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畲族传统资源遗存现状及其反思
——基于对浙江省遂昌县的调查分析

2011-06-07王振威闫洪丰

关键词:遂昌县遂昌畲族

王振威,闫洪丰

(1.中南民族大学 民社学院,湖北 武汉 430074;2.中国残联直属机关团委,北京 100006)

2010年7月11日至14日,我们在浙江丽水地区遂昌县做了一个关于畲族传统资源遗存情况的调查。笔者在这之前曾经主持过相关的小型课题,比较关注传统文化和传统制度在现代农村社会中的存留状况,并且就其对现代乡村社会的影响做过研究。而本次调查我们选择了畲族地区作为调查对象,试图通过对畲族相关情况的研究,了解一下少数民族地区传统资源的遗存现状及其存在意义。

据了解,丽水地区的景宁县是全国唯一的一个畲族自治县。在我们和遂昌县民宗局的干部交谈中,他们认为我们更应该选择景宁畲族作为研究对象。因为在他们看来,景宁畲族所保留的传统畲族文化要更多一些。他们的建议也许对那些民俗学研究者来说是对的。但是我们所关注的重点并不在于此,而是关于传统与现代的关系问题,而这种关系是自然的而非刻意通过施加外在影响而延续下来的那些形式。当然,目前要找一个完全没有受外来影响的原生态民族地区作为研究,是不太可能的了。在我们看来,遂昌畲族虽然亦受外来影响,但是比之景宁县作为一个少数民族自治县所受到的外来影响程度要缓和的多。从我们的研究意图来看,即传统文化在现代社会的遗存和作用,选择较少受有意识有目的的支配和影响的遂昌畲族来进行研究,无疑更为合适。这便是我们选择遂昌畲族作为研究对象的主要原因。

虽然遂昌县和景宁县同为畲族聚居区,遂昌地区的畲族人口数量和景宁县的畲族人口数量相当,两县畲族人口占总人口的比例也差距也不大*遂昌县总人口23万,其中畲族人口为1.5万,畲族占总人口比例为6.5%;景宁县总人口17.5万,其中畲族人口为1.75万人,畲族占总人口比例为10%。,但是在官方的正式文件和宣传资料中,很少见到对遂昌畲族的介绍。在1996年版的《遂昌县志》中关于畲族的介绍只有一章,而对于景宁畲族的介绍就多得多,甚至在遂昌县政府的官方网站上也没有对所在县的畲族做专门的介绍。同时,对于本民族传统的重视程度不够,以至于当地主要畲族官员在向我们介绍畲族的传统和文化的时候,也必须照着一本畲族志照本宣科的把书上记载的畲族文化传统念一遍。可见,遂昌畲族传统虽然在社会自在的发展过程中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然而这种变化较少受到除了自然原因之外的政治性因素的影响,从学术研究的角度来看,这正是我们所关注的内容。

一、遂昌畲族基本情况

在丽水地区,少数民族人口共7.6万人,占全市总人口3.5%。少数民族中又以畲族为主,有人口7.3万人,占全市少数民族总人口的95.2%。在每个县级行政区都有畲族居民,其中人口在5000人以上的县(市、区)有莲都、景宁、遂昌、云和、龙泉、松阳,1000人以上的乡镇有33个,畲族人口占30%以上的行政村有198个。

遂昌县下属于丽水地区,位于浙西南,地处钱塘江、瓯江源头,东倚武义、松阳,南邻龙泉,西接江山和福建浦城,北与衢江、龙游、婺城相连。全县总面积2539平方公里,总人口23.1万,辖9镇11乡,391个行政村,7个城市社区,森林覆盖率达82.3%。境内山川秀美,林海氤氲,云雾飘渺,素有“金山林海、仙县遂昌”的美誉。*资料来自遂昌县政府网站。

遂昌县是浙江省少数民族工作重点县之一,有畲族、布依族等少数民族成份29个,人口1.6万,占全县总人口的6.9%。少数民族中以畲族为主,畲族人口有1.5万,占少数民族人口的 93.8 %。该县的畲族聚居分布面广。全县20个乡(镇),有14个乡(镇)有世居的畲族聚居村委会或自然村,畲族人口在千人以上的乡(镇)有5个,为妙高镇、大柘镇、三仁畲族乡、石练镇、云峰镇。全县391个村委会,有87个村委会有世居的畲族聚居村委会或自然村,其中38个为畲族村委会。*该资料由遂昌县民宗局工作人员提供。

在四天时间的调查中,我们重点调查了遂昌县大柘镇。之所以没有将该县三仁畲族自治乡作为调查的重点,也主要因为如前所述的原因,民族自治区域实际上受到了更多人为因素的影响。大柘镇地处遂昌县中部,距县城20公里,总面积123平方公里,是遂昌西部四镇六乡通往县城的枢纽。辖区内有1个居委会,26个行政村,1.5万人口。建成区面积4平方公里,人口6000人左右。作为山区县,遂昌县的居民主要经济来源是茶叶和毛竹,这在大柘镇尤为明显。在村镇上经常可以闻到茶叶的清香。培育杂交水稻稻种也是该地区人们的收入之一。除了农作物之外,村民另外的收入来源是打工收入,年轻人基本上出去打工了,主要打工的地方是县城、丽水和杭州。

二、民族融合,并呈整体杂居状态

(一)汉畲生活习惯同一,相互影响,畲族被汉化现象严重

在遂昌最主要的一个乡镇——大柘镇的官方正式宣传中,我们看到这样的宣传内容:“大柘是一个文化强镇。群众文化方面,大柘镇是遂昌县群众文化最为繁荣的乡镇之一,民间有各种灯舞,如龙灯舞、花灯舞、狮子舞等,是浙江省东海明珠文化乡镇。”作为少数民族人口众多的地区,民族文化和民族传统应该是最独特的和最值得宣传的内容,但是,正如我们在宣传资料中所看到的,在当地民众的叙述中,已经很少能见到具有畲族自身文化传统的东西了。这和我们从书本上所得到的“畲族民众能歌善舞”的印象大相径庭。

大柘镇几个主要民族村人口情况

在大柘镇的26个行政村中,有6个是畲族村,每个村庄畲族人口占自身所在村庄总人口大都在50%以上。从人口数量上来看,在这些村庄中畲族人口占据了数量上的优势。但是在调查中我们发现,人口数量上的优势并没有使得畲族自身的民族传统在村庄中有同等分量的表现。可以说,在这些民族村落,少数民族的传统已经被湮没在汉族的文化氛围之中。现在,当我们问起这些村落是否有自己民族的传统的时候,人们所告诉我们的所谓的他们的传统,很多并不是他们自身所特有的,因为很多“传统”在汉族地区都可以见到。换一句话说,他们的生活和文化传统可能是被与他们一起生活的汉族人所同化了,也有可能在和汉族文化交流激荡的时候消失了。

在遂昌畲族地区所流行的习俗大都可以在汉族地区看到。比如说“四月八乌饭节”,清明节要做“清明馃”,娘舅对外甥具有处罚权,人们之间互帮互助的相互帮工模式等等,这些文化特征在其他许多地方都存在着,并不能说是畲民族自身的真正传统。也许我们可以从较为乐观的角度来看,将它解释为是汉族人的传统受到畲族人的影响,但是按照现实的状况来看,这样的设想的确过于乐观了。我们所闻所见皆是少数民族文化被汉族文化所吞噬,在遂昌畲族地区所做的调查给我们的感觉又何尝不是如此。

民族融合是中国历史和社会发展的大趋势,没有各民族之间的相互交融就不可能有中华民族的今天,这是一个众所周知的道理。中国的民族分布状况本身就是大杂居小聚居的格局,相互之间的影响是必然的。更何况在东南沿海一带,即便是在畲族民众聚居区也并不是纯粹的小聚居模式,相反在较微观的层次也处于一种小杂居状态,更是难免出现少数民族文化被汉族文化所同化的现象。

当地政府所提供给我们的民族村名单,没有一个是纯粹的畲族村落,即使是那些被划为民族村的村庄,也有较多的其他民族(主要是汉族)混居,将近有40%左右的村民属于畲族之外的民族。因此,我们可以认为,在遂昌没有聚居的少数民族,当地各民族主要的居住方式并不是小聚居而是小杂居。这种杂居的方式,更加让人较困难理解各民族居民相互之间确切的影响关系。不过,通过比照其他没有少数民族地区的汉族群众的生活方式,我们可以发现遂昌地区的畲族文化被汉族文化同化的程度很深,而不是相反。

(二)在居住上相互融合,没有特定的聚居方式

根据史书记载,畲族的祖先最早是居住在闽粤赣等地,后来逐渐迁往各地,这在遂昌等地的畲族志中都可以看到相关记载。“大杂居,小聚居”,这是中国各民族生活居住的总体格局。我们认为,这种布局主要适用于西部少数民族地区,由于地广人稀,在少数民族村落中基本上是单一的民族村,或者至少在民族和宗教信仰上是趋一的。而在遂昌县,少数民族的居住格局表现的有所不同。正如前所述,该地的畲族村落也是以杂居的形式而存在的,即便是在民族村中也有为数不少的汉族村民混居其间。

畲族的族名是在1956年正式确定的,在这之前也以“山民”、“山哈”等名称被人们所熟知和存在着。根据畲族群众自己的说法,在封建社会,畲族的祖先深受汉族人欺负,畲族人只能做最低贱的活,给汉族人做苦役,租汉族人的田地,所以畲族人以前的生活很困苦。除了这些因为生计而必须和汉人之间的联系之外,相互之间隔绝,很少往来,这也是为什么畲族人在历史上实行“族内婚”、“四姓相婚”的规矩的原因所在。在解放之后,由于共产党主张各民族之间相互平等的政策,并且有意识的打破畲族和汉族之间的隔阂,在划分生产队和生产大队的时候也将民族成分打乱组合。

在大柘镇后陇村,汉族村民大部分是库区移民过来的。汉族村民和畲族村民插花式的相互杂居,并没有什么分布上的规律可循。如果不去看户主的姓氏,根本就无法判断哪一户是畲族的,哪一户又是汉族的。因为现在这两个民族之间很少有什么明显的区别了,不论是在穿着上、房屋构造上,还是在生活习惯和劳动习惯上,都没有什么区别。这个特征在整个遂昌地区都是非常明显的,即便是在该县的少数民族自治乡——三仁乡也是如此,在该乡的高碧街村,畲族民众也只是一部分而已,畲族自己的传统在这里也已经荡然无存了。

(三)民族意识仍然较强

在民族研究中,让人感到诧异的是,尽管有些少数民族已经被汉族同化了,但是他们自身的民族意识仍然是非常强烈的。我们在对遂昌畲族的调查中发现,该民族的民族文化传统已经较为鲜见,汉化现象相当严重,畲族人和汉族人很难在外表和生活习惯方面区分出来,但是畲族民众的少数民族意识还是比较强烈的存在着的,并不因为其文化的衰弱而衰弱。对于村庄中的任何一个人的民族成分,不论是汉族村民还是畲族村民,都可以很果断的被认识和区别出来。诸如“我们畲族”、“他们汉族”的指称经常在访谈中被提及。这在纯汉族的村落或者是纯少数民族的村落中,都是很少发现的,在那里人们很少对自己的民族成分有特殊的注意。这说明在该地的畲族村庄生活中还是存在着很明显的民族意识,对于自己和别人不一样的民族成分还是有比较清晰的认识的。

很容易理解,生活在异质性很强的群体中,人们对自己的独特性自然会有认知。这是因为有家族的强化和国家政策方面的因素的共同作用使然。国家之所以要划分民族成分,主要是为了尊重历史事实,并为那些原本处于落后地位的特殊少数族群给予一定的政策照顾,比如在经济上的扶持、考学上的加分政策以及计划生育上的相对宽松方面。这些具有针对性的照顾政策从另一个层面上强化了少数民族的民族意识,并在一定程度上造成了民族之间的隔阂意识,当然这是一个总体上好的政策所带来的一点负面因素。

畲族民众之所以有较强的民族意识,还有一层原因即畲族独特的姓氏,这也构成了畲族人与外族很方便的区别标志。因为盘瓠传说,畲族只有盘、雷、蓝、钟四姓,在浙江南部还有李姓畲族,这是当时有李姓外族人入赘而又没有改姓之后繁衍的后代的结果。遂昌畲族县只有雷、蓝、钟三姓。在畲族的传统中,一般规定如果要改成畲族的成分,就必须先改成畲族的姓氏。在涉及不同民族的婚姻中,所生小孩的姓一般都按照惯例跟着父姓,但是为了享受政府对少数民族的优惠政策,如果女方是畲族的,就会让小孩跟母亲姓。所以畲族的姓氏是特有的姓氏,和少数民族的身份是对等的,姓氏是畲族成分的标志。

在五十年代之前,畲族的传统文化还是有所保留,区分畲族与汉族的标志还有其他的标准,比如畲族有自己独特的民族服装,通过外在的装束就可以判断他是否畲族,而在现代,这种可能性已经不存在了,所有的畲族人穿戴都和汉族人融为一体了。当然还有语言也是如此,畲族有自己的不成文字的语言,以前是否会说畲族话也是是否畲族人的必要条件,而现在真正知道畲族话的畲族人已经不多了。在这种情况下,畲族姓氏对民族意识的维系的重要性显而易见。

三、传统资源的遗存

传统资源在现代社会的存留问题是一个非常普遍而又较为急迫的问题。如前所述,遂昌畲族的民族文化留存较少,不是被汉族文化同化了就是自己渐渐消亡了。通过调查,我们发现对于本地的畲族民众来说,他们或多或少也知道畲族历史上的传统,比如他们知道自己民族能够善舞,在重阳节的时候要唱山歌;又如畲族人善于织腰带,但是现在会做这些活计的人一般都是六七十岁的人。年轻人只是通过父祖辈的描述才对此有些微的了解,一旦被问及这些内容的具体情况时,他们都会求助于上了年纪的老人,而老人也连连摇头,因为很久没有机会亲身实践因而也对此早已生疏了。

时代的变化,技术的进展,对于传统资源的丧失来说无疑起到了推波助澜的作用。在传统村庄中,因为没有其他的娱乐方式,人们只有走出家门一起活动,这种集体性活动创造了曾经的传统,但是在现在,由于电视电影的出现和流行,人们不再把集体的活动当做唯一的消遣时间和娱乐活动的方式了。同时,由于社会开放性的增强,外来文化入侵加深,村庄年轻居民外出也大大增加,这对于传统资源的自然流传来说,造成了一个断裂地带。

在调查中,许多畲族人提到,早些年前还是有很多会唱山歌的,一到重要的节日就会到小学操场上去唱,还会布置好像篝火晚会一样的场景。那时候有一个姓蓝的老教师很擅长研究畲族文化,他对畲族文化情有独钟,因而也组织的很好。他现在已经去世了,诸如唱山歌这样的活动就很难再组织起来了。即便是在非常重要的场合,比如在为逝去的人守夜的时候,也只有几个老人还会唱一点。可以想见的是,随着老人们的随即离去,畲族传统也势必会慢慢消失。

在诸如传统文化等软件上,畲族文化衰落较为明显,不过在一些硬件上主要体现为传统宗祠方面还能找到留存的影子,并且对畲族民众对自己的民族意识还有一定的维护作用。在大柘镇和三仁乡各存留着一座宗族时期的祠堂,前者是雷氏祠堂(在大田田后村),后者是蓝氏祠堂。正因为畲族传统在此地留存不多,我们认为作为该地畲族文化的为数不多的遗存,值得在此稍微详细的描述。

雷氏宗祠堂最初建造于1903年,至今已逾百年历史,和旁边的民居相比已经破旧不堪了。现在宗祠的主要管理人叫雷天伦,之所以让他来管理祠堂,原因有二,一来他住在祠堂旁边,二来其子女都很有出息,儿子是一个报社的编辑,女儿更是了不起,是遂昌县工商联主席,而且是第九届全国人大的代表。雷氏宗祠虽然坐落在大田田后村,但是在该村的畲族成员并不是很多,只有十多户人家,其成员主要分布在后垅和永安行政村。该宗祠每年举办两次祭祖活动,分别是清明和春节,一到祭祀的时候,各地的雷氏宗祠的后人就会进祠堂祭拜,和汉族地区祠堂有异,它并不拒绝女性成员进入。宗族祠堂维护费用的来源,靠族民集资摊派,他们专门成立了一个宗祠管理小组,并安排祠堂的负责人管理账户。一般程序是先开会决定费用的使用,如果所剩不多,就放着,多的话就作为他用。宗族祠堂摊派比较容易,村民都会交钱,因为这个不是一个人一代人的事情,和子孙后代都有关系。

蓝氏宗祠堂坐落在三仁乡高碧街村,建立时间应该稍晚于雷氏宗祠。该祠堂值得研究的内容不是它在传统祭祀中的作用,而在于它在现代社会中发挥的作用已经和之前全然不同了。蓝氏宗祠堂现在不仅仅是一个祠堂,而是改作他用了,正如他在祠堂建筑物大门口所挂的门牌所说,它同时成为了畲族文化物件展列厅了。该祠堂沿街建立,被粉饰一新。走进祠堂一看,实物性的东西较为少见,只是在大门边上能看到几顶花轿子,墙两边贴了许多的关于畲族传统的知识,这对畲族人认识自己民族,增强民族自豪感和认同感自然是有很大帮助的。祠堂里的柱子上还贴了一些对联,内容也具有现代色彩和教育意义……更让人感觉诧异的是,祠堂大厅被划分成了好几个区,分别标示出“音乐”、“棋牌”等很有现代意义的专门区域。经过询问才知道,这里以不仅仅是一个传统意义上的宗祠,而同时是一个具有了现代意义的公共活动场所了。村民们平时也可以到这里来参加活动,比如唱卡拉ok或者打牌,春节是祠堂里是最热闹的时候。

在遂昌县,很多村庄都有老人协会机构,老人协会是三四年前成立的,是政府统一组织起来的。老人协会的活动场所主要是在以前的祠堂。老人协会的管事人由会长、副会长、委员和经济保管员组成,都是老人。如果在所在村庄中,出现孩子不孝顺父母的情况,老人协会就会出来说话的。老人协会从形式上看是一个比较现代的机构,但是从实质上来看,他和传统的老人政治传统有很强的关联性,尤其是它把活动场所放在具有很强传统性的宗族祠堂中,更让人值得深思。这也说明在潜意识中,政府机构也在遵循着传统的方式来做事了,而且这种方式无疑是非常有效的。

四、保护该民族传统资源的思考与建议

保持民族认同,增强民族意识,这对于维护祖国纷繁复杂的文化生态来说是具有积极意义的。没有了独特性,所有民族都是同质的,这个国家就必然缺少了生气。虽然时代的进步和技术的发展,会越来越使得传统的东西难以被完好的保存,我们认为仍然有必要通过必要的手段来维持各民族独特的传统。对于畲族而言也是如此。

我们认为在保持畲族的民族认同方面有许多工作要做,特别是对身处东南沿海发达省份的畲族来说更加需要通过各种途径来做好相关的工作。值得强调的是,我们这里所说的通过外在的工作来促进畲族群众保持自己的民族认同,并不是要通过比较极端的行政化色彩极浓的方式,而是通过比较缓和的畲族群众自身能够接受的方式来实现这样的目标。

我们当然可以通过像建立景宁畲族自治县那样的政治手段来实现保持少数民族自我认同的目的,但是这种方式很耗费国家的财力资源,同时,这种通过国家行政力量主导而成的对于少数民族的带有保护和照顾性质的政策,对于那些非少数民族特别是与之生活在同一区域的非少数民族来说,这意味着一种新的不平等和不公。因此,在国家财力有限的条件下,我们应该通过一些力所能及的方式来实现该目标。在我们看来,充足的经济资源的注入对于保持少数民族的民族意识和民族传统的确是有用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这种方式的投入与产出比是最大的。

结合在遂昌的调查,我们认为培养和重视少数民族精英人物、为少数民族的传统活动建立一个公共活动场所和鼓励本民族语言的使用,对于少数民族的民族意识的培养和民族传统的保持非常有效。

(一)培养和重视少数民族精英人物

在遂昌县,“三月三”这样的节日对畲族人很重要,以往每到这个时候,人们就会载歌载舞,但是由于现在没有人去组织就很少去过这样的节日了。不过在景宁那边有人搞,之所以如此,和政府的民族自治政策当然有关系,然而最主要的还是和当地对民族文化和民族传统的组织者有关。在大柘镇,三四年前逢年过节的时候也有比较多的具有畲族特色的活动举行,那是因为那时候有一个比较热衷于本民族文化的钟姓老教师的积极组织有关,他去世之后就不再有人去做这样的工作了。

在每一个村庄里,都有一些较有威望的老年人,他们的积极性和能力或许有差别,但是毕竟他们经历过畲族比较传统的时期,应该鼓励他们将那些已经或者即将失去的畲族传统重新整理出来,并传授给青年人。我们相信,在每一个地方都不乏积极者,只是存在着如何给他们创造一个环境的问题。

(二)为少数民族的传统活动建立一个公共活动场所

公共空间问题是社会学者所关心的问题,同时也是社会学者研究的重要领域。少数民族包括畲族的传统都是在远古时代创造出来的,而古代社会的主要特征就是人们比现代人更加紧密的生活在一个共同体中。但是在现代社会,随着传媒和科技的发展,将人们紧紧维系在一起的那种力量已经不再存在了,人们对集体、对共同体的依赖减弱了。在某种意义上来说,畲族的这些文化传统包括歌舞只能在类似的公共场合才能够生根发芽并发扬光大,一旦离开了这种环境,其势必要衰落下去。

我们认为,提供和建立一个公共场所,少数民族群众可以在其上开展活动,这对于少数民族文化的保存也是很重要的。比如在之前的大柘镇,比较传统的畲族唱山歌活动就在小学校操场上或者在宗族祠堂里面举行。在以前,村庄集体的活动都会在村庄的一块空地上举行,但是现在随着土地和宅基地的私有化倾向的改革已经是的这些公共活动空间被排挤,传统的文化活动的举办就比较困难了。

(三)鼓励本民族语言的使用

少数民族语言的使用是本民族最具特色也是最重要的区别与其它民族的地方。对于畲族而言,一些畲族老人们对本民族语言的逐渐失传而感到非常的遗憾。本民族语言的逐渐消失原因比较复杂,最主要的原因在于在日常的使用中已经越来越感觉不到它的作用了,现在广播电视中使用的都是普通话,人们和外界交往、青年人到外地打工,使用的也都是普通话。更有甚者,在幼儿园到大学,教学使用的语言都是普通话。正如前所述,在一个并不以使用本民族语言为荣,甚至把使用本民族语言当成是愚昧落后的环境中,少数民族语言势必要处于一个比较尴尬的境地。

因此,要营造一个方便本民族语言应用的环境,打破方言、民族语言是落后愚昧代表的观念,尤其要鼓励家长教自己的孩子使用畲族语言,在自己的家庭内主要使用自己的语言交流。当然,这种对于自己民族语言的重视,并不是以放弃对普通话的学习为代价的,在学校教育中、在和外界交流中,还要使用普通话。但是这是并行不悖的,我们调查中发现的那些能同时使用两种语言的畲族群众就是证明。

以上所提到的几项措施虽然看上去比较简单,但是这是非常简洁易于执行的,不需要政府过多的干预就可以完成。当然,我们这里说不需要政府过多干预,并不是说政府可以不闻不问,因为这毕竟是社会和政治性事务,政府或多或少总要有部分的投入,或者是人力的或者是金钱方面的。这比起全面的行政性建设少数民族自治总要省力很多。

参考文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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