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孩钓鳖

于颖新

荆孩孝顺母亲是从父亲抛下他和母亲远走他乡开始的。

荆孩7岁那年，他爹临走扔下一句话：“我要离开你这个丑婆娘远走高飞了。”荆孩妈跟出了村子往回拽，荆孩爹把手一甩跑了。荆孩妈撒野地追，她慌慌的，没有留神，一头摔进一个农家起泥的大深坑，当即昏死过去。被邻人抬回家后她才苏醒过来，咳了两声，一腔血喷出，着下了痨病，常常咳血。

那时候还没有链霉素、雷米封等治肺病的特效药。抓不起中草药的山沟沟里人就得靠偏方儿。当时在这个临河的村庄，人们把鳖看得最神：鳖也是鱼，叫团鱼，说谁谁喝了鳖血，呕血止住了，接连喝几口，痨就全好了！

荆孩听了当然眼红，他做了钓竿，挖了些蚯蚓，瞅着妈妈困睡时候就到河上钓鳖。

荆孩把线甩进水里后，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鱼漂儿，然而几次钓上来的都是些杂。这次猛一提杆，随着拖出水面竟然是只鳖！荆孩激动地把鱼杆使劲往岸上甩，想把它摔昏好捉，但是他错了，这坚硬的鳖盖才不怕你摔呢！结果，还没等他放下钓杆，那鳖就从地上蹦起，顺着石岸斜坡一下就滚回水中了。

荆孩用拳砸着头，大骂自己蠢货！他再放进鱼钩，就什么也不上了。

第二天，荆孩又去了，但再去那里显然不行了，鳖也会接受教训。荆孩想了想，换了个急流的深水地方。荆孩手把鱼杆，耐性等着。水流翻着花乌青乌青的，很像妈妈的病身子，这几个月里，她已经面如黄表纸了，整天地咳，整夜地出虚汗。荆孩真是心急如焚呀！

皇天不负有心人，荆孩又钓上看一只大鳖。这次他接受上次的教训，慢慢地把鱼竿往岸上挑。鳖在空中挣扎着，脖子伸到了最大限度在寻找脱险机会。正当荆孩快把它挑到石岸上空时，它一口咬断了挂着它的鱼线，扑通一声落在崖边，三滚两爬掉进了激流里。

荆孩把鱼杆摔到岸上，活该妈的病就没治了？他的眼中涌出的泪像河水那么多。天黑下来了，荆孩只好垂头丧气地回了家。

第二天一大早，荆孩就爬起来，他想捉一只大鳖。大人说鳖晚上爬到岸上下蛋做窝，人们顺着它的印迹可以找到它。他沿岸找呀找的，终于在山下的河岸上找到了一道崭新的鳖印。荆孩细细搜索着，最终发现了老鳖还有它刚生的蛋。

他不敢再有半点疏忽，脱下上衣，抱起大鳖撒腿就往家跑。快到家时，他就看到家门口来来往往的人，“孩子，早一步回来还能给你妈送个终。”邻人说，“她刚咽气儿不到20分钟。”荆孩扑倒了，连同衣服里的大鳖按在妈妈身上。但已完全无用了……

第二天下午，妈妈入殓后，荆孩偷偷把老鳖放回了大河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