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师个体与山歌文化传承——以广西金城江六甲村歌师莫元贰为例

■莫国酬

壮族自古是个喜歌善舞的民族，尤其是山歌在壮族地区广泛流传。壮族人喜歌、爱歌，以歌传情，以歌达意，用歌表达他们对生活的热爱。山歌不仅成为壮族最具特色的民族文化，更是广大民众满足他们在求知、教育、审美等精神生活方面需要的传统活动。因此，被称为壮族人民的“百科全书”。本文田野调查的对象是民间一位歌师，之所以选择这个命题，源于笔者对山歌文化和民间歌师之间的个体认识。笔者于2010年2—3月，2011年2—3月对民间歌师莫元贰作田野调查，整个考察，以六甲村为个案田野点，通过点（居住）和面（调查、采访）的普查，从微观上认知歌师莫元贰。

一、歌师莫元贰的歌唱与生活

1.莫元贰的生活轨迹。退休椅子让人坐，研究草药卖草药。挖掘医药大宝库，治病救人心安乐。这首山歌是当地人对莫元贰生活的描述。

莫元贰生于1939年10月7日，男，壮族人，退休小学教师，如今自己营业一间中草药店。虽现是非农业户口，但从小家境贫寒且作为一名乡镇教师，工作之外的生活离不开农业生产劳动。家住广西省河池市金城江区六甲镇坡维村，现在六甲社区开间中草药店铺，退休金和药店收入是家中主要经济来源。多重身份的他，也才能有足够的资金来投入对山歌的喜爱和传承。

年轻时，莫元贰是村里一名普通小学老师。业余时间，他经常学习一些民间文化，如民间拳术、舞狮子、山歌、六子甲子的变动规律等。莫元贰的母亲是个山歌能手，平时干活都会哼些山歌。特别是文革期间，莫元贰作为一文化人士，为逃避红卫兵的追杀，躲在山洞里生活了一年，在那段暗无天日的岁月里，唯一和他做伴的就是哼着熟悉的山歌。现今他家里收藏了将近100张各式各样的山歌碟，有自己编写山歌的音像，也有在山歌摊购买的歌碟，还有其他歌手赠送他的歌碟。老伴莫花梅也是个山歌爱好者，老两口一有空闲就播放山歌碟，镇上有什么山歌活动总少不了他俩身影。退休后，他专研山歌，并创作了一组组具有现实教育意义的山歌文本。因为他本人音质不好，他主要是编创山歌，演唱工作由其他歌手来承担。莫元贰先让山歌手熟悉山歌文本，之后邀请山歌手到六甲乡或村里的家中演唱，并让摄影师录制为山歌碟。还有些山歌文本在六甲镇或金城江区举办的一些山歌会上演唱。他的山歌都是通过山歌手在社区演唱，随后到处传唱，或是把演唱过程录制为光碟，民众通过购买山歌碟反复欣赏他的山歌……这些方式在民间中广泛传播。当地人鉴于他对山歌的贡献，尊称他为“民间歌师”。

2.所创山歌的语言种类。“各地的民歌都是用当地方言传唱的，民歌和方言之间存在着天然的联系。这种联系不但体现在歌词上，而且体现在音调上”。根据莫元贰创作山歌的语言种类划分，主要有河池官话山歌（即桂柳话山歌）、壮话山歌两种，其中又以壮话山歌为主。莫元贰善于抓住山歌喜闻乐见的形式，运用生动朴实的生活化语言，发挥奇特的想象，采用丰富的比喻，创作了一组组适合当地民众喜爱的山歌。

二、歌师莫元贰所创山歌的思想内容

古往今来，壮族山歌是民众非常喜爱的民俗文化活动，比起深奥的政治理论和道德教义，它更易于广大民众接受和理解，更易于引起思想感情上的共鸣。整个社会结构正处于迅速的变迁之中，传统社会的生活方式、娱乐方式和交际方式不再时兴，山歌要想在变化的社会得以生存和发展，这一重担无疑落在歌师身上。歌师莫元贰创作的山歌在遵循山歌创作一般规律的条件下，依据地方特色，适应时代发展要求，满足当地百姓审美欣赏品味，对山歌进行创造性的发挥。

首先歌师莫元贰创作的山歌题材新颖。他是以一个中心内容作为主题，然后通过山歌的形式讲述这个故事，情节曲折动人，故事跌宕起伏。其次他创作的山歌内容积极健康向上，富有时代特征，符合现代人的审美需求。再次莫元贰创作的山歌有个共同的特征，人物形象有正反两类，结果都会是反面人物在正面人物的教育引导下，及时改正错误，最后以大团圆结局。他充分利用山歌这种特殊的表达方式，在娱乐的同时教化民众。

倡导尊老爱幼。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传统美德，也是壮族的美德，他们把孝敬当做一个人做人最基本的道德。莫元贰先生针对广大农民接受教育程度低，利用喜闻乐见的山歌形式来传送尊老爱幼的思想。这些劝诫的山歌听起来非常有感染力，通过通俗易懂的歌词，用委婉的方式告诉青少年“父母养育儿女很不容易，劝导他们要孝敬父母，不可忘记父母养育之恩。这种方式有别于传统政治说教，不仅听众范围广，而且民众易于接受。这一主题内容山歌在莫元贰创作的山歌文本中所占比重最大。

结语

民间歌师莫元贰把自己的所见所闻所感，用喜闻乐见、乡土气息浓郁、韵味和谐、易歌易记的山歌表现形式来抒写。他在乡土社会中扮演着文化传承者、文化传播者、社区服务者的角色。在对民歌研究中，我们不能忽略歌师个体对山歌文化传承的独特贡献。

[1]潘其旭著.壮族歌圩研究[M].广西人民出版社,1991.

[2]乌丙安著.民俗学原理[M].辽宁教育出版社,2001.

[3]周振鹤,游汝杰著.方言与中国文化[M].上海人民出版社,198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