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汉三试未来婿
2011-08-15四川叶源洪
四川/叶源洪
陈老汉三试未来婿
四川/叶源洪
陈家村的陈老汉有个长得十分漂亮标致的独生闺女名叫陈留香,今年25岁,是乡派出所的所长。别看她土生土长在农村,却长得腰身柳条、肤色白净、细皮嫩肉、齿洁唇红,是全村有名的大美人。尽管她长得如此美貌使人垂涎,但最终要出嫁找个婆家。村里村外有许多男方托人找她父母说媒,她就是不同意。论她的长相、人品、才干、地位,她完全可以找一个各方面条件好的人托付终身,可是她却爱上一个刚从监狱出来不久的劳改释放犯。
女儿的反常行为令陈老汉夫妇俩十分恼怒,但又无可奈何。老两口对这个劳改释放犯早前有所耳闻,他名叫钟自明,是女儿的同学,比她大两岁,父母双亡,高中未毕业就回家务农。一次帮朋友打仇人因出手过重导致死亡,虽然他不是主犯,还是被判了几年徒刑。对于这样一个让谁也瞧不起的人,自己的女儿居然看上了他,还要跟他过一辈子日子。
为这事,陈老汉闷闷不乐好几天,茶不思饭不想,想来想去,既然闺女爱上这浑小子,又爱得那么深沉,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先去调查了解清楚再说。于是他附在老伴耳边嘀咕了一阵,便走出门去。
陈老汉来到曾经关过钟自明的监狱,谎称自己是钟自明村里的领导干部来了解他过去在劳教期间的表现。监狱长热情接待了他,告诉他小钟进来以后,有悔过自新的表现,工作学习很努力,年年获减刑奖励,被提前释放出狱。尽管监狱长如实地把小钟夸奖了一番。陈老汉反而越是不敢相信,俗话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告辞监狱长后,沮丧地回到了家里。他要亲自去看一看,这浑小子是不是真的变好了。
第二天大清早,陈老汉从箱底翻找出一套连叫花子不如,又破又烂祖传的旧棉衣旧棉裤穿上,整个头脸罩上一条又脏又臭黢黑的大毛巾,只露出两个眼睛。他手里拿着一根竹棍,佝偻着腰,绕过村子悄悄来到村外一个独家小院,轻轻推开虚掩的篱笆门走了进去。院子里空无一人,在关闭的住房大门外停放着一辆半新旧的摩托车,旁边立柱上用细铁链拴着一条看家护院老黄狗。黄狗见陌生人进来,张口“汪汪”大声吠叫。狗叫声惊醒了主人,从里屋走出一个一边穿衣一边打呵欠的年轻小伙子。这人就是陈老汉要找的钟自明。小钟喝住狗叫,抬头见是一个路过要饭的老头子。
陈老汉不等对方发话,将竹棍夹在腋下,双手捧着一个破碗递过去,有气无力地说:“小老弟行行好,发发善心,给我一点剩菜剩饭吧,我已两天两夜没吃饭了……”说着,两眼一闭,瘫倒下去。
小钟看见急忙上前拽住,将他抱进屋里放在自己的床上。他转身去厨房熬来红糖老姜汁水用勺子一点点喂他,待他清醒过来后,又去煮来一大碗葱花面条加两个荷包蛋。陈老汉趁小钟跑进跑出离开的机会,快速地将整个房间巡视了一下:这虽是祖传老宅房却粉刷一新,家具书本摆放整齐,床单被套衣物清洁干净,地面一尘不染。看见这些,陈老汉心想这浑小子还挺爱干净,讲究卫生热爱生活。他一声不吭地埋头把小钟端来的香喷喷食物狼吞虎咽,一扫而光。
“老大爷,吃饱没?没吃饱我再去煮!”
“不啦!”陈老汉抬袖抹了抹嘴,露出一丝感激的笑容:“谢谢你,小老弟!你真是个好人,好人必有好报!”说完,扭头就走。
陈老汉走出院子,在外面漫无边际兜了一个大圈,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又返回来。
这时,小钟正在院里擦拭摩托车。陈老汉双手插袖脸上现出一副悲哀样子,站在院子门口故意干咳两声。小钟扭头一看站了起来,走过去关心地问:“老大爷,你这么愁眉苦脸的样子,遇到什么伤心的事?能否告诉我?”
“小老弟,我想回家,回老家去……”陈老汉经小钟一问,禁不住痛哭失声,声音沙哑地说:“我老家遭到水灾,我离家出来快半年了,很想回去看看,可是我没有路费……我怎么能回去呀?”他边哭诉边撩袖抹泪。
“老大爷,你别太难过,我给你想法子,一定让你老人家回家去。你家住哪儿?距离这里有多远?”
“我老家在湖北,离这儿有好几百公里……”
“老大爷,这样吧,我家到火车站有几里远,你不熟悉这里的情况,我用摩托车把你送去,再给你买一张火车票,你看好吗?”
“好!好!好!”陈老汉转悲为喜频频点头连说三个好字。
不到吸一袋烟的工夫,两人乘车来到火车站。小钟按陈老汉提供的车站地名不但给他买了车票,而且还另给他两百元钱路上用,同时把他送进车厢一直等到列车开走后,这才骑车返回。
当火车开到第一个停车站后,陈老汉立刻下车出站,手拄长竹棍,沿着铁路边急急忙忙往回走。待他走进自己的家门已是黄昏时分。这时的他,大汗淋漓,气喘吁吁,浑身乏力,唇干舌燥,饥饿难忍。
老伴看见陈老汉一副狼狈相这么晚才回家,感到莫名其妙,不解地问:“老头子,你这副装束打扮,究竟到哪儿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家?”
“我乔装侦察试探那个姓钟的浑小子去了!……”
“那姓钟的,你侦察试探后的结果怎样?”老伴不等陈老汉话完,抢先急切问道。
“这浑小子的心眼儿还不错,是个讲仁义道德乐于助人的善菩萨。我假装逃荒要饭的叫花子,他居然给做好吃的;我说我要回老家去,他不但用摩托车把我送去火车站给我买车票,而且还给我两百元钱路上用。这不——”陈老汉说到这里突然停住,从衣袋里掏出两张百元大钞在老伴眼前晃了晃。
“简直搞不懂,一个提刀杀人的杀人犯,既然有这种善心能做出这种善事来?”老伴不相信地直摇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咱闺女不能轻易交给这个杀人的浑小子!”陈老汉沉思了片刻,忽然一拍大腿高兴得大声笑叫起来:“有了——我想再试试再考验一下这个杀人的浑小子!”
“怎么个试法?怎么个考验?”
“来,我告诉你——”陈老汉将嘴附在老伴耳畔嘀咕了一阵。
老伴听后,满脸是笑,眉飞色舞:“这个办法好,老头子大胆干吧,我全力支持你!”
一天下午,陈老汉换了一身干净的棉衣棉裤,头上戴顶有遮风耳长毛的皮帽子,老伴穿着一身补巴重补巴的破烂衣裤,两人乔装打扮一番后装成追杀的样子,老伴抱头在前面急跑,陈老汉举刀在后面猛追。两人一前一后来到钟自明的院子门前。这时,恰巧小钟正在家里,院子和里屋的门大敞开着。
老伴不等进院子便在外面高声莽气大叫大喊起来:“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救我,有人拿刀要杀我!……救命啊,救命啊……”她的叫喊声惊起老黄狗不停吠叫。
小钟闻讯从里屋出来,老伴突然扑倒在地双手紧紧拽住小钟的裤脚,大声呼喊救命。正在这时,陈老汉怒容满脸气势汹汹追了进来。他右手提着一把明晃晃的长尖刀,一边气咻咻地不停破口大骂:“你这死老婆娘气死我了,今天我非要宰了你不可!看你往哪里逃?……”
老伴一见陈老汉进来,吓得浑身战抖直往小钟身后躲,拉着他的后襟衣苦苦央求道“小老弟,行行好!快救救我……快救救我……”
“老大娘,你别怕,有我在,他不敢把你怎样!”小钟伸开双臂上前将陈老汉拦住,心平气和地问:“老大爷,有啥事干吗动这么大火气,要提刀杀人?”
“杀人?我不但要杀死她,而且还要剥下她的皮!这死婆娘太气人了,背着我偷偷做那种对不起祖宗见不得人的丑事,这种人留有何用,不如将她杀死算了……”说到这里,他举起刀就要向老伴刺去。
“老大爷,千万使不得,杀人是违法犯罪行为是要入牢坐监的!”小钟一把将他握刀的手腕捉住,竭力劝说道:“杀人没有好结果,以前我帮朋友打架杀死过人,因不是主犯被轻判在监狱里关了几年,现在一想起当初非常悔恨。古人说:一失足为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身。老大爷,这种蠢事千万做不得啊!”
“不行!她做的丑事使我实在难堪无法做人,我非要杀死她不可!”陈老汉趁小钟说话不注意,挣脱被捉右手,从他身后拉过老伴,将刀尖对着其脖子,做出准备要刺的凶猛样子。老伴吓得连连后退发出尖叫声。
就在这一瞬间,小钟眼疾手快飞起一脚把他手中刀子踢掉地上。为了不让气极的老大爷再杀人犯罪,情急之下他把他的双臂反扭过来,找来一根棕搓绳索捆缚起来。当小钟在用绳索捆缚陈老汉时,老伴在旁边感到十分心疼,她几次想上前阻拦申辩,却被老头子用眼色将她制止住。
小钟铁青着脸,关上里屋房门,拾起掉在地上的刀子,闷不做声推着陈老汉就往外走。
老伴见丈夫被人弄走,心里恐慌焦急连忙上前询问:“小老弟,你把他弄到哪里去?”
小钟瓮声瓮气回答:“这老大爷太蛮横不讲理,我怕他再次惹是生非伤害着你,把他送到乡政府去!”说着轻轻推了一下他的后背催促道:“走!快走!”陈老汉心想,走就走,看你浑小子今天要把我怎么样?
小钟押着陈老汉走在前面,老伴紧跟走在后面。乡政府距离小钟家只一里远,不一会儿就到了。
三人走进乡政府办公大楼,小钟直接将陈老汉送到底楼乡派出所办公室,一位新来的办公室王主任接待了他们。小钟将发生的事简要说了下,王主任拿出笔和纸作记录。
正在这时,一个头戴警帽身穿警服的年轻漂亮女同志走了进来。她就是乡派出所所长、陈老汉的闺女陈留香。陈留香一进门见父亲五花大绑站在那里,突然感到十分惊讶,又见母亲站在旁边,更加感到莫名其妙。就在她惊愕未定之际,小钟急忙上前将事情发生的来龙去脉叙述了一遍。
听完小钟叙述,陈留香困惑不解,满脸阴沉,禁不住大声斥问道:“爹,你疯了!为什么拿刀要杀我娘?”
“我没有真杀,只是做做样子吓唬吓唬她。我,我……”陈老汉急忙申辩,还想再说什么,突然把话噎住。
“爹,你没真杀,为啥别人把你拉开,还要将刀尖对着娘的喉咙?你这究竟唱的是哪出戏!……”
“留香,这事不能怪你爹,是这么回事……”老伴把闺女拉到旁边,附在她耳畔悄悄说了几句。
“是这么回事呀!我还以为我爹真的疯了!”陈留香如释重负转身高兴地对小钟说:“自明,这两位是我双亲,我的爹我的娘,因两人闹了矛盾,我爹一时犯糊涂,做出过激行为,要不是你及时出面阻拦,说不定会发生不堪想象的严重后果,在此,我代表全家感谢你!……”
小钟一听说是留香的父母,简直惊傻了眼,连忙上前将捆在陈老汉身上绳索解开,扑通一声跪在陈老汉和他老伴面前,自责内疚地说:“二位长老长辈在上,晚辈钟自明有眼不识泰山,刚才有所冒犯得罪,敬请多多宽恕原谅,在此请接受晚辈跪拜!”说完,毕恭毕敬作了三个揖,虔诚地趴在地上叩了三个响头。
小钟诚恳的语言举动,感动了在场的每个人。尽管陈老汉被捆绑过的双臂还在疼痛,当他回想起他跟小钟——他的未来女婿直接接触后他那前前后后所作所为的表现,脸上掠过一丝不被人察觉的微笑。他在心里敲定:这个女婿我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