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族”
2011-08-15李万里
李万里
论“族”
李万里
社会转型加速社会分化,社会分化导致“人以群分”、众“族”林立。将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社会出现的具有某种共同属性的各种群体划分为六种“族”类,分别阐述了他们的特点。认为党和政府应区别对待各种异质性的“族”类,并通过民主的方式,将众多异质性的“族”类加以整合,重构一个各“族”、各阶层能够相互流动的“族类共同体”,从而促进社会的良性发展。
社会转型;社会分化;阶层;群体;“族”;整合
一、“族”的涵义与历史演变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世间的所有人和物都是可以分类的,“族”就是一个分类学的概念。
根据《辞海》的解释,“族”有以下几种意思:(1)指种族,又称人种,是在体质、形态上具有某些共同遗传特征的人群,如黄种人、白种人、黑种人等。(2)指民族,即在历史上形成的具有共同语言、共同地域、共同经济生活和共同心理素质的稳定的人类共同体,如汉族、朝鲜族、蒙古族等。(3)指宗族、氏族、部族等,即按照血缘关系聚居在一起的人群,如原始社会母系氏族、父系氏族时期的各氏族与部族等。(4)家族,泛指同姓之亲,如李氏家族、王氏家族等。(5)指表示事物具有共同属性的一大类,如芳香族、水族等。(6)指具有共同属性的一类人,如“贵族”“白发族”等。这里要谈论的“族”,比较接近最后一种涵义,是指在我国社会转型过程中出现的具有某种共同属性的一群人,如“蚁族”“啃老族”等。
就“族”指人而言,它有个历史的演变过程。从生物学和人类学的角度看,最早的人类应以种族形式出现,然后在种族内部分化出氏族,氏族再演变到民族;在民族的内部分化出宗族,宗族的内部再分化出家族,家族的内部再分化出家庭,家庭的内部才是单个的人。单个的人在社会发展竞争中被不断重新定位、归类,形成当今社会中“人以群分”的局面。
二、“族”的形成机制与种类
(一)“族”的形成机制
我国社会转型所带来的各方面的变化是 “族”产生的根本原因。改革开放以来,社会经历着从“单一”到“多元”的转变,这种转变主要体现在经济方面,即由公有制占主导地位到多种所有制共同发展、非公有经济逐渐占据国民经济半壁江山的现状。经济变迁犹如一个棱镜,它投射向社会的光影有多个色调,由经济变迁带来的社会分化紧随其后,深刻地改变着中国社会和中国人的社会生态。所谓社会分化,是指主要由于经济因素造成的社会结构系统不断分解成新的社会要素、各种社会关系分割重组最终形成新的结构的过程。它不仅包括社会异质性增加(群体的类别增多),还包括社会不平等程度的变化(社会群体间的差距拉大)以及阶层分化、组织分化、利益分化和观念分化等。单从阶层分化看,任何一个社会都可简单分为精英层、大众层和边缘层。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人人都在力争社会上游。绝大多数人都向往“中产阶级”的生活方式,特别是当金钱名利成为衡量社会成员成功的标准时,“重商”“官本位”思想就会复炽更剧。上海一项社会调查显示,目前仅有1%的人愿意当工人,99%的人更愿意从商、从政等等,而那1%的人是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才愿意当工人的。这一调查结果显示,生活已经教会人们认识到社会分化的后果,人们的选择意愿是根据社会地位的强弱变化而呈现由高到低至零分布的。“族”就是社会发展、竞争、分化的产物,它反映了特定人群的生存状态。
(二)“族”的种类
“族”的种类五花八门,不一而足。我们把它简单概括为6类:
(1)基于某种共同的兴趣爱好而形成的一些群体,如“追星族”“飙车族”等。“追星族”,就是崇拜某些明星的一些人或群体,他们多数是年轻人,有着时尚流行的心态。现在大概是因为超女们的出现追星族有了另外一种称号,那就是“粉丝”。据说“粉丝”是英语单词“fans”的谐音。 “fan”是指“运动、电影等的爱好者”,“fans”是“fan”的复数,就是追星族的意思吧。粤语里“追星族”有另外一种称号,叫“拥趸”。“飙车族”是社会上对飙车人的统称,他们把汽车当作宣泄的工具,三五成群,在宽敞的道路上踩下油门,追求“飞翔的感觉”。小“海归”、爱车一族、汽车改装店老板、明星等,容易成为“飙车族”。近年来,飙车行为开始在国内一些大城市出现,电影《头文字D》展现的“汽车漂移一族”的飙车场景常常出现在现实生活中。
(2)追求某种潇洒的生活方式而形成的一些群体,如“月光族”“丁克族”等。“月光族”是指将每月赚的钱都用光、花光的人,所谓“洗光吃光,身体健康”。“月光族”一般都是年轻一代,他们与父辈勤俭节约的消费观念不同,喜欢追逐新潮,买靓衫,吃“洋餐”,其口号是“挣多少花多少”。“丁克族”,名称来自英文“Double Income No Kids”四个单词首字母组合DINK的谐音。双职业,能生育,但选择不生育,并且主观上认为自己是丁克的夫妇,称之为“丁克”。
(3)具有相同来源或去向的一些群体,如“海归族”“北漂族”等。“海归”指从海外留学归国的人员。上世纪末,“海归”一词在中国大陆颇为流行。从“出国热”到“海归潮”,除了怀乡念国的天然情结,其背后更有着中国综合国力大幅增强后所带来的国际地位的变化,以及随之而来的巨大个人发展空间。对于处于快速发展关键期的中国而言,“海归潮”恰逢其时。“北漂族”,即来自四面八方的在北京从业的人。他们生活在北京却没有北京户口,没有房子,以租房为主,大多收入不高,境况不佳,给人以漂来漂去居无定所的感觉。
(4)在生活上具有依赖性的一些群体,如“啃老族”“傍傍族”等。“啃老族”又称“吃老族”或“傍老族”、“尼特族”,最早使用于英国,是指一些不升学、不就业、不进修或参加就业辅导,终日无所事事的族群。他们并非找不到工作,而是主动放弃了就业的机会,赋闲在家,不仅衣食住行全靠父母,而且花消往往不菲。我国“啃老族”的年龄大多在23-30岁之间,是有谋生能力而却仍未“断奶”得靠父母供养的年轻人,社会学家称之为“新失业群体”。有一则谜语,形象生动地刻画出了这帮人的生活状态:“一直无业,二老啃光,三餐饱食,四肢无力,五官端正,六亲不认,七分任性,八方逍遥,九(久)坐不动,十分无用”,谜底就是“啃老族”。“傍傍族”是指这样的一类人:结婚要傍大款,理财要傍巴菲特,办事要傍有权力的人……他们一门心思希望借助“捷径”来实现个人目标,以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5)社会地位和身份类似的一些群体,如“蚁族”“打工族”等。“蚁族”指大学毕业生聚居群体。之所以把这个群体形象地称为“蚁族”,是因为他们和蚂蚁有诸多类似的特点:高智、弱小、群居。据统计,仅北京一地就有至少10万“蚁族”。上海、广州、西安、重庆等大城市都有大量“蚁族”。“打工族”是应改革开放而出现的一个区别于农民、国企职工、公务员、商人和官员等职业群体的新型人群,是对所有打工人的统称。这些人主要利用自身的某一方面或某些方面的能力与企业老板、机关、政府等建立劳动关系,但不属于老板、机关、政府等。由中国特定文化背景及观念的狭隘认识,“打工族”还有另一具有贬意的新名称“打工仔”。
(6)对现实不满而又爱国的一群人,如“愤青族”。“愤青”这个词,诞生在文化大革命后期,属于历史遗留产物。文化大革命中的上山下乡运动,导致很多知识青年下放到农村体验生活。到了80年代,这些已经不再“青”的知识青年因为历史原因无法返城,其中相当一部分产生了一种“厌世”情绪,总是认为整个社会伤害了自己,或者自己被社会抛弃等等,这就是典型的愤青思想。1998年,随着互联网普及,中国网民开始和国外的反华政治团体接触,这时候“愤青”的称谓便扣在了中国部分网民头上,此称呼基本针对爱国者。到了2002年,有些中国网民自觉地抵制日货,并在网络上开展普遍的宣传,于是“愤青”的称呼又落在了这些反对日货的人身上。今天,人们通常把那些对现实不满,整日对社会发牢骚的年轻人,称为“愤青”。
三、“族”的整合与重构
“族”的演变过程,就是一个分化、整合、重构的过程。《左传·成公四年》记载:“史佚之《志》有之,曰:‘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楚虽大,非吾族也,其肯字我乎?”这是夏、商、周时代的观念,它建立在当时以血缘纽带为基础的政治格局之上。到春秋战国时期,这种观念开始被打破。春秋战国时期凡是称霸的国家,往往不是以血缘为藩篱,而是大量重用外来的贤能之士。再到后来,秦汉隋唐元明清等大一统帝国时代,尤其是在这些时代的上升期,统治者都是以大量任用外人为特色的。比如:盛唐时代就以开放著称,元帝国时期更是如此,大量的西域阿拉伯人在朝中担任官职;至于康熙大帝,干脆就直接任用西洋人为钦天监的总管。到了清中期以后,清帝国日益封闭,最后终于因为封闭落后而挨打。由此可见,民族的团结、融合、开放、包容,对一个国家的强盛至关重要。孙中山说:“由于宗族的团结,扩充到国家,民族大团结,这才是中国人民特有的良好传统观念。”今天的中华民族就是由若干个“族”经过长期分化、整合、重构而形成的民族统一体。
回到我们所论的“族”,如何把不同经济地位、不同生存状态,不同价值取向的异质性群体整合、重构成一个和谐的“族类共同体”,这既是摆在党和政府面前的重大课题,也是学人研究的对象。
前面罗列的一系列“族”类,在当前中国的文化语境中,大多具有负面的涵义。特别是“蚁族”和“打工族”,他们不仅人数多,而且对社会的影响和贡献大。如果他们通过个人长期奋斗仍不能进入主流社会行列,则可能走向社会的对立面。其实,没有人天生就想与社会为敌,都是后天在社会竞争中被逼无奈的选择。在一定时期内,社会的资源、机会等都是有限的,处在社会中、上层的既得利益群体不会主动让利,处在社会下层的群体在政治上无权、经济上无钱、文化上无语,从而逐步被边缘化。当被边缘化的队伍越来越大时,社会的风险就会越来越大,最终形成历史周期律: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毛泽东认为摆脱历史周期律的最好办法就是民主,即让人民当家作主。因此,对当前我国社会发展进程中出现的各类“族”进行整合的最好方式也应是民主。党和政府要区别对待异质性的“族”类,使他们做到“和而不同”。对于为兴趣而活着的“追星族”“飙车族”,要适当引导;对于为潇洒而活着的“月光族”“丁克族”,要进行适当教育;对于为了享乐而活着的 “啃老族”“傍傍族”,要进行改造;对于为了梦想而活着的“海归族”“北漂族”,要给予用武之地;对于为生计而活着的“蚁族”“打工族”,要赋予利益诉求渠道;对于为不满而活着的“愤青族”,要提供发声平台。经过这样一番努力,各“族”就能和睦相处。其实,每一个“族”类都有生存的理由,只是有的“族”的生存方式是他们想要的,有的“族”的生存方式是他们不想要的,如果政府不对各类“族”进行民主整合,不同“族”类之间就可能滋生仇恨和冲突。只有重构一个各“族”、各阶层能够相互流动的“族类共同体”,才能使社会良性发展。动态的社会才富有包容性,才能保持平稳和平衡。如果亿万富翁能与乞丐换一天生活,社会一定比现在更和谐,世界一定比现在更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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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912.22
A
1673-1999(2011)15-0056-03
李万里(1971-),男,安徽固镇人,双硕士,蚌埠学院(安徽蚌埠233000)科技哲学研究所讲师,研究方向为思想政治教育、统一战线的理论与实践。
2011-05-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