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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主题意蕴的思索

2011-08-15史红华

长春教育学院学报 2011年9期
关键词:凤霞福贵余华

史红华

(辽宁对外经贸学院,辽宁 大连161000)

《活着》主题意蕴的思索

史红华

(辽宁对外经贸学院,辽宁 大连161000)

余华的 《活着》以丰富的思想内涵、深邃的历史反省,得到广大读者的肯定和喜爱。主人公福贵一生命运多舛,落魄、战争、饥荒、丧子、丧女的人生苦难和生离死别构成了其人生经历。对 《活着》的品读,我们读出了眼泪,读出了当时的社会现实,读出了当时社会每个阶段的历史背景,更读出了生命的脆弱,折射了生命的本质。

《活着》;主题意蕴;生命本质

《活着》成功地塑造了徐福贵这一人物形象,于大起大落之中真实反映了中国特定的一代人苦难的生活历程,在感叹幸运无常、生命易逝的同时,也诠释了面对生活和命运赋予的困苦和灾难应有的态度。

一、对偶然和命运神奇力量的关注

地主少爷福贵年轻时是个远近闻名的浪荡公子,“走路时鞋子的声响,都像是铜钱碰来碰去”,上学把人当马骑,逛街也要妓女背,整日在青楼、赌馆中寻找刺激。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风光,然而好景不长,无所顾忌的胡闹和为所欲为很快让他付出倾家荡产、家破人亡的代价。皮影戏班主龙二为了得到福贵家百年的祖居,串通赌场老板让福贵一步一步落入他的圈套,由于半年赊帐的积累,福贵把祖辈留下的田地、房产全部家当一夜之间输了个精光,由远近闻名的阔少爷变成了一文不名的穷光蛋。所有曾经的风光都如海市蜃楼般轰然倒塌,荡然无存。破败前的少爷不懂得伤心,而破败后的福贵没资格伤心,随之而来父亲气得一命呜呼,妻子被老丈人强行接走,母亲因急火攻心卧床不起。

这场变故如当头棒喝,使福贵清醒过来,也可以这么说,是灾难让这个曾是行尸走肉的浪荡公子成为了一个真正了解生活意义的人,懂得为什么而活着,富贵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从此,他成了佃户,租种过去属于他家的田地,穿上了粗布衣服,拿起了农具,开始了他一生的农民生涯。

从余华的叙写上我们看出这一切似乎都是天意,用中国传统的道德观念来批判,就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命中注定已是如此,自然他是躲避不了。而当他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之后,厄运却一直伴其左右。

一次福贵拿着家里仅存的两块银元为母亲请医生,结果莫名其妙地被国民党抓了壮丁。在淮海战役中,福贵与春生成为患难之交,在目睹了几千名国民党伤兵被漫天大雪冻死之后,不禁发出人只要活着就比什么都好的感叹,最终福贵被共产党俘虏释放回家,算是捡了一条命。当福贵回到家乡后,母亲已经病死,女儿凤霞因患病而成了哑巴。让福贵更为吃惊而庆幸的是,当初设圈套赢取了他全部家产的龙二,被视为恶霸地主而遭到枪决,命运和福贵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他这貌似灾祸的败家行为最终却变成了救命之举,赌场中的输家最终在生活中却成了赢家,福贵不光是输掉了他的家产,同时也“输”掉了几年后本该戴在他头上的恶霸地主的帽子。龙二临死前叫喊道:“福贵,我是替你去死啊。”当我们读到此处时,绝对会感叹世道的变化莫测。正是这一情节再次提醒我们福祸相依、命运无常的道理。

亲历了时代的动荡、人生的波折和命运的无常之后,富贵再也“别无所求”,只想平安过好自己的小日子。不料,家人的偶然死亡却接踵而至:儿子有庆在为难产的县长夫人献血时被医生抽血过量,失去了生命;凤霞最终嫁给了厚道重情的二喜,却因难产没有医生救治而身亡;女婿意外地在工地被楼板夹死;年幼的外孙因多吃了煮熟的豆子而撑死;最后唯一陪伴福贵的家珍也被疾病折磨而死……

作品中死亡反复出现,除了福贵的母亲、家珍的死有合理的因素,其他人物的死亡并不是人为的暴力、欺诈、阴谋造成,更多的似乎是命运的不幸与捉弄,事出偶然。小说中常出现的一句话就是:“谁能猜得到呢?”或者是“谁知道呢?”生命似乎是非常脆弱的,经常要遭受到各种预想不到的外在力量的干预。是什么操纵人的生老病死、祸兮旦福?是深不可测、不可欲知的宿命力量。从对小说的深入阅读中我们不难看出,对偶然和命运神奇力量的关注一直是余华小说要表达的主题。

二、真实反映了中国特定的一代人苦难的生活历程

福贵的一生经历了社会的动荡和中国历史的变迁:第三次国内革命战争、解放后的土地改革、人民公社制度、大炼钢铁、三年自然灾害、文革等等。通过福贵的经历,余华向我们生动地展示了中国人在20世纪40年代至80年代的历史洪流中一段独特的生活,历史的画面仿佛呈现在我们的面前。透过《活着》,我们能够看到更深层的社会内容,看到在这几十年中,中国人是如何熬过来的。从国共斗争到解放战争,从大跃进到文化大革命,福贵的凄惨命运固然少不了个人因素,但更多的则是与社会因素结合在一起。

福贵是历史的见证人,他的人物命运有着宏大的历史背景,在这种历史背景面前,他是渺小的、微不足道的,他的命运具有被动性,他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只能听其摆布,人所能做到的,就是老老实实地承受各种苦难。余华也在小说中把批判的矛头指向了历史,指向了社会,指向了使我们这个民族生活得如此苦涩与艰辛的方方面面。

从有庆的死我们看到了更多可怕害人的人际关系。小说中,有可能成长为国家运动健将的有庆,却在医院的献血中死去。“抽一点血就抽一点,医院里的人为了救县长女人的命,一抽上我儿子的血就不停了……那时有庆已经不行了,可是出来的医生说血还不够用。抽血的那个乌龟王八蛋,把我儿子的血差不多都抽干了。有庆嘴唇都青了还不住手,等到有庆的脑袋一歪摔在地上,那人才慌了,去叫来医生,医生蹲在地上拿听筒听了听说:‘心跳都没了。’医生也没怎么当回事,只是骂了一声抽血的:‘你真是胡闹。’就跑到产房救县长的女人了。”

余华写有庆的死想表达什么?医生为一个孩子抽血,能抽多少难道他不知道吗?那为什么他还要抽下去呢?那是因为需要血的是县长的女人,为了攀上权贵,医生的医道可以丢失,这是什么样的人心?什么样草菅人命的医生?县长女人的命和一个孩子的命在那些医生的心里为什么会有不同重量?这是一个怎样的社会呢?余华带给了我们更深层的思考。

女儿凤霞死于生产,这是女人的悲哀。凤霞的命运是多舛的,小时候就成了耷哑人,好容易嫁给搬运工歪头二喜,有了一个疼着爱着、知冷知热的夫君,她在生儿子苦根时却又因难产而死。由于专业的主治医生在文革中全被关进“牛棚”,医院由学生当班,凤霞产后大出血得不到及时的救治而命归黄泉,命运再次向我们展示了它丑陋的力量。凤霞本可以不死,原因却是医生下放,成了反动学术权威,没有理智的时代,小百姓们除了承受和附应又能做什么?

三、忍受苦难与坚强面对

《活着》可以说是余华对人生意义思索的结果。

在余华看来,对于最底层的农民和市民而言,生存的过程其实是不断遭遇苦难甚至死亡的过程。每个人只要生活着,就注定要面对这样或那样的现实困境,要负担压力而生活,这是无法逃避的。余华说:“我书中的主人公,都是一些善良的人,他们不断遭遇苦难、失败和死亡。但我绝不是在控诉命运的残暴,相反,我希望你读到的是生命的韧性、力量、爱情、友谊甚至本能焕发的快乐,以及幽默,一切美而朗朗欢笑的东西,它们无视命运的暴戾而独自存在。”《活着》中的福贵,眼看着亲人们相继死去,尽管全家只剩下他一个人,但他并没有对命运的抱怨,对时代的愤恨,更没有拒绝活着,而是在亲人死亡所带来的痛苦中逐渐变得超脱和淡然,更加珍惜自己的生命。面对生活和命运给他的贫穷和灾难,福贵选择了默默地承受,乐天安命地存活下来。尽管生命渺小卑微,但决不放弃,隐忍求生。

余华在《〈活着〉韩文版自序》中写道:“人是为了活着本身而活,而不是为了活着之外的任何事物而活着。”余华想告诉读者:生命中其实是没有幸福或者不幸的,生命只是活着,静静地活着,有一丝孤零零的意味。人的价值就是活着,因为活着是任何价值得以实现的前提。

其实,每个人的一生都难免有缺憾甚至有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也许我们无力改变生活中的缺憾、无法避免人生中的苦难,但如果用不同的心态来对待这些缺憾和苦难,也许就会拥有不同的人生。面对缺憾和苦难,不要抱怨,要学会承受,然后尽可能地去弥补、去化解。如果纠缠其中、不能自拔,只会加深痛苦甚至损害人的生命质量。正如庄子所言“虚无恬淡,乃合天德。”很多时候,生命是会陷入绝境的,陷入绝境之后,一个人要努力做到“虚无恬淡”,让心真正静下来、接受现实并努力超越自我,才能真正走出去、活下去。人的一生充满韧性,它像一张弓,更像一根弦,于弹拨松弛之中寻求适当的张力,而让自己奏出不同的音符。“命运是不可改变的,可改变的只是我们对命运的态度。就命运是一种神秘的外在力量而言,人不能支配命运,只能支配自己对命运的态度。一个人愈是能够支配自己对于命运的态度,命运对于他的支配力量就愈小。”

如果我们仅仅对福贵的不幸人生寄予同情的话,那么《活着》蕴含的阅读意义便会肤浅了许多。福贵的一生简直就是一部灾难与苦痛的历史,他命运多舛经历种种世事变迁,心中伤痕历历在目,但外在的死亡体验不断重复,他内心的死亡感受却越来越轻飘空灵,直至进入一种淡泊宁静的境地。福贵没有所谓崇高的理想和追求,他在遭受了一连串的厄运后,却仍持一种坚忍、平和的心境去注视人生,去化解苦痛,去战胜岁月顽强地活着。

在暮年,福贵以“好死不如赖活着”的姿态,与一头老牛相依为命。他唤老牛为“福贵”,在与老牛的对话中,他屡次提到“今天有庆、二喜耕了一亩,家珍、凤霞耕了也有七八分田,苦根还小都耕了半亩地”。在福贵的意识中,逝去的亲人,都依然存活于他的生命中。无疑,这正是他顽强地活下去的精神源泉。

[1]余华.活着[M].南海出版公司,1998.

[2]余华.我能否相信自己[M].人民日报出版社,1998.

[3]马原.关于新时期文学的记忆[J].当代作家评论,2000,(4).

[4]王彬彬.余华的疯言疯语[J].当代作家评论,1989,(4).

[责任编辑:贺春健]

I207.4

A

1671-6531(2011)09-0016-02

史红华,女,黑龙江哈尔滨人,辽宁对外经贸学院讲师,辽宁师范大学硕士,研究方向为现当代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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