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无处不寒山——评《寒山与日本文化》(上海交通大学出版社出版)
2011-05-03袁刚
■袁刚
日本三菱梦美术馆从2010年8月29开始举行日本著名画家岸田刘生、桥本雅邦美术展,电车站和地铁站到处张贴着一张岸田刘生的《童女像》油画(丽子持花)。如果不了解岸田刘生的人,从这张画的表面上看不出这幅画与寒山有什么关系,其实这里包含着岸田刘生对寒山的艺术憧憬。
他的《童女像》(丽子持花) (1921)、《野地童女(丽子嬉笑图)》(1922)等明显是一幅“寒山风丽子像”,这幅画像和一些典型的《寒山拾得图》一样,画中的丽子张开大嘴像寒山、拾得一样诡谲地笑着,就连发型也特别像一些《寒山拾得图》中寒山、拾得的发型,而刘生在这非同寻常的笑中发现了深刻的美。看到这幅画并联想到寒山在日本文化中的深刻影响,不仅使人有这样一种感想,那就是∶日本无处不寒山。
张石的《寒山与日本文化》,全面地论述了寒山的形象与文学对日本宗教、文学、美术、商业、社会与政治各个领域的深刻影响,并得出了“寒山是对日本文化影响最大的外国文化人之一”这一结论。纵观这部中日比较文化的著作,其特点有如下几点∶
(1)全力发掘中日古代资料,论述寒山对日本文化的深刻影响。
(2)充分利用和总结中日两国的零散研究成果,得出寒山在中日文化中的全新定位。
(3)利用自然科学、人类文化学、考据学等综合性理论,深刻论述寒山对日本产生深远影响的原因。以寒山为新的坐标,重新透视中日文化的互动关系。
全书文笔优美,立意新颖,精深透辟。如作者在谈到寒山的“笑”对日本文化的影响时指出∶寒山与拾得的笑,在日本已成为一种文化向往,表现了笑口常开,笑尽世上可笑之人,笑尽人间古今忧愁的超脱境界。佛祖拈花,迦叶微笑,一笑解千愁,笑中有顿悟,笑是一种禅的修行和凝聚,笑是一种解脱和超越,尤其是寒山、拾得的笑,无因无果,全神贯注,宛如赤子玩童,与秋风同乐,与落叶共舞,是笑的绝唱,是笑的顶峰。这寒山与拾得的笑在日本长期接受中国文化的过程中凝聚成了一种文化符号。
作者在论述寒山的孤独精神对日本文化的影响时指出∶寒山在孤独中生活,在孤独中升华,在孤独中顿悟。尽管在日本文学中寒山、拾得经常一起出现,但是他们所代表的是不媚俗流的独行不羁、孤独不群。尽管他们被世人谤为“疯癫”,不与之为伍,但是他们入烟萝,乘白云,以山为友,以岩为伴,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他们孤而不苦,孤而不悲,孤而犹乐,孤而犹荣。他们是修炼着孤独,幸福着孤独,品味着孤独的“孤独的典范”。而“孤独的典范”寒山,为日本近、现代作家提供了一幅理想的“孤独人生图”――“我向前溪照碧流,或向岩边坐磐石,心似孤云无所依,悠悠世事何须觅。”
作者张石80年代后期任职于中国社会科学院日本所,后游学日本。早在80年代末,他就出版了比较文学著作《<庄子>与现在主义》,奠定了其独特的比较文化的理论基础,2003年出版的《川端康成与东方古典》,则从微观与实证的角度出发,论证了诺贝尔文学奖获奖作家川端康成的作品深处隐藏的易学与禅学结构,而这部《寒山与日本文化》,则以寒山为切入点,融新资料的发现、精微的考证和宏观的分析为一炉,以小视角透视大历史,揭示了中日文化在深层结构中的互动、共鸣、升华与发展,可谓“以一目尽传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