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讲话的理论创新与时代意义

韩强

（北京联合大学 人文社科部，北京 100101）

胡锦涛总书记在庆祝建党90周年大会上的讲话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讲话，我想这种特别的重要性体现在三个方面，第一，今年是建党90周年，我们党的历史上有一个三个30年的说法，即用三个30年完成三件大事，今年正处在完成第三件大事即推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的时间节点上；第二，党的建设和党领导的改革开放事业取得巨大成就但又面临着极大的风险，改革发展面临的问题增多，国际局势也比较复杂，尤其是金融危机还没有过去，西亚北非的政治危机进一步蔓延和加深，因此今年是一个很不平凡的年份；第三，明年要召开党的18大，这次七一讲话是18大前的重要文献，其得出的新认识新结论会成为18大的重要内容，并关系到今后理论的连续性和政策的稳定性。因此，我们应该认真学习和深刻领会这次七一讲话的精神。我认为，改革开放以来每逢建党大庆之年党的主要领导人发表七一讲话已日益固定和规范。以这种形势进一步总结党的建设和党的领导的经验、阐述党的路线方针、指明前进的方向对于全党来说具有重大意义，这使七一讲话在党的建设尤其是理论创新中具有了更加突出的地位，是我们党的建设的一项重要创新。

一、胡锦涛七一讲话对党的建设的创新之处

虽然改革开放以来每逢建党大庆之年中央主要领导人都会发表重要讲话，但是每一次讲话由于面临的形势和达到的认识水平不同而有所区别，也就是会体现出一定的创新性。这次七一讲话和已有的对党的建设的认识相比，有这样几个方面的创新之处。

第一，把中国共产党领导人民90年奋斗的成就概括为一条道路、一个体系、一套制度，即“开辟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确立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制度”。其中，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的概括，七一讲话与17大报告完全相同。对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的概括，在基本内容不变的基础上，更加强调了对毛泽东思想的继承和发展这一理论特色。特别值得注意的是：与以前的概括相比，加了一个制度。比如17大报告概括为：“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取得一切成绩和进步的根本原因，归结起来就是：开辟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道路，形成了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理论体系。高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伟大旗帜，最根本的就是要坚持这条道路和这个理论体系。”其中是不包括制度的。而且在对制度的概括上也是比较全面科学的，把制度表述为包括“经济、政治、文化、社会等各个领域在内的一整套相互衔接、相互联系的制度体系”，并划分为根本政治制度、基本政治制度、以及建立在根本政治制度、基本政治制度、基本经济制度基础上的经济体制、政治体制、文化体制、社会体制等各项具体制度三个层次，这是符合我们已经形成的对制度的基本认识的。也有助于真正解决我们以前常说的“决不照搬资本主义制度”这样的认识问题。实际上，如果我们不在制度问题上明确含义，就会很容易犯“左”或右的错误，要么固执僵化，要么丧失立场。比如，党的十七届四中全会决定提出的自觉划清“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民主同西方资本主义民主的界限”问题，如果对其中的“分权制衡”原则和制度不作区分，就会很容易犯马克思所说的“把洗澡水和婴儿一块倒掉”的错误。

第二，对提高党的建设科学化水平提出了新的目标和要求。我们党有一个经典的名言：理论上的成熟是政治上坚定的基础。理论上的成熟就来自于对共产党执政规律、社会主义建设规律、人类社会发展规律的正确认识。从党的建设的角度看，如果没有科学的党建理论指导，就难以认清和把握党的建设的方向和规律，尤其是执政党建设的方向和规律，“建设一个什么样的党和如何建设党”的问题就不能真正解决。虽然我们说党的建设的问题已经基本解决或者认识更加明确，但是仍有许多具体问题具体认识有待澄清。比如，关于党群关系问题，我们都认识到党的最大优势是密切联系群众，党面临的最大危险是脱离群众，但是为什么执政后尽管我们采取了多种措施脱离群众的危险仍日益加剧，我想其中的规律我们还没有完全认识清楚。我认为，我们党从革命党转变成执政党后，党的地位的变化必然造成党群关系的变化，两者从共同与帝国主义、封建主义和官僚资本主义斗争和对立的一方变成领导者和被领导者、管理者和被管理者的关系，这种地位和身份的变化必然造成新的矛盾，加上发展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必然造成人民群众对自身利益的更加关注和努力追求，必然加剧这种深层次的矛盾，因此党群关系的和谐应该成为全党追求的现实目标。再比如，党的组织结构问题，我们强调党是用民主集中制原则组织起来的严密的党，至今仍然在相当程度上靠严密的组织关系和行政领导来发挥影响力和实现领导功能，但其中不足的一面也日益明显，就是和人们思想观念、就业方式、生活方式的多样化存在一定的冲突，应该怎么解决，组织结构和形式应该怎样变革，尤其是怎样从组织严密的科层制结构向更加适应信息化时代要求的组织扁平化结构发展，有待进一步探索。类似的问题还有很多，都很值得思考。这就需要从党的建设科学化的角度思考问题。党的十七届四中全会只是提出了“提高党的建设科学化水平”这一命题，指出要以科学的理论指导党的建设，以科学的制度保证党的建设，以科学的方法促进党的建设，并没有做进一步的论述，这次七一讲话用“在新的历史条件下提高党的建设科学化水平”把党的建设的一些具体目标要求贯穿起来了，提出“必须坚持解放思想、实事求是、与时俱进，大力推进马克思主义中国化时代化大众化，提高全党思想政治水平；必须坚持五湖四海、任人唯贤，坚持德才兼备、以德为先用人标准，把各方面优秀人才集聚到党和国家事业中来；必须坚持以人为本、执政为民理念，牢固树立马克思主义群众观点、自觉贯彻党的群众路线，始终保持党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必须坚持标本兼治、综合治理、惩防并举、注重预防的方针，深入开展党风廉政建设和反腐败斗争，始终保持马克思主义政党的先进性和纯洁性；必须坚持用制度管权管事管人，健全民主集中制，不断推进党的建设制度化、规范化、程序化。”从而赋予了这一论断以更具体的含义，我认为这也是一种很显著的创新。

第三，对全党面临的四种新的危险作出了新的概括和提醒。中央对此一直有着清醒的认识，并高度重视和强调这个问题，比如，很早就提出党面临着“提高党的领导水平和执政水平、提高拒腐防变和抵御风险能力”这样两大任务；告诫全党“党的先进性和党的执政地位都不是一劳永逸、一成不变的，过去先进不等于现在先进，现在先进不等于永远先进；过去拥有不等于现在拥有，现在拥有不等于永远拥有”；明确提出党面临着执政考验、改革开放考验、市场经济考验、外部环境考验；要求全党要增强忧患意识，提出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要常怀忧党之心、恪尽兴党之责；等等。这次进一步提出“精神懈怠的危险，能力不足的危险，脱离群众的危险，消极腐败的危险，更加尖锐地摆在全党面前，落实党要管党、从严治党的任务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为繁重、更为紧迫”，这样的概括无疑让全党有了一种新的震动、新的感触，引发了人们的深刻反思。

另外还有一些新的提法具有创新性，比如提出“不断推进党的建设制度化、规范化、程序化”，其中的“程序化”是十六大首次采用的一个词，起初用于社会主义民主政治的表述，这次用在党的建设上，说明我们在党内民主选举、民主决策、民主管理、民主监督的程序化方面还存在许多不足，需要加以改进；在党群关系上讲“只有我们把群众放在心上，群众才会把我们放在心上；只有我们把群众当亲人，群众才会把我们当亲人”，由此把培养与人民的感情问题放在了特别重要的位置；提出“以德修身、以德服众、以德领才、以德润才、德才兼备的用人导向”，丰富了“以德为先、德才兼备”的用人标准的内涵等等。这些都值得在学习中深入领会，在工作中努力践行。

二、七一讲话的时代意义

七一讲话在具体论述、提法上的创新当然是其功绩的重要组成部分，但是当我们把七一讲话作为一个整体来看待，尤其是把改革开放以来的历次党的总书记发表的庆祝建党70、75、80、85周年的几篇讲话联系起来时，就会更深刻地看到七一讲话的时代意义。

第一，七一讲话继承发扬了我们党善于学习和总结经验的优良传统。我们党是一个善于学习和总结经验的党，总是能够及时从成功中总结经验，从失败中吸取教训。毛泽东就曾说过：我们共产党人是靠总结经验吃饭的。没有及时正确总结经验，我们党就不会取得今天的成就。回顾历次七一讲话，总结经验一直是七一讲话的主题。比如这次把90年党领导革命建设和改革的经验概括为四条：一是坚持马克思主义与中国实际结合，走自己的路；二是始终保持党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三是坚持任人唯贤、广纳人才，以事业感召、培养、造就人才，不断增加新鲜血液，始终保持党的蓬勃活力；四是坚持党要管党、从严治党，正视并及时解决党内存在的突出问题，始终保持党的肌体健康；85周年时概括为五条，一是加强党的先进性建设，必须准确把握时代脉搏，保证党始终与时代发展同步伐；二是加强党的先进性建设，必须把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作为党全部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保证党始终与人民群众共命运；三是加强党的先进性建设，必须使党的理论和路线方针政策不断与时俱进，保证党的全部工作始终符合实际和社会发展规律；四是加强党的先进性建设，必须围绕党的中心任务来进行，保证党始终引领中国社会发展进步；五是加强党的先进性建设，必须坚持党要管党、从严治党，保证党始终具有蓬勃生机和旺盛活力。并集中概括为“三个代表”等等。

第二，创造了教育全党的新方式。七一讲话和全国性庆祝党的生日相结合，营造了一个党内教育的良好氛围，对全党增强党员意识、先进意识都起了重要作用。尤其是一些地方通过唱红歌，举办有特色的党员教育活动，创新了党员教育方式，收到了一定效果。虽然对此也有一些争论，有的说成本多了一些；也有的说应该把钱花在改进民生上。这可以提示我们要注重执政和教育的成本，并进一步创新教育的形式，避免形式主义。但总体上看，七一讲话在教育全党方面发挥了很好的作用，值得肯定和进一步总结。

第三，初步确立和巩固了党总结历史经验的新机制。我认为七一讲话的最大贡献就在于此。大家知道，对于党的建设和党的领导的经验总结，我们是不缺的，学术界的研究也比较充分，但是对于总结经验的规律或机制的研究却少有学者关注，而这应该比单纯总结经验更重要。这个规律或者机制就包括总结经验的主体要求、内容、时机、方式、方法、目标等等。应该说我们党已经基本形成了一个由党的全国代表大会、中央全会、七一讲话和中央领导重要讲话等所构成的从整体上及时、科学总结历史经验的良好机制，我把它概括为这样几个方面：一是全党上下始终高度重视对党的历史经验的总结；二是在内容上既注重总结成功的经验又注意吸取失败的教训；三是在时机上坚持定期性总结与经常性总结相结合；四是在主体上坚持全党性总结与个体性总结相结合；五是在方式上坚持全面性总结和专门性总结相结合；六是在目标上坚持理论性总结与实践性总结相结合。我们把这样一个机制和历次七一讲话联系起来，就会发现七一讲话既是这一机制的重要组成部分，又对这一机制的形成起了重要推动作用。

七一讲话构建的党总结经验的新机制主要体现在这样几个方面：

一是从形式上看，利用七一讲话总结党的历史经验已经日益正常和规范。我国人民自古就有对重大历史事件每逢五年、十年进行庆祝和纪念的传统，也就是俗话所说的“大庆”。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党继承了这一传统，逐渐把党的总书记在党的大庆之年发表重要讲话形成惯例，其目的是代表全党进一步回顾过去、总结现在、展望未来。从胡耀邦1981年7月1日在庆祝党成立60周年纪念大会发表重要讲话开始，每逢五年、十年的建党大型庆典，党的总书记都会在中央召开的庆祝会议上发表重要讲话，其内容主要是回顾党的建设党的领导在总体上或某一方面取得的重大成就，总结党的建设的历史经验，阐明党的路线方针政策，提出今后加强党的建设的具体要求。

起初，这种形式还不够健全和完善，比如，1986年的7月1日，由于种种原因（主要领导出访），中央并没有召开大规模的庆祝会议，也没有发表七一讲话。1996年7月1日庆祝建党75周年时，中央只是召开了一个座谈会。2006年的庆祝建党85周年大会是在6月30日召开的，而不是通常的7月1日。

从2001年7月1日中央召开庆祝建党80周年大会开始，利用七一讲话总结历史经验这样一种形式就逐渐正常和规范，在那次会议上，江泽民同志再次发表重要讲话，其第一部分的标题就是“中国共产党八十年的奋斗业绩和基本经验”。此后，庆祝建党85周年、包括今年的90周年大会都如期举行，规模日益扩大，七一讲话的内容和风格也日益定型，在对党的历史经验的总结中既坚持了已有的认识，又不断有新的提法、新的概括，很好地发挥了七一讲话所具有的总结经验、教育全党、统一思想、明确方向的作用。

二是从内容上看，历次七一讲话都对党在总体上或某一方面取得的历史经验进行了新的深刻总结。这种总结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一个是对建党以来的总体历史经验进行了回顾和总结。由于七一讲话往往针对的是党成立以来的历程、成就和经验，因此，从时间跨度上就要比党代表大会或者中央全会所进行的经验总结时间要长，着眼更加长远，概括也更具宏观性。不仅比一般意义上的党的全国代表大会总结经验的时间跨度要长，而且与我党系统总结历史经验的两个重要决议——六届七中全会通过的《关于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和十一届六中全会通过的《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相比，时间跨度也要长。由于时间跨度长，因此对经验的总结也更宏观，更有概括性。比如，江泽民在2001年七一讲话中把80年党的建设的基本经验归结为“三个代表”，这种高度的概括性是其他形式的经验总结所不具有的。

另一个是对党的具体历史经验进行了回顾和总结。习惯上，我们党总是通过中央全会决定的形式对党的领导、党的建设的某一方面具体历史经验进行回顾和总结，比如多次以四中全会决定的形式总结党在精神文明建设、党群关系、党的执政能力建设、执政党自身建设等方面的基本经验。与之相比，根据形势的需要，七一讲话对具体历史经验也进行了一定程度的总结。比如，江泽民在建党75周年座谈会上的讲话中向全党着重提出了努力建设高素质干部队伍和高素质领导班子问题；胡锦涛总书记在2006年庆祝中国共产党成立85周年暨总结保持共产党员先进性教育活动大会上，用“五个必须”高度概括了党的先进性建设的宝贵经验（要求党必须准确把握时代脉搏，保证党始终与时代发展同步伐；必须把最广大人民的根本利益作为党全部工作的出发点和落脚点，保证党始终与人民群众共命运；必须使党的理论和路线方针政策不断与时俱进，保证党的全部工作始终符合实际和社会发展规律；必须使党的建设围绕党的中心任务来进行，保证党始终引领中国社会发展进步；必须坚持党要管党、从严治党，保证党始终具有蓬勃生机和旺盛活力）。

三是从影响上看，利用七一讲话总结党的历史经验已经得到全党的一致认同和社会的广泛关注。全党最大的认同表现在七一讲话的内容往往在随后党的代表大会上得到体现，变成全党的意志。巧合的是，以五年作一个周期，发表七一讲话的时间总是在党的全国代表大会召开的前一年，这就使七一讲话在党内具有了独特的意义，就是说七一讲话内容往往和党的全国代表大会的主报告紧密相联，七一讲话成了中央听取党内意见、集中全党智慧、发扬党内民主的重要途径，七一讲话的内容进入甚至指导党的全国代表大会主报告，就使党的全国代表大会通过的决议决策能够更好地为全党全国人民所接受，得到较好的贯彻执行。比如，2006年胡锦涛总书记关于党的先进性的七一讲话，在17大报告中就进一步表述为“必须把党的执政能力建设和先进性建设作为主线”这样一个基本论断；2001年江泽民七一讲话所总结的党80年奋斗经验同样成为党的十六大报告所总结的党领导人民建设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必须坚持的十条基本经验的组成部分。这次七一讲话的内容也将会在党的18大主报告中得到体现。

这种认同也表现在全党同志的积极关注和学习。一般来说，每次七一之前，全党对总书记的七一讲话总是充满期待，在讲话之后各地各级党组织都会积极组织学习和宣传，多数党员干部也会主动学习和了解，以领会其科学内涵，大家通过各种媒体可以感觉到这一点。可以说，七一讲话在党内的关注度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此外社会的关注度也越来越强。现在，广大人民群众越来越关注党的总书记七一讲话所发出的声音，认真领会其中包含的政策意蕴，以指导自己的生产经营等各项活动，有的人甚至得出结论：“跟党走向前看才能有钱赚”。这种“跟党走”就是与党坚持的基本经验、基本纲领、基本政策相一致。当然，国外各界人士对总书记七一讲话也有着浓厚的兴趣，他们往往通过研读七一讲话，揣测中国共产党的发展动向，预测中国政治的未来走向。

这一切都说明，历次七一讲话正在逐渐走出讲话本身所具有的一般功能，而与党的建设、党的领导、党的执政、党的形象融为一体，初步构成了一个富有特色的总结历史经验的机制，也正是从这个意义上说，研究七一讲话，研究七一讲话所构成的经验总结机制，研究七一讲话对党的经验总结机制构建的意义，并进一步完善这一机制，是当前值得重视的一个课题。当然我们也要看到，这一机制还是初步的，还需要进一步加强和完善，比如，这一机制还没有上升到制度的层面，易于受到其他因素的影响；七一讲话所总结的经验还需要在党内更好地征求各方意见；七一讲话经验的教育、反思功能有待进一步发挥等等。但无论如何，这一机制的健全完善会对党更好地总结历史经验起到进一步的促进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