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P下载

从《全唐诗》看唐代男子服饰制度及其文化特点

2011-08-15

黑龙江史志 2011年24期
关键词:全唐诗服饰男子

邹 涛

(重庆师范大学美术学院 四川 重庆 400030)

唐代是中国封建社会最为开放自由、兼容并包的时代,唐代的服饰非常直观的彰显着当时的社会制度和时代特征。《全唐诗》是我国唐代的诗歌总集,其文学性、纪实性甚强,为我们研究唐代的服饰提了翔实而重要的资料。本文将以《全唐诗》为基本资料,辅以其他古代文献资料,同时吸收现代人对唐代男子服饰的研究成果,梳理唐代男子的基本服饰种类,研究唐代男子服饰制度及其文化特点。

一、唐代男子服饰种类

《全唐诗》共九百卷,关于服饰的诗歌不胜枚举,提到的男子服饰种类繁多,主要有以下几个方面,一是首服:貂冠、儒冠、皮冠、角冠、乌帽、席帽、乌巾、幅巾、白纶巾等。二是各类衣衫:首推“袍”,包括锦袍、布袍、绵袍、白袍、花袍、云袍、缊袍、郁金袍、绨袍等十多种,除袍之外还有裘、衫、蓑衣、朝衣、襜褕、缁衣、葛衣、卉服、袴、水田衣、白袷衣等。三是配饰:男子最常佩戴于腰间的“绶”,其中写到了紫、黄、墨、青、朱、绿、黑等各种色彩的绶带,配饰还提到了绂、蹀躞、银鱼、金鱼、银龟、金龟、簪缨等;四是足服:履是鞋的一个大类,包括草履、麻履、丝履、珠履等,此外还有屐、屦、靴、舄、屣、笋鞋等等。

以上大多能够直接表明是唐代男子服饰,如乌帽、白纶巾、绨袍、毳衣、白袷、蹀躞等;但有的则不然,如袍、衫、裘等是服装大类的名称,唐代女子也要穿这些服装,只有通过分析才能辨别服装的服用者性别,例如刘禹锡《送浑大夫赴丰州》云“毡裘君长迎风驭,锦带酋豪踏雪衙。”[1](卷359,第4045页),从该诗的题目和描述的对象可知“毡裘”的服用者性别为男性。通览《全唐诗》中有关男子服饰的诗歌可知唐代男子服饰的概况有以下几点:一是种类繁多,配备齐全。唐代男子服饰从上到下主要包括了首服、袍衫、足服、配饰等一应俱全,能够满足人们保暖挡尘的基本生理需求。二是风格多样,款式丰富。在唐代,每个服装种类都有丰富多彩的款式,适用于各社会等级的男士和不同的礼仪、休闲场合;同时,制作工艺各有千秋、服饰图案变化多端,体现各自不同的风格特征。如唐诗提到的唐代男子所穿的“袍”就有十多种,还将“袍友”作为对朋友的称谓。如此多样风格和丰富款式的服装能够满族人们的审美心理需求。三是从宏观和微观体现多种需求。唐代一应俱全的男子服饰,从男子微观个体的穿着行为而言,能够满足穿着者的生理和心理需要;从宏观的国家管理角度探讨,体现了唐代统治者通过服饰制度这一物质和精神载体对文武百官和平民男子的政治管理需求,如据史料记载的绶带色彩能区分官员等级,同时,也能体现唐代服饰文化的开放自由,如貂冠、皮冠等是典型的少数民族帽饰品。

唐王朝是当时世界上文明强大的封建帝国,其丰富健康、朝气蓬勃的时代精神铸就了唐代服饰文化的灿烂辉煌,仅仅从唐代男子服饰的种类和概况就可体会唐代服饰文化的博大精深,如果从服饰制度的角度入手能进一步探寻出其蕴含的服饰文化特点。

二、唐代男子服饰制度及其文化特点

《旧唐书.舆服志》开篇即云“昔黄帝造车服,为之屏蔽,上古简俭,未立等威。而三、五之君,不相沿习,乃改正朔,易服色,车有舆輅之别,服有裘冕之差,文之以染繢,饰之以絺繍,蕐虫象物,龍火分形,于是典章兴矣。”[2]此在追述“舆服制”产生的历史渊源,也表明了舆服制度的宗旨在于“立等威”。唐代男子服饰制度在承继前朝的基础上进一步强化其宗旨,体系更加完备,内容更为丰富,主要有两方面:一是官员的服饰制度,如祭服制度、朝服制度、常服制度、燕服制度等,二是有关士庶工商服饰的规定。而视觉印象宏观的服色制度和微观的佩鱼制度即可印证唐代男子服饰制度的文化特点。

《隋书·礼仪志六》载“大象二年(580年)下诏,天台近侍及宿卫之官,皆着五色衣,以锦、绮、繢、绣为缘,名曰品色衣。”[3]北周时,才有所谓“品色衣”出现,但北周品色衣的使用范围小,而且当年即亡,其制度亦莫能详征。隋大业六年(610)正式定服色制度,因此,可以说中国古代品官服色的制定是从隋代开始,并为此后各王朝采用。[4]唐诗中提到的服装色彩包括黄、紫、朱、绯、绿、青等,非常丰富,足以证明服色制度的存在。如元稹《寄刘颇二首》载“无限公卿因战得,与君依旧绿衫行。”[1](卷413,第4576页),白居易《约心》云“黑鬓丝雪侵,青袍尘土涴。”[1](卷四百三十,第4742页),说明着绿色袍衫的男子地位相对较低,这些诗句中透露的是诗人黯然神伤的悲凉。元稹《酬乐天喜邻郡》又载“蹇驴瘦马尘中伴,紫绶朱衣梦里身。”[1](卷417,第4598页),白居易《郡中春宴,因赠诸客》又云“暗澹绯衫故,斓斑白发新。”[1](卷434,第4803页),曾几何时,穿朱衣、佩紫绶是唐代男子梦寐以求的向往,两鬓斑白之后才换来至高功名,才能穿上绯色衣衫,是何等荣耀,足见,穿朱色、绯色的衣衫也必定是地位显赫者的专利。齐己《荆门寄怀章供奉兼呈幕中知己》载“紫衣居贵上,青衲老关中。”[1](卷840,第9477页),于濆《恨从军》载“不嫁白衫儿,爱君新紫衣。”[1](卷599,第6929页)更赤裸裸地表明高官对紫色的专享权利,人们是倾慕至极。据《旧唐书·舆服志》的“武德令”,唐代官员服色制度为三品以上服紫,五品以上服朱,六品以上、流外官及庶人服黄或黄白。“贞观四年又制,三品以上服紫,五品以下服绯,六品、七品服绿,八品、九品服以青”[2](卷45,第1952页),唐代逐步将服色制度细化。“武德初,因隋旧制,天子宴服,亦名常服,唯以黄袍及衫,后渐用赤黄,遂禁士庶不得以赤黄为衣服杂饰。”[2](卷45,第1952页),自唐代始,规定黄色为皇帝的服装专用颜色,花蕊夫人徐氏《宫词》中的“认得圣颜遥望见,碧阑干映赭黄袍。”[1](卷798,第8976页)即可佐证。俗话说“远看颜色近看花”,说明远处首先看到的是服装的颜色,到了近处才能看到它的花纹图案和款式结构。[5]因此,服饰色彩是服饰的第一视觉要素,唐代服色制度无疑是从服装最重要的元素去区分官员等级,以示服饰在封建社会的作用是等级标识。

相对而言,佩饰制度则从微观方面体现唐代男子服饰的特点。佩饰制度大约始于周朝,至唐代,这一制度逐渐成熟和完善。佩饰种类比以前朝代大大增多,其明尊卑,辩贵贱的作用更加明显。[6]唐代官员腰间配饰中有一种是鱼符,唐政府制定了佩鱼制度以区分官员等级。白居易《初除官蒙裴常侍赠鹘衔瑞草绯袍鱼袋因谢惠贶兼抒离情》曰“惠深范叔绨袍赠,荣过苏秦佩印归。鱼缀白金随步跃,鹘衔红绶绕身飞。”[1](卷440,第4910页),这谈到了鱼符是用白金做成,并与绨袍、红绶搭配。元稹《自责》曰“犀带金鱼束紫袍,不能将命报分毫。”[1](卷416,第4595页),与黄金鱼符搭配的服饰是紫袍、犀带。刘禹锡《酬严给事贺加五品兼简同制水部李郎中》曰“九天雨露传青诏,八舍郎官换绿衣。初佩银鱼随仗入,宜乘白马退朝归。”[1](卷361,第4077页),这里描述了“八舍郎官”升官之后脱掉了卑微的绿衣,并佩戴上气派高贵的银鱼符,足见其官位品级提升之迅速。据史料载,“高祖武德元年九月,改银菟符为银鱼符。[2](卷45,第1954页)由此得知,隋代还可能存在菟符,而唐代改为鱼符。既然鱼符的作用在于“明贵贱,应召命”[7],所以进一步明确“亲王以金,庶官以铜,皆题某位姓名。官有二者加左右,皆盛以鱼袋,三品已上饰以金,五品以上饰以银。”[7](卷24,第525页),此不仅说明鱼符的佩戴方法,更表明其用料是细化官员等级差别的重点。唐代的佩鱼制度有所变更反复,“天授元年九月,改内外所佩鱼并作龟。”[2](卷45,第1954页),以“龟”表明武则天建周,其作用和使用方法大致和鱼符相同。唐代诗人也以龟符抒发情怀,可证明“龟符”的存在和使用,如刘禹锡《和董庶中古散调词赠尹果毅》云“一言合侯王,腰佩黄金龟。”[1](卷355,第3979页),李德裕《述梦诗四十韵》云“龟顾垂金钮,鸾飞曳锦袍。”[1](卷475,第5390页),李绅《初秋忽奉诏除浙东观察使检校右貂》云“印封龟纽知颁爵,冠饰蝉緌更珥貂。”[1](卷481,第5470页),白居易《对镜吟》云“如今所得须甘分,腰佩银龟朱两轮。”[1](卷440,第4912页),李白《对酒忆贺监二首》云“金龟换酒处,却忆泪沾巾。”[1](卷182,第1859页),龟符在武则天时期完全代替鱼符,通行于各级官吏。至到中宗“罢龟袋,复给以鱼。”[6](卷24,第526页),恢复鱼符,“自后恩制赐赏绯紫,例兼鱼袋,谓之章服。”[2](卷45,第1954页)当鱼符的佩戴讲究与袍衫色彩搭配时,便成为了章服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同时,也导致地位偏低的官员们的艳羡,而产生了“服朱紫者众矣”的僭越局面。

服饰是人类创造的物质文明,更是精神文明的集中体现,服饰制度是唐代政治制度的重要组成部分、礼仪制度的核心内容。它以其特有的方式诠释着中国封建社会统治管理的理念和方法,唐代服饰的服色制度、佩鱼制度分别从宏观和微观两方面给以充分的明示,可以窥见出唐代服饰制度的文化特点是:一是,唐代服饰制度体现了唐代乃至整个封建社会统治者倡导的服饰文化宗旨即为:强化等级区别;二是,其宗旨体现在服饰的材料、款式、色彩、图案等各个方面;三是,服饰制度的完善过程是等级区分由粗略到细致,最能说明此问题的就是对服饰色彩的规定,先是两三个等级用一种色彩,后至每个等级用一种色彩;四是,区分等级的手段与中国传统文化观念、社会物质生产条件等紧密联系,如黄色作为皇帝的专用服色主要是因为,中国历来认为黄色代表太阳和土地,即代表天、地,皇帝是奉天的旨意来管理人间的天子;又如紫色之所以代表高贵,与当时提取紫色颜料的原料有限、难度技术大等因素不无关联;五是,服饰制度的执行由严格到宽松,就其原因是“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的心理本能的真实写照,也是对男子们追究高官厚禄的明确反应。正因为如此,唐代服饰制度执行过程经历了最初的细致严格到后来的僭越混乱,说明违背人性的服饰制度始终不可能长久。

[2](后晋)刘昫等,《旧唐书》[M],北京:中华书局,1975年,卷45,第 1929页.

[3](唐)魏征等,《隋书·礼仪志六》[M],北京:中华书局,1973年,卷11,第250一251页.

[4]包铭新、崔圭顺,《唐代礼官服色考——兼论<步辇图>的服色问题》[J],《故宫博物院院刊》,2006年第5期.

[5]吴卫刚,《服装美学》[M],北京:中国纺织出版社,2004年第2版,第65页.

[6]郑学檬,冷敏述主编,《唐代文化研究论文集》[M],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94年,第131页.

[7](宋)欧阳修等,《新唐书·车服志》[M],北京:中华书局,1977年,卷24,第525页.

猜你喜欢

全唐诗服饰男子
动物“闯”入服饰界
听诸子百家讲“服饰穿搭”
2019年下半年男子棋手等级分
从《长安十二时辰》看唐代服饰
年轻男子
《全唐诗》里的中秋节俗(节选)
徐安贞仕途与诗歌初探
唐代筝曲的风格及其美学意蕴
基于数据库的唐诗宋词对比研究
满脸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