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用历史档案要注意的几个问题
2011-08-15熊轶欣
熊轶欣
(中国井冈山干部学院 江西省井冈山 343600)
使用历史档案要注意的几个问题
熊轶欣
(中国井冈山干部学院 江西省井冈山 343600)
在历史研究过程中,不可避免要依靠历史档案和文献资料为中介,进行相关的挖掘和应用。本文对使用历史档案要注意的全面性、真实性、逻辑一致性、关键问题完整性等几个问题进行了论述。
历史档案 使用说明 全面性 真实性 逻辑一致性 关键问题完整性
历史是社会前进的基础,是开创未来的启示,也是人类的最好的教师。胡锦涛总书记说:“历史是一面映照现实的明镜,也是一本最富有哲理的教科书。”[1]历史科学具有教育、认知、借鉴、资政等社会功能,能为党和政府制定正确的路线、方针、政策提供历史依据,增强决策的科学性,减少行动的盲目性。档案是最重要的史料,史料是研究历史的原料。历史工作者在写作历史论著的过程中,不可避免要依靠众多反映以往历史的史料为中介,研究历史和认识历史。现在研究历史的同志很多,对历史档案的挖掘和应用也有了新的突破,但在历史档案的使用过程中,还存在很多不当之处,以下一些问题值得我们高度注意。
一、使用历史档案要注意全面完整
档案资料是历史论著的血肉,是构成历史论著的最主要构件。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善为文者必善积累资料。只有完整的占有历史档案资料,才能更好地发掘文献中包含的事实、思想,才拥有学术发言权,这是辩证唯物主义、历史唯物主义对历史研究的基本要求,也是历史研究工作避免片面性、实现科学性的基础和保证。司马迁写作《史记》,考证了大量的资料,当时社会上流传的《世本》《国语》《国策》《秦记》《楚汉春秋》、诸子百家等著作和国家的文书档案,以及实地调查获取的材料,都是司马迁写作《史记》的重要材料来源。《史记》记事翔实、内容丰富,与取材广泛、资料完整是分不开的。马克思著述的《资本论》,白寿彝著述的《中国通史》,都是史料丰富完整的名作。
使用档案史料的全面性、完整性要从多方面得到体现,既要注意纵向的全面性,也要重视横向的全面性,还要注意史料类型的全面性。注意纵向的完整性,就是说使用的文献档案从头到尾、来龙去脉都要清楚,要能首尾衔接。注意横向的全面性,就是文献档案的各个方面、各个角落、各个层次都要齐全,不能出现空白。使用文献档案类型的全面性,是指要善于使用各种类型的文献档案,印刷型、手写型、视听型、零次文献、一次文献、二次文献、三次文献、原始文献、传抄文献、撰述文献,等等,均要使用,不能偏废。运用各种文献档案,要如同网状的结构,经纬分明,翔实全面,才能形成统一有序的整体。比如“文革”期间,曾经批判刘少奇1949年4月前后的“天津讲话”鼓吹“剥削有功”、“确立新民主主义社会秩序”,是“要建立资本主义社会”。“文革”结束后,党中央对“天津讲话”作了重新评价,而重新评价的基础就是把“天津讲话”的全部内容搞清楚,把刘少奇在17次不同场合的讲话、插话的全部会议记录稿都搜集整理出来,进行比较分析研究,从而得出符合历史本来面目的科学结论。[2]P150—151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对一些历史问题进行全面、客观、公正的重新评价。
二、使用历史档案要注意档案材料的真实有效
历史档案贵在真实。要尊重历史,从客观历史出发,还原历史的本来面貌。历史档案是特定社会条件下的产物,客观历史形成什么文献资料,客观历史存在什么文献资料,就搜集使用什么。没有形成的文献资料,客观上不存在的文献资料,绝不能在搜集过程中编造,更不能为了论证自己的观点臆造。搜集使用历史文献档案资料,要在历史唯物主义原则的指导下,运用各种科学的方法和手段,采用各种令人信服的证据,辨别证明文献档案的真伪,并以此奠定历史论述的研究基础。
考证辨别历史文献档案的真伪,要从5个方面努力:一是考证文献档案的版本。有些档案史料有多个版本,每个版本记述都不尽相同,真伪难定,这就需要考证。署明版本的印刷型文献档案,通常比没有署明版本的手写型文献档案的真实性高一些;官方认定的版本,通常比民间流传的版本真实性高一些。二是考证文献档案的作者。无名、伪托作者的文献档案,其真实性要低一些;署名的文献档案,真实性相对高一些;特定作者,比如事件的亲历者,真实性相对还可以高一些。但作者不是认定档案真实性的标准,作者的立场,有时候也会影响真实性。如国民党反动派曾于1932年2月中、下旬在上海各大报上连续登出伪造的所谓“伍豪启事”,对周恩来进行诬陷。这种文献档案就不能乱使用。一些事件的亲历者,有时候因为保护自身的原因,也会隐瞒一些事实,这时候就要通过其他档案资料来佐证。三是考证文献档案的形成时间。一般来说,形成越早的档案资料可靠性越高,形成晚的资料往往都是在原有材料的基础上进行加工,而传播和加工的过程常常造成事实的讹误。在战争时期我党的一些历史资料,日期不明,有的只有发表时间,没有制作时间,甚至是假托时间,这就要花很多功夫来考证。四是考证文献档案的史实。这是难度很高和非常关键的部分。我们在收集使用文献档案的时候,一定要把来源、背景、形成与流转情况搞清楚,这对于考证文献档案的真伪有很重要的作用。司马迁著述《史记》,对搜集的材料做了认真地分析和选择,淘汰了一些无稽之谈,对一些不能弄清楚的问题,或者采用阙疑的态度,或者记载各种不同的说法,这些做法值得我们肯定。但《史记》也有不少谬误,比如关于秦王子婴的身份,《秦始皇本纪》记载为“立二世之兄子公子婴为秦王”[3]P194,《六国年表》记载为“二世自杀,高立二世兄子婴”[3]P631,《李斯列传》记载为“高自知天弗与,群臣弗许,乃召始皇弟,授之玺。子婴继位…”[3]P1993。一本书有 3 种说法,司马迁自己也搞不清楚子婴的身份,现在很多文学和影视作品将子婴说成是秦始皇长子扶苏的儿子,这都是在没有考证历史真伪的情况下乱下结论的错误做法。五是考证文献档案的文字。古代文献经常使用通假字,这个问题应加以注意。文献档案的文字错误也是常见的,必须对文献档案的人名、地名、物名、书名等进行细致的校勘。另外由于古代和现代对词语结构的运用有所不同,对引用的文献档案的词语也要进行一定的校勘。
三、使用历史档案要注意各文献档案间的逻辑一致
研究历史,必须对已经搜集到的文献档案资料进行挑选,也就是选材。使用历史档案和文献资料,要注意各文献档案间的联系性,用辩证的观点来审视文献档案。事物在一定条件下互相联系,文献档案在一定条件下也互相联系。在历史论著写作过程中,使用的各种文献档案一定要切题,要围绕文章的观点或主题来论述,千万不能自相矛盾,甚至引用的资料之间互相冲突。我们知道,历史档案材料不外来源有二:文献和口述。两类材料,应以文献为主,口述为辅;在使用口述材料时,最好和文献互相印证。作者亲身经历的回忆材料固然可贵,但因事过境迁,或因记忆衰退,或因角度不同,往往多人回忆一事,互有出入。以中国共产党的第一次代表大会来说,13名参加者,除早期牺牲的烈士外,差不多都有相关的回忆。但从这些材料来看,不仅不同人的回忆不相一致,就是一个人的不同时间的回忆也前后互有差异。我们在使用这些历史档案的时候,如果不注重这些当事人口述历史的一致性,引用多人对同一件事情的回忆,就会出现互相矛盾和逻辑混乱。
总的说来,注意使用的文献档案间的逻辑一致,要把握以下环节。一是文献史料在时间上要逻辑一致。同一个人所做的事前后衔接有序,不能出现时间上的倒置;同一件事必须发生于同一时间,不能前后提到同一件事发生在不同时间;不同人、不同事件也要按照时间上的逻辑来安排资料,不能出现时间顺序上的混乱。二是文献史料在内容上要逻辑一致。选取用来佐证观点的文献史料要有思想和实体内容上的相容性,彼此之间可以无缝链接,看上去过渡自然,合乎一体。三是文献史料在论点上要逻辑一致。文章写得好,是因为主题明确,立意鲜明。如果前后使用的文献史料观点不一致,甚至发生冲突,读者看起来觉得后面的观点像是要推翻前面的观点,那就是失败之作。
四、使用历史档案不能在关键问题上断章取义
历史档案是历史研究的基础和依据。中国近代社会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社会,从这个社会生长出来的革命人物和发生的历史事件,也必然有着各种各样的社会关系。有些史实,我们不应回避,而是要去科学地说明。历史学家杨天石认为,历史学的首要任务是真实地再现历史本来面目,然后才有可能正确解释和说明历史。很多历史工作者在写作历史论文的时候,专门挑选对自己的论点有利的史料或观点,对自己要论述的观点不利的内容则摒弃不用,这是一种非常危险的倾向,特别是引用一些权威著作的时候,断章取义比使用不真实的档案材料危害性还要严重。人民日报1978年3月12日转载了《江西大学学报》登载黄少群的一篇文章《请不要在历史文件上滥施刀斧》,对一些历史研究者对史料进行“技术性处理”做了抨击,作者在文中痛心疾首地说道:“文化大革命后,有的地方选编《中共党史教学参考资料》,在‘党的创立时期’部分里,除了党成立后的几个文件外,只收了一篇毛泽东同志的《民众的大联合》,不但没有陈独秀的文章,连李大钊、蔡和森等党的卓越创始人的文章也一篇不见。”“历史是客观存在,难道这样一删,李大钊同志就不是党的创始人之一,党的第一任总书记就不是陈独秀吗?这不仅是对历史文件态度的极不严肃,而且是有意对党的历史戏弄和嘲讽。”[4]有的文集编者,在删节了原文后,连删节号都不保留。历史问题是可以从历史上说得清楚的。有些问题,不是什么错误观点,只不过是客观史实而已。例如,李大钊在1918年所写的著名论文 《布尔什维主义的胜利》中,在列宁的名字之后,也提到了托洛茨基。在以后的一些版本中,托洛茨基的名字就被删除了。[4]又比如,2004年8月10日 《光明日报》登载 《列宁评价王安石的一个误引》,对列宁称王安石是“中国11世纪时的改革家”的说法提出质疑,指出这句话只是列宁在1906年所作 《修改工人政党的土地纲领》一文的一个注释。列宁在论述自己的观点时提出:“农民在其反对地主土地所有制、反对地主土地占有制的斗争中,通过自己的先进代表,必然要提出并且已经提出了废除全部土地私有制的要求。”“农民中现在极其广泛地流行着土地全民所有制的思想,这是丝毫不容置疑的。而且,尽管农民愚昧无知,尽管他们的愿望含有许多反动空想成分,但整个来说,这种思想带有革命民主主义的性质,这也同样是没有疑问的。”在这两段话之下,便是注释②:“普列汉诺夫同志在 《日志》第五期中警告俄国不要重蹈王安石的覆辙(王安石是中国11世纪时的改革家,实行土地国有未成)。”[5]P226显然,所谓“王安石是中国11世纪时的改革家”,只是普列汉诺夫提出“论据”的一个说明。这既不是列宁本人的观点,甚至也不是普列汉诺夫对王安石的肯定性评价。一些历史工作者将列宁的注释作为列宁的评价加以引用,这种做法明显是错误的。
总之,历史研究是一项非常严谨的科学活动,不能有半点马虎,更不能生搬硬造。历史论文的写作,既要继承古典史学“四长(德、才、学、识)”,又要掌握和运用辩证法原理和唯物史观,做到理论联系实际,让事实本身说话。只有在熟悉通史的基础上,科学合理地运用历史档案和文献资料,加强其内在逻辑性和联系性,才能使文章有血有肉,有骨有魂,才能真正发挥历史资政育人的作用,进而实现让历史告诉现在、让历史启迪未来的目的。
[1]王恬、吕岩松、马剑报道:胡锦涛在会见俄罗斯老战士代表时强调牢记历史不忘过去珍爱和平开创未来 [N].人民日报,2005—5—9.
[2]周一平编著:中共党史文献学[M].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2002.
[3]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华书局,1999年版.
[4]黄少群:请不要在历史文件上滥施刀斧[J].江西大学学报,1978(4).
[5]列宁全集(第12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87.
熊轶欣(1977—),男,中国井冈山干部学院档案馆员、经济师、硕士。研究方向:党史党建。
责任编辑 张荣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