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不喝咖啡又如何

程云芬

2005年，《读者》第8期刊登了署名为麦子的作者写的文章《我奋斗了18年才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吹皱了亿万读者的心湖。文中用大量的笔墨写了一个农民家庭出身的贫寒学子，通过18年的奋斗，终于融入了国际化大都市，字里行间充满了从农门跳出的艰辛和不易。看过这篇文章的读者无不拍手叫好。

无独有偶，3年后的《读者》第8期又刊出优游写的一篇《我奋斗了18年不是为了和你一起喝咖啡》。文中对3年前的那篇文章提出质疑，认为出身的不同，起点的不同，身份的不同，城乡差别的存在将继续影响已经跳出农门的学子。即便是在大都市相同的天空下，富贵学子和寒门学子依然有天壤之别，于生活的细微处无所不在地呈现出来。作者感慨地写道，别说是18年，即便是再多的年华叠加，我仍然不能和你坐在一起喝咖啡！

又一个3年之后，《读者》2011年第2期刊登了王石川的《奋斗了18年，咖啡还能喝多久》。作者以高学费、高房价还有医疗等等社会问题作为论述背景，认为寒门出身的学子们很可能在种种因素下，再次返贫，沦为穷人。所以作者质疑：奋斗了18年，咖啡还能喝多久？

我把这3篇与喝咖啡有关的文章一一找来，对照很久，跃跃欲试，觉得有话要说。

这3篇文章透视出的社会问题并不只涉及寒门学子，一杯咖啡背后的问题其实有其深远的普适性。我不是哲学家，也不是经济学家，我只是个在太阳底下和一群大妈聊聊家常、闲话菜价的中年“煮”妇。在众所周知的股市疯狂的2008年，连街上修补皮鞋的工匠都在议论股价。我夜不能寐，摩拳擦掌，在股市3000点的时候杀入。开户之后一路高歌，一直挺近6000点。我在梦里都要笑醒，恨不得把全家的口粮钱节省下来买了股票。没有想到，股市风云莫测，到达6000点后，一路从云端跌入低谷，跨年后继续下跌至一千六七百点。心，从沸点到了冰点。我用了一年的时间弄明白了一个道理：曾经那些股票上的数字和辉煌，只不过是纸上富贵了一把。

痛定思痛，我决定平凡的日子简单过，不再指望什么横财。儿子在两年前过生日的时候，骑着阿姨给他买的赛车，神气地对我说，老妈，我现在怎么说也算是有房有“车”了。他的快乐和幸福丝毫不亚于大人拥有一辆4个轮子的汽车时的心情。我说，如果我们愿意的话，我们全家可以人手一辆，加起来有6个轮子呢！比那4个轮子的还多两个，而且低碳环保，能锻炼身体。我至今还记得那天我们母子俩乐翻天的场景。

前一阵子，一位网友豪情壮志地对我说，黄山的房价还会涨，言下之意他会再度买房投资。我说，你口袋殷实，买房之事易如反掌，我是巧媳妇难为无米之炊，我也不想再为那些钢筋水泥继续卖命了。虽然从投资的角度来看，投资带来的收益能在很大程度上提高生活品质，但我有自知之明，不想有太多的负累。

2011年的第一天，我和朋友聚餐。我在酒店里把菜都点齐上桌了，打了无数个电话，朋友才在一桌酒菜彻底凉了之后赶到。她气喘吁吁地说：“堵车耶！一个多小时呢！”言语之间又是无奈又是自豪。是啊，想想看，连我们这个三线小城市都堵车了！在我的印象里，堵车这么严重的事情应该只发生在一线二线的大城市里。

过去的6年，这个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是功利时代的到来，并不意味着可以忽略内心的需要。即便是由于内心的需要，匆忙，也并不可取。不论拥有什么样的事业，我们都要给自己的心灵保留一处空间，放置一些内在的从容和悠闲。过去的6年，我有很多很多感悟。我不再固执地一定要求最好，不再刻意攀比。当然，物质年代，要保留一些限度之内的追求，但一定不要迷失自己。很喜欢优游的那篇文章的结尾：“至此，喝不喝咖啡又有什么打紧呢？生活态度的优雅与否，不取决于你所坐的位置、所持的器皿、所付的茶资。它取决于你品茗的态度。”

如此说来，其实，不喝咖啡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