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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中国哲学史研究方法的自觉建构
——从高秀昌博士的研究谈起

2011-08-15杨翰卿

中州学刊 2011年2期
关键词:哲学史冯友兰方法论

杨翰卿

论中国哲学史研究方法的自觉建构
——从高秀昌博士的研究谈起

杨翰卿

高秀昌博士撰写的《冯友兰中国哲学史方法论研究》,在系统、全面、深入阐释评析冯友兰中国哲学史研究方法论思想基础上,提出了他关于中国哲学史研究方法论的深刻思考,具有自觉重构与创建中国哲学史研究方法论的理论价值和现实意义,发散性地使我们揭明:研究中国哲学(史),需要、可以和能够运用并包容多种多样的方法、模式和视角,不同方法(范式)的创新、探索和建构,是中国哲学史研究和中国哲学多样性进展的重要条件。

冯友兰;中国哲学史研究;方法论;多元开放;融贯创新

冯友兰治中国哲学史始终保持着高度的方法论自觉,不仅有“三史”的鸿篇巨制,而且为中国哲学史的研究和学科建设,奠立了重要的方法论基础。近年来学界关于中国哲学(史)研究的方法论探讨,取得了诸多创获,获得了重要进展。高秀昌博士选取冯友兰中国哲学史研究的方法论思想进行系统、全面、深入地研究,著成《冯友兰中国哲学史方法论研究》一书,既完整地推展出冯友兰研究中国哲学史的方法论思想,更是归宗于著作者关于中国哲学史研究方法论的研思,以专著之论促进着中国哲学(史)研究方法的进一步探索。

一、冯友兰对中国哲学史研究方法论作出了重大贡献

任何学术研究无疑都贯穿着一定的研究方法,然而却有运用研究方法的自觉不自觉以及研究方法特色优长高下的分别。冯友兰研治中国哲学史始终保持着高度方法论自觉,总是在明确而突出的方法论意识指导下,在自觉建构起的独具特色的研治中国哲学史方法的基础上,来成就他的中国哲学史著作。在这方面,《冯友兰中国哲学史方法论研究》话语中肯:“冯友兰的中国哲学史研究与哲学的创新,始终都保持着高度的方法论自觉。”“在冯友兰长达四分之三世纪的中国哲学(史)研究中,方法及方法论始终是他关注的重点……冯友兰对中国哲学史方法论的自觉探索,是他成就‘三史’、‘六书’的重要前提,也是他始终走在中国哲学(史)研究前沿并成为领军人物的关键。”①

一定意义上,实际的哲学即哲学史,任何时期任何哲学家对某一哲学问题的探讨,都是哲学发展史中的一个环节和实现。有哲学的发展或演进,即有哲学史的研究及其研究方法。在中国学术发展史上,自先秦以来诸如《庄子·天下》、《荀子·非十二子》、司马谈《论六家要旨》、刘向刘歆父子的《别录》、《七略》、“汉学”、“宋学”,尽管不是近代意义上的哲学史研究,却都是对中国学术思想的总结性研究和批判性评述。冯友兰研治中国哲学和中国哲学史,既有中国哲学史研究方法论的思想渊源,同时又具西方哲学方法的深厚基础,这是他始终保持高度方法论自觉的两方面学术培壅。始终保持着高度的方法论自觉,才有冯友兰研治中国哲学(史)方法论的自觉运用。有自觉运用研究中国哲学史的不同方法论及其模式,才有冯友兰三部各具内容特色和方法论风格的中国哲学史著作。

《冯友兰中国哲学史方法论研究》全面系统地考察冯友兰研治中国哲学史的方法论思想,实际上有两条基线:一条是以冯友兰先生完整的学术生平为线索,审视他每个学术时期的主要哲学著作,从哲学观、哲学史观、哲学史方法论不同层面,渐进地推展出冯友兰不同时期中国哲学史方法论观点的重要内容和特色,显示出他的中国哲学史方法论思想初步提出、确立、深化、拓展、综合的演变过程;另一条是将冯友兰中国哲学史方法论思想的总体特色概括为在保持高度方法论自觉的前提下,力图在中国传统哲学的方法、西方哲学的方法和马克思主义主要哲学的方法之间,在哲学方法和历史学、科学方法之间的融会贯通。这样以来,就显示出和蕴涵着冯友兰研究中国哲学史在方法论上的探索发展、思想意图及其在不同学术时期所形成的研究中国哲学史的方法论模式,体现了冯友兰研治中国哲学史在方法论上的自觉融贯和积极建构。

从冯友兰研治中国哲学史的不同时期来看,存在着明显不同的差别,显示出前后既一以贯之又逐步深化发展的研究方法论轨迹。一以贯之体现在冯友兰各个时期都力图将中国传统哲学的方法、西方哲学的方法和马克思主义主要哲学的方法,以及哲学方法、史学方法、科学方法之间打通并加以综合,即融会贯通。逐步深化发展体现在,20世纪20至30年代前期,以两卷本《中国哲学史》为标志,主要是冯友兰从方法论的角度以西方实证主义的科学方法为主导,辅以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主义方法和中西方共同具有而以中国传统哲学为突出的人文主义的直觉方法。这是一种不够统一而有混合特征的哲学理论和方法论诠释的结构模式,带有一定的糅合性。20世纪30至40年代,是冯友兰创立新理学时期,作为哲学家的冯友兰研究、讲授和撰写中国哲学史及其所形成的方法论,以《中国哲学简史》和《新原道》、《新知言》为标志,其研究中国哲学史的方法论思想明显地是“用逻辑分析法解释和分析古代的观念,形成了时代精神的特征”②,就是说这一时期的冯友兰研治中国哲学史,主要是自觉地“对作为西方理性主义精髓的逻辑分析方法加以引进、运用、改造和阐扬,使其成为澄清中国哲学观念、诠解中国哲学(史)的一个重要的方法。”③当然其中也贯彻着冯友兰同时提出的他讲哲学的所谓直觉主义的方法,即“负的方法”。20世纪50至80年代,特别是80年代,是冯友兰呕心撰作七卷本《中国哲学史新编》时期。这一时期冯友兰研治中国哲学史,表现出以他所理解的马克思主义的方法为主导,同时,又依据中国哲学史的性质和对象,对他以往所提出的方法作进一步的阐扬或新的论析,间或提出新的研究中国哲学史的方法,使得冯友兰研究中国哲学史的方法论实现了一定程度的综合。从冯友兰作为哲学史家和哲学家的双重角度来审视,他在三个不同时期所成就的“三史”,基本上表明了“哲学史家的哲学史、哲学家的哲学史、哲学家兼哲学史家的哲学史”④在研究方法上正反合的依次演进。

《冯友兰中国哲学史方法论研究》对冯友兰研治中国哲学史的方法论思想给予了总结性的评价:“总括起来说,冯友兰在其中国哲学史方法论思想的提出、确立、深化、拓展和综合的发展过程中,始终保持着高度的方法论自觉,由他所提出的研究中国哲学史的方法所形成的方法论系统,是20世纪中国哲学史研究领域所取得的重要成果,为实现中国哲学史研究方法的近现代转化作出了积极贡献;从冯友兰与20世纪三大哲学思潮的关系看,他的哲学思想始终跟中国传统哲学、西方哲学和马克思主义哲学有着密切的联系,他试图从方法论上将中国传统哲学的直觉主义方法、西方哲学的逻辑分析方法和马克思主义哲学的历史唯物主义方法和辩证法打通,实现中国哲学史研究方法的融会贯通,为中国哲学史研究开启了一个明确的方向;冯友兰把历史学的方法、哲学的方法和其他学科的方法相结合,为中国哲学史研究和中国哲学史学科建设奠定了方法论基础。”⑤这一总结性评价是比较实事求是和全面的。

二、《冯友兰中国哲学史方法论研究》对中国哲学史研究方法论的自觉建构

应该说,《冯友兰中国哲学史方法论研究》包含着两方面的重要内容:一方面是对冯友兰研治中国哲学史的方法论思想进行系统全面深入地考察和研究;另一方面是作者自觉地提出和建构研究中国哲学史的方法论。前者是后者重要的学术研究前提和思想理论考察基础;后者是前者必要的研究中国哲学史方法论的旨归和创造性阐扬。作者在该著中所自觉建构和尝试提出的以下研究中国哲学史的方法,具有深刻的理论价值和重要的现实意义。

第一,关于“‘中学西范’依然是治中国哲学史的基本范式”。《冯友兰中国哲学史方法论研究》认为,“中学西范”,“即以西方哲学(史)为参照,运用西方哲学(史)的框架、体系、问题、概念、命题等,来诠解、梳理中国哲学史”⑥,这是20世纪研究中国哲学史的“主导范式”。“当我们从多元文化观出发,以平常的心态来看‘中学西范’时,这一既具有学理根据又是历史的必然选择的模式,仍然是我们治中国哲学史的基本模式及方法。”⑦由此我们非常认同作者最后所表明的:“中学西范”、“西学中范”、“以中释中”、“中西互释”诸种方法可以并行不悖,但是不能够否认或者拒绝作为中国哲学研究基本方式的“中学西范”。⑧这里我们觉得还意犹未尽,从理论上和实际中都表明,研治中国哲学(史)不是一种方法,而是多种方法并存并行,各种方法有高下优劣的分别,但如果某种方法哪怕是最优方法的一统天下,则是不正常的。相反地,各种治中国哲学(史)的方法“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各种治中国哲学(史)的方法并行不悖,平等处之,才是一种研治中国哲学(史)良好的方法(论)生态环境。

第二,关于“中国哲学史研究应以人文主义方法为主导”。作为专门的历史学科的哲学史属于人文科学,与自然科学甚至社会科学存在着重大差异,这是持人文主义历史观的史学家、思想家所要着重强调的。《冯友兰中国哲学史方法论研究》在作出了这样的分析后阐明:在现代中国,尽管在哲学及哲学史的研究中,人文主义的方法并未得到充分重视,但仍有不少哲学家与哲学史家加以注意。尤其是20世纪80年代以来,一些哲学家、哲学史家试图借鉴西方的哲学解释学,总结中国经典诠释学的理论体系和范式,建构以汉语言文字为特征的当代中国经典诠释学。这种对人文主义方法的强调、提升,以及对科学主义方法的限制,合于哲学史的性质和特点,标志着中国哲学史研究在方法论上的自觉,这也是今后中国哲学史研究所要坚持的方向。⑨申而论之,中国哲学史研究似乎亦应该具有多元的方向,这样要更加有利于促进中国哲学史研究的强化、深化和广泛性进展。“中国哲学史研究应以人文主义方法为主导”,这一观点本身即意味着在这一主导方向之外,还同时并存或容纳着中国哲学史研究方法论诸种不同的学术方向。科学主义方法作为20世纪中国哲学史研究的主导范式,对于中国哲学史的学科建设和中国哲学史研究及其深化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仍然可以成为未来治中国哲学史的一种方向,并且这一方向还值得细化和再加分疏。就是说,就人文主义和科学主义这两种研治中国哲学史的方法来说,或许是科学与人文亦可以并行不悖。

第三,关于“中国哲学史研究应充分运用逻辑分析方法”。诚然,中国传统哲学逻辑和知识论不够发达,逻辑分析薄弱,但是,要真正超越传统、走出传统,摆脱笼统、模糊的言说方式,恰恰需要运用现当代的逻辑分析方法,分析和梳理中国传统哲学的概念、判断和命题、思想和体系,这不仅可以逐步建构较为系统的中国哲学史知识体系,而且还可以为创立未来的新哲学打下坚实的基础。正是从这个意义上,《冯友兰中国哲学史方法论研究》主张:“在中国哲学和中国哲学史的研究中,充分运用逻辑分析方法,在消化吸收西方理性主义精神和方法的基础上,提升中国哲学的逻辑及理性层次。”⑩这里明确地阐明了充分运用逻辑分析方法研究中国哲学史及其学理依据。事实上也是如此。冯友兰在20世纪长达四分之三的时间在援引、改造和运用逻辑分析方法于中国哲学史研究中作出了重要贡献,为中国哲学的研究和创新树立了典范。金岳霖、张岱年等运用逻辑分析方法,在中国哲学和中国哲学史的研究中,均取得了丰硕的学术成就和理论成果。今后中国哲学和中国哲学史的研究,不能不进一步充分地发展运用逻辑分析方法。

第四,关于“中国哲学史研究方法的‘综合创新’”。20世纪90年代以来,张岱年先生和方克立教授所主张的具有开放性、主体性、辩证性和创新性的“综合创新”文化观,不仅是一种文化理论,而且也是一种方法论。受张岱年、方克立“综合创新”文化观的启发,从研究中国哲学史方法论的角度,《冯友兰中国哲学史方法论研究》把“综合创新”诠释为:“主要是指将研究中国哲学史的各种方法加以遴选、综合以实现其功能互补。其主要依据是研究中国哲学史的方法是区分为不同层次的,且每一种方法都有其长短。据此,可以对各种方法进行辩证的综合,以实现中国哲学史研究方法的综合创新。”[11]并且认为,“综合创新”仍然是未来建构中国哲学(史)方法论的正确途径和方向。而要实现中国哲学史研究方法的综合创新,就需要依据中国哲学史的性质、对象、内容以及目的、任务,以我为主,从自己的哲学观和哲学史观出发,以开放、兼容的态度对多样的研究方法进行分析、取舍、融贯、综合、创造,以建构起一种新的独特的中国哲学史方法论。这既可以说是对冯友兰中国哲学史方法论思想的引申与发挥,又可以说是为建构新的中国哲学史方法论指出了一个可能的方向。[12]这也可以说是《冯友兰中国哲学史方法论研究》著作者的最后归结,意蕴着中国哲学(史)研究在方法论上的多元性,包括不同的方法层次、不同的学术研究方向、不同的研究视角、不同的方法论创建、传统的和现代的、中国的和西方的或世界的,等等。综合是一种方法,创新于此是方法的创新。综合的实质是继承,创新是继承基础上的创新。在创新引领下继承,在继承基础上又不断创新。只有这样中国哲学(史)的研究在方法论上才能百花齐放,整个中国哲学(史)的研究才能不断地繁荣发展。

三、自觉建构与创新中国哲学史研究方法的重要意义

近年来的中国传统文化、中国哲学(史)、经学、国学等的研究,带动、引起和伴随着研究方法(范式)的关注重视、讨论探索或者转换;范式—方法的探索研究、关注重视、多元化取向或转换,反过来促进和助推着中国传统文化、中国哲学(史)、经学、国学等的研究。这是值得充分肯认和具有重大意义的。

首先,20世纪以来中国哲学史研究方法的建构与创新对于中国哲学史研究和中国哲学史学科建设具有重要的方法论贡献。梁启超于20世纪20年代伊始撰《清代学术概论》,以“超然的客观精神”对清代学术思想的源流、发展进程、特点进行系统总结,体现出的是科学精神,又由于该著原为蒋方震《欧洲文艺复兴时代史》所作序言,故将清代学术与欧洲文艺复兴思潮进行比较。从学术研究的方法论来说,梁启超对于中国学术研究的现代转型,实有开风气的意义。就中国哲学史的研究而言,胡适、冯友兰、梁漱溟、张氏两兄弟(张申府、张岱年)、侯外庐、赵纪彬等,在中国哲学史研究方法论的近现代化方面属代表性人物。从研究中国哲学史的方法看,西方哲学的方法,马克思主义的方法,改造了的中国传统哲学的方法,具体说是西方哲学的逻辑分析方法,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唯物主义和唯物辩证的方法,中国传统哲学的直觉主义方法等,是这些代表人物各自从不同方面在不同程度上的尝试、探索与建构。总括起来,“在20世纪的中国哲学史研究中,主流是援引西方哲学(包括实用主义和新实在主义等)的观念和方法、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理论观点和方法来改造中国传统哲学的观念和方法”。20世纪以来中国哲学史研究在方法论上的尝试、探索、建构与创新,对于中国哲学史研究和中国哲学史学科建设的方法论贡献,值得给予充分的肯定。在这方面,《冯友兰中国哲学史方法论研究》,进行了较好地论述辨析,并且具有中肯合理地评价和检讨。

其次,近年来关于中国哲学史研究方法论的探讨有力地促进和推动了中国哲学(史)的研究与发展。近20年(1990—2010)是一个世纪交替历史转换的重大时期,中国哲学和中国哲学史研究在方法论和研究视角上呈现出的一个明显取向和趋势,是进一步的多元化。就中国哲学和中国哲学史的研究方法来看,在基本架构上的博弈选择是一个最大的亮点,西方哲学的方法、中国传统的学术或哲学方法、经过重新理解和诠释的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理论和方法,经历着结构性的重组或多样性建构,以求寻找到比较科学而切实有利于创新发展的研究中国哲学和中国哲学史的方法论模式。在中国传统哲学诠释意识的新一轮觉醒和提升作用下,中国传统哲学或经典诠释范式和方法的多样性诠释学探索,是近年来又一道重要的学术景观,大致就包括三个相互关联的理论向度:一是对西方诠释学的介绍和研究;二是着眼于中西诠释传统的比较,充分吸收中西哲学各派的理论资源,创立富有个性特色的现代诠释理论,如傅伟勋建构的“创造的诠释学”、成中英倡导的“本体诠释学”;三是立足于中国本土的诠释资源尤其是儒家经学传统和经典诠释实践,借鉴西方诠释学的理论和方法,探索建立具有中国特色的诠释学体系和诠释学方法,汤一介提出了“中国解释学”的构想,黄俊杰有孟学诠释史的研究。中国哲学或经典诠释学的研究,不仅代表着中国哲学研究中一个新的研究领域的开拓,更重要的是它还标志着近一个世纪以来中国哲学研究的新一轮的背景置换和范式转变。“在多元化的方法取向中,20世纪90年代以前,中国哲学研究中十分盛行的那种处处追求思想体系的建构和普遍规律的探寻的所谓宏大叙事模式将被最终消解。90年代以后崛起于学界的新一代中国学人,绝大多数已经放弃建构宏大理论的企图,不再热衷于缺乏充分根据的外在解释和种种大而无当的讨论,而更加重视文献和文本研究,重视对思想和问题本身的细致的学理分梳。”这种变化“部分地反映了发生在中国传统学术和文化研究中的这种方法和视角的转换。”[13]还值得指出的是,有学者倡导建构有中国特色的马克思主义诠释学[14],其所代表的致思取向和研究中国传统哲学的方法论问题,应予以很好的重视。上述这种枚举式叙述,足以能够说明近年来关于中国哲学(史)研究方法论探索的多元化特征,及其对于中国哲学(史)研究创新与深化发展的有力促进和推动。

最后,中国哲学(史)研究方法的多元开放与融贯创新。高秀昌博士在《冯友兰中国哲学史方法论研究》的最后,明确表示未来建构中国哲学(史)方法论的正确途径和方向是“综合创新”。这是非常令人赞同的,同时蕴含着深刻的思想张力:既意味着对20世纪以来包括冯友兰等哲学家和哲学史家尝试和建构中国哲学(史)研究诸多方法论,以及近年来研究中国传统哲学多元化的方法论探索或范式转换,甚或各种各样中国传统哲学或经典诠释学方法的合理肯认,又在理论和逻辑上内蕴着中国哲学(史)研究方法论多元开放的前提预设。“综合创新”作为建构和发展未来中国哲学(史)方法论的正确途径和方向,就要采取和包容多种多样的研究方法、研究模式或研究视角。方克立先生说:“中国过去有汉学的方法和宋学的方法,西方有解释学的方法、发生认识论的方法、结构主义和后现代解构主义的方法,还可以在哲学史研究中运用文化人类学、宗教社会学和认知心理学等多种方法。今天文化研究对人文科学各个学科的渗透影响都比较大,哲学史研究和文化研究关系尤其密切。”“运用多种方法来研究中国哲学史,只能有利于揭示它的多方面的内容,并且各种研究方法往往还能起到功能互补的作用。”[15]从研究视角来说,对于中国哲学,可以从东西哲学比较的角度来研究,也可以从中、日、韩哲学比较的角度来研究,还可以从东亚、北亚、西亚、东南亚的视角来研究,不同视角的研究成果往往也能起到互补的作用。因此我们的结论是:研究中国哲学(史),需要、可以和能够运用并包容多种多样的方法、模式和视角。这样的格局和面貌,揭橥着多种多样的方法创新、模式探索和视角转换,体现着各种方法、模式和研究视角的碰撞、激荡、博弈、选择和扬弃,所带来的则是中国哲学史研究和中国哲学的多样性繁荣发展,从根本上彰显着中华文明健康而积极的演进。

注释

①③④⑤⑥⑦⑧⑨⑩[11][12]高秀昌:《冯友兰中国哲学史方法论研究》,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146—147、85—86、209、153、153、157、158、160、167、167、172页。②冯友兰:《中国哲学简史》,《三松堂全集》第六卷,河南人民出版社,2001年,第278页;高秀昌:《冯友兰中国哲学史方法论研究》,北京大学出版社,2010年,第83—84页。[13]魏长宝:《经典诠释学与中国哲学研究的范式问题》,《哲学动态》2003年第1期。[14]潘德荣:《诠释学的中国化研究述评》,《哲学动态》1993年10期。[15]方克立:《现代新儒学与中国现代化》,天津人民出版社,1997年,第570页。

责任编辑:涵含

B261

A

1003—0751(2011)02—0154—05

2010—12—30

杨翰卿,男,西南民族大学政治学院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成都6100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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