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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别欲望与后现代叙事
——析《性别与欲望:不受诅咒的潘多拉》

2011-08-15史红玲毛正天湖北民族学院湖北恩施445000

名作欣赏 2011年15期
关键词:双性潘多拉神话

⊙毕 曼 史红玲 毛正天[湖北民族学院, 湖北 恩施 445000]

性别欲望与后现代叙事
——析《性别与欲望:不受诅咒的潘多拉》

⊙毕 曼 史红玲 毛正天[湖北民族学院, 湖北 恩施 445000]

波利·扬—艾森卓是美国著名的心理分析师,她在《性别与欲望:不受诅咒的潘多拉》一书中,从女性主义与后现代主义视角出发,论述了一个男女双性共生心理的人格新境界。在性别与欲望关系的阐述中,艾森卓不仅借鉴了荣格的双性别心理学,而且还借鉴了后现代主义的诠释学和建构论。从人类心灵划分为男女性别对立的事实中,引出性别叙事的潘多拉神话,然后引导人们走出神话的双向羁绊。因此,只有打破这种双向羁绊,才能获得自由。

心理分析 性别叙事 双性共生

波利·扬—艾森卓是美国著名的心理分析师,她在《性别与欲望:不受诅咒的潘多拉》一书中,从女性主义与后现代主义视角出发,论述了一个男女双性共生心理的人格新境界。她认为,我们每个人一出生就生活在一个不断展开的关于两性差异的叙事之中,这一叙事形成并规定了我们的角色认同、个人行为、自我观念以及性欲满足的种种可能的范围和可能性。我们每个人都要通过这种叙事来生成具有强烈情绪色彩的男性和女性意象。我们一方面认同于一种性别,同时又形成与之相对的、无意识的异性情结,即非我,这个主体性非我标志着个人人格生长的疆界。我们不能迷信由文化所指派给男性或者女性的社会角色,不能秉持一种僵化的性别自我意识,只有当我们以更加开放的姿态探讨性别的意义时,才能走出潘多拉的神话。

在性别与欲望关系的阐述中,艾森卓不仅借鉴了荣格的双性别心理学,而且还借鉴了后现代主义的诠释学和建构论。诠释学的基本立场是:无论人们如何努力想做到客观、科学或充满神圣的气息和直观的灵感,其行为、思想的基础都一定是人类的理解和解释。生而为人的局限性不但使人对真理的认识不完全,而且决定人类自以为真的东西永远处于变化之中。建构论的观点认为,现象世界是人类与变动不居的环境主动交往而建构起来的。我们所认定的外在现实,其实是我们知觉在与不可直接认识的世界打交道时的产物。在艾森卓看来,人类所能发现的真理永远是属于人的真理,是人对所考察问题的一种诠释。因此,人无法通过意识形态了解作为“物自体”的外在世界,唯一可知的世界是与人发生关系的经验世界。人的世界是人主动建构的经验世界,人类永不停息地依据自己的知觉、情感和思维来建构一个具有时间、空间和因果联系的世界。于是在我们的后现代世界中,在我们的观感中显得好像是客观外在的事物,其实都带有我们自己主体性的浓重色彩。与此同时,人类作为一个物种,个体之间对于可感知的经验世界具有某种共通的一致性;这种一致性便形成人类经验可以彼此沟通的基础。作为有形体、情感和语言的生物,人类成员既依赖于一个多样性的环境,又依赖于彼此的交往来建构人所共感的世界。因此,没有任何人在心理上完全独立于他人。

在此基础上,艾森卓认为,大多数精神分析理论家都是男性中心主义者,他们把男性作为心理健康和能力发展的标准尺度,因此其理论大都以缺失性概念描述女性:女性缺少阳刚、力量、客观性、智慧、道德勇气、文化竞争力。这类理论进一步假定,女性的诸多缺失就导致她们“自然而然地”倾向于抑郁寡欢、自恋或自我虐待。因不满这类关于两性差异的片面理论,在接纳性别叙事和构想的后现代观点的基础上,艾森卓否定了弗洛伊德对女性的道德和客观性的论断,认为弗洛伊德的错误论断实际上助长了传统父权制的价值判断,认为直到今天这些评论还被看做是价值中立、不带文化偏见的科学观察结论,这完全是一种误解。艾森卓认为,荣格心理学对刻板分类倾向的一个难能可贵的突破,就是他提出的双性别概念,即认为每个人都有一种无意识的(或较少意识的)异性人格。荣格的阿尼玛与阿尼姆斯学说揭示了一种真实:即在异性意象中反映出的是我们自己的真面目,尤其是当我们不切实际地把异性对象化或者尽力贬低其价值的时候,这一点更为清晰。在心理治疗实践和关于双性人格理论的探讨过程中,艾森卓对荣格的概念做了修正,提出在双性或异性之间做出硬性的、互补的划分,对每种人都派给一种固定模式的角色,把一切统统归结为明确已知的生物性差异,就等于取消探讨性别意义的任何空间。女权主义的性别分析提供了一种新框架,使性别研究得以开放,因此才能够提出“两性之间是否真有持久的差异”这样不带偏向的研究问题。

大多数心理学理论都由男性学者提出,是父权主义的、以男性为中心的。男性原型被概括为逻格斯、独立性、文化和客观性;而女性原型被看成是代表爱欲、依赖性和主观性。而艾森卓认为所谓的“男性气质”和“女性气质”不是实际事物和人们本身固有的范畴,而仅仅只是一种理论框架。同其他后荣格理论家一样,她认为,“双性共生”及其与个体化过程和心理健康的连结,是男女两性共同的心理成长目标。近些年来,在女权主义的积极影响下,性别研究的风气有了转变,健康的男人与女人的行为潜能是个很宽泛的过渡性区间,有许多可能性可供人们选择,人在确立其身体机能、性别、自我意识时有很大的灵活性,而且其性别自我意识在整个生命过程中可能随时发生变化。伴随性别刻板模式的解体,性别研究者更多地倾向于人类潜能的完满实现的目标,而较少像过去那样致力于所谓“雌雄同体”的发展。因为雌雄同体的概念仍然是以“男性气质”和“女性气质”的范畴分类为前提。艾森卓指出,作为自我对立面的主体性非我——阿尼玛或阿尼姆斯,就是双性或对立性的亚人格,其实质是心理情结而不是原型。她认为性别是一个意义体系、一种叙事、一个传统故事,它告诉我们两种人分别意味着什么,两种角色应该怎样扮演。任何一个人类社会都是按男女两性来划分,所以性别既创造了人群的两性划分,也创造了心灵的两性划分,一方是“自我”,另一方就是“我”的对立面,即“非我”。艾森卓认为占核心地位的原型是“非我”,非我原型不仅聚集了阿尼玛和阿尼姆斯,还聚集了其他的异己性情结,譬如阴影和否定性的父母情结。与性别问题相关联,自我对立面的非我原型对人格深层意义和自我意识的组织有强大的影响作用。假如你相信性别完全由生物属性所决定,你就会不由自主地认定一系列的生活机会或可能性与你无缘。你对这种片面生活会有一种强烈的缺失感,而且会无意识地将你的异性人格部分进行外在化投射。因为不能看到自己身上的异性层面,因而只能在投射、嫉妒和理想化等无意识情感作用时才会与之遭遇。虽然性别叙事无法逃避,但是可以经过努力而清醒意识到它们怎样在影响着我们。人们可以着手审视内心的人格分裂,审视自我意识所遭受的不必要束缚,审视各种关于异性成见的过度防御性质,从而省察自己心灵的盲点。性别是一整套通过叙事、幻想、角色认同而形成的。自我是一套态度、信念、意象、行动的系统,这个系统使得个人形成一种主体意识和作为行动中心的独立操作意识。因此,关系、叙事和多元意义对自我发展至关重要。

艾森卓的《性别与欲望:不受诅咒的潘多拉》主要在于从人类心灵划分为男女性别对立的事实中,引出性别叙事的潘多拉神话,然后引导人们走出神话的双向羁绊。在她那里,潘多拉的故事不是隐喻冲动和鲁莽将会带来灾难的故事,而是父权社会中女性的意义建构的故事。女性之美似乎被看做是女性唯一合法的资源,它是女孩在进入成年期社会公开赋予的、唯一的权力来源,无论在他人眼中还是她自己眼中,她都只是个被动的评价对象,而非主体本身。潘多拉神话带给女性的只能是双向的羁绊。如果承认这个神话,对所谓的女性美进行不遗余力的追寻,就只能是在扮演男权社会给予的角色,是欲望的对象,是扮演着的自己。如果不承认潘多拉神话,却为整个社会所不容,始终只能是个局外人的身份。艾森卓还进一步指出潘多拉神话对男性也是一种惩罚。把女性作为欲望的化身使男性渴望靠近女人又害怕靠近。潘多拉神话把人们锁定在一种进退维谷的处境中:人们的性别叙事编织着男人和女人相互敌对并最终同归于尽的故事。这种双向羁绊是无意识设置的陷阱,使人无可避免地自我伤害并互相伤害。因此,只有打破这种双向羁绊,才能获得自由。然而,这个双向羁绊应该如何打破呢?

要确认潘多拉神话的现实力量,必须认识它是怎样运作并使人就范的,才能走出陷阱并有效抵制这种欲望叙事。潘多拉神话讲的是关于美貌与权力的故事,整个社会完全被潘多拉神话征服,人们倾向于用女性形体对象化的仪式来教化青年男女,并使之认同于这种神话。女性如果对自己的性的存在感到缺乏内在充实和自信,她就会体验到自我的混乱,倾向于认同别人投射到她身上的看法。艾森卓的观点着重通过一种女性的叙事来证明渗透在我们的文化现实之中的潘多拉神话在发挥着规范性的作用。在这一神话中,男人与女人都在不知不觉地传播着女性美的神话;女孩和女人们也在不自觉地扮演他人欲望对象的角色。人们必须清醒地面对仍然活在文化血液中的潘多拉神话的影响,把它对人类的诅咒转变成解放的力量。女权主义和后现代主义要求男女两性之间彼此尊重、平等相待。潘多拉必须找到自己失去的心和灵魂。她必须关爱自己内在的“他性”,即异于自己性别身份的“陌生的性别”。每个女人都需要实现自己的潜能。男女两性都需要超越父权神话强加的局限。要让潘多拉得到文化上的平反和解放,女权主义的唯一目的是:让每一个女性的人性体验成为她自身。男性必须懂得:解放潘多拉不仅是为了解放女性,也是为了解放男性自己。随着当代女权主义思潮的激荡,潘多拉神话已成为人类精神的桎梏。艾森卓揭示出人们赖以生存的神话的真相,以帮助形成清晰的意识,明白神话只不过是一种人们信以为真的叙事,是心理有效治疗的核心。她认为,只要我们将神话转化为隐喻,它就不能再统治我们的无意识心理生活,就可以自觉、主动地运用这个隐喻。可以把它看做反映自我的心理意象,进行自我精神观照,来反思自己走过的弯路和教训,从而得到更自由、更广阔的人格成长。因此,我们必须停止身在其中的束缚感,停止把它看做是真正的实在,从而全面改换观察视角,挣脱这条锁链,并以超越的心态将这个神话当做女性美双向羁绊的隐喻。当人们利用潘多拉的故事来理解人类两性间的情欲需求时,就能清楚看到了自己无意识地强加于异性体验之上的种种潜在的假设和心态;能够用一种全新的眼光来看待关于性与欲的问题。

艾森卓反对穷尽真理的态度,认为保持问题的开放性,胜于得出一个不留回味余地的结论。那么这就提供给我们一个很重要的思想启示——在考虑女性主义这个问题的时候尽量采取一种开放的立场。要建立一种自我省察的主体意识,用艾森卓的话说,就是要搭建起一种对话空间,也即超越功能,即维持双方的矛盾张力的平衡,不采取非此即彼的极端立场,而是一种超乎对立的“两行”方略。

[1]王小航.双性同体:女性性别的理想——从女性主义角度看美国女作家凯特·肖班的《觉醒》[J].名作欣赏,2005(8).

[2] 张京媛主编.当代女性主义文学批评[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2.

[3][法]西蒙娜·德·波伏娃.《第二性》[M].北京:中国书籍出版社,1998.

本文为湖北省教育厅项目“文艺心理学多维情境创设”系列论文之一,作者均为课题组成员

作 者:毕 曼,文学硕士,湖北民族学院文学院教师;史红玲,湖北民族学院文学院文艺学硕士研究生;毛正天,文学博士,湖北民族学院文学院教授。

编 辑:钱 丛 E-mail:qiancong0818@126.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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