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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语形视象美看英汉诗歌互译的可译性

2011-08-01

关键词:藏头诗回文诗行

赵 建 侠

(石家庄理工职业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228)



从语形视象美看英汉诗歌互译的可译性

赵 建 侠

(石家庄理工职业学院,河北 石家庄 050228)

辜正坤教授提出“诗歌鉴赏五象美”理论和翻译标准多元互补理论在翻译界引起很大反响。从视象美中的语形视象出发,以回文诗、藏头诗、神智体诗和象形诗四种特殊诗体为例,运用翻译标准多元互补的方法分析英汉诗歌互译中可译因素与不可译因素,进而证明汉语作为象形文字的优越性,即汉诗英译可译因素少;英诗汉译的可译因素多。

语形视象;可译因素;不可译因素

辜正坤教授在《中西诗比较鉴赏与翻译理论》一书中提出翻译标准多元互补的思想,从纯语言的角度厘定了语音标准、词法标准、句法标准、语形标准和语义标准五项标准[1],将诗歌翻译大体分为:全可译因素;半可译因素;不可译因素。[1]他还同时提出“诗歌鉴赏五象美”的理论,并进一步将视象分为内视象和外视象:诗歌的具体内容借助审美主体的呈象能力而显示为主体想象世界中看得见的具体事物,谓之内视象;诗歌本身的外部形式如文字本身的图画视象、诗行排列、特殊的字、词书写形式等物象,谓之外视象,又称语形视象[1]。书中举例详述了文字本身的图画视象和诗句的建行形式视象,但对“字词本身的书写、巧妙嵌合拆离而产生的特殊视象美”没有展开解释。本文试图从这种“特殊视象美”以及诗行排列两个方面来探讨英汉诗歌互译中的半可译与不可译因素。

一、 由特殊的字、词书写形式引起的翻译问题

汉字作为世界上最古老的象形文字之一,是音形义的结合体;而英语是重表音的文字。两种语言的迥异使得译者只好绞尽脑汁在二者之间委曲求全,往往只能译出部分诗韵。以眼韵为例,胡适曾将拜伦《哀希腊》一诗中的“the hero’s harp, the lover’s lute”译为“英雄瑟与美人琴”,没有保留头韵,而是保留了“瑟”与“琴”相同的字头实现了原诗的语形视象美;后来黄杲昕稍作通融,译为“豪杰的号角,情人的琴弦”,虽说保留了“豪、号” “情、琴”两对头韵,符合了语音的全可译标准,但原诗的视象美-h和h,l和l因为不联边不能符合语形标准[2]。后人多以黄译为上,但以翻译标准多元论的观点,胡译在视象方面也有可取之处。下文分别以回文诗、藏头诗、神智体诗和象形诗四种特殊诗体为例加以阐述。

(一)以回文诗为例

英汉两种语言都有回文,但区别是很大的。汉语中没有回文字(词)的概念,如果用英文回文音位顺逆组合的思路来拆解汉字现行的偏旁部首,则只有“林”、“从”、“棘”、“辩”、“掰”等似乎可称回文字(词)。英语中的回文是音位回环,属于语音层面;汉语中的回文是音节为单位的词或词素的顺逆组合,属于语法层面[3]。不同的回文方式给诗歌互译带来了诸多可译和不可译的因素。

程永生教授在《描写交际翻译学》一书中指出,汉语有两种回文形式,一种运用词序回环往复的语句,表现两种事物或情理的相互关系。如“重重青山抱绿水,弯弯绿水绕青山。” “骄傲不进步,进步不骄傲。”另一种是刻意追求文字次序形式上的回绕,使同一语句顺读回读均可,如旧时的回文诗:“池莲照晓月,幔锦拂朝风。”回复读之则为“风朝拂锦幔,月晓照莲池。”

这两种回文,前一种英汉互译比较好翻译:

Green mountains behind green mountains embrace blue streams, blue streams besides blue streams circle green mountains.

A man too proud cannot make progress and a man in progress cannot be too proud.

后一种回文即回文诗就比较难翻译了,程永生教授试译一下:

The locus bright with moon light, silk curtains waving in morn twilight.

还不忘特别声明:“上面的翻译只是勉强为之,完全不是英语的回文,恐怕也无法译成英语的回文。”[4]

如果说上面的翻译还可以“勉强为之”的话,下面这首王安石的五言古诗《泊雁》就难上加难了。

泊雁鸣深渚,收霞落晚川。

柝随风敛阵,楼映月低弦。

漠漠汀帆转,幽幽岸火然。

壑危通细路,沟曲绕平田。

田平绕曲沟,路细通危壑。

然火岸幽幽,转帆汀漠漠。

弦底月映楼,阵敛风随柝。

川晚落霞收,渚深鸣雁泊。

这首诗正读倒读两种读法都有情有景,有声有色,塑造了一幅淡泊宁静的图画[3]。这样的回文诗限于英文音位顺逆组合的思路要翻译八九分的语形视象美简直不可能。

据说英文中最长的回文诗是Mary Colenridge 创作的:

Slowly

Heavy is my heart.

Dark are thine eyes,

Thou and I must part,

Ere the sun rise.

Ere the sun rise,

Thou and I must part,

Dark are thine eyes,

Heavy is my heart.

有人译为:

脚步啊, 慢点!

我心悲愁结,

君目忧郁现。

终须两相别,

东方破晓前。

东方破晓前,

终须两相别。

君目忧郁现,

我心悲愁结。

译文之所以能基本上传达原诗语形视象美、符合语形标准,主要归功于原文只是上述汉语回文中的第一类,简单地运用语句回环往复。

(二)以藏头诗为例

《尤里西斯》第十七章有一首藏头诗:

Poets oft have sung in rhyme

Of music sweet their praise divine.

Let them hymn it nine times nine.

Dearer far than song or wine.

You are mine. The world is mine.

金隄译诗为:

利用格律加韵脚

奥妙诗歌无尽了

波涛翻滚逐浪高

尔后唯有我诗好

得你就是独占鳌。

英文原诗五行之首的字母联起来是POLDY,音译“波尔迪”,是《尤利西斯》中一个人物布卢姆的本名,也叫“利奥波尔得(德)”(金隄汉译五行之首的五个汉字) 。原诗是他向一女士求爱时写的藏头诗, 金隄认为译文 “虽然有些无关紧要的细节变了,可是它的主要内容、形式、格调都和原诗相似,保留藏头诗的特点, 布卢姆自鸣得意的幼稚诗才和获得爱情的狂态一如原诗”。[5]

在《水浒传》第六十一回也有一首藏头诗:

芦花滩上有扁舟,

俊杰黄昏独自游。

义到尽头原是命,

反躬逃难必无忧。

Sidney Shapiro翻译为:

A boat sails through the reeds,

At dusk a hero wanders by;

Righteous to the very end,

Out of trouble you must fly.

汉诗的每行头一个字加在一起构成“卢俊义反”(Lu Jun-yi rebels)四个字,因而是一首反诗(a rebellious poem),虽然“卢”(Lu, a surname)与“芦”(reed, pronounced as lu, homophonic with the surname Lu)音同字不同。英译虽然实现了语义标准的可译性,符合语义标准,但语形标准损失太大,面目全非。因为“卢、俊、义”这三个字也像其他字一样独自承载着实实在在的意义,而不像P、O、L、D、Y五个字母只是五个单词的开头,本身不含任何实义。

由此可见,以汉语回文诗译英语回文诗游刃有余,语形可译因素多,充分显示了汉语的优越性;而以英语回文诗译汉语回文诗则捉襟见肘,语形可译因素有限。

(三)以神智体诗为例

社交电商的交易模式,主要是通过分享链接进行交易,有的是通过链接直接下单,有的是通过网络朋友圈的口碑相传进行一对一私下交易。这些商品信息一条条的隐藏在各种社交工具的对话框里,公共监管很难深入到私人社交场景里面进行监督管理。因此,造成了一部分假冒伪劣产品通过社交电商销售出去,而有关部门却难以管理的现象。这并不利于社交电商的良性发展。

神智体诗是汉语所特有的趣味诗体,在汉诗中比比皆是,给汉诗英译提出了更大挑战。以万县太白岩上的诗碑为例:

可读作:小竹横岩栽,空亭门半开。夜长无一事,偏有一人来[3]。如果说其中的倾斜、颠倒、反写都可以通过对相应的英文单词作相同处理而实现视象美的重现的话,曲笔和离断便是绝对不可译因素:砍去几个字母就会使英文单词面目全非,另有所指。英语语言的纯表音的特点决定了一个单词不大可能像汉字一样在缺损的情况下依然一个字当两个字使。

二、 由诗行排列引起的翻译问题

由诗行排列引起的可译性与不可译问题往往归结于诗歌书写形式的变异和突出(deviation and foregrounding)。“一般说来,用汉语译西诗,可以毫不困难地逼真模拟西诗的建行形式(尤其是诗行长度);而用印欧语译汉诗,却通常很难逼真地模拟汉诗的建行形式(其是诗行长度),有时甚至近似模拟都办不到。”[1]在此仅以象形诗为例:

Easter Wings

Lord, Who createdst man in wealth and store,

Though foolishly he lost the same,

Decaying more and more,

Till he became

Most poore:

With Thee

O let me rise,

As larks, harmoniously,

And sing this day Thy victories:

Then shall the fall further the flight in me.

My tender age in sorrow did beginne;

And still with sicknesses and shame

Thou didst so punish sinne,

That I became

Most thinne.

With Thee

Let me combine,

And feel this day Thy victorie;

For, if I imp my wing on Thine,

Affliction shall advance the flight in me.

这首象形诗是纪念耶酥复活的。视觉形象上,两对天使的翅膀渐强(diminuendo)渐弱(crescendo)极具表现力,与字面含义妙合如一:诗的第一行说上帝造的人原来都是“丰裕、富有的”,这一行最长,共十个音节五个音步,是翅膀的最宽处;但是人类傻瓜似的丢失了上帝所给的财富,逐渐减少(堕落),最后变成“最穷”(most poor);诗行也随着逐渐缩短为八音节四音步,六音节三音步,四音节两音步,直到most poor时仅剩两个音节一个音步,成为这五行中最短的一行,象征着翅膀的最短处;到后半部分诗行有短到长象征耶酥的复活和人类的得救。第二节也按同样的技巧安排,使得全诗视觉效果和词汇意义惊人地结合在一起。

黄杲昕译为:

复活节的翅膀

造人的上帝给人丰裕生活,

但愚蠢的人把它丧失,

就因为日益堕落,

最后竟至于

极落魄;

让我像

宛转的云雀

和你呀同上天堂

并歌唱今日你的胜利:

于是堕落更促我奋飞向上。

我尚未成熟便已开始忧愁;

而你还用病痛和羞耻

把罪孽如此惩处,

最后我终于

极消瘦。

哦请让

我同你一起

把你这胜利分享;

因为我倘把翼附于你

痛苦磨难更促我奋飞向上。

不难看出英诗汉译时,为使原作的节奏和韵律,只消使译作的顿数和韵式保持与原诗的音步数和韵式一致;要保留原诗视象美,只消适当控制译诗的字数,使之与原作诗行的音节数保持一定关系即可[6]。黄杲昕的译文可以说是同时满足了语音标准、词法标准、句法标准、语形标准和语义标准五项标准。

然而,汉语象形诗的英译可就没有那么得心应手了。

沽月上

魄兔目童瞳

幽光日月忽散一

银垂已向月兆月肉秋天

钩圆绽今其月酿玉球馥郁

收中镜色山胧月蒙落外云芬桂

凭栏倚柱看逾良月何处笙箫作胜游

据说这首宝塔诗古往今来难道了不少读书人,其实是一首分书合读的七律:塔尖上的那个“月”字是题目,将每行中间的“月”字就近拼凑到左边或右边的字上去,就得到下面的诗句:

湖上瞳瞳兔魄幽,光明忽散一天秋;

月肉月兆向已垂银钩,圆绽今期漾玉球。

馥郁桂芬云外落,蒙胧山色镜中收;

凭栏深夜看逾期,何处笙箫作胜游[3]。

这首宝塔诗与上述英文象形诗最大的不同之处在于,利用汉字形声兼备的突出优势,将“湖”“瞳”“期”“朦”等共七个字的表意符号“月”分离出来,重新建行,使之处于每个诗句的正中央,一贯到底,创造出别样的视象效果。事实上,形声化实现了汉字从表音字符单拼到表音表意双拼的重大转变,是英语这样的表音单拼文字难以望其项背的[7]。

这种利用形声字相同的偏旁部首构成的变异诗体很容易让人联想起联边诗。冯庆华曾提出用英语中头韵来补救汉语中的联边,但这种“失之东隅,收之桑榆”的翻译法也只适用于诸如“呃呃诺诺”(hem and haw)“福祸(weal and woe)”等词语层次的对应,放到文本层面上就显得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如黄庭坚的《戏题》

逍遥近道边,憩息慰惫懑。

晴晖时晦明,谑语谐谠论。

草莱荒蒙茏,室屋壅尘坌。

仆僮偪侧泌,泾渭清浊混。[8]

英文中的头韵句

Begot by butchers, but by butchers bred,

How high his highness holds his haughty head.

与之相比只能是“小巫见大巫”了。马红军将它译为:

君居屠户屋,君属屠户后;

俯仰何佼佼,倨傲俨倬倬。

反倒用汉语的联边成功再现了原文的形美,从意上看也基本忠实。

三、 结论

以上数例足以证明,用汉语基本上可以准确地模拟印欧语诗的视象美,而印欧语诗因为其自身的语言媒介先天性缺陷,有时很难模拟汉诗的视象美。中外很多学者都纷纷著书立说,认为汉语有可能成为未来的国际通用语言或通用语言之一,仅从诗歌视象美翻译汉语的优势就可见一斑了[7]。辜正坤教授就认为“在诗歌外部视象审美层次上,汉语在世界上具有至高无上的地位;而印欧语由于过分符号化,在这方面已经退化到了一个落后的层次上。”[1]

[1]辜正坤.中西诗比较鉴赏与翻译理论[M].北京:清华大学出版社,2003.

[2]周可希.译边草[M].上海:百家出版社,2001.

[3]胡建峰.字趣[M].上海:学林出版社,2004.

[4]程永生.描写交际翻译学[M].合肥:安徽大学出版社,2001.

[5]金隄.等效翻译探索(增订版)[M].北京: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1998.

[6]黄杲昕.从柔巴依到砍特伯雷-英语诗汉译研究[M].武汉:湖北教育出版社,1999.

[7]魏志成.英汉语比较导论[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3.

[8]冯庆华.实用翻译教程(英汉互译)[M].上海: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2002.

Translatablility of Poem Translation from Logopoeia

ZHAO Jian-xia

(Shijiazhuang Institute of Technology,Shijiazhuang 050228,China)

“Plural Complementarism of Translation Standard” proposed by Mr. Gu Zhengkun, exerts great influence on the translation field. The present paper adopts the theory and explores from the perspective of logopoeia the Chinese characters’ advantage over the English language in poem translation.

logopoeia;translatable factors; untranslatable factor

2095-0365(2011)01-0093-05

2011-03-02

赵建侠(1980-), 女,助教,研究方向:英语教育。

H315.9

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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