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迷津度,何以忘言
2011-05-14Fresh果果
Fresh果果
“用了二十多年才找到你,怎么会轻易离你而去呢?”忘言把我搂在怀里安抚着,手轻轻拍打着我的背。
“我听见小香的消息就立刻赶来,爹爹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样……”我心疼地触摸他脸上的血痕和淤青,犹如白玉掉落在地有了裂缝,沾染了污垢。
“月迷,不要哭,银子什么的我都退还给你爹爹了,只要你不赶我走,我就永远不会离开你。就算我没钱没功名,他们可以任意把我踩在脚下,也不能折辱了我的爱情。”
忘言淡淡地说,脸上挂着微笑,仿佛为我所受的苦都不值一提。
我咬咬牙,紧紧握住他的手:“忘言,我们私奔吧!”
忘言有些诧异:“可是跟着我会吃很多苦,现在的我除了一颗真心,别的什么也给不了你。”
“只要能跟你自己一起,什么苦我都不怕。”
“月迷……”
于是,跟书里说的戏里演的小姐与书生私奔的故事没什么不同,在贴身丫鬟小香的帮助下,我就这样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逃出了家门。
跟忘言的相识是在半年前,爹爹给我请的西席老夫子突然大病了一场,他的学生便来替他教我琴棋。那日我又偷懒晚起,磨磨蹭蹭去往亭中,忘言正抚琴等我,轩轩韶举,卓卓朗朗,仿如画中人。我俩一见倾心,一发不可收拾。
林家几代单传,早年娘亲生我难产而死,爹爹情深,再未娶妻纳妾,林家更是人丁稀薄,我又自小体弱多病。林家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世代经商,也算是富甲一方。爹爹疼我,一向百依百顺,给我定的亲事也是慎之又慎,对方家世相貌无可挑剔。我当时想着女孩家总是要嫁人的,偷偷跑去瞧了无甚不满便也就答应了,却没想到会遇上忘言,牵了我的魂,婚事自然是不肯再从。爹爹却说君子一诺,不许我退婚,如今却又背地里对忘言威逼利诱,原来也不过是碍于门第之见,嫌弃忘言无财无势罢了。
和忘言乘马车日夜赶路,私奔的路途并没有我们想象中惊心动魄,爹爹甚至没有派人来追我回去,恐怕也是对我这唯一的女儿寒了心。我难受至极,心头纵有万般不舍,却又气他不该这样对忘言。
我们在一个叫靥城的地方住下,尽管我离家时带了大量银票细软,忘言却不肯用我一分钱。我们在城郊买了一个小宅,几乎花光他这些年的所有积蓄。忘言却乐观而坚定地笑着揉乱我的头发:“堂堂男子,难道会连自己的媳妇儿都养不起?”
忘言满腹才华,却不知为何从来都无心功名。我也不想他做官,就算在受尽爹爹阻挠时也未鼓励过他考取了功名再来娶我。毕竟清官难做,以忘言的性子,不屈不挠的,硬得像根木头,只会让我更担心。我只是想找个像爹爹一样情深的男子,只对我一人好,多点时间陪着我。
“月迷,你为何怀里总揣着把匕首?是怕未成亲我对你有什么非礼之举吗?”
我咬他臂膀一口,从怀里取出银貔递给他看:“这匕首是师父以前赠我的,要我随身携带,说一能防身,二能辟邪,上面嵌的珠子散发出的香味还可以保我健康。”
“月迷还有师父?”
“我以前体弱多病,十岁时候,爹爹请了师父来给我调养。师父说他平生只有两个爱好,其中一个就是收徒弟,然后我拜他为师,他就送了这把银貔给我。后来我的病慢慢好了,这些年都没再见过他。听爹爹说他收的徒弟比我家院里的麻雀还多,估计早就不记得哪个是哪个了吧。”我回忆起那个总是一身红衣的人,突然有些感慨。
忘言笑了起来,嘴角扬成一个奇怪的弧度:“很有意思的人,月迷命真好,有爹爹又有师父疼你,我有时候真怕自己没办法做得更好。”
“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是最开心的。”
挑了个良辰吉日,我和忘言在街坊邻居的见证下拜堂成亲,开始了新的生活。忘言在一家私塾做夫子,闲时卖点书画,代写些书信。我收敛起少女时的顽皮心性,像模像样地学着操持家务,忘言却总是怕我累着,一回来就什么都抢着做好。怕我无聊,还在院子里围了栅栏,种了好些花草,养了许多小鸡小鸭。
夜里,我喜欢趴在他怀里听他说书里的野史故事。他兴致来了,会赋诗给我听,一面念一面咬我的耳垂,春宵香帐、抵死缠绵,日子不但不苦还充满情趣。
眨眼时间就过去了大半年,小香偶尔会辗转托人给我带来一点儿家里的消息。走时爹爹的确勃然大怒,却没有派人寻我,只是将自己关在房里一天一夜,之后就再不准任何人提关于我的事,想是不打算再认我这个女儿。
最近听到爹爹身体似乎有些不适,想到自己不能在他身边尽孝,难免忧心恍惚。忘言见我整夜失眠、闷闷不乐,大半夜的一把抱起我说要到屋外赏花。
月光下,初来时移栽的牡丹花全开了,火红一片,美得惊心,银光微微笼罩,华丽中又带了一抹神秘。忘言斟了杯酒,一饮而尽,抚琴为我奏了曲《凤求凰》。我迎风而舞,笑望着他,多想让时间在这一刻永远停住。
忘言以酒哺我,将我压倒牡丹花下,前所未有地激烈地吻我:“月迷,我恨不能再早些遇上你。”
我喘息着抓住他的手指放在嘴边轻咬:“我们现在不是长相厮守了吗?忘言,为你我什么都抛下了,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可以离开我。”
忘言信誓旦旦:“海枯石烂,我绝不会负你。”
翻云覆雨,牡丹花瓣层层叠叠掩映着,又扬扬洒洒地落下,我的眼前一片梦幻绮丽。疲惫至极小睡片刻醒来,月光仍明晃晃地照着,我裹在忘言的袍子里,头枕在他腿上,没有丝毫凉意或者不舒服,忘言总是那么体贴。
我睁眼看他,他随意披着中衣,胳膊露在外面,手里提着酒壶,仰头望着天空,大口大口地喝着。一片馥郁迷离中,侧影是我从未见过的清冷。
他手臂上的那两排伤疤已经有些模糊了,但是重重烙在我心头从未消失过。
那是我们相识三个月的时候,我对忘言已经是爱意浓浓、情之切切,他却依旧忌讳我的小姐身份,对我若即若离,有所回避。我对他充满好奇,问东问西,在他跟我说他最喜欢做的事是大清早爬到山顶上看日出后,我就闹着要他也带我去,哪怕只是日落也好。他拗不过,只得偷偷带了我出去。结果没想到回来的时候天色太暗,我们误落进猎人的陷阱,忘言为了拉我受了伤。漆黑的山里,到处能听见各种野兽的叫声,我害怕得一直哭。夜里又下起大雨,忘言紧紧抱着我,安慰我猎人来查看猎物到时候就会有人救我们出去。可是一直没有人来,我们被困了整整三天,我又饿又怕,发起高烧。忘言手臂上的疤就是被我咬出来的,迷糊中他一直在安慰我,说会陪着我,要我多喝点血坚持下去,很快就能得救的。
之后总算被人发现,我退了烧,调养一段时间没什么大碍,忘言却是失血过多,伤口发炎,差点死掉。我哭得心都要碎了,爹爹也是在那时知道了我们的事,虽然给忘言请了最好的大夫,却不许我们再来往。
或许之前我对忘言的爱是喜欢是仰慕,那次的同生共死之后,才真真正正深入骨髓,病入膏肓,给予我全心的信任与托付,哪怕是让我抛弃全世界,我也要跟他在一起。
不论忘言如何夸我貌美,我知道只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罢了。我长相普通,女红一塌糊涂,琴棋诗书也学得不好。唯一比其他小姐好一点儿的,大概就只能算是厨艺了。虽从小有人服侍,但并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我经常下厨给爹爹做
吃的。所以如今每天闲来无事,总是变换着菜式讨好忘言的胃。
他提着筷子,尝了尝我刚做的清蒸鲈鱼,赞叹地挑起眉毛:“虽是相同的菜式但是月迷做的感觉就是和外面馆子里的味道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啊?”我有些得意。
忘言望着盘子里白嫩清香似乎还在微微颤抖的鱼摇了摇头:“说不出来,就是觉得很新鲜,口感好到了极点。”
“你娘子那么能干,那你晚上能不能陪再她去看皮影戏啊?”
忘言瞪大眼睛:“我们已经连续看了十天了。”
我扑哧一笑,不依地在他怀里撒娇:“可是我好想知道故事后来怎样了。”
“我可以跟你讲啊,故事我都知道。”
“不要不要,你又不会演。”
忘言无奈摸我的头:“好好好,陪你去。”
可是夜里好戏正上演,街坊却匆匆跑来通知我,说家里失火了。我和忘言连忙赶回去,火虽救下来,屋里却烧得差不多了。是从厨房烧起来的,出门时我还熬着汤,估计是灶里的火没有掩好,火星溅到了柴堆上?用心经营大半年的家就这样毁了,叫我怎么不心疼,被毁的还有离家时带的大笔银票和忘言那么多书画。
忘言一个劲地安慰我,说人没事就好。我想想也是,只要忘言还在我身边,我们俩都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要珍贵。
转眼又是半年过去,小香突然传来了爹爹病重的消息,我和忘言匆匆赶回林府。仅仅一年,爹爹苍老了好多,虚弱地坐在床头对我招手。我抱着他大哭,一个劲地认错,他却好像一点儿也不生我的气只问我过得好不好。病情时好时坏地拖了一个月,临走前一晚交代我要是有什么事就去白雾山找丹参师父,然后就去了。
我料理完后事挑起了林家的家业,以前爹爹教我管账之类的我都不爱学,爹爹只能寄望于我的夫婿,无奈忘言是个不喜经商的人,我猜这也是他不满意忘言的原因之一吧。尽管大部分事都有管家料理,我要操心忙碌的仍然很多。
忘言找了附近一个学堂教书,生活似乎和我们当初没有什么太大变化,只是我没那么悠闲自在了。就这样又过了三年,可能是过于操劳,我的身子差了很多,总是咳嗽,隐隐有旧病复发的征兆。腊月里感染风寒大病一场,在床上一躺就是半个多月。
忘言辞了学堂每天在家中照顾我,也不得不开始接手和打理府中一些事务。有时候我会想要是我有个哥哥或者弟弟就好了,也时常怀念靥城的小屋,想那时我在院子里养的小鸡小鸭。
请了许多大夫,病总断不了根,咳嗽得更厉害了,还时常耳鸣、眩晕,整日昏昏沉沉地睡。夜里时常被噩梦惊醒,梦里都是我被弃尸荒郊,野兽来吃我的腑脏,兀鹫来啄我的眼睛,我疼而清醒,却半点都动弹不得,醒来时满头大汗,总有死过一次的感觉。我变得像个小孩子,喜欢无理取闹,拉着忘言要他寸步不离地陪着我。他从来都是百依百顺,牵着我在园中散步,亲自下厨为我做羹汤。天气好的时候,带我到郊外骑马放风筝。
我的病虽渐渐好了,却变得有些神经兮兮,经常头痛、恶心,出现各种不同的幻觉。再加上近一段时间忘言总是一大早就匆匆忙忙地往外跑,很晚才回来,说是生意上出了什么问题。我见他每次都浑身疲倦,脸色苍白,一方面心疼,一方面偶尔闻到他身上奇怪的香气又总忍不住疑心他在外面会不会有了别的女人。这样一个月,我病好没多久,他又病了,人整个瘦了一圈,却还是三天两头坚持要出门。我让小香跟踪他,结果回来禀报说是忘言每天离开商铺后又去了一个陌生的宅子,我更惶恐不安了。
我本就没什么姿色,如今青春也没剩下什么了。镜子里的人颧骨突出,脸颊凹陷,苍白得可怕。忘言会不会已经对我变了心呢?我又恨又妒,梦里全是红衣的妩媚女子缠着忘言,对他再三勾引。梦醒时,发现自己竞站在荷塘边,手握匕首,吓得差点没晕过去。
忘言请大夫来看,我的梦游却越来越严重,醒来总是出现在不同的地方,府中也渐渐传开。我性格越发阴晴不定,时常大发脾气。无论忘言怎么照顾开导我都没用,梦中的那些身影开始在白天也出现,时常在我和忘言周围飘荡,妩媚地笑着。我骂她们,拿书扔她们,让她们离忘言远一点,下人们都传言我疯了。
我实在是受不了再这样疑神疑鬼,决定好好跟忘言问个清楚,这日他却回来得特别早,做了一大桌我喜欢的菜。
“月迷,忘了吗?今天是你的生辰啊,我有个礼物送给你。”
忘言移动红烛,竞在屏风后给我演了一段书生小姐私奔的皮影戏。
“好看吗?你不是一直很怀念?我学了整整一个月,这对皮人是我亲手做的,看,这个像不像我,这个像不像你?”
我扑到忘言怀里泪流满面,原来他日日晚归全都是为了我,我却一直在怀疑他。
知他不擅经商,我劝他有些事不用太上心,林家家大业大,就算有什么亏损也不怕败不起。他却摇头说总要对得住泉下的爹爹,更不想被其他人小瞧。
此事之后我心神总算稍稍安稳,最近却仍是吐得厉害,小香怀疑我是有孕了说请大夫来瞧瞧,我一听喜上心头,打起精神要亲自去仁和堂。
大夫确诊了我怀有身孕的消息,我恨不得立刻飞到忘言身边告诉他。听到我是林家小姐,大夫便让我顺便带些药材回去给忘言,说是他订下来的。我一看全是些虫草、人参等各种大补的药,价格不菲。大夫却说忘言两年前就开始经常在各大药铺订购名贵药材了。
我心里隐隐觉得有些奇怪,府里并没人需要如此大量进补。思前想后,到库里一查,果然许多名贵的药材早就被忘言取走。我一身冷汗,进入密室,仔细清点,发现连许多田契地契,珠宝玉器都不翼而飞。
一时间惊恐至极,回想我和忘言的初见、遇险、私奔,甚至是那场大火,一切都像是一场阴谋。一夜无眠,第二天清早忘言同往常一样亲自去厨房给我做早餐,我悄悄跟去,竞看见他从怀里取出一个竹筒往我粥里倒了些粉末,顿时心跳停止,头皮发麻。
夜里在柜子里找到那竹筒我包了些粉末拿去给衙里的仵作检验,仵作告诉我是曼陀罗花提取剂,可以使人致幻疯癫。刹那间什么都明白了,我几欲崩溃,浑身冰冷战栗着,仿佛被一张大网笼罩着无法呼吸。急急忙忙唤来小香,打发她一百两银子,交代她立刻去白雾山找一个叫丹参的人来替我看病,回来之后还有重赏。
小香吓个半死,推辞不肯接钱:“只要是小姐吩咐的,小香必定肝脑涂地,难道小姐还信不过我吗?”
我在心里苦笑,信?我到现在还能信谁呢?
付出一切的爱情也不过是一场骗局而已,震惊和恍惚中的我又怨又恨,然而还未待我想清楚该如何是好,忘言竟先动了手。
那夜我俩都是辗转难眠,他突然坐起往我脸上洒了一把药粉,我的身子便再动弹不了了。他点燃蜡烛,拿起了我一贯放在枕边的银貔,闪闪的刃光照着我的脸。我睁开眼睛,悲哀地看着他。真的没想到,那么多年夫妻,他居然要亲手杀我!
那张我熟悉的一贯温柔的脸上此刻没有表情:“月迷,听说这两日你将府中的账目全都暗地里细细盘点了一遍,估计所有一切都已经知道了,为什么还不问我?”
问什么呢?事实已然如此。我若说出来,就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忘言眼里闪过一丝内疚:“你迟早有一天会知道,只是没想到那么快。”
我不要这么行尸走肉地活下去了,我不要了……”
我听见宣宣的哭声,听见银貔锋利的刀刃划破皮肉,穿透胸骨的声音,听见忘言似哭似笑地说:“宣宣,其实你不需要这样做,你只要告诉我,哪怕是亲手把心挖出来给你,我也会毫不犹豫……”
门被推开,月光下,一个浑身是血的女子跌跌撞撞地冲了出来,原本美丽的面容扭曲而诡异,而她手里,捧着一颗鲜红火热还正在跳动的心脏。
“我终于可以见到太阳了,我终于可以见到太阳了……”宣宣一面摇晃着往前走一面大笑,声音却比哭还凄厉。
我想,她是真的疯了……
周围重新回到一片死寂,鲜血一直从房内流到廊上,我踏着血迹慢慢走进屋内。忘言躺在门边,瞪大双眼空洞无神地望着上方,身子因疼痛还在不停抽搐。
我蹲下去微笑着看着他:“忘言,忘言是我啊,我是月迷。我没死哦,我回来了,我说过要永远跟你在一起的。不过我换了一张脸,你不会嫌弃我吧,要是嫌弃的话,我再让丹参师父换回来,或者换张更美的好吗?可惜宝宝没有了,没关系,我们以后还可以生对不对?”
忘言如被重击,终于回过神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我。我不知道我的表情是不是跟宣宣一样疯狂,只是越发温柔地抚摸他的脸,安抚他。
“忘言,你终于知道了吗?被自己最爱的人杀害,甚至是被活生生地掏出心来,到底有多痛?”
我拉开衣襟,雪白的胸口上三个深而狭长的刀口可怕而丑陋。
“忘言,你怎么下得了手呢?你爱那个女人,对她好,没有错,难道我爱你,把一切都交给你就错了?我一直在想我到底哪里做得还不够好,让你居然可以一点犹豫和留念都没有。那些你对我说的话你都忘记了?还是说这世上所有爱情到头来都只能是一场背叛吗?”
忘言颤抖着嘴唇怔怔地看着我说不出话,他胸上的血已经慢慢止住。我捡起地上的银貔,歪着头睁大眼睛问他。
“你知道我给你做的菜为什么那么好吃吗?因为银貔,这是一把永远无法致命的刀啊。不论我是砍掉鱼的头,还是剁掉鸡的脑袋!哪怕砍成一块一块,那每一个部分,都还是活着的,最新鲜的。你说,这样的菜,能不好吃吗?
我捂嘴笑着,从忘言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狰狞的脸,犹如夜叉鬼魅。
“所以,不论是你刺穿我的胸,还是她剐去你的心,都不会死,我们都不会死,伤口也不会愈合哦!”
“你看,你还是我的,忘言,没有人能抢走你。我不要你的心了,它从来都没属于过我,如今,我只要你永远陪在我身边……”
我抱着忘言号啕大哭,眼泪和血水一点点流进他心口的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