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经典遭遇后现代阅读
2011-04-25尚莹莹
文 / 尚莹莹
2011年4月23日,是第十六个“世界读书和版权日”。这一天是西班牙大文豪塞万提斯的祭日,同时也是莎士比亚出生和去世的纪念日,又是纳博科夫、莫里斯•德鲁昂、拉克斯内斯等多位文学家的生日。为了向先贤致敬,并鼓励年轻人从阅读中获取知识和力量,1995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把每年的4月23日确定为“世界读书和版权日”。事实上,在纪念的意义之外,读书日的由来还和西班牙加泰罗尼亚地区“圣乔治节”的美丽传说密切相关,传说中勇士乔治屠龙救公主,并获得了公主回赠的礼物——一本书,象征着知识与力量。每到这一天,加泰罗尼亚的妇女们就给丈夫或男朋友赠送一本书,男人们则会回赠一枝玫瑰花。
在第十六个“世界读书和版权日”到来之际,本刊聚焦经典名著在当下阅读环境中的生存状况,希望通过对一系列问题的调查和分析,为厘清事实的本来面目增添更多的角度和细节。
后现代阅读
近年来,“后现代阅读”这个词频繁出现在各类报刊和学术文章中。究其本源,它应该是后现代主义的一个衍生词。后现代主义反对一切用规范的、权威的解释来界定一种事物或观念,重视个体的经验、意愿和喜好,反对权威,重视个体。而后现代阅读则是由于网络技术的发展,使阅读方式出现了后现代主义的特征:以图画代替文字为主要内容,以超文本代替纸本为主要载体,以解构代替结构为主要方式来获取信息。简单来说,后现代阅读集中表现为网络阅读,这种以浏览为主要方式、消遣娱乐为主要目的的阅读方式颠覆了传统的读书观念。那么,在后现代阅读语境下,传统意义上的经典阅读又将遭遇哪些机会和尴尬?
浅阅读打败经典阅读?
半数以上的受访者承认自己接收信息的渠道多半来自网络或手机等电子终端,基本都有网络阅读经验,但是能记下读过什么,或者在网上完全读完一本书的人寥寥无几,显见出网络阅读的碎片化和浅层次特征。
对于“倾向于在网上读什么书”这个问题,6成受访者表示阅读前没有计划,基本是随意浏览,看到有兴趣的标题或提要就会链接进去,如果不合口味马上离开。另有一部分读者计划性较强,通常有既定目标,希望搜索到想看图书的电子版。但是这个过程也存在一些问题。“资源不全,常常有一些书只有几章,有的书下载下来发现和正式版本有误差”。一个接受采访的小伙子告诉我,“而且我经常在网上泡一个晚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等到关电脑的时候才发现并没找到多少原来想要的资料”。网络所提供的海量信息是个人自控能力的巨大考验,如果你目标不明确,或者也许只想随意浏览稍作休息,就会发现一段规划好的时间完全浪费在网页的开开合合中了。
“阅读经典是否必要?”几乎百分之百的受访者都给出了肯定的答案,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就真的会翻开这些厚厚的书。“经典名著当然应该读,但说真的我读的并不太多,真要读那三大本的《飘》需要太多时间,我觉得还是看看电影《乱世佳人》算了。”“一直想把译文出的那套世界名著系列读完,可是好多年代都挺远的,有点儿看不懂,慢慢就撂下了。”以上两个回答比较有代表性,对于节奏越来越快的现代人,不是不读经典,而是需要选择吸收经典作品的方式,比如把经典名著翻拍成电影、电视剧,根据现实需要讲解经典思想的《百家讲坛》,契合了人们对经典文化的需求,这种与时俱进的行为虽然遭到不少诟病,毕竟让经典重回人们的视线,也激发起真正对经典作品有兴趣、有能力的阅读者的信心。去年香港书展上,唐诺有一个演讲《书,2000本的奇迹》,讲出版这一行的伟大之处就是只要非常小的市场,甚或只要2000个读者就可以成就一本书的留世。正因如此,虽然网络技术大爆发,好多读书的人都改上网了,我们对经典作品的生存也大可不用太悲观,毕竟“你读或不读,它就在那里。”
拒绝经典“标签化”
在采访中,我们发现了一种具有典型后现代特点的阅读态度——“我知道自己想读什么样的书,不需要非把别人定义好的经典塞给自己”。这是在时尚廊书店喝着咖啡翻杂志的一位年轻的女读者告诉我的,她说自己就在附近一家外企上班,中午偶尔来书店坐一坐,权当休息。“我算是个喜欢读书的人吧,以前也看过不少所谓的经典,可是最后发现很多我都并不喜欢,比如说四大名著吧,我只喜欢看《红楼梦》,其他三部怎么看也入不了心,那我索性就不看了。”“现在我只选择看我喜欢的书,不管是不是经典名著,只要我喜欢,它就是我的‘经典’。”
这是一位阅读主张很自我,也很明确的读者,在我们采访的读者中也有一些表现出类似的态度。总体来说,这部分读者大多比较年轻,接受过良好的教育,热爱阅读生活,多少有点小资情调和文艺青年的范儿。他们在选择图书时,不关心图书是不是经典名著?是不是畅销书?甚至获过多少奖?唯一的标准是感觉,能不能触动自己内心的感受,他们即使选择一些实用书,也倾向于时尚和文艺气息浓郁的,比如上面采访的那位读者正在读的是一本时尚美食杂志——《贝太厨房》。
网上阅读已成为青少年必不可少的阅读方式
新媒体的“瓶”装不下老经典的“酒”
当经典遭遇后现代阅读,除了尴尬,是否也有一些变革的机会?勿庸置疑,经典必须在人们的阅读、理解和传递中才能成为经典,所以它必须走下神坛。如果我们的阅读推动方式不仅仅是开座谈、写征文、谈体会这些几十年如一日的老一套,而是充分利用网络时代的技术优势,结合年轻一代读者的阅读特征,平等友爱地坐在一起“写豆瓣”、“织围脖”,发起切合时代需要的经典议题,那么是不是能够多一些机会去相互了解,相互融合呢?
事实证明,这种做法在宣传手段上来说是非常有效的。在采访过程中,多位受访者向我们表示在选书时会参考别人的意见,尤其是关系亲密的同学、朋友,或网上读书小组成员的推荐对自己会产生重要影响。S是记者的同事,她告诉我说:“由于工作关系,我接触到的书很多,朋友经常让我推荐书,我现在都是通过微博把好书告诉给朋友们,有时还会评论几句,或讲讲书背后的故事,很受欢迎。”这是一种信任度很高的传播模式,一些不为人知的经典老书很可能因此迅速被大家了解接受。
但是,就内容来说,通过新媒体平台去发布经典作品还是有一定难度。首先,两者的精神气质有很大差异,新媒体讲究短平快,老经典内容丰富篇幅长,不太可能像手机小说那样随时随便阅读;另外,阅读经典作品需要一定的氛围,而新媒体链接太多、信息太多,也不利于静下心来体会经典作品深沉的情怀和独特的美感。经典名著即使完全独立电子化了,也存在网络阅读方式偏好等一系列问题,经典作品与网络技术下的后现代阅读方式是否能和解,也还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