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圆夜:你披婚纱,我披袈纱
2011-05-30燕无伤
燕无伤
没有温存、没有挑逗、更没有请吃饭的酒和菜,根本就是一场直截了当的情色故事。凯悦脱了衣服,伸出手,像个女妖一般抚摸我的脸。她问我为什么总在她的楼下转悠,却先上了楼下那个女人的床。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就是个人人都上的台阶。
王志的葬礼办得很风光,有我这个大区经理里里外外地张罗,谁人不买账?送走所有人,阿玲红着眼感激地看着我:军子多亏你了。
我拍拍她的肩膀,别这么着,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王志咱仨谁跟谁。
阿玲咧咧嘴,嘤嘤地又哭了,我适时地靠过去,厚实的肩膀转瞬间湿了一大片。王志出事前一晚喝了很多酒,阿玲生气,没理他,所以她一直后悔如果给王志沏杯解酒茶,也不至于早上刚到班上,王志就突发心脏病。三十出头,真是可惜了。
军子,阿志发病时,你是第一个先到的,他留下什么话没?
送阿玲到家,她又一次地问我,这话她已问过三遍了。窗外星光灿烂,我揣在右裤兜的手一直攥着一把钥匙,汗津津的。
真的没说什么,我到的时候,王志已说不出话来。我又一次撒谎,事实上,王志见我进屋,给了我钥匙后,又在一张纸上艰难地写了几个字,那是个地址——紫金小区八号楼二单元,可惜没写完,120的医生便推门而入。
王志被抬上担架直至上救护车的这段时间,我一直握着他的手,叫他放心吧,一切有我。他不错眼珠地看着我,终于挤出几个字,她还没结婚,还有别告诉阿玲。
男人的秘密无外乎女人,王志的女人应该和这两把钥匙有关。经过细致的勘察和仔细的删选,紫金小区八号楼二单元能和这两把钥匙扯上关系的也就两个独身女人,一个叫凯悦,住在七楼,衣着妖娆时尚,总穿十厘米的高跟鞋,走路来像只猫;另一个叫宝怡,住在三楼,衣着得体文雅,穿小高跟鞋,一副中规中矩的女人样。
看外表,凯悦貌似很骚,宝怡貌似很老实,可是衣着不过是个幌子。现在的人,尤其是女人,白天黑夜两张脸,人前人后两张皮。事实上,凯悦才是地道的白领,而宝怡呢,酒吧卖唱的。
她们中哪一个是王志的秘密女人,只要趁她们不在家,试一下钥匙就行。事情看似简单,可伺机而行,也有一定的威胁性。
那天好容易等其中一个出了门,在门口刚刚掏出钥匙,踏踏的脚步声就由远及近,来人是个中年妇女,她疑惑地问我,你找这家人吗?她刚出去。
我登时地惊出一身冷汗,那一刻,我决定与其试钥匙被人误解为贼,倒不如偷人来得欢畅。
夜晚,宝怡一改白日穿小高跟鞋的小女人态,舞台上唱歌的她涂着猩红的嘴唇,穿着金光闪闪的露背吊带、红色的网状丝袜,性感十足。台下男人的口哨此起彼伏,女人浪声嗲语充斥着整个酒吧。我一下子恍惚了,仿佛又回到几年前醉生梦死的生活中。
先生,我见过你,你总是在我家的楼下晃悠。歌罢,宝怡摇曳地走来,一只手搭着我的肩膀,一只手端起我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光。如此放浪、如此癫狂,刹那间,我的身体一下子弹了起来,真想一把揽过这个妖女,将好事完成。
我喜欢的女人和你住在同一个单元。阅人无数的我虽心如百爪抓挠,却不动声色地说着爱情。
每次见到你在我家楼下徘徊,我就将会楼中的女人细数一遍,猜测到底哪个是你要见的人,可是拔了来拔了去,哪个都不如我。宝怡说完,一屁股坐在我的腿上,刚要搂住我,旋即又跳了下来,娇嗔了一声,你真坏。
我不是坏,我只是见了风骚的女人有些蠢蠢欲动。而宝怡太风骚了,我再也忍不住了,猛地站起,一把搂住她,直奔门外。
我和宝怡经过一场厮杀后,她温柔地躺在我的怀里,好奇地问我到底在楼下等谁。我严肃地说当然等你啊,宝怡吃吃地笑,娇声说你当我是傻子啊?
你等的一定是良家妇女,对不对?她一定是有妇之夫,对不对?否则,你怎么会那么徘徊和犹豫?
我说是,我等的女人嫁人了,嫁得不好,所以我才牵缠挂肚。
宝怡又问,如果你找到她,和她会怎么样,偷情吗?做她的情人吗?
我想我肯定会的。
宝怡又一次地说,你们男人真坏,明着是惦记,其实就是占有。
我是占有吗?我这是爱。我说着在宝怡的胸部狠狠地啃了一口,宝怡“妈呀”一声又搂住我……
那天从宝怡家离开后,我试了王志留给我的钥匙,可是它们根本就插不进去。宝怡不是王志的情人,可是这不妨碍我和宝怡继续销魂。
有一天宝怡对我说,她知道我在撒谎,其实她知道我喜欢的是楼上那个叫凯悦的女人,但是凯悦有男人,这个男人好久没来了。他和我一样开一辆本田,车号就差一位数字,每个星期三来一次,送她大束的百合,宝怡嫉妒死了。
凯悦的男人一定是王志,我们的车是公司统一配置的。
最近,阿玲找过我几次,说有话对我说,我推脱了。阿玲想不开,那我就给她时间,悲痛总有时,岁月易蹉跎。逝者已去,活着的却不能不快乐。
有几次,我含沙射影地说,女人总以为男人对她全心全意,其实这不过是个谎言,天下哪有不偷腥的男人啊?我本以为阿玲会醒悟,可她总是傻傻地说,军子,我不相信,我不信你们是会偷腥的男人。
怎么不会呢?宝怡还说凯悦的房子就是男人买的,她有个朋友是售楼的,那套房子就是她经办的。我要证明给阿玲看,她心目中的男人是花心男人,我不是恶毒,我只想让阿玲放下旧爱,轻松快乐地开始新的生活。
我买了大束的百合,等在凯悦的写字楼下,她看也不看我一眼就走掉了。太容易追到的女人,未必是好女人。没关系,为了阿玲能放下悲伤,我拿百合傻等凯悦的壮举就会继续。
女人都是虚荣的,矫情的。在第十束百合被凯悦扔到垃圾桶后,她说,王经理,我一个小小的职员,用不着你这么兴师动众吧?况且咱们只在联谊会上见过一次,一见钟情这等事,我是不相信的。
她不相信,我要让她相信,王志喜欢的女人,也会喜欢我。
终于,凯悦说,军子你请我吃饭吧,不去饭店,你做给我好吗?
去她家,何乐而不为?
凯悦的家布置得相当典雅,米色的沙发、奶白的窗帘、流苏的床榻、特大的个人肖像……可是我有些失望,怎么没有一点王志的痕迹呢?
没有温存、没有挑逗、更没有请吃饭的酒和菜,根本就是一场直截了当的情色故事。凯悦脱了衣服,伸出手,像个女妖一般抚摸我的脸。她问我为什么总在她的楼下转悠,却先上了楼下那个女人的床。那个不要脸的女人,就是个人人都上的台阶。
阿玲哭得死去活来,信誓旦旦地要替王志空守终身,然而凯悦呢,偌大的房子王志都给她买了,可她连张带着菊花的纪念照都不挂。王志还傻了吧唧地在临死前交代我,找到钥匙的主人,照顾她。
情人就是不如原配,男人要是这一点都不明白还出来拈花沾草,就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傻瓜了。
我推开凯悦,逃一般地下了楼,扔掉了钥匙,不管凯悦是不是王志的情人,我都不想探究,更不想找什么证据给阿玲看了。我要好好地珍惜我爱的女人。
我和阿玲是恋人,王志是我俩的大学同学,可是大四的时候,我断然地和阿玲分手。阿玲哭得死去活来,王志一直在她身边不离不弃,一毕业,他俩就结婚了。
八年后,我和阿玲在一次会议上意外地相见,她问我当初为什么和他分手。我老实交代父亲犯罪判了二十年,是王志借了二十万给我,才免于一死。
他爱你,我欠他的,要还。我说。阿玲捶打着我,说我为什么不和她说,她会等我的。
我抱住阿玲,紧紧地抱住她,月色迷离,情事又回到了从前。十天会议,我们旧情复燃,我对阿玲说,当初为了父亲的生死,我放弃了你,现在无论如何,我都不能丢下你。
阿玲哭着说不,有些事情错过了,就让它错着继续下去吧。
我做不到,但事情过了几个月后发生了转机,我被调到王志和阿玲的城市,居然做了王志的上司。我知道王志的行踪,这样我就有很多的时间和阿玲幽会。爱情改变了我的生活习性,从前那个放浪的男人重新回到了烟火的生活,我要永远和阿玲在一起。
等等再说好吗?我无法向王志开口,他心脏不好,这几年犯过几次,差点要了他的命。这话阿玲说了一万遍。
为了阿玲,我可以等,但是王志死后,阿玲拒绝了我,她说她在王志生前太对不起他了,她一看到我就会想起王志。
偷鸡不成蚀把米,我本想找到王志偷情的证据,让阿玲死心塌地地嫁给我,可是阿玲把我堵到家门口,甩了一沓照片给我,那里有我和宝怡的亲热照,也有我下三烂去追凯悦抱着百合傻等的照片。
我说阿玲,你听我解释。
阿玲看了看我,军子,不管你出于什么想法,都叫我恶心。
阿玲走了,我又开始醉生梦死的生活。
有一天在酒吧,有个男人拍我,是大学同学李天,他说王志死了,以为你会和阿玲在一起,你等了她那么多年。
我笑笑,曾经沧海啊,有些事再也回不去了。
李天喝多了,他趴在我的耳边说敢情王志这小子也不怎么地道,死了,还要替他还两笔风流债。我这次来就是给两个女人送钱的,一个叫孙凯悦,一个叫张宝怡。
宝怡?凯悦?
我匆匆地跑去紫金小区二单元,三楼黑着灯,七楼也黑着,保安说,她们卖了房子走了。原来王志早就算计好了,他知道我的为人,知道我有偷腥的毛病,所以留下了一把钥匙让我在他早已设计好的迷局里做傻瓜。在他生前,我给他带了绿帽子,他死了,怎么会成全我?
原本以为那把钥匙能解开阿玲的心结,却不想因我的贪婪锁上了我们的爱情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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