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国社会中介组织及其党的建设的历史沿革

朱文伟

（中国人民大学 北京 100872）

我国社会中介组织及其党的建设的历史沿革

朱文伟

（中国人民大学 北京 100872）

社会主义改造使我国社会中介组织消失，改革开放后方又重新萌生，并随着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深化和中国加入WTO而迅猛发展。社会中介组织党的建设也经历了初步探索、在重点行业建立党组织和中介机构全面推进党建工作的发展过程。对我国社会中介组织及其党的建设的历史进程进行考察，对于新形势下加强社会中介组织党的建设工作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实践意义。

社会中介组织 党的建设 历史沿革

社会中介组织是指在市场经济条件下，根据法律规定或政府委托，遵循独立、公正、客观和公平原则，运用专业知识在政府、社会、个人之间进行沟通、协调，行使服务、沟通、公证鉴定、管理、监督等职能的自律性社会组织。社会中介组织作为中国共产党基层组织新的依托，是党的建设的重要组成部分和党建研究的新领域。我国社会中介组织党的建设是紧密伴随着社会中介组织的形成和发展而来的。从纵向发展的历程看，我国社会中介组织及其党的建设的产生和发展大体经历了三个阶段：

一、初探阶段（1978—1992年）：社会中介组织重新萌生，党的建设初步探索

从新中国的成立到1978年的改革开放前，我国社会中介组织经历了从有到无、再到重新萌生的历史过程。新中国成立后，中国社会发展经历了一个特殊过渡阶段，在社会经济结构中，公有、私有等五种经济成分相互配合，各得其所，社会经济制度为私有制经济生长提供了空间，市场类中介组织因而得以继续发挥着重要作用。1950年，政务院制定了《社会团体登记暂行办法》，初步规范社会中介组织。1956年底，三大改造基本完成，确立和巩固单一的公有制特别是全民所有制成为经济政策的主旨，计划经济逐渐成为社会资源配置的主要方式。以后，随着社会主义制度的确立，在探索社会主义建设道路过程中，计划经济体制越来高度集中，政府几乎垄断一切社会资源，一切由政府提供。无论是在城市还是在农村，经济领域基本上没有社会中介组织生存和发展的空间，甚或在非经济领域也几乎没有专门的中介组织。1978年改革开放后，随着全党的工作重心由阶级斗争转向经济建设，政治体制改革和经济体制改革启动，市场机制逐渐取代计划机制，经济主体日益多样化；国有企业经营自主权不断扩大，非国有企业等蓬勃发展，资源市场配置作用逐渐显现，由此，出现了最初的社会中介组织。但这一时期社会中介组织规模小，数量少，社会影响不大。

从这个时期社会中介组织的发展状况可以看出，我国社会中介组织党的建设也是于1978年改革开放后，伴着社会中介组织的重新出现而开始了最初的探索。改革开放之初，基层党建工作主要在农村和国营工厂两大传统领域展开，在探索中对基层党组织地位的认识越来越清晰。1982年中央批转《全国农村工作会议纪要》，提出：“党的农村基层组织是团结广大群众前进的核心和战斗堡垒。”同年颁布的 《关于国营工业企业进行全面整顿的决定》对企业党委的目标定位为“坚强有力的领导核心”。党的十三届四中全会以后，中央开始从全局的高度进一步认识基层党组织的重要作用，党的文件和领导人的讲话都反复阐明“党的基层组织是党的基础”，“党的基层组织的工作和战斗力，是党的全部工作和整体战斗力的基础”。随着改革的推进和开放的扩大，新的经济形式和经济成分开始出现，先是个体经济，后来是“三资”企业，中央开始重视新经济组织和新阶层的党建工作。1981年的中央文件指出：个体劳动者中的“先进分子，符合党员、团员条件的”，一样可以“吸收入党入团。在从事集体经济和个体经济的人员中，要根据需要，逐步建立党、团组织”。中组部于1984年下发文件《关于加强中外合资经营企业党的工作的几点意见》，意见指出：“企业中的党组织要根据合营企业的特点开展经常性的活动”，比如加强思想政治工作，从而“使党的路线、方针、政策在合营企业中得到正确的贯彻执行”。乡镇企业普遍兴起、私营企业重归社会并不断壮大之后，1992年中央下发文件对这类经济组织的党建提出明确要求，“要从各自的实际出发，抓紧建立、健全党组织，创造适应这些企业特点的工作方法和活动方式，逐步形成党的工作规范”。对于发展很快的企业集团，“要抓紧研究和探索”党组织如何设置等问题。在传统领域之外，重视在新经济组织建立党组织和在新社会阶层成员中发展党员，是这一时期基层党建工作的一大特色，它所积累的经验为后来的社会中介组织党建工作奠定了初步基础。

二、建立阶段（1992—2002年）：社会中介组织发展加快，党建工作在重点行业展开

邓小平南方谈话和党的十四大之后，社会中介组织加快了发展步伐。1993年十四届三中全会勾画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基本框架，确立了“坚持以公有制为主体、多种经济成分共同发展的方针”，提出要“发展市场中介组织，发挥其服务、沟通、公证、监督作用”。这一阶段的特点，首先是党的十五大报告提出要积极“培育和发展社会中介组织”。相比于的十四届三中全会的“市场中介组织”这一概念，中介组织的概念不只限于在经济领域，在非经济领域中的作用，也应该受到重视。政府大力支持和推动社会中介组织的成立和发展。修订《社会团体登记管理条例》，颁布《民办非企业单位登记管理暂行条例》，推进了中介组织的管理走向法制化、规范化。1998年政府行政机构进行第四次改革，各行政职能部门移交部分职能给中介组织等机构。其次，社会中介组织在数量、规模和种类上都有较大的发展。据统计，全国性的工业行业协会从1988年的76家发展到1996年初的160家，覆盖7万多各类企业；截至到1997年底，全国性社会性社会社会团体总数已达1800多个；2001年底，我国公证机构发展到3194个，行业从业人员达2万多人（其中，注册执业公证员12956人），年办证量1000多万件。其三，由于市场经济发展的不规范、政治体制改革的滞后等原因的影响，社会中介组织在角色定位、运作机制、监管措施、服务质量等方面存在着不同程度的各种问题。1997年起，政府开始清理整顿中介行业，实行中介行业与挂靠单位在人员、财产、业务、名称等四个方面脱钩，并将其改制为由执业人发起组建的社会组织，加强监管，净化市场环境。

随着这一阶段各类新经济组织和新社会组织纷纷涌现，特别是市场类中介组织发展迅速，在新组织中建立各级党组织成为一项重要任务。1994年9月，党的十四届四中全会通过的《中共中央关于加强党的建设几个重大问题的决定》指出：“各种新建立的经济组织和社会组织日益增多，需要从实际出发建立党的组织，开展党的活动。”［1］P966新社会组织的概念第一次出现在党的正式文件中，并与新经济组织一起成为党建工作的新领域。在新社会组织内，会计师、审计师和律师事务所、公证和仲裁机构、信息咨询机构等受到各级党组织的格外重视，建党、发展党员的工作开展起来了。司法部1995年下发文件《关于加强律师队伍党的组织建设的意见》，提出明确要求。当年2月，北京市成立了全国第一个律师行业党组织。针对各地党建工作中出现的一些突出问题，比如有的律师事务所具备条件应建党组织却没有建立，司法部于1996年连续下文，要求加强组织领导，规范和推进各项工作。1998年之后，新社会组织党建工作蓬勃展开，成为这一时期的一大亮点。除了律师行业以外，在财政部党组的领导和全国各级组织部门的支持下，注册会计师事务所和注册会计师行业协会的党建工作从无到有，推进很快。1998年8月，经中共深圳市委组织部批准，深圳市注册会计师协会成立了全国第一个注册会计师行业党委，它隶属市直属机关工委领导。2001年6月，经北京市财政局机关党委批准，第一家省级注册会计师行业党委——中共北京市注册会计师行业党委正式成立，创造了许多特色做法，比如，以法人代表与党支部书记“一肩挑”为重要途径，选好配强党支部书记；以行业协会为依托建立行业党委，并以行业党委建设为核心，建立起上下畅通的垂直领导的党建组织体系。党在注册会计师行业的影响力和凝聚力得到增强。

三、发展阶段（2002年—）：社会中介组织迅猛增加，党的建设全面推进

随着加入WTO，我国在对外开放、市场准入、政府职能转变等方面加快了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改革的进程，社会中介组织迅猛发展，并呈现出几个明显变化：其一，市场类中介组织发展更为迅速，无论数量和规模都有较大增长。比如，2003年，房地产中介增幅为826.4%，排名第一，其次为文化艺术经纪与代理41%，之后是商业经纪与代理，增长幅度为22.1%。［2］P149其二，得益于市场发育程度较高，经济发达地区中介组织发展更为迅速。根据北京师范大学经济与资源管理研究所 《2005中国市场经济发展报告》，2003年我国上海等东部经济发达地区社会中介组织的数量大大超过西部地区，所占比重都在50%以上。其三，国外中介组织纷纷进入，我国中介组织向国际化标准发展。按照加入WTO的承诺，2002年至2003年先后有154家外国律师事务所在我国设立代表处，法律、财务、金融等服务类中介机构的对外开放程度大大提高。全球知名的许多中介机构都在中国设立办事处甚至总部。外资中介组织的纷纷进入，既给我国中介组织带来较大压力，也带来了先进的管理和经营方式。其四，总量增长较快，结构趋于多样化。在传统的社会中介组织之外，人才中介、留学中介等一些新兴中介服务行业不断出现，中介业务涉及到40多个行业。根据有关统计资料，截至2008年年底，全国注册登记的社会中介组织总共有41.4万多个，其中，社会团体有23.0万个，民办非企业单位18.2万个，基金会共1597个；吸纳社会各类就业人员475.8万人；形成固定资产总值 805.8 亿元。［3］P429

面对社会中介组织迅猛发展的新形势，党中央把社会中介组织党的建设工作摆上了重要议事日程。2002年，党在十六大报告中明确指出，要“加大在社会团体和社会中介组织中建立党组织的力度”。社会中介组织党建工作首次出现在党的全国代表大会政治报告中。当年12月，在全国组织部长会议上，曾庆红指出：“对所有社团组织和中介组织”“都要开展党的工作”，在工作中“既要遵循党章、党内法规和制度规定，又要加强分类指导，探索灵活多样的模式，使这些领域的党组织既能独立负责地开展活动，又能得到上级党组织的有力领导和及时领导”。以此为标志，社会中介组织党建工作进入一个新的发展阶段。2003年以来，中央提出“两新组织”和非公企业要在五年内完成“双达标”任务：50人以上的新经济组织要有党员，100人以上的新经济组织要有党组织；20人以上的新社会组织要有党员，50人以上的新社会组织要有党组织；企业人数100人以上或者业人员在50—99人、年营业额在500万元以上的规模以上非公企业建立党组织。各地采取有效措施，积极落实。这些领域的党组织和党员数量持续增长，党组织在社会中介组织的覆盖面不断扩大。以上海为例，到2006年底，1132家20人以上的新社会组织有了党员，达标率99℅；50人以上的新社会组织党组织的覆盖率达到98.8%。［4］P184党的十七大报告作出了全面推进包括新社会组织在内的党的基层组织建设的总体部署，指出，“要落实党建工作责任制，全面推进农业、企业、城市社区和机关、学校、新社会组织等的基层党组织建设，优化组织设置，扩大组织覆盖，创新活动方式，充分发挥基层党组织推动发展、服务群众、凝聚人心、促进和谐的作用。”新社会组织同机关、学校和城市社区等并列，其党建工作日益受到重视。作为新社会组织的重要组成部分的社会中介组织，其党建工作也逐渐成为新社会组织党的建设的重点。2008年2月全国组织工作会议上，习近平对新社会组织特别是律师行业、注册会计师行业党建工作提出了特别要求，“要紧紧围绕协调利益、化解矛盾、规范服务，加强新社会组织党的建设，以行业规模较大、业务主管部门明确、工作基础较好的律师、会计师等行业为突破口，以点带面，积极探索加强新社会组织基层党建工作。”2008年3月，为加强律师行业党建工作，中组部与司法部党组联合下发《关于进一步加强和改进律师行业党的建设工作的通知》，7月在山东威海联合召开全国律师行业党的建设工作会议，对加强和改进律师行业党建工作作出了全面部署。这之后，司法部又先后制定下发了五个关于加强律师行业党建工作的指导性意见，在全面推进律师行业党的思想建设、作风建设、制度建设的同时，重点加强基层党组织建设，取得了显著成效。截至2009年6月底，全国律师党员发展到5.12万人，相比较于2008年6月的数据，一年间增加7000多人；在全国14741家律师事务所中，单独建立党支部的律师事务所有3895家（占26%）；联合建立党支部的律师事务所有8105家（联合党支部2692个，占55%）；对无党员的2741家律师事务所指派了党建工作指导员、联络员（占19%），实现了党的组织和党的工作对律师行业的全覆盖。”［5］

在总结近年来各地实践经验的基础上，党的十七届四中全会明确提出要加大在中介机构、协会、学会以及各类新社会组织中建立党组织力度，并对这类党组织的职能发挥、负责人的选配和党员的教育管理服务等提出了具体要求。2009年10月15日，经财政部党组批准，中国共产党中国注册会计师行业委员会正式成立。以开展事务所学习实践活动为契机，各省区市也加快了成立行业党委的步伐。“截至2010年2月4日，事务所党组织从开展学习实践活动之前的1032个增加到3352个，党组织覆盖事务所达到 4985 个，党组织覆盖率由 20%达到全覆盖”［6］P12。2010年6月，北京地区成立第一家中外合作事务所党组织——毕马威华振会计师事务所党总支，为会计师事务所党组织和党员作用的发挥提供一个崭新的平台和机会，会计师事务所的党建工作也开始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

透析社会中介组织及其党建的发展历程，可以看出，我国社会中介组织是发展市场经济体制、转变政府职能，社会结构变化以及社会阶层分化的产物，当今在经济、政治和社会等领域发挥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社会中介组织党的建设伴随着社会中介组织的萌生与发展，在党的组织和工作覆盖率大幅提高、基层党组织建设明显加强的同时，也存在着形成时间较短、实践不充分、理论欠成熟的不足。如何解决这些问题，在思想、组织、制度、作风建设等方面全面推进社会中介组织党的建设，成为社会中介组织党建工作以后的努力方向。

［1］十四大以来重要文献选编（中）［G］.北京：人民出版社，1997.

［2］周耀虹.中国社会中介组织［M］.上海：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2008：149.

［3］何星蓉，李菲.我国社会中介组织的发展现状、存在问题及对策建议［J］.中国科技信息，2010(6).

［4］许德明.探索实践破解难题：上海新经济组织和新社会组织工作调研文选（2007）［G］.上海:上海三联书店，2008.

［5］党建推动律师行业实现科学发展［N］.法制日报，2010—02—09.

［6］提高认识创新体制促进发展会计师事务所学习实践活动取得明显成效［J］.中国注册会计师，2010(2).

朱文伟(1974—)，女，中国人民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博士，研究方向是党的学说和党的建设。

本文系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点基地2006年度重大研究项目“党的先进性建设机制研究”（项目编号：06JJD710008）的成果之一。

责任编辑 马永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