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爱是看不透的温暖
2011-08-15福建陈满意
福建 陈满意
母爱是看不透的温暖
福建 陈满意
窗外,两株凤凰树身姿婆娑,葱绿复葱绿。一株三角梅在墙角寂寞地开着,红紫的花朵密集在一起,异常艳丽,如彩带缠挂,在阳光下有着明丽的质感。我的思绪亦如花朵般盛开,天马行空。
手机响起,是母亲打来的。母亲问邮寄来的红薯片收到没有。虽然在南方生活多年,但我一直酷爱红薯和红薯片,所以刚入深秋母亲就把新收的红薯片寄来了。红薯总带来丰满而温暖的记忆。
“红薯面、玉米馍,离这两样没法活。”在兄弟姐妹中,我是最不长个的,每每说到这个话题,母亲都会追根溯源,满含愧疚说,我小的时候,没有吃过鸡蛋,整个命就是用红薯养起来的。入冬后,红薯就成了我的主食,母亲把红薯品咂碎,放在指尖,伸手抹进我的小嘴里,母亲抹一下我就咀嚼一阵,一顿饭就这样重复着一种爱的姿态,等母亲把我喂饱,她的碗里早没了热气。母亲曾多次想让我吃上一个鸡蛋,可是她的理想总是撞上坚硬的现实,弹起,又砸在柔软的心上,留下的是母亲每次说起时深深的愧疚。“那时,鸡蛋比现在便宜多了,为什么就买不起呢?”不识字的母亲常常这样发问。
丰子恺说:“须得入了秋天,炎阳逞尽了威势而渐渐退却,汗水浸胖了的肌肤渐渐收缩,身穿单衣似乎要打寒噤,而手触法兰绒觉得快适的时候,于是围炉、拥衾、浴日等知识方能渐渐融入体验中而化为体感。”我在南方很久没有看到霜落满天的秋了。即便在冬天也是满眼的绿,鲜花竞放,披绿戴红,不见丝毫的肃杀之气。曾经是秋心稚嫩而未曾老练,随着年龄的增长,我越发期望能够回到往昔去体感一次。
红薯藤揪揪扯扯带着绿在田野里匍匐,一块块红薯随着欲望膨胀,撑破地皮形成一道道裂缝,茂盛的藤覆盖了灵魂。红薯遭霜后,叶子像在沸水中煮过一样,都变成了黑褐色,与霜打的茄子一起焉了。一场霜过后,方才显山露水。北风吹过,冷飕飕的,手触到湿漉漉的红薯片很快就麻木了。母亲把我的小手捧到嘴边哈气、揉搓,或揣在她怀里捂上一会儿。我看到恢复知觉的手上带着血,以为被划破,慌里慌张地跑到母亲跟前,刚想开口我瞥见了母亲的手,红肿、粗糙,裂开的口子冒着血。麦苗在初冬的清冷中拱出了地皮儿,远看绿油油的,母亲刮好的红薯片在麦苗上摆开,逐渐蔓延在青白混杂的田地里。
读初中时离家远,冬天来临时,母亲每天做饭都会在灶膛里塞上一块红薯,让将灭未灭的灰烬慢慢地烘熟它。上学时,母亲把红薯掏出来,在两只手上不停地翻动着,一边翻动一边拍打红薯上的草木灰,用一块棉布包严实后交给我,让我带着一路上捂手。冰天雪地里,我深一脚浅一脚朝学校赶,到学校时,红薯也渐渐凉了,顺理成章成了我的腹中之物,那时,天气再冷我的手都从未冻坏过。
那些往事的生存空间挤压着灵魂空间,我在庸常岁月里日趋变老,而变老不等于成熟,真正的成熟在于看透,但是,无论何时母爱都是看不透的温暖。
编辑:赵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