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本无尘

永水

遇见他的那个夏末，她的世界里，清凉的薄荷遍地。她还记得那天早上，他露出洁白的八颗牙齿，在接待新生的队伍中，拎过她手中沉重的行李：“来，给我。”

她还未来得及道声谢谢，就沦陷在他暖暖的笑容里了。

上天好像了解她的心事一样，分班的时候，她又见到了他。不过这一次，他是她的辅导员，她是他带的第一届学生。

为了能和他接触，她自告奋勇地请缨当班长，长这么大以来，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站出来任班干部。她不知道，那个曾经在中学时代，会因回答不出老师的问题而害羞脸红的女生，现在怎么会如此的无畏大胆。

除了每天必须的上课外，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他的办公室里帮他的忙。

作为他左膀右臂出谋划策的她，让才二十五岁的他第一次带班，就拿到了九月底教学评选出的全校优秀辅导员之一。

那个时候，他激动不已，像幼儿园里得到大红花的小朋友满脸喜悦。她的心，也荡漾起来。

她喜欢看他笑，她喜欢看到他手足无措时孩子般着急的表情，她喜欢看到他被学生夸奖时若隐若现的害羞，她喜欢看他眉宇间浅浅的褶皱……看他任何可以成为她内心小宇宙的举动。

只是，她从没有向他表白。可以这样默默地喜欢着，迷恋着，就够了。她想。

直到凤凰花开的时节，在毕业前的合影照上，她看见他依旧展颜欢笑着走过来，只是在他的左手边，多了一只纤纤玉琢的右手。那天的阳光不是很刺眼，但是她还是在仰起头时，流出泪水来。从此，她锦绣的青春一片荒芜。

毕业宴会上，他独身一人来了，说起四年来大家共处的时光，好多人都哭了，她也哭，只是这止不住的泪水，多了一份舍不得与遗憾。她也抱了他，和前面的几个女同学不一样的是，她把嘴唇贴在了他的皮肤表层，差一点就吻下去了。

几年后，她从他人口中得知了他结婚生子的消息，内心再无波澜。原来，所有的初见都是美好的，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所有的青春韶颜都会面目全非。

后来她听一个女作家说：当初惊艳，完完全全，只因为世面见得少。

她这才恍然，那时候刚刚春心萌动的她，恰好遇到了他。四年前她喜欢过的，也只是人群中那个有些特别的男子罢了。

她以为她一直在爱着他，现在她才知道，她爱着的只是她自己的少女时光而已。

选自《哲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