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越自我
2011-05-11翟默
翟默
1999年,我去新西兰开画展,认识了一位当地的艺术家。他很喜欢航海,有一艘游艇,吃住都在船上。拜访过他,我才知道原来船上这么好,有起居室、客厅、厨房,就像个家一样。这位艺术家说,他驾着船到处航行,已经绕地球转了一圈半。这很符合我的个性,我突然想,要是能去海里走走,那不是很惬意吗?
我问他,买艘船我也能随便航行吗?他说他航海这么多年从没在海上见到过中国人。我问他需不需要驾照,他说不用,没有人检查你的航海技术,只是海事局的人会检查船上的救生设备是否齐全。我当即就买了一艘帆船,尽管当时我对航海一无所知。
我拜托原来的船主帮我把船开到奥克兰,一路走一路学,在四五个小时的时间里学会了最基本的驾船技术。
那时,我就像刚学会开车的人一样,又想去这儿又想去那儿,特别兴奋,恨不得整天待在船上。我把租的房子退了,像水手一样住在船上,有空就去买各种装备,还每天在岸边和其他航海的人交流。
不久,我就摸索着下海了,先是绕新西兰转了一圈,然后向南太平洋的岛国出发。当时,我想去大溪地,因为高更的名画《大溪地的女人》很吸引我,但由于风向的原因,我向悉尼驶去。正觉得悉尼也不错,风向又变了。最后,我的第一站到了汤加。
我到的地方是个小海岛,岛上只有十来户人家,连收音机都没有。岛上的人难得看见有船靠岸,都很兴奋,跑到岸边欢迎我。我在南太平洋的岛国游荡了近两年时间,每次靠岸都得到了热情的招待,吃了不少椰子糕、甜番薯。
开着船航行并不像坐飞机旅行,到了口岸,有海关人员给你办理入境手续。在海上,是看不见明确的国界线的。由于风向或气候的原因,船往往不能停靠在口岸。一般情况下,各国对航海而来的人很宽容,除个别国家外,都发放落地签证。
我从南太平洋回来后,又做了次中国海的航行,也是走到哪里就在哪里靠岸,如果不是港口城市,很少会有巡防人员过问。
我完成中国海的航行后,环球航行的愿望更强烈,便买了新帆船出航。从中国海下南洋,穿过东南亚,都很顺利,但一走到印度洋,我就遇到了麻烦。
由于风浪大,舵折断了,帆船只能在海上漂着。漂着漂着,我看见远处有个岛屿,刚看清岛的样子,就有军舰飞快地驶来。我听说印度洋上有个美军基地,估计是闯到这里来了。
军舰上面站的都是军人,背着枪。他们问我为什么闯到这儿来,我把断了的舵给他们看,告诉他们我也不想来,可是没办法控制方向。他们问我有没有带枪和照明弹,又把我的摄影摄像器材搜走,才把我带上岸。
我在基地待了两天,有好吃好喝的招待,就是不能随便走动。美军帮我修好了船。那里应该是个造船基地,有很多工程师和技师,修我这艘小船自然不在话下。
我驾着船穿过印度洋,到达南非,在南非停了半年,把船彻底检修了一下。因为修船耽误了很多时间,再次出发后我一直在赶路,希望在台风季到来之前回国。
绕过好望角,斜穿大西洋,抵达巴西,其间只有一个英属小岛可供休息。与之前的线路相比,我有更多的时间在海上独处。
刚开始还是有点害怕。离开陆地时间越长,越容易遇到危险,特别是晚上,周围漆黑一片。再次出发后,我遇到的第一个难关是好望角。这是个很难通过的地方。我和陆地唯一的联系纽带是海事卫星電话。谢天谢地,不管遇到什么风暴,电话一直都可以拨通。
每次出发前,我都会备足淡水和食物。在船上不能洗澡,只能吃固体食物。虽然我也有个厨房,但海上风浪很大,不适合生火做饭。我一般一天只睡三四个小时。
时间长了,我发现大海还是很温柔的,大多数时候风平浪静。海洋动物都很友好。我看见海豚群从水面跳出来玩耍,还被鲨鱼尾随过。整整一天,鲨鱼都跟着我,不过最后还是放弃了。海洋动物一般不会主动攻击人类,包括鲨鱼,除非它们闻到血腥味。与人类相比,它们更加无助,完全是弱势群体。
(摘自《世界博览》2010年第18期图/SA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