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长久爱你的时光(五)

唐扶摇

前情提要：回忆里，高中夏淼淼没有如愿和卫行云分到同一个班级，但这并不代表两个人就此没有交集。又一次黑板报事件，让卫行云对夏淼淼产生了怀疑，夏淼淼因为他的误会而恼怒伤心。现实中，卫行云发现了夏淼淼的“自杀”可能另有解释。

那一整天，我都在焦虑之中度过，卫行云那时的眼神让我坐立不安，心中的怒火不断放大。放学铃声一响，我便抓起书包，向（九）班冲了过去。

走到（九）班的门口，我反而沉着下来，陆续出来的同学看到我，表情都有些复杂，虽然早上黑板报的事不是我们班做的，但（五）班和（九）班的梁子，显然已经结下来了。

卫行云出来得很快。看到我，他愣了愣，显然感到来者不善，但还是问道：“你是来找我的？”

我点点头：“卫行云，我有点事想问你。”

继初一之后，我们再一次进行了单独谈话。

“卫行云，早上你是不是觉得那事是我干的？”我单刀直入。

他沉默了一下，诚实的回答：“我只是怀疑了一下。”

我的脸立马涨得通红：“只是怀疑了一下？卫行云，你不相信我！”

“我……”

“卫行云！”我的声音都尖锐了起来，“亏我们还做了这么多年同学，亏我还把你当朋友！”

话一说完，眼泪就止不住地向外狂飙。还有一句话，我放在心里说，亏我还那么喜欢你！

“夏淼淼，这次是我不对，但是……你之前有前科。”

“前科？”我哭得更厉害，“你怎么不把我送监狱去，原来你心里就这么看我的！”

“不是，淼淼……”

“卫行云，”我一边哭一边说道，“去你妈的。”

说完，我转身狂奔而去。

我边跑边在心中发誓，我再也，再也，再也不要喜欢卫行云了！！！

你看，其实我真的有太多第一次是给了卫行云了，别歪想。第一次挨同学打、第一次流鼻血、第一次打人……还有第一次骂人。

我和卫行云原本好转的关系，再次恶劣起来，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们都形同陌路。尽管后来他总结，这次冷战一直是我单方面的。

天色渐渐从黎明转到日出，然后是大亮，卫行云站起来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后走出门去。他要去见卓尔。

我呢？不，这次我一点也不想陪在他身旁，我害怕，我要回家。

2010年4月19日星期一 小雨

我不知道卫行云和卓尔见面以后谈了些什么。总之，卫行云回来的时候鼻青脸肿。

这让我有些愤怒，又有些心疼。

受伤以后躺在床上的卫行云，让人觉得非常可怜。

活着的人总会曲解死人的意思，电视里总是在悲切地说，如果咱们不为XXX报仇雪恨，他九泉之下也不会……相信我，那个死去的人如果爱你，他虽然会为自己的死亡痛苦，但他一定不会希望，活着的人执著于仇恨，放弃快乐。

卫行云，如果你是因为内疚，请不要这样。

然而似乎是我越不想他做什么，他偏偏就要做什么。

今天一早，他去公司辞职了。

他大二开始就在这里实习，其实已经是这家年轻但充满潜力的公司的老员工。

他的老板从电脑前抬起头来，“卫行云，我知道你最近不在状态，我可以给你批个长假。”

卫行云抿了抿嘴唇，“不用了，我有些事不得不做。”

刘成蹊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不再勉强，“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来找我。”

卫行云你个傻子。

咱们就是普通人，过普通人的生活做普通人的事，难道你还想玩什么侦探游戏？我气地满地乱蹿，却又有种流泪的冲动。

在我们冷战的初期，大概是我人生最灰暗的一段时间。

从前，每一天的清晨，都是我最开心的时候，一想到又可以见卫行云，尽管可能只是一个侧脸、一个背影、一次偶遇、一句话，我都觉得，这是让人充满激情充满期待的一天，然后恨不得立马飞奔到学校。

然而在那段时间里，我在每天起床之时都心情复杂。那是一种既期望能在今天同他有什么交集，却又固执的决定即使见到他也要视而不见的矛盾心情。

最开始的两次，卫行云看见我，还会有欲言又止的表情，然而在我面不改色的伪装之下，第三次的时候，他便已恢复正常，自觉地走到一边，不与我正面接触。气的我一回到教室便咬牙切齿，把我同桌惊得不敢言语。

我再不愿一下课就往他们班跑，也不再向周双双打听卫行云的动向。下课时，一看到满教室乱蹿笑的没心没肺的杨灿，我就忍不住要叹息，人最好还是思想简单点的好，那样至少会很快乐。

卫行云，你就没发现，下课的时候你看不见我了，课间操的时候你遇不着我了，放学的时候没人过来跟你走那一小段路了？

于他来说，那只是偶然间的一个误会，可于我来说，世界末日和不被喜欢的人信任，我宁愿选择世界末日。

然而我却仿佛变身为名侦探淼淼，任何时刻，只要一有人提起卫行云的名字，我都会在第一时间竖起耳朵，迅速筛选出我想要的信息。

卫行云数学测验拿满分了，卫行云要去参加奥赛了，卫行云球赛踢进了两个球……我不禁心里不平衡到极点，怎么我跟卫行云疏远了，他就过的风生水起了？

我心中的愤怒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流逝而逐渐消失，相反，我的心如同一个蓄水池一般，懊恼与难过日复一日的增加，每一刻都有可能向外溢出，然后如同原地满血复活一般将我原地淹没。

第一个月的时候，我还勉强能坚持，心中默默地念着：哼，卫行云，谁让你不相信我；

第二个月的时候，我已经有些吃力，内心已经开骂：卫行云，你主动跟我说下话会死啊？

到第三个月的时候，我反倒在打击之下坚定起来，重新拾起了所有的固执和骄傲，咬着牙想到：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又不是非卫行云不可。

天气一天天寒冷下去，我的心仿佛都连带着冰冻了起来。

可是，即使是冰冻的心，只要生命还在，它也依旧在跳动着。

卫行云和卓尔的第一次见面，大概就是在那个冬日。

那一天，我在寒风中畏畏缩缩地走出校门，突然有人喊我，“夏淼淼！”

这个声音我不知道听了多少年，然而我四处扫视了一番，却没有发现夏冰的踪影。

“看这里！”对面有一个声音传来，随后，一个穿着棕色羽绒服的人从对面的越野车上走下来，下一秒，另一边也有人推开车门走下来，两人一左一右的站在那里看着我微笑。

我惊喜，努力地拖着笨重的身躯飞奔过去，“卓尔哥哥！”

夏冰一声哀嚎，“夏淼淼你个胳膊肘向外拐的臭丫头，谁疏谁亲你是不是分不出来啊?”

然而我已经奔到卓尔面前，抓住他的手臂开心道：“你们放寒假了是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嗯，你哥昨天晚上，我今天上午回来的。”冬日的傍晚，卓尔戴了一条羊毛的格子围巾，笑的非常温暖，白色的哈气从他口中飞出来，让他的面容都显得愈发柔和而蒙胧起来。

我呆了一呆，随即想到，我认识这么好看英俊的卓尔，为什么我要喜欢卫行云那个长相普通性格还跟沙悟净似的男的？

我刚要继续开口，夏冰打断我，“外面冷，有话上车再说。”

卓尔帮我拉开后座的车门，我突然发现，对面，刚刚走到学校门口的卫行云正看着我们。

然后，我做了一件当时让我觉得十分痛快，但事实证明其蠢无比的事。

“卫行云，”我笑的灿烂，“这个是我哥哥，这个是他的朋友卓尔。”

这是我们冷战103天之后，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赤裸裸的炫耀。

卫行云迅速收回目光，终于还是点了点头，转身走掉了。

我已经不记得，那天夏冰和卓尔是带我去哪里吃的饭，又是带我去哪里玩的，但是，那一天明明还是冬天，可我心中对它的印象，始终是温暖的、明亮的、快乐的。一扫多日的阴霾，让我整个人豁然开朗起来。

卫行云和卓尔的第一次见面非常平淡，但似乎已经是他们短暂的几次碰面中最和谐的一次。在此后有限的几次碰面中，他们貌似都愈发讨厌对方。

就像现在，卓尔把卫行云揍得跟猪头一样。

何苦让我死了之后还要承受不安与心疼呢？

这样真的不好，真的。作为一只小鬼，我表示压力很大。

2010年4月21日星期三雨

如果我不是一直跟在卫行云身后而是一直坐在家中，看见他进门的这个样子，我会以为他是去做了雨夜屠夫刚回来。

他一直不断的重复地走着从图图家到学校，再从学校到我们家的路。这是警方调查过的我走过的最后一段路。

他时而不断观察着四周，时而站在原地仔细思考，时而在雨中快步前行。

说实话，我不懂他在做什么。跟卫行云在一起之后，我觉得我在智商上面下降了不止一个档次，因为需要动脑筋的事从来都是他做。

可是毫无疑问，他是在做与我有关的调查。

卫行云，你何苦要在我死后才展现你的用心，你是想让我更加欲罢不能一些吗？

你看到卓尔，你被他打了，你不愤怒，你没有想起我们曾经兵荒马乱的年少时光，想起我曾经做过的那些愚蠢的事么？那些事无法伤害到你，但总归给你留下了不好的记忆。那么，你更应该放弃现在所做的一切。

如果我是你，我会停止现在所做的一切，回去好好上班，把一切交给卓尔。

卓尔，我的兄长，我的朋友，我的偶像，我年少时代心动的对象。

自从我突然意识到，卓尔是比卫行云更好的暗恋对象之后，我一直在偷偷观察卓尔。他的面容英俊，笑容明朗，言谈有趣，举手投足都大方得体。关键的是，他待我非常温和，每次跟他在一起，我心中总有一种毛茸茸的感觉，那是一种被宠爱的幸福感。

我自顾自地傻笑起来，在心中下定决心，卫行云，你自己玩去吧！姐姐我决定不喜欢你了，我换人了！

仿佛喜欢或不喜欢这种事，真的由我自己说了算。

“傻妹子，傻笑什么呢？”夏冰拍了下我的肩膀。

我马上收起笑容，凶巴巴道：“要你管？”

“哎哟，反了你了，小半年没见，个子没怎么长，脾气倒是见长啊！”夏冰坏笑着冲我搓搓手，“看来需要哥哥帮忙啊！”

我意识到不妙，想要迅速逃离，却已经来不及了，夏冰大坏蛋已经迅速把我圈到怀里，捧住我的头，将我向上提起了。

我哇哇大叫：“卓尔哥哥救命。”

“你们俩兄妹，多大年纪了还玩这个。”卓尔啼笑皆非的过来解救我，他拍掉夏冰的手，“松手，你个蠢货。”

“靠，你叫我什么？胆子不小啊，大庭广众之下敢羞辱我。”夏冰一边说，一边就扑了过去，“看招。”

天哪，你也知道这里是大庭广众，咱能别给老夏家丢脸吗，我羞愧地捂住了脸，不想被人发现，这个幼稚鬼是我哥哥。同时，却在指缝中悄悄地偷看卓尔。

虽然那时，我早已过了迷恋《美少女战士》的年纪，我还是不由自主的觉得，我又变成了月野兔，而卓尔就是来保护我的夜礼服假面。

嗯，夜礼服假面就是夜礼服假面，跟人打闹都是那么的帅气非凡。

至于夏冰，他当然是被坏人控制的神经病男孩。

夏冰和卓尔的归来将我解冻，生活又似乎重新充满了乐趣，每一天放学，我都忍不住要期待，今天他们是否还会来接我。这比期待和卫行云在校门口撞上的感觉幸福多了。

卫行云看到卓尔是什么感觉呢，他心中，会有些小小的不痛快吗，还是，其实他根本不以为意？

这些问题，我活着的时候，都没来得及问，可惜，以后也没有机会了。

那个寒假，我似乎将卫行云抛在了脑后，抓住每一个机会纠缠夏冰，以求能见到卓尔。

“烦死了烦死了，”夏冰对着紧紧抱住他手臂的我哇哇大叫，“怎么天天出去都有你这个跟屁虫，放手，今天我们去的地方可不能带你。”

“有什么地方不能带我的，我要去我要去，哥哥哥哥哥哥。”我固执地看着他。

“我们去喝酒你也去？”夏冰放低了声音，“夏淼淼，我警告你，快点放手。”

我看了看客厅里面的大伯，悄声道：“是我警告你才对，夏冰冰你不带我去我就告诉我伯伯啦！”

我只有一个伯伯，那当然就是夏冰的爸爸。

“啊！”夏冰惨叫，拍了拍脑袋，“我真是个蠢货。”

我笑的得意，回头道：“爸爸妈妈，我跟哥哥出去玩啦！”

“就知道玩，夏淼淼你作业写完了没啊？”我妈扬声问道。

“写完啦写完啦。”我一边回答，一只手扯住夏冰以防他逃跑，一只手费力地穿衣戴帽。

夏冰无奈，伸出手替我将大衣的拉链拉上，扣上帽子，围上围巾，重重的一系。

我小声抗议：“你要谋杀亲妹呀！”

“呸！”夏冰一点好气没有，“谋杀了才好呢，我告诉你，去了老老实实做一边喝果汁去，别妨碍我。”

他话音刚落，大伯的声音就传来：“淼淼，好好监督你哥哥，早点回来听到没？”

“爸！”夏冰惨叫，“我同学聚会，怎么早点回来啊，你让夏淼淼别跟着我了。”

大伯双眼一瞪，夏冰自觉的闭上了嘴巴，转身开门，我笑嘻嘻地跟在他身后，手上当然不忘紧紧地扯住他的衣角。

夏冰当然不是参加什么同学聚会，嗯，不过如果要说是同学聚会也未尝不可，准确一点的说，那只是少部分关系极好的死党在酒吧的小型聚会，不少人还纷纷携带了女友。

看到我，直接就有人干嚎了一嗓子，“夏冰你开玩笑呢吧！你不带女朋友也就算了，怎么还把你妹带着了。”

“滚！”夏冰没好气的说，“你看她那样，我甩得开吗？”

他话音刚落，我已经放开了他的衣角，笑眯眯地朝远处走来的人跑了过去，“卓尔哥哥。”

身后，夏冰气急败坏的大叫：“夏！淼！淼！”

当时不觉得怎样，现在回忆起夏冰，即使心情沉重，仍然有种忍俊不禁的感觉。

我最最最亲爱的哥哥，那时你一定想不到，有一天我会早早的离你而去吧。

相信我，如果再给我一次面对你的机会，我一定要告诉你，你真的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独一无二的哥哥。

不过我想夏冰应该很不愿意再回忆起那个夜晚，他的傻妹妹在别人的怂恿下偷偷给自己灌了一杯甜甜酸酸的小酒，最后嘻嘻哈哈见人就笑，还抱着卓尔的胳膊不肯松手，非要跟人家回家结婚。

这些都是后来夏冰跟我形容的，尽管他向来善于夸大事实和丑化我，可想到我竟然说出要跟卓尔结婚这种话，有大半个月，就算夏冰热情邀请我，我也坚决不肯跟他去任何地方。

深夜，雨依旧下的稀里哗啦，有人在睡觉，有人在看电视，有人在电脑前不知鼓捣些什么，有只小鬼坐在恋人身后，回忆自己傻乎乎的年少时光。

2010年4月23日 星期五晴

卫行云的妈妈过来了。

这是我的葬礼之后，我第二次见他的妈妈。

第一次是卫行云回家，我跟在他旁边，最终因为忍受不了沉重的气氛逃出门外。

他的妈妈姓曾，我通常都叫她曾阿姨，自我幻想的时候则将她提前升级为婆婆。她从来都是亲切而友好，开明且大方的，她不曾干涉过我们，也非常尊重卫行云的决定，所以卫行云爱她，我也非常非常尊重她。

我活着的时候，大概是为了避免我们尴尬，她一直未曾来过。而我死以后，她从来没有要求卫行云搬回家，或者换个地方住，因为这一点，我总是对她心存感激。

我很自私，这点我知道。

她理所当然的将房间大清理了一遍，卫行云就已经非常爱干净了，她对卫生的要求则比卫行云还要高。只是，在这过程中，她没有清理掉我的任何东西，包括我随手放在电视柜上的一包湿巾。

她买了许多的菜，做了一顿丰富的大餐，这整个过程中，他们一直鲜少交流。卫行云抬起筷子，突然开口道，“妈，谢谢你。”

曾阿姨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我不愿再打扰属于他们母子的温情时刻，迅速飞回房间。

曾阿姨是单亲妈妈，她将卫行云带大真的非常不容易，卫行云现在的状况，都是我造成的。

当然，还有那个凶手，想到这里，我咬牙切齿，让我变成妖怪变成妖怪吧，变成妖怪以后首先找到那个人，吸光他的血。他毁了我的一切！

而且，如果我变成了妖怪……应该就可以，让卫行云爱我了吧。我不要友情不要愧疚，我只要他爱我，只爱我。

没有夏冰和卓尔的假期真的非常无聊，尽管卢敏然和周双双偶尔会来我家，打着一起写作业的名号，交换着彼此的小八卦，非常可惜的是，这些八卦中，都没有卫行云，惟一的一点有关他的消息是周双双偶然听来的，卫行云在给一个小学生做家教。

那样刻板的人也能带小孩吗？我表示怀疑。

刻意遗忘的人重新被提起，仿佛隐藏在心中某个角落的蝴蝶突然苏醒，快乐地张开翅膀，在身体的每一个器官里，洒下名为“卫行云”的花粉。

在无聊的假期中想起卫行云，那假期就变成了纠结的假期。

这么长时间没见，我心中的那点记恨那点决心其实早已烟消云散，没骨气的夏淼淼重出江湖，每天纠结着，要想什么理由联系卫行云。

以往的每个假期，我都能想到些借口打电话给卫行云：作业不记得啦、数学题不会做啦、假期小八卦啦……可是这都是在我们还是朋友的前提下。这个寒假，我们既不是同一个班，又还在冷战之中，我实在想不到，要找哪种厚脸皮的理由打给他。

于是一直拖到了过年。

过年的那天早上，我躺在床上，暗暗给自己鼓劲：加油，夏淼淼。

毕竟，应该没有谁，会在过年的时候，挂断别人的祝福电话吧。

我爬起来，穿着小猫睡衣，脸没洗牙没刷地跑到电话前，鼓起了勇气，按下了那个我早已烂熟于心的电话号码。

嘟……嘟……

电话被接起，温柔的女声，是卫行云的妈妈，我努力发出自己最甜美的声音：“阿姨新年好，我想找一下卫行云。”

那边的卫妈妈笑道：“是淼淼么？好久没打电话到家里来啦，你稍等一下啊。”

然后就听到，她放下电话，似乎走到了卫行云的房间，叫他起床接电话的声音，随后，有拖鞋“唰唰”的声音传来，有人接起了电话，声音有些低沉：“喂？”

久违了的，卫行云的声音。

明明跟他妈妈讲话的时候，我还能保持正常，可一听到卫行云的声音，不知为什么，我就紧张了起来。

“喂…我，我是夏淼淼。”

那边停顿了一下，然后答道：“哦。”

哦！哦是个什么意思！我大囧，你就不能有点略微热情的回应啊！

只得硬着头皮继续假high道：“卫行云，祝你新年快乐啊！”

他似乎挠了挠头：“嗯，也祝你和你爸爸妈妈新年快乐。”

没了？啊啊啊啊！真要命啊~~我继续没话找话：“那个，卫行云，你作业都做完了吗？”

“嗯，做完了。”

“哇，好厉害，我还有好多没写啊，我妈妈天天催我。”

“……”

“呃……听说你在做家教的呀？”我终于找到了话题。

“对啊，小学三年级，天天跟他一起趴地上画画，还挺好玩的。”

……

卫行云挂电话的时候，我还听见他妈妈在旁边说，跟淼淼说，让她有时间来家里玩啊。可惜根本没有传达她妈妈的意思，毫不犹豫的就挂了电话。我握拳，卫行云你这个不孝子。

可是，可是……尽管我们的对话再平常不过，但卫行云没有挂断我电话，没有嘲笑说夏淼淼你不是不理我了吗，他的态度，依然跟从前一样。

我的双手不禁捂住了嘴巴，偷偷地笑，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长大了许多。妥协，应该也是人生课堂上必须学会的一课吧。况且这结果着实让人高兴。

我终于忍不住大笑三声，义无反顾地冲到了爸爸妈妈房里，丢出了那句又老又土的吉祥话：“爸爸妈妈，新年快乐，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我妈妈尖叫：“夏淼淼你多大了啊！”

嘿嘿，我有厚脸皮我自豪。

那一天，我穿着新衣服，说了很多很多的吉祥话，拿了好几个红包，整个人都喜气洋洋的，夏冰在一旁观看了我数红包的丑恶嘴脸后评价道：“小人得志啊！”

我不理他，继续数钱。

已经上了大学的夏冰，压岁钱收入远远赶不上往年，也只有爷爷奶奶还肯给他红包，而以我为首的弟弟妹妹则轮番上阵搜刮了他一通，夏冰一边笑眯眯地给我们小妹妹包红包，一边转头对我凶道：“夏淼淼你这个小白眼狼。”

尽管夏冰一整天都对我呲牙裂嘴的，晚上刚一吃完饭，他还是悄悄地凑过来问道：“放烟花，去不去？”

“啊！”我犹豫，“可我还要看春晚呢……”

夏冰鄙夷的看着我：“你还能有点别的追求吗？就去一个小时，久了我爸还不K我啊。”

“那好。”我开心的笑道，迅速换了衣服，只跟奶奶通报了一声，悄悄地溜了出去。

刚一走出奶奶家大院，一辆红色的小跑车已经滑到了我们面前，我张大了嘴巴，这也太帅了吧！

车门一开，是卓尔微笑的面容。

我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根。

“新年快乐呀，淼淼。”

“嗯，新年快乐，卓尔哥哥。”我低下头，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

他看我的反应，笑着递过来一个红包：“听夏冰说，他今天封红包给你了，这个是我的。”

夏冰你这消息传的有点微快啊。

我当然不好意思收，还是夏冰伸手接过，塞到了我手上：“拿了我的当然要拿他的，以后不还要做别人媳妇呢，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啊啊啊啊啊！我怒视夏冰，看我的眼神，咱们打一架打一架吧！！！

夏冰却完全无视我的怒火，笑嘻嘻地凑了上去：“卓尔哥哥，有没有人家的份啊。”

卓尔淡定地看了他一眼：“上车吧，大过年的，我就不骂你了。”

我们到河边的时候，已经有人开始放起来了，漫天的烟花笼罩在我们头顶，我惊喜万分，乌拉乌拉地跑下了车，“砰”的一声，又是一片红色的小灯笼在我们头顶炸开，我开心地回头喊道：“快看呀！”

我们每一个人的脸，都被烟花照的红红的，显得异常喜庆，卓尔扬声：“淼淼，慢点跑，小心点。”

又是一片五彩缤纷的烟花在头顶散开，我欢呼着回头：“知道啦！”

那一天，我们放了许多许多的烟花，每个人都在不停地笑笑笑，仿佛这世间没有任何烦恼，开心的不得了。

夏冰来回乱蹿，卓尔则一直站在我身边，我们一起拆烟花，一起点火，一起大笑。

那真是，非常非常快乐的一天啊。

下期预告：夏淼淼和假想中的情敌李雪成了好朋友，不过和卫行云的关系仍然不咸不淡，进展不大，身边的朋友都开始为夏淼淼着急。夏淼淼的暗恋级别居然还停留在送零食给卫行云，傻乎乎的她竟然为了不被发觉，实行见者有份制度。夏淼淼的金库要为暗恋事业牺牲到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