞青,男,河北沧县人,河北省社会科学院历史所助理研究员,主要从事唐宋史与河北地域文化研究。
[责任编校:侯廷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