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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漕运的社会职能看道光朝漕粮海运的行之维艰

2011-04-13曹志敏

关键词:道光水手海运

曹志敏

(天津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天津 300387)

从漕运的社会职能看道光朝漕粮海运的行之维艰

曹志敏

(天津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天津 300387)

嘉道年间,漕粮河运陷入形势竭蹶的境地,从技术角度而言,漕粮海运在明清时期已经完全成熟,但道光朝的漕粮海运却行之维艰,学术界多将其原因归结为道光帝缺乏改革魄力以及河运既得利益集团的竭力阻挠、水手难以安置问题等,本文从漕粮海运所承载的政治社会功能的角度,来透视漕运改革所牵涉社会阶层的复杂性,从而探讨道光朝漕粮海运维艰的深层社会原因。

漕运;社会职能;道光朝海运;行之维艰

明清两代定都北京,远离东南财赋之区,因此保持大运河畅通,以使南方财赋源源不断流向中央,就成为动关国计的大事。而横亘东西的黄河夺淮入海,与运河交汇于苏北,则以其“善淤、善决、善徙”而成为运河的死敌。明清时期黄河、淮河决溢频仍,不仅事关民生,而且使作为帝国生命线的运河面临冲毁、淤垫的威胁。为了保持漕粮运道的畅通,明清两代建立了非常完备的河工制度,耗费了大量人力、财力、物力,在黄淮运交汇之区,河工频举,对清代国计民生产生了极为深远的影响。

众所周知,漕粮运输对于维护京师粮食供应,乃至整个帝国的稳定,具有非凡的重大意义,因此清代漕运制度之全面,规定之细密,法令之严整,为历代所不及。嘉道时期,随着吏治的败坏、黄河的决溢、运河的浅涸,漕粮河运的弊病日益凸现,成为困扰整个社会的严重问题:“上既出百余万漕项,下复出百余万帮费,民生日蹙,国计益贫”[1],已经到了非改革不可的地步。再者,嘉道年间每年治河糜费数百万,漕粮河运已陷入形势竭蹶的境地。

道光六年(1826)、二十八年(1848),江苏漕粮大规模由河运转为海运,但仅实行了这两次而断然中止。对于道光朝(1821—1850)漕粮海运之利,无论是当时的开明官僚,还是经世派改革家,都一清二楚。魏源称海运“利国、利民、利官,为东南拯敝第一策”。东南督抚蒋攸铦、陶澍亦上书力主海运,但朝廷却嘎然中止。直到目前,学术界都为道光年间漕粮海运的中止而深感痛惜。马俊亚教授《被牺牲的局部》[2]认为,从技术角度而言,漕粮海运在明清时期已经完全成熟,这与基本史实相符,此不赘述。此外,马教授还撰《集团利益与国运衰变——明清漕粮河运及其社会生态后果》一文,从维持运河所造成的财政浪费、生态灾难和国家决策失误,来探讨河运的缺陷与海运的优势,强调河运在相当程度上是少数既得利益集团为了一己私利所实行的极其恶劣的体制,给国家和百姓造成了不可估量的损失,直接影响了明清两朝的国运[3]。也就是说,封建中央政府为了京师的粮食安全,采用了一项极不明智的政策,不惜以牺牲国计民生为代价。

嘉道时期(1796—1850),漕粮河运的弊病日益凸现,成为困扰整个社会的严重问题。但河运专行、海运废弃并非仅仅少数既得利益集团的一己之私所致,其背后具有更为深刻而复杂的政治、社会原因。目前学术界对于道光朝漕粮海运行之维艰的原因,多归结为道光帝缺乏改革魄力,视“海运乃权宜之计”;河运既得利益集团的竭力阻挠以及水手安置问题等,决定了漕粮海运的暂短命运。

但笔者认为,漕粮河运在清代承担复杂的政治、经济、社会职能,从而使其成为清代统治体系即社会制度不可或缺的有机组成部分,它承担的政治职能实在太多,结果造成漕运任何一个环节的变动与改革,都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映,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即便是漕粮河运的既得利益集团,也并非仅仅是与河漕事务相关的官僚胥吏,而是一个庞大的社会阶层。因此至嘉道时期,漕粮河运虽然弊坏已极,而海运优势显而易见,对其所作的任何改革仍是举步维艰。本文从漕粮海运所承载的政治社会功能的角度,来透视漕运改革牵涉社会阶层的复杂性,从而探讨道光朝漕粮海运维艰的深层社会原因。

有清一代,漕运的政治社会职能表现为多方面:首先,漕运不仅是京师仓储之源,而且是百货供应与流通的主要途径;其次,漕运有赖于运河的畅通,因此又起到了强化运河修治的作用;再者,清代存在着一个庞大的仰食漕粮河运的社会阶层,漕运同时又承担了解决小民生计的功能。而漕粮由河运改为海运,某些功能找不到可以替代的对象,因此改革难以实行。

一、漕运为京师仓储之源,海运后难以稳操胜券

北京具有“内跨中原,外控朔漠”的优越地理位置,元、明、清三代定都于此,既有利于加强对北方民族的控制,又有利于加强京师与南方地区的经济交流。清代京师周围驻扎十多万八旗士兵。而京师满汉百官、八旗将领、士兵及其家属,皆按月津贴米粮。另外,外任八旗官员的在京家属亦可支领俸米,京师各部院、外任告老官员以及革职仍留世职旗员,也可以在京领取禄米。这样,京师需要巨额的粮食供应。

由于北方京畿地区沟洫废弛、农业落后,根本无法满足京师官僚队伍与庞大的驻军对粮食的需求。姚文田指出:“每岁漕储正供,以东南方之民力,而京畿亿万生灵皆于是仰给者,无他,人尽力也。兖州以北,古称沃衍之地;河南一省,皆殷周畿内;燕赵之间,亦称富国。今则小民自翻犁播种之后,一无设施,惟束手以待雨泽之至,水至而田亩皆淹,水去又干涸立见,地成旷土,人尽惰民,安得不穷困而为盗贼哉?”[4]因此元、明、清三代都要从东南地区转输漕粮。

清代从山东、河南、安徽、江苏、浙江、江西、湖北、湖南八省,每年大约征收漕粮四百万石,由大运河转输至京师。因此,有清一代的国家大计,莫过于漕运,官俸饷兵一切仰给漕粮,因此漕粮成为京师的命脉所在。同时,朝廷还可以利用手中掌握的漕粮,平抑京师粮价,截漕赈恤灾民,因此漕运对于京师粮食安全以及帝国稳定,意义重大。

俗话说:“手里有粮,心中不慌。”朝廷只有把漕粮运输的主动权牢牢把握在手里,才会放心。道光六年漕粮海运是以雇募海商船只完成的,在朝廷看来只是权宜之计,为海运打造海船、建立海运官方管理系统势在必行,但更张太大,也是朝廷举棋不定的重要原因。

嘉庆十六年(1811),由于运河梗阻,清廷筹议海运,勒保、蒋攸铦奏海运不可行者十二条,大意是试行海运也不能废弃河运,运弁仍然不能减少,徒增海运经费;江南至天津海道,沙礁丛杂,天庾正供不可以尝试于不测之地;旗丁不熟悉海洋,必须雇佣船户,但船户无册可以稽考,必然会偷卖漕粮,捏报沉失漂没,甚至会通盗济匪;航海风信靡常,迟速平险,皆非人力可以把握;海运必须筹措经费,耗费巨大;海船需要另造,全漕需船一千七八百号,即需要白银一千七八百万两;造船难以实施,就必须雇募商船,费用不赀,而浙省、粤省无船可雇;元明海运米多漂失,现今生齿日繁,漂失难以承受;海运须设立水师护送,粮饷耗费颇巨;京师百货都来自粮船,若由海运,不能多带货物,必然导致京师地区物价腾贵,妨碍生计。

勒保、蒋攸铦上述所言海运之难,其中不乏推脱搪塞之辞,但海运初行,带有一定风险与不可预测性,朝廷怎能将天庾正供尝试于不测之地?其次就是旧有运弁、漕船难以立即裁撤,而海运造船费用与组建海运管理体系的费用巨大,难以承受。结果嘉庆帝只得放弃海运,他说:“(海运)至其事之需费浩繁,诸多格碍,朕亦早经计及,今据分款胪陈,以为必不可行。自系实在情形,此后竟无庸再议及此事,徒乱人意。河漕二务,其弊相乘,其利亦相因,漕运由内河行走,已阅数百年,惟有谨守前人成法,将河道尽心修治,河流顺轨,则漕运按期遄达,原可行所无事。即万一河湖盈绌不齐,漕船不能畅行,亦惟有起剥盘坝,或酌量截留,为暂时权宜之计,断不可轻议更张,所谓利不百不变法也。”[5]240嘉庆帝完全打消了试行海运的念头,即使运道梗阻也只通过起剥盘坝、截留漕粮来解决,而不再轻改祖宗之法。终嘉庆一朝,海运从未实行。道光帝谨守成法,对于海运改革之难,应是心知肚明。

二、漕运附带土宜,供应京师百物,海运后失去着落

除了运载漕粮以外,朝廷还允许漕船携带各种土宜,目的在于促进百货流通,同时增加旗丁、水手的收入,以使他们顺利完成运粮任务。嘉庆四年(1799),朝廷规定每船可以携带免税土宜150石,至道光八年(1828)增加到180石。道光年间漕船约有6 000多艘,漕运过程中所携带的合法土宜应该在100多万石以上。事实上,旗丁和水手往往不顾朝廷禁令,非法多带土宜,甚至是私盐、硝磺等违禁品。对此王芑孙曾说:“京师百物,仰给漕艘之夹带。其过关也,凭凌关吏,莫可谁何!其过境也,苛役州、县,代为起驳。沿路包揽,亦沿路脱卸。故其夹带之货,多于额装之米。”[6]由此可见,漕船大量夹带私货,在康熙年间(1662—1722)就已经超过所装载的漕米数额。据包世臣所言,旗丁附带免税土宜,每船约有数百千石不等[7]。由此可以推算,漕船所带土宜以及附载客货,数量相当巨大,满足了京师日常生活生产的需要。

运河的通畅与否直接影响所载南货的价格,正如包世臣所言:“南货附重艘入都,北货附空艘南下,皆日用所必需,河之通窒则货之贵贱随之。”[7]对于漕船附带南货的重要性,乾隆帝非常重视,他说:“至漕运为天庾正供,所关匪细。况京师众人所用南货,俱附粮艘装载带京,总以催令抵通,多到一帮,于国计民生,均得其益。”[8]543粮船所携土宜与附带南货,常会因为朝廷赈灾截漕、运河浅阻、漕粮起剥而减少,价格不免昂贵。乾隆五十年(1785)由于南漕截卸起剥,南货抵京较少,乾隆帝惟恐商贾事先得知此情后囤积居奇,他叮嘱在京大臣说:“大学士九卿,皆朕任用之人,此等有关国计民生之事,原无妨共使闻知。阿桂当嘱令留心慎密,不可声张泄漏,使商贾等知抵通南货短少,致启垄断居奇之弊。”[8]562第二年,江西帮船的漕粮在中途起剥时,所带南货就用木筏装载运至京城,以满足京城民众的生活需要。

乾隆后期南北运河日见浅阻,漕船经常要沿途起剥,所带货物不免要中途卸载。乾隆帝常谕令漕臣,不可因漕船牵挽维艰,就卸载南货。此外,向来南省各项商船装载货物运京售卖,也通过运河北上。而运河一遇浅涸,管漕官员往往专顾漕船,为了催趱粮艘而不计其余,命令各项货船一概停泊不许前进。乾隆帝认为这样不成事体,因为“京师向来需用东南货物,为数不少。若漕船抵通稍迟,京仓通仓尚有储备;如货船全未到京,则京师所需各项货物,必致市价增昂,既非所以体恤商贩,亦非通财利用之道”[8]370。

大运河作为贯穿南北的大动脉,促进了南北货物的流通,一旦河运废除,漕船所附载的南北货物也就没有了着落,必然造成京师一带百物腾贵,影响国计民生。嘉庆十六年(1811)筹议海运,两江总督勒保奏称海运不可行,其中一条就是“京师百货之集,皆由粮船携带,若改由海运,断不能听其以装米之船,多携货物,将来京城物价,必骤加昂贵。并恐官民日用之物,皆致缺少,于生计亦有关碍”[5]240。道光四年(1824)高堰溃决之后,有人主张停运一年以修治黄河,对此江苏巡抚陶澍忧心忡忡地说:“况京师万方辐辏,漕米而外,需用甚多。若停运一年,将南方之货物不至,北方之枣、豆难消,物情殊多不便。”[9]由此可见,漕运牵涉清代社会生活的方方面面,若要进行改革,谈何容易。

三、漕运强化了运河修治,海运后朝廷担心运河从此废弃

消弭河患为河工的基本职能,此点不言而喻。黄河以其善淤、善决、善徙著称,防止黄河泛滥,就成为中国历代大一统王朝的基本任务之一,也是清代河工的基本功能之一,这应是无可争议的。但清帝心里明白,仅以百姓田园庐舍免于漂没责成河政官员,其治河未必会竭尽全力,恪尽职守。有清一代由于“国家资河、淮以济运漕,运不可一岁不通,则河、淮不可一岁不治”[10],因此清代治河与东南转漕又息息相关,通运转漕成为河工的又一基本任务。这样,治黄保漕就成为清代治河的主导思想。即治理黄河的首要目标是确保漕运通道——运河的安全畅通,对此嘉庆帝曾说:“治河所以利漕,东南数省漕粮,上供天庾,是必运道通畅,方能源源转输。”[5]40

漕粮属于天庾正供,清廷对于误漕的官员处分极重。而误漕与否,主要取决于运道是否畅通。为了保证通运转漕,就要防止黄河脱离运道,免得运河中断,水源枯竭。这样,治黄、治淮、济运、通漕相为表里,所谓“黄治而无不治”。黄河走南道由淮河入海的局面形成于宋代,元、明、清三代都要借黄河之水补给运河,因此黄河走南道就成为既定方针。为了防止黄河“越轨”,明、清两代的治河方略,主要是加高加固堤防系统,修筑减水坝、减河以宣泄异涨,疏浚入海河道以开通闾尾,以及增筑高家堰大堤,以扩大洪泽湖调蓄洪水的能力等。这一系列治河方略的核心,都是要确保黄河不改道。应当承认,这些方略在一定程度上减轻或延缓了黄河的决溢灾害,收到了一定的治河成效。

大运河作为贯穿南北的交通大动脉,自元明至清代嘉道时期,已经超过了五百年。它南北绵延二千余里,需要年复一年的挑挖、清淤、修防。即使如此,年年都有梗阻淤浅之虞。正如嘉庆帝所言:“近年河工敝坏,而漕运亦日见阻滞……继又漕务紧要,不能须臾停待,每年回空重运,相继而行,催趱不遑……故无一日不言治河,亦无一年不虞误运。”[5]40运河年年修治尚且如此,如果一旦停止漕粮河运,河务再也无关官员考成,朝廷也就无法督促河臣及时修治,运河迟早会遭到废弃的命运。而运河一旦废弃,百万漕粮就失去了可靠的运道,帝国交通也岌岌可危,无论是南北商货的流通,还是南方贡物的入京,铸币所需的铜铅、官府采买的物品等等,都将难以运输。历代皇帝哪能轻言放弃运河?

道光四年(1824),高堰溃决之后,朝廷筹议漕粮海运,内外官员鉴于国家河运已行之数百年,一旦改由海运,使数百万天庾正供轻试于朝臣素不熟悉的海洋,轻交于无法考成的商贾商船,自然惶恐忧虑。更为重要的是,朝廷担心上下臣工“图海运之便捷,河工必致疏懈,挑挖疏浚必不力,渐成淤塞。百余年之成功,数千里之水利,一旦失之,后欲河运,不复可得”[11]。运河一旦淤积甚至废弃,以后再想恢复,谈何容易?因此,道光六年筹办海运期间,道光帝一再强调:“因御黄坝日久堵闭,运道不通,盘坝剥运,既非经久之策,海运亦只可偶一试行,经该督等会同熟商,始定议开放减坝,挑挖正河,以期掣溜通漕,河湖复旧,为一劳永逸之计。”[12]935在道光帝看来,海运只不过是权宜之计,而恢复河运才是一劳永逸之计,直到道光八年十二月,他还说:“至倒塘、海运、盘坝,均系偶一为之,不得已之举也,焉可恃以为常?”[13]268

道光六年漕粮海运的便捷显而易见,之后两江总督蒋攸铦、江苏巡抚陶澍奏请来年江苏漕粮仍由海运,结果得到道光帝的允许。道光七年八月,蒋攸铦上奏来年新漕仍由海运盘坝,没有回空的军船暂留河北,以备万一之需。道光帝看完奏折,疑虑重重,因为在他看来,海运原非良策,只是治河转漕不能兼顾,才暂行海运,海运的目的在于腾出河身以治河。道光帝担心蒋攸铦奏请海运,意在放松对运河的治理,因为如果实行海运,那么“清水即无庸多蓄,高堰可保无虞,明春清水不能敌黄,又恃截留军船,为盘坝之用。总为自卸干系,巧占地步,只顾目前,于国计并不通盘筹画。试问为国乎?为身乎?受国厚恩任用之人,其可不秉天良耶?”[12]1078道光帝指责蒋攸铦奏请海运只为个人着想,不思国家长久之计,其次军船截留河北,水手聚集,弹压并非易事,再者河臣倚仗海运盘坝,必然会将清水宣泄过多,造成明年清水不能敌黄济运,这成何事体?正是出于对运河废弃的担心,道光帝断然停止了海运。①

四、河运牵扯小民生计,流为盗匪的忧虑使海运改革举步维艰

清代漕运为大利所在,成为某些社会阶层的衣食之源,形成了一个庞大的“衣食寝处于漕”的食利集团,履行了维持小民生计的社会功能。对此林则徐说:“凡刁生、劣监、讼棍、包户、奸胥、蠹役、头伍、尖丁、走差、谋委之徒,亦皆乘机挟制,以衣食寝处于漕。本图私也而害公矣,本争利也而交病矣。”[14]而直接仰食漕运的主要是水手、短纤与游匪。

清代转运漕粮的漕船数目,雍正朝之后,历朝出运船数约6 000只以上,约有100多帮,而漕船出运,每船由一旗丁领运,而旗丁又要雇募水手若干名,协同挽运。此外漕船若遇水浅,还要临时雇人拉纤挽船,运河沿岸有专以拉纤为生的,谓之短纤。水手和短纤,据林则徐估计,道光年间“一船之中,在册水手以十名为率,合全漕而计,即不下四万人。此外游帮之短纤、短橛,在岸随行觅食者,更不啻倍徙。所谓青皮、散风之类,亦即杂处其间,难以数计”[15]。由此可见,依附于漕运谋食的水手、短纤、青皮和散风当不在10万人以下。

水手、短纤大多出身穷苦,他们的生计以漕船出运为始,漕船回空为终,一年之中八、九个月以漕船为生,过着背井离乡的流动生活,而其余的几个月则处于失业状态。水手出运的报酬非常低廉,据《宣宗实录》记载:“水手雇值,向例不过一两二钱”,至道光初年,水手“挟制旗丁,每名索二三十千不等,及衔尾前进,忽然停泊,老官传出一纸,名曰溜子,索添价值,旗丁不敢不从”[12]338。嘉道年间百物腾贵,水手通过各种手段增加雇值,大约出运一趟得10两银子,水手出运的饭食,漕船上仅提供食米,其余花费由水手自己负担。以10两银子维持一年的生计,应是相当艰苦的。嘉道年间因运河淤浅,海运的呼声不断,一旦河运停废,10余万流浪无籍的水手生计无着,难免要流为盗匪,严重威胁清王朝的统治秩序。

粮船水手之外,又有一些无籍游匪,借拉短纤为名,食宿于漕船之内,这些游匪较各船水手多至数倍。他们或是盐枭、劫盗,或是因犯案外逃,藉漕船为其庇护。他们沿途抢夺斗殴,肆行不法,不仅旗丁受其挟制,即使漕船官弁,也不能对这些游匪进行管束。游匪听命于水手的指挥,而水手聚众闹事无不藉助于游匪。在沿运河两岸形成了淮安、济宁、德州、临清、聊城、张秋等城市,在运河航运繁忙之时,这些城市商贾辐辏,百货云集,其中诸多社会阶层的生计与漕运直接或间接相关。若废弃河运实行漕粮海运,牵扯的食利阶层之广,可以想见。

就漕粮河运充实京师粮食仓储、供应百货而言,漕粮海运、河运皆可,哪种方式更经济更有效,就可以采用哪种方式。漕粮河运停止,大运河可能面临废弃的危险,但海运畅通无阻,也足可以弥补运河南北流通的缺失,但是小民失业流为盗匪、成为社会稳定的隐患,却是朝廷不敢忽视的大事,也是道光朝废弃海运的深层原因。

梁启超指出:“自秦迄明,垂二千年,法禁则日密,政教则日夷,君权则日尊,国威则日损。……及其究也,有不受节制,出于防弊之外者二事:曰彝狄,曰流寇。二者一起,如汤沃雪,遂以灭亡。”[16]在他看来,中国历代君主专制文法森严,无所不统,但对“夷狄”和“流民”却无可奈何,而历代王朝非亡于夷狄入侵,即亡于流民起义。夷狄远在边陲,流民散处帝国的每个角落,堪称历代统治者最为头痛的事情。咸丰十一年(1861)蒋敦复说:“天下之民凡四,士农工商皆良民也,各安其生则天下治,不安则乱。乱天下之民亦四,一曰游民,二曰奸民,三曰流民,四曰乱民,天下无事,隳其职业,日薰其利欲之心,是为游民;无事思生事,则为奸民;天下有事,弃其乡里,不胜其饥寒之苦,是为流民;有事思害事,则为乱民。奸民常生于游民之中,乱民即伏于流民之内,故天下无事,不可使有游民,有事不可使有流民。吾之所虑为他日患者,其流民乎?……男不得耕,女不得织,孑遗之民无以为家,今日之良民,皆他日之流民。扶老携幼,千百成群,露处野宿,骨肉难分,地方有司防有他故,闭关不纳,哀鸿嗷嗷,愈集愈众,无所得食,急何能择,铤而走险,乃亦作贼。”[17]天下大乱之前,社会上往往会出现大量游民和流民,他们没有正常的稳定的生活来源,为了谋食,他们或者习教,或者加入会党,或者流为海盗土匪,严重威胁着朝廷的统治秩序。

清代中后期,民间生计日益艰难,社会动荡加剧,游离于社会生产之外的人越来越多,深悉时局的龚自珍说:“自乾隆年末以来,官吏士民狼艰狈蹷,不士、不农、不工、不商之人,十将五六,又或湌菸草,习邪教,取诛戮,或冻馁以死,终不肯治一寸之丝,一粒之饭以益人。承乾隆六十载太平之盛,人心惯于泰侈,风俗习于游荡,京师其尤甚者。自京师始概乎四方,大抵富户变贫户,贫户变饿者,四民之首,奔走下贱。各省大局,岌岌乎皆不可以支月日,奚暇问年岁?”[18]可见,自乾隆末年以来社会动荡加剧,游离于士、农、工、商四民之外的人大量出现,蔓延五省的白莲教战争即爆发于流民众多的川楚陕地区,太平天国运动也爆发于移民聚集的广西桂平地区,流民问题若不妥善解决,就会导致整个社会的崩溃。

嘉庆五年(1800)十二月,湖南按察使百龄陈奏,请求裁汰有名无实的长夫,以节省经费。然而,白莲教起义的如火如荼,让嘉庆帝深感安民胜于节费,他说:“承平日久,生齿日繁,站夫之设,原以闲款养闲人,否则又添无数游手好闲之辈。设若尽行裁汰,一应差役皆须临时雇觅人夫扛抬,若遇穷乡僻壤一时难觅多人,岂不误事?……况据汝所奏,即行裁汰一省,所省仅万余金,合之天下,所省不过十余万金,而每省又添无营运之人二千余名,合之天下,即有数万失业之人,朕岂靳此十余万金,忍令数万人失业乎?况前明因裁驿卒,流为大害,殷鉴非遥,岂可踵其覆辙耶?此事断不可行。”[19]百龄奏请裁撤驿站长夫,是从节约糜费角度而言,嘉庆帝则认为,与其节省数十万两银子,却使数万人失业,危及统治秩序,还不如“以闲款养闲人”。

漕粮河运行之百余年,衣食寝处其间的社会阶层非常广泛,人数也相当众多,事实上成为旗丁、水手、短纤、沿途商贩、扛夫、坝夫等诸多社会阶层的衣食之源,履行了小民生计的社会功能。而嘉道时期生齿日繁,民生日蹙,社会动荡不安,若实行漕粮海运,就会使一些阶层因衣食无着而导致社会秩序的混乱,因此在海运改革问题上,朝廷顾虑重重。海运优于河运显而易见,统治阶级却冥顽不化,一味顽固坚持河运,后世亦多为经世派的漕粮海运改革没有得到实施感到惋惜。而统治阶级之所以如此,其深层原因是水手、短纤无法安置,从而造成一系列难以解决的社会问题。

再者,嘉道年间,罗教在粮船水手当中迅速发展,其中有潘安、老安、新安等教派,每一教派之内各有主教,道光初年三教人数总共不下四五万人[12]338。这些水手贩运私盐,私带货物,闯关抗税,勒索商旅,对此林则徐指出:“(漕运)回空比之重运,更易滋生事端,一则带回枣梨等货,分合售卖,计少争多;再则预揽次年出运之头篙、头纤,如不遂意,即相残杀,谓之争窝。若遇徒阳水浅,江面多行数里,则又加索旗丁脚费,别立名目曰性命钱。不特此也,积仇之帮,每相遇则不相下。重运先后开行,尚有别帮阻隔;若回空,则此帮泊船之水次,即彼帮过路所经由,纠约复仇,多在此际。”[15]这些人以粮船为护符,倚仗人多势众,一旦官府查拏,小则丢弃漕船逃散,大则聚众抗官,各类滋事案件层出不穷,成为一个严重的社会问题。嘉道年间水手游匪滋事,成为威胁清朝统治秩序的一个严重问题。而此时运河淤浅,海运的呼声不断,一旦河运停废,旗丁生计无法解决,十余万流浪无籍的水手生计无着,难免要流为盗匪,成为漕运改革的一大障碍。

嘉庆十六年(1811),清廷下令筹议海运,两江总督勒保奏称,海运不可行者有十二条,其中一条就是运丁所雇水手、短工、短纤,以每船二十人而论,目前就有八九万穷民赖以为生,一旦实行海运,他们必然失业,难保不流为土匪。至道光一朝,水手、游匪滋事层出不穷,成为威胁清朝统治秩序的一个严重问题,旗丁生计无法解决,数十万水手无法安置,成为道光朝漕运改革的一大障碍。道光六年丙戌海运之后,由于海运具有明显的优势,蒋攸铦、陶澍等封疆大吏希望来年江苏漕粮仍由海运,但是御史郑瑞玉就忧心忡忡地说:“无论官弁旗丁廉俸粮饷,未可裁减;即各省水手,不下十余万人,一旦散归,无从安置,难保不别滋事端。”[13]743

1855年黄河铜瓦厢决口之后,漕粮河运逐渐废弃,几万名水手失业之后,他们或啸聚山林,流为土匪,或参加捻军,或响应太平天国起义,严重威胁着清朝统治秩序。在这种情况下,一些学者对经世派的漕运改革思想进行了反思,如丁晏认为包世臣《安吴四种》“皆经世之言,有关国计民生,不为空疏无用之学”,但丁氏“独惜其好言利,以贻无穷之害”,“訾毁成法,变更旧章……而不意其害之至此极也”,他说:“夫漕运官盐,国家之成法也,积久行之,不能无弊。然当其遵行之时,国用殷富,民生蕃庶,利与弊相乘,未见其害之甚也。倦翁必欲变漕运为海道,变官盐为票商,狃目前之利。驯至海运、票引既成,而漕艘盐船水手捆工,数十万之闲民,嗷嗷无食,其势不为盗贼不止。于是揭竿亡命之徒,乘间而起,蹂躏数省,焚掠累年而未已。向之所谓利者,已付无何有之乡,而其为害,有不可胜言者矣。”[20]在丁氏看来,言利之计始于一些不通政务的书生,久而久之浸染流布于幕府,作为封疆大吏的督抚,也沾染急功近利的习气,缺乏经世远谋,以致旧章决裂,盗贼蜂起,民众备受蹂躏,国家遂成不可收拾之势。这是变法更张缺乏统筹规划造成的必然结果。

咸同年间(1851—1874)以后,随着现代轮船的参与,海运逐渐代替河运,成为南粮北运的主要方式。河运一去不复返成为大势所趋,但是直到光绪年间(1875—1908),依然有人对河运念念不忘,幻想恢复河运,其中以丁显为突出代表,他说:“漕河全盛时,粮船之水手、河岸之纤夫、集镇之穷黎,藉此为衣食者不啻数百万人,自咸丰初年河徙漕停,粤氛猖獗,无业游民听其遣散,结党成群谋生无术,势不得不流而为贼。捻逆滋扰,淮、颍、徐、宿之人居多,往年贼党繁滋,未始非漕运之羁阻,激而为此也。”在丁显看来,咸同年间的发、捻交乘,就与河运改海运有着密切的关系,并进一步分析道光年间朝廷屡次强调海运为“权宜之计”,深层原因也在于此。他说:“我朝圣圣相承,二百数十年来,不改河运,即道光六年海运试行,其行径之熟,兑期之捷,用费之省,立法之优,未尝不可为长久计。而圣谕煌煌,一则曰此系一时权宜之策,再则曰来年仍由河运,方为妥善,圣谟广运,烛照无遗。岂不以历朝良法未可变更,亿万民人难于位置,明知耗费良多,而河运历年如故。亦谓成大事者,不计小费,图远略者,不务近功,远虑深谋,实有超出寻常万万者。”丁显呼吁恢复河运,也在于解决穷民生计:“综计国家各务,惟河运复行安置之人极多,全漕起运,船数非一万数千只不可,以每船二十人而论,水手纤夫此中可容数十万人,加以沿河小本各集,穷民藉此养活实繁,有徒虽属奸民,苟能温饱,亦谁肯自作不靖?设以长行海运遂废河运,而地方终不能安定,其若之何?以知河运之废兴,实关国运之治乱。”[21]

不独漕粮海运改革如此,近代以来随着中国社会的变迁与工业化的推进,诸多社会阶层集体失业,加剧了社会的动荡。丁显恢复河运的主张虽有落后之处,但也揭示了改革必须全方位同步进行的意义所在:改革必然会造成社会各阶层利益的重新分配,造成结构性的社会问题,因此改革者需要进行全方位的思考,平衡等方面的利益,否则改革的后遗症在很长一段历史时期内都难以消弭。

注 释:

① 以笔者看法,运河修治与治黄是相矛盾的,甚至在很大程度上对治黄产生了消极影响。参见拙作:《清代黄河河患加剧与通运转漕之关系探析》,载《浙江社会科学》2008年第5期。

[1]赵尔巽.清史稿·食货三·漕运[M].北京:中华书局,1998:955.

[2]马俊亚.被牺牲的局部[M].台北:国立台湾大学出版中心,2010.

[3]马俊亚.集团利益与国运衰变——明清漕粮河运及其社会生态后果[J].南京大学学报,2008(2):114-126.

[4]王钟翰.清史列传·姚文田传(第9册):卷三四[M].北京:中华书局,1987:2666-2667.

[5]仁宗实录[M]//清实录:第31册.北京:中华书局,1986.

[6]王芑孙.转般私议[M]//贺长龄.皇朝经世文编:卷四十七:魏源全集:第15册.长沙:岳麓书社,2004:537.

[7]包世臣.庚辰杂著三[M]//中衢一勺:卷三.丛书集成初编本.北京:中华书局,1985:55.

[8]高宗实录[M]//清实录:第24册.北京:中华书局,1986.

[9]陶澍.复奏海河并运疏[M]//贺长龄.皇朝经世文编:卷四十八:魏源全集:第15册.长沙:岳麓书社,2004:625.

[10]鲁之裕.治河淮策[M]//贺长龄.皇朝经世文编:卷九十七:魏源全集:第18册.长沙:岳麓书社,2004:245.

[11]英和.筹漕运变通全局疏[M]//贺长龄.皇朝经世文编:卷四十八:魏源全集:第15册.长沙:岳麓书社,2004:609.

[12]宣宗实录[M]//清实录:第34册.北京:中华书局,1986.

[13]宣宗实录[M]//清实录:第35册.北京:中华书局,1986.

[14]林则徐.林则徐全集:第3册[M].福州:海峡文艺出版社,2002:233.

[15]林则徐.林则徐全集:第2册[M].福州:海峡文艺出版社,2002:215.

[16]梁启超.论中国积弱由于防弊[M]//梁启超文集.北京:线装书局,2009:22.

[17]蒋敦复.万言策[M]//盛康.皇朝经世文续编:卷八十三//沈云龙.近代中国史料丛刊.台北:文海出版社有限公司,1967:2605-2606.

[18]龚自珍.西域置行省议[M]//龚自珍全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75:106.

[19]仁宗实录[M]//清实录:第28册.北京:中华书局,1986:1039.

[20]丁晏.书包倦翁安吴四种后[M]//郑振铎.晚清文选.上海:上海书店,1987:23-24.

[21]丁显.请复河运刍言[M]//葛士濬.皇朝经世文续编:卷四十一//沈云龙.近代中国史料丛刊.台北:文海出版社有限公司,1967:1090-1091.

Abstract:This article discusses the redundancy in the subordinate compound words of modern Chinese,and analyzes its five semantic structures, including the whole+the part, the strong feature+the main body, the species name+the genus name,the vehicle+the similarity, the transliteration+the genus name/the concerning object+the transliteration.It also explores its cognitive motivation.Gestalt perception is the foundation of redundancy in the subordinate compound words;figure-ground mode is the fundamental way of its production.

Key words:redundancy;the subordinate compound words;gestalt perception;figure-ground mode

On the Difficulties of the Tribute Grain's Sea Transport in Daoguang Period from the Respective of Water Transport's Social Function

CAO Zhi-min

(History Culture College, Tianjin Normal University, Tianjin 300387, China)

In Jiadao Period of Qing Dynasty, it is very difficult to transport the tributary grain from the Great Canal.At that time China's sea-going ability was unparallel in the world,but the central governments abandoned sea route and persisted in transporting the tributary grain with the Grand Canal.The academic circles summed up the reasons such as Daoguang Emperor lacked the reform boldness and some interest groups obstructed the reform.This article researches the social function of grain transporting in political and social realm and reveals the complication of the reform of grain transportation.

water transport;social function;sea transport in Daoguang Period;the difficulty of sea transport reform.

Australia's Indigenous Policy before Multicultural Policies

WANG Shi-ming

(History Department of School of Humanities, Suzhou Institute of Technology, Suzhou, Jiangsu 215009, China)

Abstract:In the early 1970s, before Australia implemented multicultural policy, although the white had not fundamentally changed the view that the indigenous people are barbaric and uncivilized, in different historical periods, their attitude towards the indigenous people had a subtle change.This change will inevitably have a major impact on the indigenous policy, thus forming the indigenous policy with specific contents and distinct stage features.But no matter what form of the indigenous policy, the policy can not cover up the inhumane and discriminatory nature.

Key words:Australia;indigenous policy;multicultural policy

Vernacular Geographic Travels in the Late Qing Dynasty:Literary Value and Historical Significance

HU Quan-zhang
(College of Liberal Arts, Henan University, Kaifeng, Henan 475001, China)

Abstract:In the late Qing Dynasty,Chinese Vernacular Newspaper and Henan Vernacular Scientific Newspaper published a number of vernacular geographic travels with strong literary flavor and perfect chapter structure,which are the important achievements for vernacular creation and have literary value.These vernacular geographic travels inherit the tradition, while adding modern factors, and achieve a creative transformation.Some vernacular travels should be selected in all kinds of language textbooks of the 20-40 years of the 20th century.

Key words:the late Qing Dynasty;vernacular geographic travel;vernacular Taoist;Liu Shipei;Henan Vernacular Scientific Newspaper

English Renaissance:Concepts of Poet and Literary Morphology

(School of Foreign Languages, Southwest University, Chongqing 400715, China)

WU Yi,LIU Li-hui

Abstract:At the transitional period of the 16th and 17th centuries,English writers speculated a lot on what roles a poet should take on.This pure speculation of poets'roles has much to do with genre, function of poetry, religious motifs, and finally the establishment of a national literature.English poets, by means of artistic pursuits, wanted to participate in such worldly affairs as politics, religion, national identity, and also poets'own living conditions.Earthly concerns and artistic consciousness laid the foundation for the great tradition of English literature.

Key words:English Renaissance:concepts of poet;literary morphology

The Study of"Media"

LI Yong1,LI Jiao2

(1.Media Institute, Henan University, Kaifeng, Henan 475001, China;2.Library, Henan University, Kaifeng, Henan 475001,China)

Abstract:For media study, we must first determine what the"media"is and what the object of media study is.From the view of Chinese and Western cultural history, the connotation of media has broad sense and narrow sense.Accordingly, with the change of media's connotation, the media's extended meaning has different forms.According to"Lasswell model", the object of media study should contain the five areas:media institutions, media texts, media technology, and media audiences and media social effects.In this way, we can sort out the relationship of the media research, medium research and media cultural studies(media criticism), in order to ensure the scientificalness and rigor of the premise of media research.

Key words:media;the study of media

The Cognitive Explanation of the Redundancy in the Subordinate Compound Words of Modern Chi-nese

LUO Shu

(International Cultural Exchange School, Shanghai University of Finance and Economics, Shanghai 200083, China)

K249.3 < class="emphasis_bold">文献标识码:A

A

1007-8444(2011)05-0622-07

2011-04-28

曹志敏(1971-),女,河北滦县人,博士,讲师,主要从事清代思想文化史、水利社会史等研究。

责任编辑:仇海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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