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窄都是路

蔡志忠

若能了解自己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不同的，不需要拿任何一秒钟作标准，你就会生活得很好。无论你是独处于非洲大沙漠的烈日之下，或者和朋友一起待在舒适的冷气房里，都没什么差别，每一个点都是生命的一部分，加起来才等于你整个生命。

有一年我获得了“台湾十大杰出青年奖”，香港《东方日报》的总编希望我写一篇文章。

“写什么呢？”我问。

“写崎岖的道路。”

“那是什么？”

“你的成功史。写你如何达到今日的成功之境。”

“我不能写。因为我的人生中没有崎岖的道路，对我而言无论什么情况都是很好的。”

如果我走在崎岖的小径上，我就用崎岖小径的心去欣赏它；如果我走在林蔭大道上，我就从林荫大道的角度去品尝。我不认为林荫大道就优于崎岖小径，一旦了解了生命的意义，事物就没有好坏之别。

不论剩下多少水，我只想“我还有水”，而不去在意水的多少。我画过一幅漫画：黄河的源头是生，出海口是死，它整个生命的过程当然有时细水长流，有时波涛澎湃；有时舒畅，有时受阻，有时宽，有时窄。我在宽的时候品尝宽，窄时品尝窄；在逆时面对逆，顺时享受顺。我不愿自己的生命从头到尾都一样宽畅、平凡。

（摘自《台港文学选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