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走笔知天下
2011-04-20黄纪苏
□黄纪苏
江山走笔知天下
□黄纪苏
这本书不大好归类。按说它比较接近文化随笔集,只是随笔多为短什,而它一篇便是洋洋万言,这还只是说形式。内容上,随笔集多为散珠的集合,将珠子穿在一起的绳子,或将珠子聚在一起的盘子,往往只是作者的名字。而这本书虽然信马由缰,纵意而行,却分明有个大方向,那就是作者的历史观。作者从南北东西的地理形势中窥见到上下古今的历史格局——还取了个很工程力学的名字,我当然背不下来。顺着这样的史观, 欧亚大陆倾斜的东端将山川人物长卷一般展开。就立意的严肃性而言,这本书说它是论文集也没什么不行。只是以作者游春观景大摇大摆的步调,他愿不愿意被整编进史学论著的行列,我很怀疑。况且,国旗班战士一样手捧《芝加哥文体手册》走正步的史家,人家愿不愿意跟这样一位——他们一般叫“野狐禅”的——为伍,我也很怀疑。但无论此书归在哪儿,反正它存在了——而且就在枕边,有史,有识,有才调,有情怀,使我醒梦间的那段时光颇不枯燥。
王国维曾慨叹自己:从事学术则嫌感情过盛,从事文学则嫌理性太强。也就是说,一个人,一个兴趣广泛一点的人要当好自己的总管,协调好自己的各种特质,让它们在发挥积极性的同时相安无事甚至相得益彰,其实并不是一件容易事。韩毓海显然属于一身兼着好几位的那种人。他是学人,也是才子,又是思想者——好像还是个“毛派”。这几种人,是捆在一起,还是堆在一起,还是合在一起,还是化在一起,相信不是一个太小的难题。爱因斯坦的音乐爱好和物理学研究,也不知道是怎么一种关系,也许比研究累了就拉一段要复杂些,也许就那么简单。以我的观察,毓海不是刚日读经、柔日读史,上午当学究、晚间做才子的类型。他显然是把几位自己用菜刀拍碎,然后用筷子搅匀,因为,他端上来的这份精神食粮,几乎每一口都能吃出上述每一位。
一个民族向未来的奔走从来都伴随着向过去的回望——山重水复风雨苍黄之际回头率尤其高。我身边的几位朋友,像祝东力、王小东,还有眼前的韩毓海,这些年都串通好了似的,贼一样不声不响潜入历史的夜色,然后大包小包回到青天白日下。我心里埋怨他们去通古今之变的时候干吗不约上我,要是那样的话,此刻灯下读他们的著述,就不至于光觉得热闹有趣,说不定在“门道”方面也能跟人家商榷商榷,提些有分量的意见呢。
□ 编辑 陈 萌 □ 美编 王 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