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域金融发展规模及效率与城乡收入差距关系分析——以浙江省县域为例
2011-06-08江何保
江何保
(浙江工商大学,浙江 杭州 310018)
一、引言
改革开放以来,浙江省经济的持续增长带来了居民收入的显著增加,但城乡收入差距也随之日益扩大,这严重影响浙江省经济健康发展以及和谐社会的构建。金融作为现代经济资源配置的核心,对经济增长和收入分配有着不可低估的作用。
自 Goldsmith(1969)、Mckinnon(1973)和 Shaw(1973)创立金融发展理论以来,经济学者们对金融发展与经济增长之间的关系进行了探讨。但是,有关金融发展与收入分配的话题直到20世纪90年代之后才有学者开始探讨。Greenwood&Jovanovic(1990)首先对金融发展与收入分配之间的关系进行研究,他们认为金融发展与收入不平等符合“倒U型”曲线。但有关实证研究却得出不同的观点:第一种观点是金融发展与收入不平等呈现“倒U型”关系,代表性学者有Aghion&Bolton(1997)、Piketty(1997)和Matsuyama(2000)等;第二种观点是金融发展降低收入不平等,代表性学者有 Clarke、Xu and Zou(2003)、Honohan(2004)、Janlilian & Kirkpatrick(2001)等。第三种观点是金融发展扩大了收入不平等,持这种观点的主要为中国学者。由于中国的收入不平等主要体现在城乡收入差距,所以,学者们利用中国的数据对金融发展与城乡收入差距进行实证研究,得出自己的结论,但他们都没有对二者之间的理论关系进行阐述或探讨,代表性学者有章奇、刘明兴、Chen和陶然(2003)、姚耀军(2005)、张立军(2006)等。
纵观以上研究,可以发现,由于使用的数据、研究方法以及经济发展阶段的不同,金融发展与收入差距会呈现不同的关系。另外,国内有关金融发展与城乡收入差距的研究也存在一些局限性,主要表现在:1.金融发展指标单一,通常用金融发展规模来衡量金融发展;2.大部分数据是时间序列分析,部分面板数据都是全国性的,但由于金融发展与城乡收入差距之间的关系在不同的经济发展阶段呈现不同的特点,因而仅使用全国性数据得出的结论并不能应用于地方性区域,这可能导致结果不可靠。有鉴于此,本文在参考以往研究的基础上,使用浙江省2002—2009年县域数据,将金融发展划分为金融发展规模及金融发展效率,尽可能多地考虑相关控制变量,分别探讨金融发展规模与金融发展效率对浙江省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
二、模型的建立
在库兹涅茨模型的基础上,引入金融发展和其他重要控制变量,构建如下计量模型:
在方程(1)中,下标i和t(t=2002,…,2009)分别代表了浙江省第i个县级区域和第t年;ε为模型的误差项。该模型的各变量定义如下:GAP代表城乡收入差距,用浙江省各个县级区域的城市人均可支配收入与农村人均纯收入衡量。Fir和Fe衡量金融发展,Fir代表金融发展规模,本文只考虑银行业的金融发展规模,用贷款/GDP加以衡量;Fe代表金融发展效率,用贷款/存款表示。Dk为一系列控制变量,主要有:
1.经济增长GDP:用浙江省各县域年人均GDP衡量。根据库兹涅茨模型,GDP及其平方项是研究城乡收入差距的重要控制变量之一。
2.fiscalexp:用来度量政府对经济活动的参与程度,指标是当年的县级政府财政支出在GDP中所占的比重。
3.Str:代表产业结构,用各县市第二、三产业增加值占GDP比重衡量。
4.Trade:代表开放程度,用各县市当年按美元与人民币中间价折算的进出口总额占GDP比重衡量。
5.Fdi:也用来度量开放程度,指标是当年的按美元与人民币中间价折算的FDI在GDP中所占的比重。
6.CSH:代表城市化,用各县当年非农业人口占总人口的比重表示。该变量值越大,说明城市化程度越高。
以上变量中,除了金融规模Fir与金融效率Fe及其平方项没有取对数外,其他变量全部取对数,这主要是因为金融效率取对数后,部分数值出现正、负值,所以没有取对数。
本文包含变量较多,有些变量在部分年份的数据存在缺失。考虑到相关数据的可获得性,本文选取了浙江省44个县级行政区2001—2009年的相关数据。原始数据来源于历年《浙江统计年鉴》。
三、实证分析
根据Hausman检验,由Hausman值可知,固定效应模型的效果要优于随机效应模型的效果。在固定效应的两个模型中,调整R2都在0.9以上,这说明两个模型的拟合效果整体不错。两个模型F统计量的P值均为0,说明两个模型的系数均通过联合显著性检验。所以本人采用固定效应估计法对模型进行估计,得到回归结果如表2所示。
在方程1中,金融效率扩大了城乡收入差距,且与城乡收入差距之间存在“倒U型”关系,而金融规模与城乡收入差距之间的关系不显著,但由于模型整体效果良好,调整的R2达到0.900328,而且大部分控制变量都通过了显著性检验,因而本人认为金融效率与金融规模之间可能存在多重共线性而导致金融规模与城乡收入差距之间的关系不明显,通过分析,二者之间的相关系数为0.441132,可以认为二者存在共线性。所以在方程2、3中,本人分别分析了金融效率、金融规模与城乡收入差距之间的关系(由于通过方程1可以看出,控制变量对外贸易与城市化不显著,本人在方程2、3中去除了对外贸易变量)。在方程2中,金融效率与城乡收入差距之间的关系与方程1中得出的结论相符;在方程3中,金融规模扩大了城乡收入差距,但是金融规模的平方项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综合3个方程可以得出以下结论:金融效率扩大了城乡收入差距,且二者之间存在“倒U型”关系。金融规模同样也扩大了城乡收入差距,但是二者之间并不存在上述的“倒U型”关系。
笔者认为可能存在以下两个原因:1.尽管浙江省经济已经较为发达,但仍然呈现“弱二元”化特征,而金融内生于经济,这种特征必然表现为金融体系的“弱二元”化,使得浙江省金融体系存在农村和城市两个独立的金融部门。这种“弱二元”金融结构导致金融深化与金融抑制同时存在于浙江省金融发展过程中,通常表现为以农村金融抑制为代价来实现城市金融深化的目的,所以农村金融不仅没有发展,甚至出现倒退,即农村金融在促进农村经济增长并提高农民收入方面并没有发挥其应有的作用。2.自20世纪80年代中后期以来,浙江省民间金融就一直存在,而且政府缺乏对其正确引导,使得民间金融一直处于地下状态,这种情况下民间金融对经济增长的作用受到抑制,同样无法发挥其提高农民收入水平的效应。
表1 浙江省面板数据回归结果
从各相关控制变量来看,除了对外贸易与城市化没有通过显著性检验外,其他变量在方程1、2、3中均通过不同水平的显著性检验。经济增长AGDP的系数为证,而其平方项系数为负,这说明了经济增长扩大了城乡收入差距,但随着经济增长到一定阶段时,这种差距会缩小,最终趋于收敛状态,也就是说库兹涅茨“倒U”假说适用于浙江省现阶段的经济发展状况。外商直接投资FDI的系数为正,这主要是因为FDI主要流入城镇地区并拉动了城镇地区经济增长,而农村地区则受惠较少,从而拉大了城乡收入差距。产业结构STR的系数为负,即随着第二产业和第三产业的发展,城乡收入差距城乡收缩的趋势,这主要是因为浙江省与其他一些省份不同,其农业本身并不发达,占GDP的比重较低,农民的收入很大部分来源于第二、三产业,因而,第二、三产业越发展,城乡收入差距反而缩小。财政支出系数为负,即财政支出的增加反而导致了城乡收入差距的扩大,这主要是因为,中国的地方政府在经济生活中始终扮演着重要的角色,由于GDP在政绩考核占据重要地位,而GDP的增长主要来源于城镇地区,地方政府为了政绩考核,将发展重点主要放在城镇地区,因而地方财政支出带有一定的城镇倾向,地方财政占GDP的比重越高,城镇地区从地方政府支出中所得到的好处越多,城乡收入差距就越大。对外贸易TRA与城市化CSH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不显著,既可能是存在共线性问题,也可能是样本的问题,有待于今后扩大样本做进一步的检验。
四、结论及政策建议
本文使用浙江省2002—2009年县域面板数据,从金融发展规模、效率两个维度实证分析了金融发展对城乡收入差距的影响,得出以下结论:金融效率、金融规模都扩大了城乡收入差距,且金融效率与城乡差距之间存在“倒U型”关系,而金融规模并不存在这样的关系。
根据以上结论,提出以下政策建议:
1.在深化金融改革,大力发展金融市场的同时,不能只注重扩大金融规模,而忽略了金融效率的提升,因为尽管二者都扩大了城乡收入差距,但金融效率与城乡收入差距之间的“倒U型”关系意味着金融效率提高到一定阶段时,最终会缩小城乡收入差距。关于提升金融效率的措施,重点应放在制定宽松有利的政策,营造良好的金融发展环境,政府不要过多地干预商业银行的业务,让资金自由流动,同时引导资金流向有助于缩小城乡收入差距的行业和地区。
2.对于民间金融,由于目前仍缺乏合适的法律法规对民间金融的管理,使其仍然处于地下状态,但是民间金融对于经济发展提高收入水平有着不可低估的作用,因而政府应当逐步推进金融市场的对内开放,尽早对民间金融实行“阳光化”工程,主要包括正规化和合法化,同时,对于民间金融的监管方面,要完善金融市场的相关制度建设,完善政府的金融监管与管理体制,对民间金融加以正确引导,充分发挥其对经济发展的重要作用。
[1]Galor Oded and Zeira J.Income Distribution and Macroeconomics.Review of Economic Studies 60,1993.
[2]Greenwood,Jeremy and Boyan Jovanovich.Financial Development,Growth,and the Distribution of Income.Journal of Political Economy 98(5),1076 -1107,19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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