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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爷有喜

2011-05-14随宇而安

桃之夭夭A 2011年3期
关键词:公子师傅

随宇而安

上期回顾:

身受重伤的李莹玉带着一家五个侍郎隐居洛城,但是看似一家之主的李莹玉其实不是呼风唤雨的凤凰,而是任五个侍郎蹂躏的小油鸡,因为生病而被严密看守的李莹玉忍不住吃食的诱惑而女扮男装跑出去逍遥,结果却在厕所遭遇了被人破门的同事。

第二童

我李莹玉,一生都爱薄皮儿大馅儿的美人师傅

当时我出了茅房就往来时的方向跑,可是跑了好一会儿都没见到送我来的两个妹妹,我看着眼前陌生的地方,心里略噔一声:妙极,我跑错方向了。

这一边呢,说简单了,就是画舫的后门,再过去就是花魁的斗场了。

我猫着腰在后台走动,不时听到莺歌燕语,还有男人的喝彩声。当你已经做好吃霸王餐的准备,却又有一个逃命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会怎么做?

我心里其实挺挣扎的,这种感觉就好像我偷吃了十只小油鸡师傅却没有叹气,陶二没有生气,唐三乔四当没事发生,而燕五依然笑眯眯——如此一来,老爷我也会很失落,就像被抛弃了一样。

燕五说我犯贱。

也是一针见血。

此刻我便在犯贱还是不犯贱之间摇摆不定。

便在这时,一个声音如惊雷一般炸了我一个激灵。

“方兄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有回来?”一个低醇如酒的声音听得我又荡漾又心惊。

“只怕是在路上遇见了什么美人,被迷住了。”另一个声音听起来又苍老又淫荡,说完这句话他还哦呵呵地笑了起来,掉了我一身鸡皮疙瘩。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陶二你终日与这等人渣为伍,多少个我也救不了你啊!

我痛心疾首地摇着头,然后听到椅子在地上摩擦过的声音:“我去看看,先失陪片刻。”

不妙!

我看了一下地形,此处是他通向茅房的必经之路,一段没有遮蔽物的直廊,唯一能躲的地方就是两边的厢房——里面可能有人在办事呢!

我郁闷,我烦恼,我揪头发,我挠墙!

我左右张望了一下,来不及多想,打开其中一扇门就冲了进去…·-不出片刻,我便被扔了出来,落在回廊中间。

又一次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

一双黑色的靴子映入眼帘……这么烧包的款式,只有我们家陶二才会穿,据说比较能衬托出他儒商的气质,我说狗屁,金子也藏不住夜壶的本质。

燕五说我不感恩图报是有道理的,他堂堂一个武林盟主,白虹山庄庄主,快意思仇仗剑江湖,为了养家糊口当起奸商,他养的是谁的家呢?

“是你?“声音微微拔高,这告诉我他有些意外,然后开始不高兴了。

“不是我!”我坚决地捂住脸。

“不是你是谁?”他哼哼冷笑。

“除了我谁都可以!”我没骨气地抱住脑袋,感觉到后领子一紧,已经被他提了起来,被迫与他平视。

如果两人都站在地上,那我只及他胸口,嗯,两点之间,于是我现在是离地二十公分了吧……

我晃了晃脚,下意识地露出一个讨好的笑,他回以一笑,眉毛微挑,眼睛却危险地眯了起来。

不对!

气势不对!

一道惊雷再次劈过我的脑袋(这什么比喻……),我猛地一颤,有种虎躯一震,菊花一紧,王霸之气油然而生的感觉。气沉丹田,我冷声道:“我是来捉奸的!陶二,你瞒着我逛画舫。”

我看到他眼皮一跳,饶有兴味地看着我,长长地哦了一声。

“捉奸在床,你捉到什么没有?”

我认真地说:“陶二,你有犯罪动机和犯罪条件,我怕你挡不住诱惑误入歧途,所以才来劝你向善的。”

陶二把我提近了点,皱了皱眉,又提远了些:“你去什么地方了,身上一股怪味。”

我嘿嘿一笑:“大概是男人味。”

我这么意味深长的话,没有经历过的人是听不懂的,当是时,聪明如陶二也想不通刚刚在我身上发生的离奇曲折之事,于是只是疑惑地皱眉看我,眸子一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是知情人士很快就出现了。

“陶清…”我只听到这句话,身子就被甩进了旁边的厢房,一身横肉衣衫半褪的壮汉看到我,哀号一声:“怎么又是你!”

我很抱歉地对他笑笑:“你们继续,继续……”

唉,被这样搅黄上几次,再生猛的人都得心理性障碍了。

我听到外面两个人的脚步声渐渐走远,隐约还听到一句:“迷路……久等……”

具体的就听不清了。

我屁股向后平沙落雁式之后,坐在地上沉思了片刻,确定我从未见过那个厕所男,但是陶二为什么把我扔进厢房呢?怕我跟他打照面?

无论如何……

无论如何先回家吧。我都嫌弃自己身上的味儿了。

当老鸨带着一群兄弟姐妹杀到我身边将我团团围住时,我镇定自若地拍了拍衣服,从怀里掏出那块玉佩——这玉佩触手温润,似乎不比我的那块差。

我淡定地说:“方才如厕之时荷包掉进坑里了,这个玉佩应该够付那些茶水钱了吧。”

老鸨两眼放光,接过我手中的玉佩紧紧攥着,嘴里连声说:“够够够……”

我哦嘞哦嘞哦嘞地从三连画舫解脱出来便直奔回家。

说实话,没什么好玩的,吃的不如家里厨子做的,美人就是数量多了些,真论起来,没一个比得上我家那几位。你说陶二这是去做什么,也不知道是他嫖别人还是花钱让人嫖他……

李府的大门敞开着,下人们行色匆匆,我疑惑地拍了拍其中一个的肩膀。“府上出什么事了?”

那人头也不回地说:“老爷丢了。”

我怔了一下,抬手摸了摸脸。“我没丢啊…”

一边说着一边进门,莲儿正带着棍子往外走,一看到我便瞪大了眼睛停下脚步,随即笑了…

“老爷,你让我们一通好找啊!”莲儿咬牙切齿地笑。

我瑟了瑟脖子。

“莲儿,这不是人多走散了嘛……”我心虚地说。

“你确定你不是故意。走散。的?”莲儿跟她正主子一样恐怖,眯着眼睛威胁我。

“可能鞭炮声太大,我没听到你喊我……”我声音越来越小。

“哼哼…”莲儿揪着我的领子,“你去跟几位公子们解释吧!”

吓煞我也!三堂会审啊!

我不过走了不到两个时辰,有必要这样吗!

被重视的成就感和被压迫的沧桑感在我心里绞来绞去,我讨好地看向上方的师傅。师傅垂下眼睑,别过脸不看我。糟糕,笑意减了七分!

我再看向唐三乔四。唐三脾气虽然暴躁了点,但我知道,他向来是最容易心软的,但现在看来……他的眼刀又更上一层楼了。乔四此时倒和唐三一个鼻孔出气了,本来就冷冰冰的,此刻简直成了冰雕美人。

燕五,我是不敢指望他了。那厮笑着走进来,我知道他鼻子很灵,那是闻草药闻出来的,什么成药让他一闻便能精确说出成分和用量,当然闻其他东西也是一样。

“嗯?去了趟东大街,还近距离看了烟火,吃了一桌没营养的鸡鸭鱼肉,满身脂粉味,还…”燕五脸上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你去了三连画舫?”

我忍不住要给他拍手鼓掌了,仅靠着气味就把我走过的地方做过的事说得一点不差,只差最后一点,不知道是他给我面子还是也猜不透我身上那气味是如何得来的。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几位侍郎大人在听到“三连画舫”四个字之后,脸色齐齐沉了下来,室内气温陡降。

我干咳一声:“我是和陶二一起去的。”

众人怔了一下。

“不信你们看。”我从袖底掏出陶二的扇子,我这顺手一捞的习惯真是积习难改,“我和莲儿走散了,遇到了陶二,我刚好肚子饿,所以和陶二去三连画舫看热闹。”

如果是和陶二在一起,他们就会比较放心。我说的也没有错,只不过是在进了画舫之后才和陶二遇上的。

但是唐三发问了。“那二哥能让你吃这些油腻荤腥?”

大原则不犯错误,小原则就无所谓了。我老实交代:“我偷吃的。”眨巴眼睛,努力挤出点眼泪润湿眼眶,“我饿了……”

唐三果然心软,见我这样子,脸上表情也放柔和了,又有一些不忍心。

“等二哥回来,问他就明白了。”燕五放话,又说,“看她一身杂味,让她先去洗洗吧。”

燕五的鼻子太灵敏了,人又有些洁癖,所以他最先受不了。听他这么说,其他人都没有意见,我如蒙大赦,赶紧回屋洗香香。

莲儿一手给我添水,一手搓着我的肩膀。我们莲儿真是能干啊……

“老爷,你年纪也不小了,玩心该收收了,让公子们为你担心,你说得过去吗?今天晚上好不容易才说服大公子放你出去玩,你整出这么一遭,以后还想不想出去了?你当你还跟以前一样飞天遁地无所不能吗?你就算不为自己想想也为几位公子想想啊……”

我头皮发麻接受她的教训,听她这一番说下来,我心里都酸了:“莲儿,老爷知错了。”

“老爷,你每次都这么说,什么时候能真正改了啊?”

勇于认锚,坚决不改——老爷我毛病也太多了些。

可是要我蜗居在这小小李府,还不能吃这个不能吃那个,实在难受,难受得每块骨头都不对劲。我愤愤道:“你们这是把海东青当金丝雀养了。”

“哟,就您还海东青!”莲儿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我嘶了一声,“您就认命吧,有这么一群饲主,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大公子是丞相,二公子是武林盟主,三公子是唐门少主,四公子是暗门少主,五公子是神医。这些基本上都要贯个“前”字。自从跟了我,他们也都算“从良”了,但想到一个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为我放弃了江湖,混迹在这小小李府,也说不清是他们圈养了我还是我圈养了他们。

罢了罢了,我下定决心,从明天起当个好老爷,不让公子们为我操心了!

(第一百八十三次。)

我从浴桶里跨了一步出来,莲儿双手一扬,摊开床上大的毛巾,正要往我身上裹,门便被砰的一声推开了。

我靠,又来!

门这种东西到底是干什么用的啊!

看到进来的是陶二,我愣了一下,这一怔之间,莲儿已经乖觉地把毛巾交到陶二手中,默默退下,然后关上房门。

我打了个寒战,默默走了过去,扯住毛巾便往身上裹。

你说他怎么这么多年都没改一改呢?我承认,那一次闯进他的温泉是我不对,那也没必要因此就耿耿于怀,隔三差五都要趁我沐浴的时候闯一番吧。

说起来,那事还真不怪我,那时我刚从帝都逃开,转身便混入白虹山庄,听江湖上的人说庄主陶清仁义无双,哪里猜得到他是个铁公鸡,对待下人极其苛刻。我原来是丞相府出身,受师傅熏陶,虽然比不上师傅生性爱洁,却也忍受不了长时间不洗澡。

白虹山庄有一口枫叶温泉,我幻想了许久。但听说只有庄主能用,我免不了腹诽一番,然后视规矩和守卫于无物,仗着轻功好就从后山翻了上去,还带了点小酒准备一边泡温泉一边小酌。也不知怎的,喝着喝着就趴在石头上睡着了,等我迷迷糊糊醒来,就听到附近有水声。

要知道,那时候的我还是“海东青”,就算是在睡梦中气息也藏得极好,若不是喝了酒睡着,又岂会连有人进了温泉都没能察觉。

当时,我的衣服在遥远的彼端,手边只有一块白布,我脑中精密地计算着:白虹山庄庄主陶清据说武功江湖第一,虽然有买榜嫌疑,但绝对也有实力,不过我的武功虽未必强过他,轻功却一定不比他差。我可以在瞬间跳到他身后,然后抓了衣服就跑,但这样一定会被他发现并且看到,等他反应过来之时,我应该已经跃出七丈远了,他要想追我也很难追上,而且我笃定他不会来追我,因为他肯定没我这么不要脸,光着身子满山跑……

不过这么一来,他一定会看到我,而我手中只有一块白布,问题来了——遮哪里?

上三路?下三路?

电光火石之间,我已经没有思考的余地了,我将白布蒙在脸上,一鼓作气从水中跃出,抓住衣服,转身就跑。

烟水迷蒙中,看到陶清震惊得无以复加的眼神,他下意识地跃出水面来追——这一点让我很久以后都一直耿耿于怀,他总拿这点开刷我让我负责,我说你当时不追不就行了,你又追不上,再说我也没看到什么好看的啊。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他便脸色发青:“嗯?没看到什么好看的?”

得,我嘴贱……

反正当时他是没追上,我让他看光不要紧,反正我脸蒙住了,他哪里晓得我是谁?可他竟然把全山庄十三岁到二十三岁的女子都召集起来脱衣服检查!

虽然他没有亲自上阵,而是让那些嬷嬷检查,但这足以看出此人多么无耻!当然我也不是省油的灯,我当时一直女扮男装来着。嘿嘿……

别看我回忆了这么多,其实当时时间只过了千分之一个弹指。陶二抢过毛巾帮我擦拭身体,我别扭地扭着身体,他沉声低喝:“别乱动!”

我立刻僵住了。

奇怪的是他倒正经了,快速擦干了身子,便拿着衣服往我身上套,我好奇地问道:“出什么事了?”

心里发毛,不会是又要审我吧?

陶二面色凝重:“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他越这么说我越是害怕,像要上断头台一样害怕。

我抓着他的袖口含泪说:“二哥哥,我知道错了,你就原谅了我这回吧,我下次不敢了!”

陶二太阳穴上青筋跳了跳,没说话。

我又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厕所男,小心翼翼问道:“陶二,那个厕……那个和你一起的男人是谁啊?”

陶二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就像被捉奸在床一样窘迫,虽然他掩饰得很好,但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

“一个普通朋友。”

我有个经验,凡是别人强调“普通”的,一般都不普通。

我冷哼一声,心里酸溜溜的。陶二啊陶二,你就算要打野食,也不能找个比家里人差的啊!

穿好了衣服,陶二直接抱着我飞到燕园,我真惊奇了,有这么着急吗?

燕园里灯火通明,公子们都聚在这里。燕五的瓶瓶罐罐摆了一整桌,我看得眼睛发直,但迅速地惨叫一声。

我不就是上了一趟青楼吗?有必要这么对我吗!

燕五回头看了我一眼,无奈道:“你别脑补那些奇奇怪怪的画面了好不好?我给你易容而已。”

“易容?”我怔了一下,“为什么要易容?”又有些伤心地说,“难道你们嫌我不好看了……”

我李莹玉啊,当年怎么说也是十里八乡一枝花……

乔四别过脸叹了一口气:“……”

我委屈道:“你们不说,我怎么知道?你知道我傻,我连灯谜都猜不出来。”

陶二道:“今天晚上有个人会来我们家,他可能会住上一段时间,那人身份复杂,你千万要避着他。”

我灵机一动:“那个厕……你那个。普通朋友。?”

陶二点了点头,眼睛紧紧盯着我:“你似乎对他很有印象?”

当然有印象,那样山崩地裂的历史性会晤,这辈子恐怕

不会有第二次了。但事关名节,我绝不能说,只能含糊地说:“画舫上见过一面,有点面熟。”

谁知道他们听了我这话,似乎都被吓到了,全体静止了一瞬,我疑惑地环视一周,他们又若无其事地各干各的。

我从桌子上跳下来,溜到燕五身边:“你以前易容不是很快的吗?这次怎么这么麻烦?”

“面具若长时间戴着对肌肤损伤极大,我给你特制的这一个,非但没有损伤,反而能保养肌肤。”燕五略有得瑟。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光滑细嫩,跟剥了壳的熟鸡蛋似的,燕五居功至伟。

不消片刻,那面具便做好了。我平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任燕五在我脸上倒腾,一片又薄又凉的东西贴到了脸上。燕五的手指灵活地在我脸上按揉,过一会儿那凉意便散去了,面具仿佛融进了我的肌肤,一点异物感都没有。

我们家燕五啊,真不亏是国手,给我当私人医师实在大材小用。

我睁开眼睛,摸了摸脸,和戴上面具之前没有什么差别,照镜子一看,才吃了一惊。

其实也还好,就是肤色暗了点,变化不大,但奇怪的就是让人觉得平庸,平庸到往路上一扔就没人找得到了。

陶二满意地点点头,又说:“你暂时就名唤小玉,和莲儿一样是李府的丫鬟。”

我打断他:“我是谁的丫鬟?”

一石激起千层浪。

“我的!”唐三率先开口。

乔四皱了皱眉,非常自然地和他抬杠:“我的。”

燕五抬眼看了陶二一下:“由二哥决定吧。”

我的手也抖了一下,这是我的事吧…为什么要“由二哥决定”?

陶二沉思片刻,说道:“小玉跟在东篱身边,东篱也不要出沈园,毕竟他……可能认得你。”

他这么说,唐三和乔四也没有意见,我更没有意见了。趁着这段时间和师傅亲密接触吧!

“府中下人我会安排好,就说李府的老爷出门了。”

李府的老爷在洛城那可是大大的有名,在这个有钱人就能称老爷的年代,女老爷仍然是为数不多的异类,外面的人只知道她娶了好几门侍郎,每一个都是不可多得的俊美少年郎,尤其是二公子陶清,不但一表人材,更能招财进宝,岂止是不可多得,简直是只应天上有,揉碎多少女子芳心。

“对了,说了这么久,陶二你都没有告诉我那个。普通朋友。是谁。”

陶二顿了一下,缓缓说道:“方准,方侯爷。”

我哦了一声,点点头。

这个名字我倒是听过,其母是大长公主,父亲是定国将军,出身显赫,风流俊美,据说也有点才。但这样的出身,如果只是“有一点才”,那是罩不住的,别人说起来,还是只会酸溜溜地说他命好。

师傅沉默了许久,似乎藏了些心事,我摸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温凉温凉的,堪比上等美玉。

“师傅,我们回房去吧……”我真的是很正经地想劝他早些休息,可能不小心笑得太过灿烂了点,让小心眼儿的唐三哼了一声,乔四瞥了他一眼,不做声,但揶揄之意明显。

唐三的沸点越来越低了,这一眼就让他暴跳如雷又要开打,我看着他抄起最近的花瓶,心头一颤,双身一拍道:“我想起来了!”

所有人再次定形。

陶二僵着声音道:“你想起什么了?”

我扭了头找莲儿:“莲儿呢?”

莲儿闻声进来。

我说:“莲儿,你明日把我们家里的瓷器都换成铜器吧。”

紧绷的气氛顿时松了下来。

我莫名地看了他们一眼:“怎么了?”

师傅默默牵起我的手:“回去休息吧……”

李府占地极大,几个公子各自占了一个院子,莲儿也有自己的院子,还有好几个地方空着没住人,是预备的客房。其实我们的客人很少,除了那个死皮赖脸非要来我家住的方小侯爷。

当初这个大宅子刚建成,陶二是要让师傅取名的,因为他最有学问,但是师傅却含笑看着我,都说名师出高徒,我怎么好意思让师傅失望?

于是各自取了姓氏后面加上个“园”字也就了事了……

虽然不怎么好听,但实在好记啊。

李园、沈园、陶园、唐园、乔园、燕园……

至于其他没有人住的园子,我便统一排了序号:甲园、乙园、丙园……

师傅叹了一口气,什么话也没说。他也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了,还对我的文采抱有期望实在是因为他——心太软……

此时此刻,花前月下,我握着师傅的手,闻着他身上飘来的淡淡清香,心上一阵荡漾,没管住自己的手,在他掌心里画圈圈,被他一把抓住,抓紧。

我仰着脸笑,撒娇道:“师傅……”

也不管我现在已经二十来岁了,好像我还是八九岁年纪,最爱腻在他身边撒娇。我这师傅啊,是天底下顶温柔的人,不过他看上去总是一副“我欲乘风归去”的仙人模样,让人看了便自惭形秽不敢接近,也只有我这般没脸没皮的人,才会缠着他,吃定他。

师傅就是那汤圆,白白软软的,咬一口,甜的。

师傅好笑地揉了揉我的发心——他习惯了,他也总把我当小孩子。所以说,我不是一个人……

师傅喜静,因此沈园在李府最偏僻的地方,一般人都找不到。而前院里,陶二应该正在招呼方小侯爷。

那个被我偷了块价值连城的玉佩的倒霉厕所男。

我一边嬉笑着想着,一边帮师傅宽衣解带。

师傅只着了一件薄薄的白色内衣,腰上用一条碧色的绦子斜斜系住,这一拉就开的衣服跟一踹就破的门一样,分明引人犯罪。

我坐在一边直勾勾地看着师傅的脖子,小时候坐在他膝上仰望的时候,我就对这一片白皙的肌肤充满了渴望,想要咬一口,咬一口…这样看了许多年,师傅也习惯了,他脸皮是很薄的,容易脸红,虽然听人说师傅在朝上气场强大,冷气逼人,尤其是当大理寺卿那阵子,不用刑讯都能让人招供,但我从未见过。师傅在我面前,一直是和煦如春风,被我瞧上一会儿,肌肤便会缓缓泛上一层粉色,连着双眸都染上一层水光。

你看你看,这不是又来了……

我贼笑着,眼睛一转,伸伸懒腰打个哈欠便蹭到床上去。

“师傅,我累了,先睡了。”

桌边的身影僵了一下,师傅转过脸说:“你的房间在隔壁。”

丫鬟哪能跟主子一起睡呢?!

我坐起来,认真地道:“师傅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咱俩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

我那饱读圣贤书的师傅啊,估计眼珠都快滴出血来了。我说吧,难道圣人就不做这种事吗?还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呢!

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师傅这样的读书人,遇到我这种流氓,就彻底败了。

无奈,他只有熄了几盏灯,只留一盏幽幽照着,上床休息。

他一上来,我便扭着腰贴了上去,手指钩着他的衣带,一拉一扯。“师傅啊师傅……”

从说要住一起,他大概便知道免不了纠缠了,我听着他若有似无的呼吸声,心口酥麻得紧。

怎么这么喜欢他呢?十几年了,一点都不会腻,总觉得已经很爱很爱他了,但明天醒来,似乎又比昨天更爱他一点。明明在别人面前是那么强势冷漠又咄咄逼人的丞相大人,在我面前却会害羞,会手足无措,会叹气,把我荫得死去活来,他又一副禁欲的表情,让我只能痛苦地挠墙……

一声轻笑仿佛是胸腔里传来,震得我心口生疼。他翻了个身压住我,制住我不规矩的手,用同样带着欲望的低哑声音说:“玉儿,唉……”师傅叹了口气,“等你身体好些再

说。”

我闷着声音说:“我身体已经好很多了……”

这样听起来我是不是很急色?

“燕五说好了才算。”平时我一撒娇,师傅什么都答应了,但是关系到我的身体健康,他就一步不退。他这么原则干什么呢?当然我也有原则,我的原则就是不讲原则。

“燕五他忌妒我和师傅好,故意不让我和师傅好。”这两个“好”字我用得多么精准啊。

师傅无奈地笑了笑,烛光昏暗,但我还是看得失了神,抻长了脖子去啄他的唇。

你说,把我放师傅身边,是对我的考验还是对师傅的考验?

我突然就明白陶二那厮的险恶用心了。他不相信唐三的自制力,把我给乔四唐三又会闹,给燕五恐怕两个人都会不服,而他自己又要陪着方小侯爷,只有师傅一人既让他信任又可以服众。最重要的是……他明知道我忍了很久了,还故意这样折磨我,让我们彼此看得见吃不着,陶二分明也是忌妒我和师傅好!陶二啊陶二,我恨死你了!

“玉儿乖……”师傅低声哄,我一听到这三个字,骨头都酥麻了,没力气反抗了,只有懒懒地赖在他怀里。我就知道这三个字是我的魔咒。

“其实我伤早好了……”我闷声说。

“燕离是大夫,他说好才算好。”9币傅一口驳回。

我哼了一声,埋头不语。

师傅的手挑开我的衣襟探了进去,左心口,一条几寸长的伤疤狰狞恐怖,曾经被人一刀贯穿,也只有靠了燕五,我才能活下来。

师傅的指尖在伤疤上轻轻摩挲,轻轻叹息。

我的脚趾都蜷了起来,嗯了一声,呢喃道:“师傅,你别乱摸啊,不然一会儿徒儿兽性大发,可是管不住自己的。”

师傅轻笑一声,哀伤情绪尽去,抽回手帮我把衣服系好。

其实我多留恋那感觉啊,要不是怕师傅难过,我一辈子不说话,让他摸一辈子……可想想真不公平,他就能心思纯洁地摸我胸口,我看他一眼都那啥火焚身,是他太成功还是我太失败?

师傅拍了拍我的后背,轻声说:“好了,睡吧。”

我闭着眼睛睡不着觉,脑中一遍遍地浮现师傅艳色迷离的容颜,那样的美色,我只见过一次,主要是当时我灌醉了他,醉眼中氤氲的情欲色彩让人欲罢不能,他身上还穿着玄色庄重的广袖官袍,这样强烈的反差让我差点一不小心就——禽兽了……

我知道师傅的酒量素来极差,三杯两盏淡酒便不敌,却不知他的自制力如此之好,酒力与药力齐下,我放下身段极力诱惑,明明他也动了情,却仍是最终推开了我……

而我到底还存了一点良心,没有完全化身禽兽,只是在失身未遂后,恨无面目再面对师傅,仓皇夜逃,沦落江湖,终于逃进了白虹山庄入了虎口……

如此看来,定然是我太失败,相伴十年,我心里都是他,他心里有我,却不全然是我。

他说,玉儿,你不懂情。

我说,师傅,那你教我。

他为难了,眼里有隐忍的感情。

我以为全天下人都会在他面前自卑,包括我,但他却在我面前自卑了……

因为莫名其妙的年龄问题和师徒关系!

让伦理纲常玩儿蛋去!谁说师徒不能爱!谁说养成不能在一起!

想到这里,我忽然有个疑问,拉了拉师傅的衣襟,仰头问已经快睡着的师傅:“师傅啊,你收留我之时,为什么收我做徒弟,而不是童养媳?”

师傅昏昏欲睡,微扬嘴角回了一句:“我以为你是男孩……”

晴天霹雳!

我咧了咧嘴角,傻笑……

其实也可以这么理解,师傅本来是有断袖潜质的,却被我这个天真可爱美貌的少女拉回了人间正道,虽然不是一见钟情,但好歹也是日久生情——又想起初次相见,要对那时的我一见钟情,实在有些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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