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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

2011-05-14

中国新闻周刊 2011年13期
关键词:房东阿姨房子

世说

诗人的祖母

诗人哄女人最牛叉的技术是玩穿越。N年前他赞叹某美女“并刀如水,吴盐胜雪,纤手破新橙(用跟并州出产的刀子一样光洁、跟吴地的盐一样雪白的纤纤素手,剖开新橙)”,N年后该女还是“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超萌。所以在网络不发达的古代,女人们尤其是有点姿色才情兼小资气质的歌妓,特喜欢捧诗人的臭脚。她们就像隔代亲的祖母,溺爱着一代代的诗歌浪荡子。

《集异记》载述“旗亭画壁”轶事:唐开元中,王之涣、王昌龄和高适在旗亭喝酒,正好碰见一帮歌妓聚会K歌。王昌龄自认为其他两位都写梨花体和羊羔体的,没啥存世价值,于是决定显摆一下:“小妞们每唱一首哥们儿的诗,咱就在墙壁上画票,最后看谁海选得票最多。”结果第一票还真投给了王昌龄,他那个得意;第二票给了高适,高适笑得合不拢嘴;第三票又是王昌龄的乐府诗。王之涣老脸有些挂不住了:“你们这些农民,哪里写得出阳春白雪,小样!”气呼呼指着最漂亮的那个:“要是她不唱我的诗,这辈子江湖上算没我这个人了!”果然,那个歌妓唱的正是“黄河远上白云间”,笑呆了王之涣。

宋代青楼文学大哥大柳永,不当官,不下海,穷愁潦倒,整天在娱乐场所鬼混。可是妓女们爱他一有才华,二有真情,不但不坑害他,不讨厌他,反而贴钱来赞助他四处神游。清宋翔凤《乐府余论》说柳永:“流连坊曲,遂尽收俚俗语言,编入词中,以便妓人传习,一时动听散播四方。”全国当红女歌星唱的都是柳七哥的词,难怪小柳懒得理会那仕途浮云,干脆倚红偎翠,浅酌低吟。

宋金盈之《醉翁谈录》里有段记载,说当时的妓女们都希望自己的名字能入柳词,“一经品题,声价十倍”。为此,歌妓都很愿意包养小柳,就当花几个广告费。有国都开封的民谣为证:“不愿君王召,愿得柳七叫;不愿千黄金,愿得柳七心;不愿神仙见,愿识柳七面。”

但诗人实在惯不得,惯坏了那是自讨苦吃。比如诗人里的坏种元稹,“枝迎南北鸟,叶送往来风”,一生视婚姻为仕途政治的进身阶梯。他先是为了娶上司的女儿,对才女双文(崔莺莺的原型)始乱终弃,还美其名曰“忍情”,后又把为他退隐浣花溪20年、以制作粉笺打发日子直到孤独终老的薛涛,当作玩具般随手丢弃。

对于这种混蛋诗人,最好的办法,还是呵呵一声笑,赶紧飘过。

文/黄亚明

后窗

非常罪,非常美

当年,舒淇在金马奖领奖台上,热泪盈眶地说出那句名言“我一定要把脱掉的衣服,一件一件穿回来”的时候,我很是不解。因为,不论是情色片全盛时期的《玉蒲团之玉女心经》《卿本佳人》还是再早一些的《唐朝豪放女》,或者,分级制尚未确立时的大胆之作《七擒七纵七色狼》《爱奴》等,即便是以普通电影而不是情色片的标准来衡量,仍然可以称得上是饱满结实之作。若放在世界情色电影之林里,就更不算什么。即便是《血恋》系列,那样骇然和坦荡,似乎也没酿成灾祸,全体香港人的下巴,还是牢牢地挂在他们的脸上。那不过是人的世界里的一件寻常事。

但美是这样一种东西:它一定要带点罪责,才显得不寻常;有点不妥当,才更添异样色彩;有点躲躲闪闪,才增加其稀缺性。像《红字》里的女主人公,把“红字”标签贴在身上,反而更吸引人——背后的笺注是,她与一件被禁止的事情有染,与她接近是有危险性的。但这危险系数越大,她就越具魅惑。在1995年,情色影像已经不具罪恶感了,在法律上不是,在心理上更不是——心理上的接受总是先于制度,但不论叶玉卿、叶子楣、翁虹、李丽珍、邱淑贞还是舒淇,似乎都带点愧疚,似乎自己做了件坏事,忙不迭地忏悔,时时刻刻带着点道歉的神色,动不动远走他乡。可是,让她们显得不寻常、与众不同的,恰恰就是这种罪恶感,这种罪恶感提醒着我们,应当对她们另眼看待,她们是一个特别的属类。这是明星最难求得的一种待遇。

八九十年代的艳星们,也就这点可爱,她们假装犯下了一件最严重的罪行,时不时要为自己解释——或为艺术、或为生活、或为一张不合适的合约……而罪恶感是最好的口红,是最浓烈的香水,知情人绝不上她们的当。如林奕华说夏文汐“傲气严霜”,具有一种“心不在焉的美”。“对比叶童的斤两十足,夏文汐无疑是松、郁、朦……是最考验导演的一种演员——近年只有玛姬张小姐可比。”

我甚而怀疑,艳星之罪,是明星缔造者、影像制造者、媒体和观众合谋的结果。大家齐心协力,在所有禁忌已经被摧毁的现代社会,设计出一些禁忌,然后曲折地突破它,在欲望达成的路途上设障,使之增值。

新时代的最不可爱之处,就是所有人都知道大势已去,连假装也不肯了。经过各种影像的洗礼,经过真刀实枪的隐私照隐私视频的涤荡,那点小小的禁忌,再也拾不起来了。香港情色片的衰败,或许不是因为香港电影市场要依靠内地,而是因为它所依赖的这种禁忌不存在了。所有事物,在变得很容易获取的同时,也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我因此久久怀念那个时代,禁忌犹存,因此显得别样美艳深邃。

文/韩松落

浮生

租房记

好友M最近被房东赶了,房东说自己要结婚,要把那个小一居装修了当婚房。我周末陪她找了一天房子,看着破破烂烂的房子们价格涨得可怕,犹然生出喟叹同情之心。不料果然第二天就接到房东电话,房子也不再租给我们了,他也要结婚。

我感到十分神奇:那个平时跟他来收房租的女人不是他老婆?但也无权干涉人家婚姻自由,只产生了一个悲愤的想法:买10只老鼠、50只蜘蛛、200只蟑螂,把这间屋子恢复我们住进来之前的原样……

老公开始跟着中介去看房。房东老太太问:不是说是夫妻俩吗?怎么就你一个人?又说:我看你眉眼长得像好人。刚刚来的两个人,我怀疑他们是非法同居的。前些日子看新闻,还有人装成两口子,卖淫嫖娼呢……老公一听赶紧说:如果我们租您的房子,一定会把结婚证拿给您看看。

看的第二套房,南北通透,屋子也算干净,中介一看有点意向,立即催着大家去签合同。结果,合同从上午签到下午四点,房东阿姨对合同的每一条都提出质疑,然后按她的意愿修改:如水、电、燃气等发生任何问题,由租户承担一切责任;东西坏了住户必须立即修理……但在中介的催促和恐吓(说房子多么难找)下,我们还是交了押金和中介费。再去看房子时,房东说,厨房的玻璃她故意打碎一块,因为怕煤气中毒,还要我们出门时一定把厨房的窗户打开。“你们要是死在这里,我可不负责……”

恰好这时,有个热心阿姨说,她们小区有人要出租房子,月租2700。老公想了想,跟先前的房东说我们不租她的房子了,心理压力太大——当然,房东表示很愤怒,不予返还押金。

当晚,热心阿姨给新房东打电话,得知房租要涨到2800,还要自己付暖气费。热心阿姨觉得这不利于安定团结,希望我们周末再详谈。

周末,我们把所有东西打了包,却没了消息。直到周一晚上,房东才终于出现。这个漂亮阿姨说,她儿子说低于3500不让租,云云。她又说起她老公劈腿,找了个年轻姑娘,剩下她们孤儿寡母,儿子又在上研究生……后来又说,她儿子其实已经毕业了,开着一辆车,希望房租可以养得起他的车……她说自己动过三次手术,心脏还带着支架,转过来又说她在市中心有两套一百六十几平的房子,单位只能报销一套房子的暖气费……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这样一个还没租好房已把东西装箱打包、交了房租就变成月光族的人,似乎没有资格去同情有三套房、几天内涨三次价的人。

默默走下楼,看见小区传达室的L师傅一脸阴沉。热心阿姨后来跟我们说,房东让L师傅帮忙收拾下屋子(被原来合租的人住得太脏,2700块都不好租),收拾了一星期,她只给了L师傅70块钱。所以如果我们住进去,L师傅打算跟我们要400块钱的补偿。

于是我明白了一件事:这是一个互相关联的世界,不要问丧钟为谁而鸣,它就是为你而鸣。

文/雅惠

城事

不敢问路在何方

但凡有朋友来上海旅游或者公干,我都会跟他们解说上海路名的奥妙:东西向的路以城市命名,例如福州路、汉口路、九江路、南京路……南北向的路则以省命名,例如西藏路、云南路、广西路、浙江路……很多朋友听了都说这个路名规律真是利民,起码坐出租车不会被无良司机绕路。你要从城市名的路到城市名的路,就得行经省会名的路;若是一直在城市名的路上跑,那你和你的目的地就像两条永远无法相交的平行线……这是一个长期生活在北京的朋友总结出来的规律。但他没有考虑到上海的路跟北京的路可不一样。北京的路纵是纵横是横。上海的路呢,纵横只是个大概。有一次这个朋友从酒店出发,靠两条腿走了半天,结果竟然回到原点。他说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切身体会到“地球是圆的”。是啊,地球是圆的,上海的路是弯的。

上海人对北京的地名也很纳闷。我就总是问北京朋友:“北京为什么这么多门?”朋友回答我:“就是有这么多门。怎么了?”门多就算了,更奇怪的是,北京还到处是“坟”。

前不久和一群女友们八卦起韩流明星的绯闻:张东健和他老婆从前老在清渊洞拍拖,宋慧乔和玄彬分手前常常在清潭洞幽会——为什么韩国人老跑洞里谈恋爱啊?那可是我们中国人过去偷情才去的地方啊!后来才知道,那些带洞的地方都是繁华之所,韩国的地名特色就是后面都带一个“洞”字。

其实在上海,以全国的省市给路命名的规律只适用于老城区,浦东新区的路名就完全不同。蓝天路、碧云路、明月路,三条小路散散步,都快成油画里的人了。上海有些路名真的很有意思。七浦路上有一个著名的服装批发市场,很多女孩子都会去淘价廉物美的靓衣,但也有不屑的人说:“cheap路买来的,哪有好货?”我有一段时间回娘家常常会经过一个公车站,站名竟然叫“高潮”。每次公交车停靠此站,听到售票员报站名,我都会笑到花枝乱颤。因为总是会邪恶地想起一则笑话:乘客问,“高潮”到了没有?卖票员说,“高潮”到了,我会叫的。

文/上上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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