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政党利益整合视角的社会管理思考
2011-08-15赵耀
赵 耀
(中共中央党校 党建教研部,北京 100091)
执政党利益整合视角的社会管理思考
赵 耀
(中共中央党校 党建教研部,北京 100091)
利益整合是执政党的重要功能,贯穿于社会管理之中。随着改革的深入,社会进入转型时期,社会结构和利益格局发生了深刻变化,执政党社会管理遇到了许多不适应问题。执政党只有调适整合功能,改进社会服务,创新社会管理机制,才能实现社会系统协调运转,实现社会利益关系的和谐,实现社会公平正义。
执政党;利益整合;社会管理
中共十七届五中全会提出加强和创新社会管理,这是执政党领导社会建设的一项重大战略任务。本文试以执政党利益整合为视角,阐释执政党履行社会管理的资源优势与途径,分析当前利益整合和社会管理存在的不适应问题,借鉴部分国外政党社会管理的有效做法,就如何加强和创新社会管理做初步探讨。
一、执政党利益整合功能与社会管理
社会管理一般指政府和社会组织等社会管理主体为促进社会系统协调运转,对社会系统的组成部分及社会发展的各个环节进行组织、协调、服务、监督和控制的过程。[1]政党是政治组织,其主要活动领域是政治领域。但是政党代表着特定阶级、阶层或全体利益,又具有社会属性。同时,政党还是联系公共权力与社会公众的桥梁。无疑,政党应当是社会管理主体。政党具有利益表达和利益综合功能,成为执政党后,这些功能就和政府宏观协调功能结合在一起,形成利益整合功能。由于社会中不同阶级、阶层、集团和群体之间的利益不同,而导致社会矛盾和冲突。政党在执政条件下要想得到社会认可,就必须把协调社会各方利益作为自己的职责。从这个意义上讲,执政党可称为整合工具。执政党的执政地位能否稳固与这个工具作用发挥得好坏密切相关。[2]执政党协调利益矛盾、整合各方利益,实际上贯穿社会管理的过程。整合工具的功能体现在社会管理上,就是一方面实现对社会的有效主导或领导,另一方面,建立广泛而稳定的群众基础。这种整合是基于对政党的政治优势资源的有效开发而形成的,其本质是凝聚人心,引导民众认知,从而使社会在稳定的环境中健康发展。[3]具体表现为三个途径:
1.通过组织系统渗透到社会各个方面
完备的组织系统是执政党动员和组织社会的重要组织保证和载体。中国共产党作为执政党,相对于其他社会组织,党的组织设置“横向到边、纵向到底”,“党对社会领导,主要是通过其广大党员以及所建立的庞大而系统的组织网络来实现的”[4],党的组织系统对各种社会资源有较强的整合能力和便利条件,可以促进社会建设、社会管理的进步。[5]
2.通过制定社会政策影响社会发展
“政党是把大众的偏好转变为公共政策的基本公共机构”[6]。执政党可以发挥利益综合功能,将其代表的那部分民众的意见和要求加以综合,变成党的政策主张,通过相应的法律程序转变为国家意志,并在执政过程中贯彻实施。由于中国共产党在中国政治体系框架中的领导核心地位,就能够把握社会建设、社会政策的发展方向,引导和促进社会发展。
3.通过强大的组织动员力,整合和协调社会
“政党对社会的组织,既是执政的前提,也是执政的任务。作为前提,这种组织在很大程度上体现为政党对社会的组织化动员;作为任务,这种组织主要体现党通过自身的组织体系来整合和协调社会”[7]。执政党组织政权和社会的能力体现在社会领域,就是要使其组织网络延伸和覆盖面扩大,并使这些组织有效运转。在市场经济背景下,党员社会身份复杂化,来自不同的社会利益群体,党组织可以充分利用自身的组织力和在社会领域的影响力,有效动员广大党员在维系社会稳定方面发挥作用。
二、当前利益整合和社会管理存在的不适应问题
当前,随着我国改革进入“深水区”,社会结构发生深刻变动,利益格局发生深刻调整,各种社会矛盾日趋复杂,新的社会组织大量涌现,不同利益群体的愿望表达越来越强烈,对表达渠道的规范化、制度化要求越来越高。这些都对执政党利益整合和社会管理提出了严峻挑战。
1.政党利益表达功能不足,与利益综合及社会政策制定功能脱节,不利于社会利益结构整合
中国共产党一向重视调查研究和群众路线,这是其独具特色的利益表达功能的表现。但是,长期执政和监督不足使得一些领导干部宗旨意识淡薄,脱离群众,脱离实际,弄虚作假,导致党群关系淡化,削弱了党的利益表达功能。由于缺乏足够的利益表达基础,群众利益诉求渠道不够通畅,利益综合往往与群众的真切感受和需求存在差距,有时难以得到群众理解。并且,由于社会政策制定利益相关方参与不足,政策制定的利益倾向有利于既得利益群体,不利于缓和社会冲突,加深了社会利益结构的内在裂痕。
2.社会矛盾集中凸显,社会问题呈现迸发状态,影响到执政党对社会的有效控制
由于中国社会处于急剧转型时期,巨量的事情被挤压在一个相对有限的时空之中,各种社会矛盾错综复杂地交织在一起,迅速积累扩张。比如,民生领域社会矛盾相对集中,劳资纠纷和矛盾迅速上升,一些个案化社会矛盾容易引发为整体化社会矛盾,利益格局的调整使社会纠纷、集体上访、群体性事件增多。这些,都危及社会的和谐稳定,影响社会共识的形成,执政党面临着严重的社会负面效应。[8]
3.社会组织的发展对执政党带来的挑战
政党与社会组织都具有社会性,政党在社会领域的覆盖面与社会组织的发展实际上存在着一个空间重叠的问题,这种重叠就意味着一定资源的争夺。“新型组织代表了新的利益群体,显示了强烈的独立性,反对传统的与政党建立紧密联系的行为方式而喜欢采取独立的直接的行动方式。这些新型组织都吸引了大量的人才,提出了具有社会适应性的观点,分化了政党的组织基础,冲击了选民的政党认同”[9]。由于不同利益群体有不同的利益取向,社会整体难以达成共识,随着代表不同利益群体的社会组织大量涌现,放大了利益群体的个性化诉求,强化了利益多元化的趋势,执政党整合社会利益的难度大大增强,面临着如何协调不同群体的不同利益的考验,面临着如何扩大在社会领域的组织覆盖面和有效运转的重大课题。
4.执政党对社会组织的控制方式和社会治理方式亟需调适
改革开放以来,社会分化、社会流动急剧增强,社会阶层重新组合,社会成员逐渐由“单位人”向“社会人”过渡,对依托单位制设置的基层党组织提出了挑战。执政党的基层组织及其控制的各类半官方的群团组织和新兴民间组织(“民间组织”一般可以与广义的非政府组织、公民社会组织概念通用)[10]227由于在组织原则、活动方式、管理模式等方面差异很大,导致联系比较松散,以至于执政党很难进入民间组织发展。虽然“从理论上讲,政党进入民间组织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只要有党员进入民间组织,政党就能够在民间组织中存在与发展。现在的问题是,政党没有有意识地派党员进入民间组织,同时,在民间组织中的党员,也没有有意识地发挥党员的作用。在接触有限、介入不够的条件下,民间组织也就与政党无形中形成了距离和隔阂,并多少被视为一种‘体制外’的力量 ,甚至是‘异己’的力量”。[11]显然 ,如何把握执政党与民间组织的关系,执政党如何以党组织的体制内机制和资源来规范和吸引体制外的民间组织,增强执政党对社会的影响力,提高社会动员能力,是十分迫切的问题。
三、加强和创新社会管理的对策
在构建和谐社会的关键时期,执政党要想实现社会系统协调运转,实现社会利益关系的和谐,必须调适整合功能,改进社会服务,创新社会管理机制,有效化解社会矛盾,维护社会稳定,从而推动社会发展。
1.畅通利益表达渠道,注重协调不同社会群体的利益关系,在社会政策上体现群众诉求
“处于现代化之中的政治体系,其稳定取决于其政党的力量,而政党强大与否又要视其制度化群众支持的情况,其力量正好反映了这种支持的规模及制度化的程度”[12]。执政党只有畅通利益表达渠道,才能实现社会利益结构整合。因此,必须加强对话沟通,直接、深入地与民众互动,及时把握社会动态和民声民意,有效地把民众的利益要求收集起来并加以综合、转换,以更好地回应各方面诉求。另一方面,执政党通过为民众提供利益表达的制度化渠道,也会在很大程度上释放社会不满,从而缓和社会矛盾。执政党社会政策的制定也必须贴近民众需求,与其代表的民众之间保持良好的沟通渠道,并保持对民众意愿变化的敏感性,才能保证民众的利益、愿望和要求得到真实的体现。同时,执政党的政策意图也得以向民众有效传达。比如,新加坡人民行动党要求党的议员必须与民众保持密切联系,为民众提供具体、有效的服务,规定党的议员必须在固定时间接见本选区民众,每月至少一次,为选民解决各种实际问题,在四年任期内,议员对选区的每个家庭都要进行拜访。这样一套联系群众的制度,保证了自下而上与自上而下的政治输入和政治输出管道的畅通,从而使党对民众诉求保持着灵敏的反应,并体现在社会政策上。[13]
2.进一步放大、彰显社会服务功能,做好群众工作和社会工作
胡锦涛总书记在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社会管理及其创新专题研讨班上强调:社会管理,说到底是对人的管理和服务,涉及广大人民群众切身利益。[14]服务社会、服务群众是中国共产党历来强调的党的宗旨和先进性要求,也是社会管理的客观需要。群众工作和社会管理都是直接面对人的,在新形势下,必须继承保持密切联系群众的优良传统,更加秉持以人为本的价值理念,探索科学的社会工作方式,认真研究群众的心理特点和思维方式,学会和群众交朋友,在服务中凝聚群众,切实提高群众工作、社会工作的有效性,构筑良好的党群关系。在这方面,西方一些政党虽然以从事选举、争取选票为其主要功能,但是其服务社会的做法为我们提供了有价值的借鉴。比如,美国民主党、共和党为了配合选举,设立“投票区委员会”作为政党的基层组织。凡是政党竞选和一切社交活动和服务工作,投票区委员会委员不但必须参加,而且要采取积极主动的态度从中引导,创造和把握服务的机会,结识和联络区内的选民,培养感情。活动方式因地制宜,在富裕地区设立俱乐部,了解选民的政治背景和政治态度,在贫瘠地区免费为选民举办各种消遣活动,排忧解难,委员们以恒心和毅力,争取把一切社会服务工作做好。因为他们深信,只有这样,选区内的选民才会在竞选时投该党的票,才能最终赢得竞选的胜利。[15]可以看出,正是通过有效的社会服务,民众才会对政党产生认同感、信任感,以政党为核心的政治体系才会得到社会的普遍认同和拥护。
3.引导、支持、发展民间组织,增强党组织在民间社会的渗透力
民间组织是现代公民社会的典型组织形式,正在成为民众的生活和生存方式。在大众民主的运作体制下,政党能否联系广泛的社会组织,从而形成广泛的社会联系网络,对政党具有十分重要的意义。许多西方政党都建有外围组织,利用这些社会组织形式进行力量整合。执政党通过对民间组织提供帮助、指导等方式,把各种民间组织团结在自己周围,这是西方不少成功的政党获得民众支持的一个重要途径。比如,新加坡人民行动党建立了人民协会这样的半官方社团组织,其职责是组织和促进民众积极参与社会、文化、教育、体育活动,把党的理念和主张转换为民众的行动。管理委员会的成员由人民协会任命,成为执政党的得力助手。随着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和民主政治的发展,民间组织也在逐步发展起来,如何对待民间组织成为执政党进行社会管理不可回避的问题。面对民间组织的发展,改变简单限制的办法,不笼统地将它们置于对立面,而是充分利用民间组织的形式,让这些组织按照自身规律,自主地发挥作用,尤其是鼓励民间组织在疏通执政党与公众关系上发挥作用,为执政党推动社会整合、巩固和扩大执政基础服务。[10]229-230
4.充分发挥执政党整合功能的作用力,逐渐改进社会治理方式
按照中共中央提出的“健全党委领导、政府负责、社会协同、公众参与的社会管理格局”的要求,[16]必须改善党对社会的领导,改变片面突出政党政治属性,单纯依靠公共权力对社会进行管制型控制的“路径依赖”,更多地通过政党在社会中的组织和成员进行引导型软控制,增强对社会的回应功能,并以此作为政策制定以及政党自身结构功能调试的依据,形成政党与社会之间的良性互动关系。[17]新加坡人民行动党的社会治理方式很有启发意义。人民行动党对社会的控制采取严格管理和疏导相结合。执政党的支部和政府其他的基层组织如居民委员会构成社会控制和治理基本的组织网络,执政党通过把民众吸收到这些基层组织中进行参与和管理,实现了有限的政治参与和社会参与,在一定程度上消除了官僚制度与下层群众之间的隔阂。执政党只要明确了科学的功能定位,积极培育发展社会组织并鼓励公众参与社会管理,就能有效避免社会治理的“缺位”和“越位”,建构多元化的协同有序的社会管理格局。
5.建立和完善社会协商机制,调节社会矛盾,平衡各方利益
由于执政党执掌国家政权,因而在利益表达、利益综合过程中必须坚持公共利益取向,在面对众多社会利益主体的利益纷争、矛盾和问题时,必须从公共利益的视角进行利益整合,只有这样,才能在更大社会的范围内获得认同。要增强维稳意识,严密掌握社情民意、舆论动向,维护社会稳定。要加快培养造就一支职业化、专业化的社会工作人才队伍,跟踪研究可能影响社会安定的各种不稳定、不和谐因素,防患于未然。要通过社会协商机制,给所有的群体以平等的机会和利益诉求渠道,公正协调各方利益。对于不同社会群体尤其是弱势群体的利益诉求,不仅要完善利益表达机制,而且要建立利益维护机制,避免一些可化解的社会问题长期积淀,演化为社会危机。比如,西欧国家执政党普遍采取了由执政党、政府和其他中介机构参与的协商对话形式,以调解劳资纠纷、保护消费者以及弱势群体利益。[18]只有最大限度地化解社会矛盾,消除不和谐因素,公正地协调构成社会的诸因素平衡发展,才能实现社会公平正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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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编辑:张功杭
D262.2
A
1004-1605(2011)05-0014-04
赵耀(1969-),男,河北冀州人,中共中央党校党建教研部2010级博士研究生,主要研究方向为政党理论与政党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