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苓:追求富足先找到你的“主快乐”

杨绍华

曾经红极一时，而又自己摔了一跤，仿佛人间蒸发的台湾作家苦苓。这些年来的工作场所是在山林草木之闻。接近自然，发觉自己的无知渺小，他反省过往的傲慢自大，也就抓到了真正能让心灵富足的那把钥匙。

把每一天当最后一天

作为台湾20世纪90年代最具代表性的畅销作家之一，苦苓曾经红极一时，共主持过5个电视节目、一个广播节目，还拍过两个商业广告，一年最多演讲200场。无论逛书店、听广播、看电视、听演讲，到处皆苦苓。2001年，婚变消息传出，外遇传言重创形象，苦苓请辞所有主持节目，不写书、不演讲，仿佛人间蒸发。

如今，沉潜8年的结果，苦苓的心得竟是“继续玩，过一天算一天”，一身老气的穿着，原来仍是包着无可救药的玩心?他正色解释：“我是把每一天都当成最后一天，所以不愿浪费生命在任何无趣的事情上。”

对于无趣和有趣的人生，经过大起大落再沉潜的苦苓，总算找到了其中的真正差异：“所谓追求富足，其实就是追求能令自己感到快乐的生活。这么说来，找到‘主快乐，是实现富足人生的关键。”

一度，苦苓以为名人光环就是他的“主快乐”。一个作家，最过瘾的事情，就是有能力影响别人。他名利双收，再加上拥有几乎“一呼百应”的影响力：“这些东西真的太迷人了”。让他明知自己已被榨干掏空，几乎江郎才尽，还是没有办法下定决心，断然地离开媒体圈。

“所以我说，坏事不见得是坏事，如果结局是好的，那么，痛苦的过程应该就是好事一桩。”2002年，苦苓“半被迫”地辞去所有工作，全面退出媒体，百无聊赖的苦苓偶然在网络上，看到雪霸公园征求解说志工的消息，他随手点击了报名应征的网页，按照网页指示，一步一步的，他仿佛也找到了生命中最重要、也最具戏剧性的一把富足之钥。

其实，出发点还是为了玩。“我爱游山玩水，希望可以玩得更精彩。”苦苓比喻，就像女人爱逛百货公司，之所以能够不厌其烦，正是因为她们懂那些品牌，而要逛得更有趣，就必须懂得更多。“报名当解说员，可以免费从专家身上学到一堆知识，超划算的!”

解说员分为两种，一种是坐在办公室解说，“游客多半是问他们厕所在哪?”另外一种，则是类似导游角色的带队解说员，“我决定挑战后者，看看自己能不能用过去的媒体经验，把大自然说得更有趣一点。”

重新思考富足的真义

“开始时很紧张，如果隔天要带团，我前一天就会去步道走一趟，不能被问倒啊!总要了解这条路上的一草一木，不懂，就像小学生一样赶紧做功课、查清楚。”至今，解说员一当已近8年时间，他现在的头衔是：雪霸公园资深解说员。

这8年来，山水草木成了苦苓的工作场域，然而越是接近自然，苦苓越加发现人的无知与渺小，对于过去，也逐渐开始有了深层的反省。

傲慢、自大!苦苓用这样的字眼来形容当年的自己。倒不是做人傲慢，而是知识不够的傲慢：“写书、主持节目、四处演讲，说的都是人应该如何如何。但，我真的懂那么多吗?凭什么去讲这些呢?我讲的东西真的是对的吗?”

这3个问题，让他开始重新思考何谓真正的快乐与富足，也让他这几年来，断然推掉许多自动上门的赚钱机会。“写书、主持的邀约没有断过，但我很清楚，自己已经不能再做这种事了。”什么事?知识不够却大放厥词，“说的人，自己心虚；说出来的话，对社会恐怕也没帮助。”

辞去了所有工作之后，苦苓开始四处旅游。有一次，来到佛教国家斯里兰卡，他请教一位法师何谓富足：“佛教说清心寡欲，似乎是主张通过克制物欲来达成心灵的富足，真是这样吗?”法师的回答很颠覆：“别搞错了，人活着必须努力赚钱，努力存钱，但到后来，必须懂得享受你的财富，然后让更多人分享你的财富。”

利用之前的积蓄，苦苓开始走向法师口中关于富足的后期阶段：享受财富、分享财富。而他的“享受财富”，非指物欲，某种程度上，他所享受的，是在没有财务压力的前提下，无忧地全心追求“精神欲望”的满足。

帮助12人完成心愿

游山玩水、与大自然为伍，是苦苓现在生活的主旋律，除此之外，不当名嘴不说道理的苦苓，也终于有时间再次拾起书本，重新灌溉那一度被掏空榨干的脑袋。

或许会问，这样的人生会不会有些“缺乏目标”?苦苓的回答很绝：“人生的目标是什么呢?或者你可以问问自己，如果中彩票，你要做什么呢?多数人的回答恐怕都是辞了工作，到处玩乐，做自己想做的事。不工作、做自己，这不就是我现在的生活吗?”

富足与幸福的顶点，或许真的就是一句简单的“快乐做自己”。

做自己，对于苦苓来说，除了“行万里路读万卷书”之外，还有一个快乐的来源，就是让更多人快乐。苦苓有个颇另类的心愿：“我希望在有生之年，能帮助12个人完成心愿。”

他有天在百货公司与一位专柜小姐闲聊，得知对方希望能在台湾南部老家开间小店为生，以便就近照顾父母。仅因这番短短的交谈，苦苓竟然允诺：“你说还差50万元(新台币，下同)是吗?这样吧，这50万元，我来出。”

2010年某月，苦苓意外地收到一笔1万元的现金，正是那位小姐寄来的，她已经开了店，生意稳定了。接下来，对方每月固定寄来2万元。“看，这也算是一种年金呢!”当然，重点不是钱，苦苓说：“当你知道自己的一点付出，已经改变了另一个人的生命，这是非常令人开心的事啊!”

短期之内，除了即将出版一本关于生态的新书之外，苦苓并没有要改变目前生活形态的打算。他说，生活形态其实有很多种，重要的，是要找到最能让自己真正感受幸福与快乐的生活，“找到‘主快乐，再去思考如何追求它。”

(编辑／王克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