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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心”与“求道”:杨键诗歌解读

2011-08-15刘康凯鲁有周

巢湖学院学报 2011年1期
关键词:心灵诗人诗歌

刘康凯 鲁有周

(巢湖学院中文系,安徽 巢湖 238000)

“立心”与“求道”:杨键诗歌解读

刘康凯 鲁有周

(巢湖学院中文系,安徽 巢湖 238000)

杨键是一位为当代诗坛所瞩目的诗人,他所践行的诗歌写作方式不仅是“审美”,更是“求道”。这“道”是“心之道”,是心灵在直面自我生命与大千世界时如何求得救赎与超越的真理。杨键把传统文化精义作为自己的精神资源,为现代汉语诗歌写作注入新的生命力,这对当下诗歌写作无疑是个宝贵的启示。

杨键诗歌 ;“立心”;“求道”

诗人杨键为当代诗坛所瞩目,有十多个年头了,在很多重要诗人如梁小斌、韩东、于坚、王家新、柏桦、沈苇等那里,赢得极高的评价,然而在评论界,对于杨键至今还保持着令人惊讶的沉默,出自专业评论家的杨键诗歌研究文章尚属寥寥。这一方面固然是缘于杨键诗歌的“陌生化”面容还需要慢慢辨认,另一方面也缘于当代诗歌评论界在应对创作上的新变时理论准备的严重不足。而归根结底,这种失语是由百年来的文化偏至与失衡造成的,当面对一位来自伟大文化母体的“源头性诗人”[1]时,结胎于西方近现代诗学的当代文学理论必然仓皇失对。

杨键无疑是极为出色的抒情诗人,但他的写作并不止于抒情;他有对美的极为独特而深刻的领悟,但美在他那里却并非自足之物。他所践行的诗歌写作方式不止是“审美”,更是“求道”。在其抒情诗中,作者融入了他对生死、自然、伦理的深入思索。抒情和审美,不是他的最终目的。因此说他是抒情诗人,勿宁说他是位“求道”的诗人。用他自己的话来说,就是“精研我的存在”。[2]诗人韩东注意到了杨键写作的这一特点,他指出,“诗歌在杨键那里并非是一件合法而自足的事,说得明白些,诗歌在杨键乃是工具。但这工具并非是为了自我表达,而是为了泯灭自我。”[3]也就是说,杨键在写作中实践着中国古代言志与载道的写作传统,抒情是其明志与求道的方式。

杨键诗歌特别倾注于对“心”的问题的思考。除了诗集中频现的“心”字可见一斑外,他不多的随笔作品也反复强调“心”之于个体生命和民族文化的重要性。心的问题实则人类精神生活中的根本问题。不管何种文化体系,求得心的安稳和谐,都是其最高要义。而中国文化更可以说是“心的文化”。[4]心与物相对,心的问题其实在很大程度上就是心物关系问题。在中西历代思想家那里,对心物关系给出了各种各样的答案。总体上来说,西方文化更倾向于强调心物的对立关系,或者以心来统摄物,或者以物来统摄心。中国传统文化则更倾向于强调二者的和合关系,并不在二者之间强分等级,而是力图把二者充分地浑融为一体,让心与物达到最高的综合,当然,这也并非易事。那么,在杨键诗歌中,他又是怎样思考和处理心物关系的呢?

杨键往往是通过身体这一中介来对心物关系进行思考。身体,或者说“我”,是一个偶在生命的载体,在它里面,既有着肉身所固有的物性:质重、沉堕、黑暗和愚顽,也有着生命所固有的灵性:轻逸、超越、灵明和智慧,两者汇聚于一身,既给生命带来了撕裂的痛苦,也为生命走向菩提之境提供了一条可能的通道。于是,心物关系的问题在这里又可以转换成身心关系的问题,这是杨键“求道”之旅的起点。

让我们先看看一首题为《午睡》的小诗:

从睡梦中醒来,

我低语着:

“逝去的每一秒都不会回来了,

逝去的每一秒都是泪水,

我真的会老吗?

死亡真的存在吗?

我真的是一个梦吗?

昨天真的不回来了吗?”

在这首诗里,“睡梦”可以被看成是身体的物性存在状态,而“醒来”则喻示着生命之灵光闪现。这一生命灵光乍然照亮自身存在的全部无根性和虚幻性。“我低语”的六个诗行中,前两句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后四句则用的是疑问的语气,极为真切地体现出“我”在直面生命真实存在的真相时全部的困惑、恐惧、悲痛和难以置信。“低语”一词在这里一方面体现出悲痛的深重,另一方面也体现出“我”在临近一种“思”的状态。在这首诗里,我们可以看出,“我”的心身处在一种分裂和对立的关系状态,无法达成生命的圆满。但尽管如此,这毕竟是走向圆满的一个可能的契机。

另一首《醒着》处理的是相同的主题:

有时候,人连衣服也不脱,就睡了。

他害怕脱衣服时,把自己脱醒了,

他害怕清醒,也怕光。

有时候,人连澡也不洗,就睡了。

他害怕洗澡时,把自己激醒了。

但大部分时候,他不得不醒着,不可能老睡着!

诗中以“人连衣服也不脱,就睡了”、“人连澡也不洗,就睡了”来表现人对“醒”的惊惧。人为什么会害怕“清醒”和“光”?显然是因为后者是对生命存在真相的直面和照临。人之生命所固有的物性的沉滞与怠惰无法承受这一真相,只是尽可能地让自己沉入睡梦。然而生命固有的灵明又总是要把人从沉睡与黑暗中拔脱出来:“但大部分的时候,他不得不醒着,不可能老睡着!”这里,人的身心的可怕分裂让人尽力去逃避,但最终无处可逃。“不可能老睡着”暗示出,人终究无法在自欺中了此一生,因为 “虽然有的时候,/我笑着和说着,/但等我笑完了,/等我说完了,/这个问题总会如期而至:‘这样活下去总不是办法,/总要想一条出路啊!”人最终还是要寻求一个安身立命的东西才可能获得心灵的安宁和生命的圆满。

在很多诗篇里,杨键表达了对自我晦暗僵硬的生命状态的愧悔之情。在这样的诗篇里,诗人开始引入一些外在的参照物来映照出自我的有限。比如:

你为什么要把生活弄得这样僵硬?

你连一条小木船的轻松自如都没有,

连一棵树都不如啊,

比如说柳树,榆树,香樟树,

一年四季都在自然地变化着,

一年四季

都很美好。

你为什么连这些树,

连一条小木船都不如啊! (《小木船》)

诗人以一种自我质询的方式,省思自己的生活。小木船在波浪中漂摇的轻松自如,柳树,榆树,香樟树在季节轮转中生长的自然适性,都成为诗人反思自我生命状态的明镜,让“我”看到自身生命的僵硬。在这里,自然作为一种新的元素进入杨键的诗歌,不仅是一种审美意象,更是一种伦理的意象;不仅是静观的对象,更是学习的楷模。那些自在、质朴、单纯、谦逊、温良的自然形象,成为诗人抚慰、调适、弥补自身生命的分裂,促进心灵走向圆融廓大之境的导师。也因此,他才会从“那么柔弱”的喇叭花那里,汲取了某种“神奇的力量”(《陌生人家墙上的喇叭花》),才会把温良的柳树和至善至柔的芦苇认作自己的“乳母”和“慈母”,称它们为“时光的精华”,才会感到黄昏时山坡上的荒凉“多么美好,令人放松”,而“山下抖颤的灯火,/像我们接近真理时不能抑制的心跳”(《黄昏即景》),也才会那么热切地感受到“湖水波光粼粼的恩情,/挺拔的松树的恩情,/悲痛的落日/在茅茅草上,与逝去的亲人/低语的恩情”(《恩情》)。需要注意的是,杨键笔下的自然包容广大,不仅是狭窄的风景,还有许许多多作为孤弱者的人的形象。杨键同样把他们认作自己心灵的导师。他在一位“甘愿受苦”的老妇人的身上,看到了与“万物的神情和谐一致”的衰老(《一个老妇人的命运》);他长久地记忆一个无名小女孩的“无畏、天真的眼睛”:“我慌乱的心需要停留在那里,/我整个的生活都需要那双眼睛的抚慰、指导”(《无名小女孩的一双眼睛》)。

在杨键笔下,这些自然中的存在者虽然千差万别,但它们都拥有一个共同的品质,即单纯、透明、谦卑、摆脱了物性的诱惑和欲望、“回到了真样子”:“它们样样都是心啊”。这样的心必然是廓大、安宁和圆满的,不管是它是物还是人。它们一如充满慈爱的导师,来帮助诗人改正错误,促成诗人心灵的完满:

落日以自己的无常向我们展示,

化解痛苦的方法,

蜿蜒的小路也来帮忙,

还有草丛里星星点点的野花。

在山下,

烧荒的火焰,

以浩翰的流逝,

也来提醒,来帮助…… (《山巅》)

无穷无尽的启示,孜孜不倦的学习,让诗人逐渐摆脱对“醒着”的恐惧,并深切感受到心灵在解脱种种重负之后所获得的自由、舒展、安宁和幸福:

珍贵的阳光涌入

像一个人掀开了我和她的被子

“你们在干什么呀?”

我们整个生命

在早晨

两三声的鸟啼里 (《清晨》)

在“我和她的被子”下面,是一个狭窄、幽暗的世界,对肉身之爱的执着让人心变得偏至、纠结而不得安宁。“珍贵的阳光”作为强大的心灵导师,打开了“我们”这个封闭世界。“你们在干什么呀?”——既是严师的一声棒喝,又是慈母不失温情的嗔怨。这时的诗人无以逃避,也不愿再逃避,因为诗人此时已经开始学会享受心灵置于自然之中的那种廓大、安宁与和谐,并感受到新生的喜悦。

在诗人看来,“在草木的代谢中,/有着劝慰我们遁世的古老律令”(《薄薄的死叶在忘记》),而诗人自己也在不停地通过写作进行自我劝慰:放下吧,放下吧,放下对名利的渴望,放下对肉身之爱的执着,放下对永生的梦想,并且在自然中“顺从它们吧,/你的手,你的嘴,你的听觉/你的心,在这一切里面寂灭,/在这一切里面延续下去。”(《恩情》),“因为大地本是梦幻,/何必追忆,何必悲痛呢……!”(《在江边》)。他渴望“在烧成灰烬的芦苇上见到智慧,/用枯萎的花笑那些争名夺利的人”(《安息》),他想像这样美妙的世界:“我们因舍弃在一切事物里/凝成的力量——/这太好了,我们在大地上四通八达,也万寿无疆,/一切都成了我们的助手”(《在黄昏》)。当然,做到这一点又谈何容易,诗人认识到是 “我们干枯的心造就风景,/一触即发的欲望造就了我和你”(《由来》),因此有时他也会悲伤:“没有一部作品可以让我忘掉黑夜,/忘掉我的愚蠢,我的喧闹的生命”(《悲伤》),也会哀愁:“心呵,/冬天的心呵,/像河边的柳丝,/轻轻地,/和善地,/在岸边/,在水面上,/到底要多久呵……”(《爱》),也会悲叹:“凋谢呵,你是众多艺术中,最深奥,最难懂的艺术”(《薄薄的死叶在忘记》)。但诗人毕竟由此走了一条“向上”的道路,“我现在想通了,/要在苦中更加诚恳,/像狗对待主人的踢打,/总是摇尾”(《郊外》),并且也能够真切感受到由“放下”带来的心灵的幸福:“柿子树的腰弯得那么深,/垂满果实,/我是多么幸福呵,/就因为我是活着的”(《傍晚》),“每到夏日的夜晚,听着稻田里青蛙的喊叫,心里笑着想:"这些傻孩子啊……”(《草屋》)。诗人已经能够安享清净、无为所带来的心灵的宁静与快乐,已经能够以慈悲的笑来看取世间的不和谐与不完满。

但如果由此把杨键看成一个只求一己之心灵安定圆满的诗人,实则忽略了诗人写作更为丰富的价值。杨键的“求道”之旅并没有就此止步,因为如果一己心灵之安定圆满有赖于把自身与世界隔离开来,那么这种安定圆满就必然是虚假的。心灵最终的圆满还是要建基于整个世界之圆满的基础上。这正如杨键所崇敬的地藏菩萨,不渡尽众生,誓不成佛。不成佛固然不能成就最终之圆满,但这种承担众生苦难的大慈悲、大勇敢,又何尝不令人肃然起敬呢!杨键的笔下涌现出这样悲痛深重的诗句:

当泥鳅在污泥里挣扎,

青蛙在泡泡草上叫着,

我还没有把它们看成自己,

我的狭隘,令我痛苦。

什么样的惩罚啊?

我的心上哪怕有一点瑕疵,

世界就有污点,

我就要受苦,要重来。 (《叫化子之歌》)

在这里,诗人实则把自己心灵的边界扩大到整个世界,并力图把整个世界心灵化,因此世界的任何苦难都应是“我”的苦难,而“我的心上哪怕有一点瑕疵,/世界就有污点”。诗人对自我心灵的严苛要求直逼担当人类苦难与罪恶的佛陀与基督。这样,诗人心灵的圆满再次被打破,进入另一种不安之中。在诗人笔下,开始涌现另一些痛心疾首、乃至金刚怒目的诗句。诗人为蓝天下哀叫着分娩的母羊悲痛,为“她细致的母爱,一点也不比我们人少”的母鼠揪心,为自己没有和一只癞蛤蟆有“同一颗心”而羞愧,为清晨被赶着去宰杀的猪而灵魂抖动,“像抓着一张自己的逮捕证”。 “我的心融化了”,当

我听见

自行车后架上

倒挂的母羊的叫声,

就像一个小女孩

在喊:

“妈妈,妈妈……” (《母羊与母牛》)

不仅如此,诗人笔下还涌现大量来自底层和边缘的孤弱者的形象:

你河边放牛的赤条条的小男孩,

你夜里的老乞丐,旅馆门前等客人的香水姑娘,

你低矮房间中穷苦的一家,铁轨上捡拾煤炭的乡下小女孩,

你工厂里偷铁的邋遢妇女

多少人饱含着卑怯,

不敢说话的压抑,

岸边的铁锚浸透岁月喑哑的悲凉,

中断,太久了! (《啊,国度》)

这一切现世的幽暗影象逼近诗人百感交集的心灵,让他一次次为之“哭泣”。在诗人看来,“哭泣,是为了挽回光辉”,是培育心灵力量的伟大艺术,而最终,“哭泣,/把我变成万物里一条清亮的小河,/一道清爽的山坡/我为自己的幸福哭了/为我的灵魂像夜晚一样清新,哭了”(《哭泣》)。在这里,哭泣倾泄了郁积在诗人心头的悲痛,把诗人深广的忧愤与心灵的安宁在新的层面上勾通和谐调起来。

杨键长期研习佛典,后来又孜孜不倦地修习儒家经典,并且身体力行。中国传统文化精义成为杨键写作的巨大源泉。由此,有人把杨键简单地看作一位古典诗人。而事实上,杨键是一位最具当下性的诗人,这种当下性很容易被他的诗歌形式、意象所遮掩。传统在杨键这里,一方面起到滋养和护持心灵的作用,另一方面也提供了反观和救赎现世的力量。因此,传统之于杨键,不是僵死的,而是鲜活的,是与当下心灵和世界紧密关切的。

以传统之眼看现世,杨键看到的是一幅末法时代的景象,这里处处是歪曲的、毁坏的、令人惨不忍睹的:

惨白的石灰池边

有一台粉碎机。

在炸开的大山里

农民搬动着石块。 (《进省城》)

两个老人就像还债的人,

在儿媳的门前低着头走过。 (《堂嫂》)

值班工人睡在操作台上梦见查岗的车间主任,陈年累月的煤灰路上是大卡车的防滑纹。

两个青年坐在深夜的火车头上,

一直要坐到六十岁。 (《江边》)

拖拉机上装着废弃的铁丝!

拖拉机上装着炸掉的大山!

拖拉机就是崩溃的江堤!

拖拉机就是决堤的洪水!

(《市郊公路上的扶手拖拉机》)

在现时代,古老的家园被毁掉,美好的自然被破坏,世代相传的美德消失殆尽,而更可怕的是,人的生命被奴役,人的心灵戴上枷锁。“我拼命护住我的心,/生怕被这些妖魔鬼怪所玷污”(《古祠堂》),但“我用尽所有力气,/你还是亡了”(《尊德堂》)。杨键显然是把这一切,归咎于“现代”这个魔鬼。在杨键看来,正是这个魔鬼斩断了当代人与传统的血脉,人的心灵失去传统的滋养,枯萎了,“我离开了泉源,因而临近了患难”:

我看见暮色里站满了列祖列宗,

我惭愧地站在大堤上,

双手空空,

早已丧失了继承的能力。 (《很多年以后》)诗人几乎是绝望地向传统发出哀告:

救救我,

观音和地藏,

救救我,

孔子和孟子。 (《清风》)

在这里,诗人实则在渴求传统能够为自己的心灵带来新的资源和力量,同时也在召唤我们这个悠久民族和泱泱大国的精魂与活力。也许我们不能认同杨键对传统和现代性所持的观念,但我们不能不承认他的赤心与热诚,他从传统的视角所观察和感受到的现代性的那种内在的暴力与其对生命和人心的奴役和扭曲,无疑为我们提供了新的视野和思考方式。

作为诗人的杨键也许永远无法抵达那种心灵安宁圆满之境,因为他为自己的心灵之旅设下了一个几乎难以企及的目的地。然而他通过写作为我们提供是极其宝贵的启示:其一、文学是人学,更是心学,心灵与精神世界,应当是文学关注的唯一核心;然而当代中国文学早已在权力与资本的合力围剿下举械投降,曳尾于物质的泥途,成为谋取实利的工具,全然丧失引领人类实现精神超越的意愿和能力。杨键的诗歌,是为当代文学“立心”的作品,让我们看到文学重返心灵世界的希望之光。其二、诗歌不仅仅是一种审美的游戏,更应是一种“求道”的工具,孤立与封闭的审美游戏因为在一定程度上隔断了与心灵和世界的联系,最终会带来艺术的枯萎与凋敝;对“道”的追寻在一个更高的层次上把艺术与世界联接起来,为艺术注入更强大的活力和更高的价值。其三,有着几千年历史的汉语一直是我们民族心灵最好的表达者,而一百年来,我们一步步把它破坏得面目全非,今天我们是否应该清醒过来,重新发掘母语文化的丰富矿藏,尽力恢复它的古老的光荣与梦想呢!

[1]邹汉明:《杨键诗歌的谦逊面容和汉语诗歌的道路》,“诗生活”网站,“邹汉明评论专栏”,http://www.poemlife.com/ReviewerColumn/zhouhanming/article.asp?vArticleId=49959&ColumnSection=

[2]杨键.暮晚·自序[M].石家庄:河北教育出版社,2002.

[3]韩东.《暮晚》读后[J].中国诗人,2005 年秋冬卷.

[4]徐复观.心的文化[A].李维武编.徐复观文集·第一卷[C].武汉:湖北人民出版社,2002.

PHILOSOPHY OF"HEART":YANG JIAN'S POETRY

LIU Kang-kai LU You-zhou
(Chinese Department,Chaohu College,Chaohu Anhui 238000)

Yang Jian is a contemporary poet who draws the attention of the poetic circles.The writing way he has adopted is to seek Tao rather than to appreciate the beauty.This Tao is the “Tao of the heart”,is the truth of how to acquire salvation and transcendence when confronting the life of self and the boundless universe.Yang Jian draws the essence of Chinese traditional culture as his spiritual resource,bringing new vitality to modern Chinese poetry writing,which is a valuable enlightenment to current poetry writing.

Yangjian poetry; Heart establishing; Dao seeking

I227

:A

:1672-2868(2011)01-0056-05

责任编辑:宏 彬

2010-11-12

巢湖学院2007年度院级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重点项目(项目编号:XWZ-200701)

刘康凯(1976-),男,安徽泗县人。巢湖学院中文系讲师,苏州大学文学院博士生。研究方向:中国现当代文学与文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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