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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雪白在村庄的高处

2011-06-03

飞天 2011年23期
关键词:犬吠车辙草垛

改 改

庆坪,山湾里的树

树安静地站在山湾里

过着平淡的日子

没有布谷鸟的日子

叶子在秋天落去之后

它们就这样安静地站在山湾里

没有叶子

风更凌厉了

候鸟们飞去之后

日子就更加孤寂了

树站在山坡上的姿态很美

落在枝头的雪都开成了花朵

白杨树、柳树都有了梨花的白

它们结出温暖的果子

落在树林里的雪

像一幅山水画的底色

衬托出树林的美

一个冬天没有人走进树林

雪地上,只有单调的兽迹像冬天的花瓣

远山依旧,蓝天依旧

寒冷的风吹着这一片北方的树林

贫困的枝条献出它们淡淡的绿

一片枯叶从树林里飞出来

那是一只土著的鸟

一片北方的树林,一片被雪漂白的思念

使一座大山轻轻地摇动了起来

庆坪,与牛对视

我与牛对视了良久

我们在彼此欣赏和审视

彼此都在探视对方内心的深浅

那无声的力量

都执拗地聚集在积雪的目光中

像面对岩石的风钻

顽强地打进去

我站着,风在后面一个劲儿地推

晃动的日影也在为彼此的挑战助威

牛安静地卧着

它戴着牛鼻圈

系着长长的缰绳

它的目光充满同情和怜悯

我与一头老牛对视了良久

内心的空虚暴露无遗

我友好地对它笑了,败下阵来

它依然卧着不动

它卧着,身子下的大地就是热的

身后的那座山岿然不动

我承认,站在雪地上

我总是不如牛站得那样稳

它尖锐的刮木声

使风中的村庄更加陡峭

庆坪,雪白在地上

雪白在地上

北方多么美

庆坪多么美

草垛多么美

那只乌鸦栖落在它的反面

彼此衬托

那几只山鸡

多像摇头晃脑的诗人

炊烟像雪的魂

自村庄里升起

雪白在地上

这是北方最后一次打扮

就要过年了

再下的雪不属于今年

雪把山川打扫干净了

交给春天

春天,已站在村头

伸出了手

庆坪,车辙

季节的风吹过

四散的花朵被村庄聚拢

被星辰照亮

季节的风

带不走的车辙留在地上

这些花朵

在月光的锦囊里变动着

它们一会儿是蹄印:牛的、羊的、骡马的、毛驴的

一会儿是车辙:手推车、牛车、架子车

那辆胶皮大车

一辆三轮车开来时

那群栖居在树上的乌鸦

扑棱棱飞去了

这些墓地的客人再没回来

蹄花败落

它们伤残的身子被压在本田车的轱辘下

挣扎着

是一声牛哞

针一样穿过村庄的心脏

庆坪,草垛上的雪

这些雪并不寒冷

倒像是冬天捧在手上的火苗一样烫手

我伸出手

感到少有的温暖

一场大雪就剩这么一点了

它们干净地白在草垛上

白在村庄的高处

白在一只鸡的啼鸣里

它们倒像是冬天的一只大鸟

飞遍了北方

然后落在草垛上

一个冬天就要过去

这只大鸟要飞走了

草垛矮了、小了、瘦了

它们被牛嚼碎了

被母亲用来烧火做饭了

雪一点点地融化

像鸟一只只地飞走

草垛的味道弥漫在雪地上

牛沉闷地叫一声

那叫声雪一样白

庆坪,犬吠和雪

夕阳如炬,点燃西山

薄薄的犬吠白了地上的雪

白了树林

白了场院里的草垛

谁的脚印如期而至

炊烟飘起来了

犬吠飘起来了

雪飘起来了

炉火燃烧着内心的期待,夕阳在山

谁想起了往事,眼含热泪

丢失的珠宝就在泥土中

在不同的方向上

人们的心雪一样白着

河一样飞动着

我突然想到一句赞美诗

张开双臂

把美丽的北方紧紧揽在怀中

庆坪,雪

这些雪,收束了它们小小的翅膀

不再飞翔

它们落下来

它们落下来

宁静,但保持着飞的姿态

草垛一天天变黑、变瘦

草垛上的雪也在变黑变瘦

瓦是村庄的鳞片

北方的鳞片

堆在树下的叶子

枯叶上的雪在咝咝燃烧

它们要把冬天用自己的身体融化掉

井台上的雪结成了冰

热气腾腾的井水留下自己的晶体

麦场上的雪像摊晒的麦子

颗粒饱满

那些麦粒是从碌碡中流淌出来的

地里的雪都消了

还没有消的那些

像还没有走远的冬天回过头来

树林里的雪像幅山水画

描绘出北方的景色

无声的小河,冰上的雪花最白

它们使冰的肌肤更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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