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榴城》:崭新的长篇小说文本

○李星

《西榴城》，冷梦著，太白文艺出版社2011年7月版，32.00元

在近些年以每年数千部出版的中国长篇小说园地上，冷梦的《西榴城》是一个绝对不可忽视的崭新的文本。它以寓言式的故事，魔幻式的叙述，在两千一百年的历史时空中，讲述了一个城市——也是一个封闭王国的建立、兴盛和临近崩溃的传奇故事。

西榴城是甫氏家族的祖先西榴侯爷建立和缔造的，它的家族也延续了两千一百年。这是一个集高贵、忠贞、仁义于一体，书礼传家、血脉兴旺的家族，然而在近现代的一次革命胜利以后，这个家族不仅没有因其巨大贡献而兴旺，反而成为篡权者总督和枢密院长为了掩盖自己侵吞巨额财产、蓄意冻死一百二十余名游击队战士罪恶的缉杀对象。围绕着甫氏三兄弟及甫氏家族的沉沉冤案，甫氏后人的命运，小说展示了专制者的阴谋和罪恶，在权力与金钱的双重作用下，人性的堕落和蜕变，西榴城高贵血脉的断裂……小说最后，在淫欲和罪恶中烧毁的好像只是“像一座宫殿一样的鸿运大酒楼”，但在读者的感觉中，它却是无数的冤魂给这座堕落了的城市和它蒙昧的市民的警告与诅咒。正如小说的虚拟叙事人、永远长不大的塌鼻儿所诘问的：“我们人类，我们西榴城，用了两千多年却只培养和给予了人一种感情：仇恨。一种视同类为仇的感情。我们人类的爱呢？我们怎么会不爱人呢？没有了爱，没有了人类赖以为人类的那些美好的崇高的感情，我塌鼻儿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呢？”其实，诅咒自私、专制、贪婪，呼唤公平、正义、平等与友爱，也正是《西榴城》的主题。

作者冷梦是以其报告文学的影响力而著名于文坛的，《西榴城》是她的第三部长篇小说，然却以其卓越的叙述才能和巨大的想象力表现了她突出的小说创作才能。作为小说核心情节的甫氏家族的冤案让人想到了她从前作品所涉及的事件，然而小说却以魔幻式的穿越叙事，将它拓展为一个城邦两千余年的历史和黑暗，极状了专制权力的疯狂与卑鄙，人类的背叛与拯救，表现出巨大的历史概括力、惊人的人性深度、深刻的思想穿透力。更为难得的是，围绕鸿运酒楼的繁荣与毁灭，她将批判的笔触成功地由历史延伸到了现实，给陷于物质欲望的芸芸众生以尖锐的警告！

有论者着眼于《西榴城》对社会、人性的寓言特征，说它是中国的《1984》（著名作家陈忠实语）；有论者说冷梦“对于恶的执着探究，走进了人性的深处”（著名评论家李晓烨语）……他们都是对的。但我们更不应该忽视的是冷梦对爱的执着和信念，对人性高贵的信仰。在前者，是穿越于阴阳两界的美丽而善良的平民少女小芹和她再世的化身小玉，是她或她们延续了两世的情与爱；在后者，是卑贱而智慧的准叙述人塌鼻儿。他是被活了两千一百岁、灵魂被专制与暴力控制的黑暗和仇恨的化身——塌鼻儿老祖母抚养的，然而他却有通灵的本事，永远探究着事实的真相，也永远执着于对高贵、美好的向往。他灵魂纯净，目光明澈，让人想到了作者，想到了高居于俗世之上的神明，也想到了历史的公正和上帝的悲悯……

尖锐的批判锋芒，冷峻得冰心透骨的反思，巨大的文学想象力，广阔的历史和现实、人性和文化、文明的视野，恣肆而又深度穿透力的叙述，让《西榴城》成为了一个独特而魅力十足的长篇小说文本，也让朋友们对作家冷梦刮目相看，并对她未来的虚构文学创作充满了兴趣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