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共早期组织的第一份政治宣言——简析陈独秀的《对于时局的我见》
2011-04-09王华
王 华
(湖北大学政法与公共管理学院,湖北武汉430062)
中共早期组织的第一份政治宣言
——简析陈独秀的《对于时局的我见》
王 华
(湖北大学政法与公共管理学院,湖北武汉430062)
陈独秀的《对于时局的我见》,在中国人西方式理想破灭,社会主义、马克思主义思潮风起云涌的历史背景下彰显出鲜明的俄式社会主义倾向,是中国“社会党”第一次在国内媒体上的亮相,因此堪称中共早期组织的第一份政治宣言。该文揭露军阀是反动的、剥削和压迫劳动者的统治阶级;揭露资产阶级鼓吹民主的虚假性,指出阶级斗争是改造社会的根本手段;阐述了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主张建立苏俄式的“劳动者的国家”;提出了资产阶级民主派是无产阶级革命同盟者的策略思想。它第一次向世人宣示了中共早期组织对时局的意见,提出了解决时局问题的根本政策与策略。它是陈独秀世界观发生根本性转变的里程碑,成为《新青年》办刊宗旨转型的标志。
中共早期组织;《对于时局的我见》;第一份;政治宣言
1920年9月1日陈独秀在《新青年》第8卷第1号上,发表的《对于时局的我见》(以下简称《时局》)一文,是当时十分重要的政论文章,具有不同凡响的价值。
一、为什么说《时局》是中共早期组织的第一份政治宣言
《时局》虽然是陈独秀个人署名文章,但却是中共早期组织第一次公开对时局发表的宣言,理由从两方面看:一是从文章发表的背景看。辛亥革命之后,北洋军阀控制了民国政府,争权夺利,操纵国会,玩弄政治;内战不止,祸国殃民,却鼓吹再造民国,使知识分子由于对政府、国会彻底失望,而普遍对政治十分厌恶,于是知识界一度出现了避开政治,声称中国已进入所谓伦理觉悟的文化主义时代的思潮。然而脱离经济、政治制度的单纯“文化救国”不能从根本上解决中国的主要问题。
为了救国,先进的中国人急切地向西方学习,几乎将西方“先进”的政治、经济、文化等所有方法都实验过,结果屡遭失败,更激起先进中国人另辟蹊径,探求救国新路的热情。此时世界发生的两件大事使他们将探索目光移向了社会主义、马克思主义。一件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结束,另一件是俄国十月革命的胜利。前者使西方资本主义的“破罅一齐暴露”[1],先进中国人西方式理想的破灭,推动其寻求既能避开资本主义弊端又能强国富民的振兴新路。巴黎和会上列强决定将中国山东割给日本,唤起了中国人的新觉醒,引爆了五四运动,加速促进了他们寻求新的救国指导思想的历史进程。后者给中国提供了一个民族复兴的新典范,展示了一个美好社会的前景。顿时社会主义成为舆论界最时髦的词,正如当时一篇文章里激情描述的那样:“一年以来,社会主义底思潮在中国可以算得风起云涌了。报章杂志底上,东也是研究马克思主义,西也是讨论鲍尔希维主义(引者注:今译布尔什维克主义);这里是阐明社会主义底理论,那里是叙述劳动运动底历史,一唱百和,社会主义在今日的中国,仿佛有‘雄鸡一鸣天下晓’的情景。”[2]走十月革命的道路,实践俄罗斯新文明,成为中国最激进知识分子追求的救国图存之道。《时局》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彰显出鲜明的俄式社会主义倾向。
二是从中共建党的历史看。正是在改造中国社会道路上出现了由“师资”向“师俄”的历史转变,建立像俄国式的革命“社会党”(引者注:后来改名俄国共产党、苏联共产党)那样的政党就提到了历史的日程上来。1920年6月,陈独秀、李汉俊、陈公培、施存统、俞秀松等5人在陈独秀上海的寓所成立了中国第一个无产阶级政党的早期组织,即后来称之为的上海共产主义小组。该组织是中国共产党的发起组织。中共上海早期组织是为了振兴中华而成立的无产阶级政党,它的根本宗旨就是救亡图存,将腐败黑暗的中国引向公平光明的中国。因此它的政治主张是什么,就需要通过文宣活动宣布。为此,新成立的党组织决定将陈独秀负责的《新青年》第8卷第1号作为党的宣传媒体,在这一期上发表了陈独秀的《时局》与《谈政治》两篇文章。这两篇文章有分工,《时局》是谈党对中国政局的看法与对策,《谈政治》是针对无政府主义反对一切政治的思想,进行马克思主义阶级斗争理论启蒙。《时局》开头就表明写文章的起因,是两个相信社会主义的青年,问陈独秀对时局的意见,于是陈独秀“以社会主义者的见地,略述”[3]出来。这清楚地表明了陈独秀的身份,不是一般人,而是“社会主义者”。他不是一般的社会主义者,而是代表新生的社会党。这在《时局》有明确地交待,文章中两次出现了“社会党”,三次出现了“吾党”,说明陈独秀所发表的“我见”是代表“吾党”,这个“吾党”的名称叫“社会党”[3]①关于中国共产党最初的名称有“社会党”、“社会共产党”两种说法。第一种说法来自陈独秀的《对于时局的我见》。第二种说法来自俞秀松1920年7月10日日记:“前回我们所组织底社会共产党”。据张申府1979年回忆:“关于党的名称叫什么,是叫社会党,还是叫共产党,陈独秀自己不能决定,就写信给我,并要我告诉李守常。……我和守常研究,就叫共产党。”(见张申府《建党初期的一些情况》,1979年9月17日,《共产主义小组》(上),第330页,北京.中共党史资料出版社1987年版)。虽然社会党的名词在当时媒体上出现的频率并不低,但一般指向欧美发达资本主义国家的社会党,而《时局》中的社会党,则指向中国的社会党则是不容置疑的。这在报刊上是第一次,也就是说中国人民通过该文章获知马克思主义的中国社会党已经成立,《时局》公布了它的政治主张。当时欧洲许多国家的社会党已经背叛了马克思主义,成了“修正”党和“议会”党,中国的社会党则与苏俄的社会党为伍,所以陈独秀的文章特意将中国社会党与“议会派”的“德国社会民主党”划清界限。那时无政府主义在激进青年中有广泛的市场,许多人一时还分不清无政府主义的社会主义与马克思的社会主义的区别,陈独秀的《谈政治》主要就是批判无政府主义的檄文,故在《时局》中也与无政府主义划清界限。《时局》结尾处说得非常清楚“吾党虽不像无政府党绝对否认这种的组织,也决不屑学德国的社会民主党,利用资本阶级的政治机关和权力作政治活动”[3]。因此《时局》是中国“社会党”第一次在国内媒体上的亮相。
二、《时局》的内容
需要说明的是,对《时局》内容的剖析,需要与《谈政治》联系起来,才能全面地反映陈独秀及其所代表的“社会党”的政治立场与解决时局的方针。
第一,揭露军阀是反动的、剥削和压迫劳动者的统治阶级。《时局》发表时,正值第一次直皖战争爆发之际。直皖战争是北洋军阀内部直系与皖系为争夺国家最高权力的战争。皖系军阀段祺瑞因一直投靠日本帝国主义,特别是在五四运动中镇压爱国学生而声名狼藉。直系军阀,特别是吴佩孚则利用五四运动,高举“爱国”旗帜,被学生称之为“爱国将军”,因而有很大的迷惑性。不管是北洋军阀,还是南方军阀;无论是皖系军阀,还是直系军阀,都是一丘之貉,其本质都是剥削、压迫劳动者的统治阶级。《时局》揭露了这点,但它不是从军阀的本质属性来揭露的,因为这不是评论军阀本质属性的专论,也不是对直皖战争的时评,它从劳动者的角度来揭露军阀的反动本质,是从马克思的劳动价值观的角度来揭露军阀与资本家一样是剥削劳动大众的统治者。文章指出“总想‘不劳而获’,是中国人最大的毛病。这次打倒安福派,只是吴佩孚一军的力量,别人都坐观成败。若是事后说便宜话,或是提出过大的要求,这是一定没有效果的”[3]。战争只会给人民带来灾难,与人民的利益没有关系。世界是劳动者创造的,“我们想‘获’,必须‘劳’,‘不劳而获’,是不可能而且很可耻”[3]。军阀们“不劳而获”,“却厚起面皮,拿国民的名义来唱高调,只好请他到段国去做安福国民,中华民国实不能容这样没有廉耻的人!”[3]这样,《时局》就将人们的视线,当时媒体的焦点——直皖战争转到了占人口绝大多数的劳动者的命运上来了。
第二,揭露资产阶级鼓吹民主的虚假性,指出阶级斗争是改造社会的根本手段。《新青年》是高举民主大旗起家的,民主是个好东西,具有普世价值。但资本主义宣传的民主具有虚伪性,《时局》从唯物史观的角度,指出国家是阶级统治的工具。在当今世界只有两种类型的国家,一是资本主义的国家,一是劳动者的国家。后者只有一个苏俄,其他的国家都是资本家的国家,也就是说劳动者是压在资本家的国家底下的被压迫者。这样“我以为‘国民’不过是一个空名,并没有实际的存在。有许多人喜欢拿国民的名义来号召,实在是自欺欺人,无论是国会也好,国民大会也好,俄罗斯的苏维埃也好,都只是一阶级一党派底势力集中,不是国民总意底表现”[3]。因此代表全体国民的民主也是没有的,资产阶级的民主成了维护他们统治合法性和对劳动阶级专政的“护身符”。这表明《新青年》的民主观有了很大的进步,从抽象的民主到具体的民主,这个认识对于提高国民的阶级意识,特别是提高劳动者的自觉意识很有益处,实际上是一次新的民主启蒙。
这也记录了陈独秀本人思想上发生了质的飞跃。他曾对资产阶级民主主义推崇备至,设想效仿法、美等国的资产阶级革命,在中国实现民主共和。虽然他认识到当前国情与欧美国家不同,与中国传统的农业社会也不同,然而“民主”却始终是他内心根深蒂固的情结。在《时局》一文中,陈独秀分析了民主本质,国家的本质,指出从来没有全民的民主、全民的国家,“各国内只有阶级,阶级内复有党派”[3],“一国民间各阶级各党派的利害、希望各不相同,他们的总意不但没有方法表现,而且并没有实际的存在”[3]。字里行间,呼之欲出的主张便是:要实现真正的民主,唯有推翻压在劳动大众身上的“资本家的国家”[3]。
以上从政治制度层面解决社会改造的根本问题的看法具有巨大的启蒙作用,因为此前先进的中国人在探索救国的道路上,经历了“师技”(器物层面)——“师资”(制度层面)——“人心革命”(道统层面)的奋斗,但中国社会依然黑暗,人民依然处于水深火热之中。马克思的唯物史观指引着以李大钊、陈独秀为代表的最激进的青年认识到:人们的社会存在决定着人们的意识,物质生产在人类社会发展中起到了决定作用;阶级斗争是推动社会发展的直接动力;资本主义必然灭亡、社会主义必然建立是人类社会发展的普遍规律。陈独秀的《时局》与《谈政治》用中文话语诠释了唯物史观精华,指出:“用革命的手段建设劳动阶级(即生产阶级)的国家,创造那禁止对内、对外一切掠夺的政治、法律,为现代社会第一需要。”[3]劳动阶级要铲除“不劳而获”的恶制度,只有根本铲除资本主义制度,铲除的手段便是阶级斗争。
第三,阐述了社会发展的必然趋势,建立像苏俄式的“劳动者的国家”。政治的核心是国家制度。国家、权力、法律作为一种历史现象,不是从来就有的,也不会永远存在下去。它是社会内部矛盾运动发展的结果,是私有制出现、阶级形成后,阶级矛盾不可调和的产物。它必将随着阶级、阶级矛盾的彻底消灭而自行消亡。在《谈政治》一文中陈独秀简略地叙事古代奴隶社会、中世纪农奴封建社会、进而到近代资本主义社会的“进化”史,说明人类社会发展是有规律的,资本主义社会固然“有数千年或数百年底基础,站在优胜的地位,他们的知识经验都比劳动阶级高明得多”[4],但它终究免不了要灭亡的。在《时局》中,陈独秀指出:“国家、权力、法律,这三样本是异名同实。无论何时代的法律,都是一阶级一党派的权力造成国家的意志所表现;我们虽然应该承认他的威权,但未可把他看做神圣;因为他不是永远的真理,也不是全体国民总意的表现,他的存废是自然跟着一阶级一党派能够造成国家的权力而变化的”[3]。灭亡资本主义的根本力量是创造物质世界的劳动者,当今劳动者的国家只有一个俄罗斯。苏俄的劳动者用“革命的手段”去“占领权力阶级地位”[4],彻底铲除资本主义专政,实行劳动专政。陈独秀旗帜鲜明地声明:“我虽然承认不必从根本上废弃国家政治法律这个工具,却不承认现存的资产阶级(即掠夺阶级)的国家、政治、法律,有扫除社会罪恶的可能性。我承认用革命的手段建设劳动阶级(即生产阶级)的国家,创造那禁止对内对外一切掠夺的政治法律”[4]。他充满信心地说:“我们希望法律随着阶级党派的新陈代谢,渐次进步,终究有社会党的立法,劳动者的国家出现(笔者注:此处当指中国劳动者的国家)的一日。”[3]这个提法与《谈政治》联系起来,其意思非常明确,就是要铲除资本主义制度,建立劳动阶级专政的新国家。
第四,提出了资产阶级民主派是无产阶级革命同盟者的策略思想。《时局》结尾处写道:“在社会党的立法和劳动者的国家未成立以前,资本阶级内民主派的立法和政治,在社会进化上绝不是毫无意义;所以吾党遇着资本阶级内民主派和君主派战争的时候,应该帮助前者攻击后者;后者胜利时,马上就是我们的敌人”[3]。这个思想是《时局》的最亮点,它提供了一个重要的信息,虽然目前还不知道信息的来源渠道。陈独秀与资产阶级民主派联盟的思想不是来自马克思,而是来自列宁。这个思想是列宁东方革命理论中的重要思想,他在著名的《民族和殖民地问题提纲初稿》中指出:“共产国际应当同殖民地和落后国家的资产阶级民主派结成临时联盟,但是不要同他们融合,要绝对保持无产阶级运动的独立性,即使这一运动还处在最初的萌芽状况也应当如此。”[5]问题有趣在于,列宁这个提纲是共产国际第二次代表大会上宣读的文件之一,提纲在1920年7月28日被共产国际二大通过。仅一个月后,陈独秀就据此运用在《时局》上,在时间点上不可能。那只能这样理解,列宁的这个思想当然不是一时心血来潮,而是对全球与苏俄的形势进行科学分析基础上的深思熟虑,有一个萌芽、形成到成熟的过程。在共产国际二大前,他对东方革命理论已有所论述,并传到中国而被陈独秀接受。但不管通过何种渠道,陈独秀获知并接受了这个思想,写进了《时局》里则是不容置疑的。从这个意义上讲,《时局》是中国第一代共产党人将列宁东方革命理论运用于中国革命的首篇文章,也成为中国共产党将中国资产阶级分成两部分的最先认知。两年后中国共产党在列宁的东方革命理论的指引下,在中共“二大”上制定了中国共产党在民主革命时期的革命纲领与与资产阶级民主派建立联盟的策略;越二年,国共实现了第一次合作,中国民主革命掀开了历史的新篇章。
三、《时局》的历史价值
第一,第一次向世人宣示了中共早期组织对时局的意见,提出了解决时局的根本政策与策略。如前所述,在直皖第一次战争之际,《时局》表明新生的“社会党”的政治主张,就是认清军阀混战的本质,认清国家、权力、法律的阶级本质,号召人们,特别是革命知识分子与劳动大众一起担负起历史的使命,用阶级斗争的手段,彻底铲除资本主义制度,走苏俄社会主义的道路。应该指出,陈独秀宣示的社会主义方向,积极的方面是指出了社会主义这个人类社会普遍发展的必然趋势,是拯救中华民族的唯一出路,为正在追求真理的革命青年树立了共产主义的远大理想。但存在着严重缺陷,就是没有看到中国社会的特殊性,它既不是资本主义国家,更不是社会主义国家,而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的国家,所以它的革命道路不是直接进行社会主义革命,而是通过民主革命的道路进入社会主义。这个认识上的缺陷,很快在中共二大上得到了初步解决。
《时局》提出了中国革命的重要策略,即与资产阶级民主派结成临时联盟,这在当时具有特别重要的意义。这是因为中国无产阶级力量异常薄弱(笔者注:无产阶级在1919年只有260多万人,占全国人口的1/200),反革命力量超常强大(帝国主义、官僚资产阶级与封建主义),中国革命要胜利必须寻找同盟者,而中国资产阶级民主派是十分重要的政治力量,在中国革命舞台上扮演着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这个思想很快具体演变到国共合作。后来毛泽东将它由策略地位上升到战略地位,成为中国民主革命取得胜利的三大法宝之一。
第二,《时局》与《谈政治》是陈独秀世界观发生根本性转变的里程碑。《新青年》创刊之初的陈独秀避开政治,高扬伦理革命的大旗,坚信“伦理的觉悟,为吾人最后觉悟之最后觉悟”[6]。随着马克思主义在中国的传播,陈独秀从《共产党宣言》、《〈政治经济学批判〉序言》等经典著作中领悟了唯物史观,其思想发生了激烈的嬗变。《时局》与《谈政治》是陈独秀世界观发生根本性转变的里程碑。在《谈政治》一文里,陈独秀运用马克思主义原理自觉地对以前的政治观进行了反思,指出“强权、国家、政治、法律是一件东西底四个名目”[4],这四者互相联系,都是工具,“所以可恶,是因为有人拿他来拥护强者无道者,压迫弱者与正义。若是倒转过来,拿他救护弱者与正义,排除强者与无道,就不见得可恶了”[4]。这些工具劳动阶级也可以利用“为善的”,利用这个工具进行直接行动,去铲除“资产阶级据以造作罪恶的国家、政治、法律”[4];利用这个工具,使无产阶级站在国家的地位,“把那压迫的资产阶级完全征服”[4]。在《时局》中,陈独秀坦然承认了自己已是一名社会主义者,他“以社会主义者的见地”,揭露了军阀的反动本质和资产阶级所鼓吹民主的虚假性,他力图唤醒劳动阶级的阶级自觉,因为劳动者尚在沉睡中,“他们的总意不但没有办法表现,而且并没有实际的存在”[3]。他从避谈时政,到谈时政,再进而主张实行劳动阶级专政;他在彻底否认资本主义文明之际,向往苏俄社会主义新文明。这些表明他思想上接受了马克思主义,世界观发生了根本性的转变。难能可贵的是他转变政治立场后,马上用新的世界观和方法论来剖析中国的现状,寻求民族解放的根本之途。用唯物史观来开启民智,与李大钊等一起在中国思想界继民主启蒙之后,又掀起了一场意义更加深远,彻底改变了中国历史命运,从而改变世界的马克思主义的新启蒙运动。
第三,《时局》与《谈政治》成为《新青年》办刊宗旨转型的标志。《新青年》是五四时期国内最先进的杂志,引领着新文化的主流思潮。但它的办刊宗旨,并不是一以贯之的,而是随着形势的变化而变化,随着杂志创办人的思想的变化而变化。创刊时的宗旨是提倡民主与科学,开启民智,致力于思想启蒙运动。当时它提倡的民主是资产阶级民主,主要在思想领域,而对于现实的专制政治,却是避而远之,在第一期杂志就明确的宣布“批评时政非其旨也”[7]。《新青年》这个宗旨很快发生了变化,1917年杂志开始刊登关心社会,重视时政的文章。1918年刊登了李大钊著名的《庶民的胜利》、《Bolshevism的胜利》,继而在1919年第6卷第5号开辟了“马克思主义研究专号”,显示了杂志的社会主义倾向。1920年春,随着陈独秀由北京南下,杂志也迁到上海。6月中共上海早期组织成立(即陈独秀宣布的“社会党”),《新青年》从第8卷第1号开始成为了中共上海早期组织的刊物,这样《新青年》的杂志便由同人刊物变成了党的政治媒体。第一批文章就是《谈政治》与《时局》。《新青年》从思想启蒙到针砭时政,再到马克思主义启蒙;由同人刊物到党的刊物,其变化与《新青年》的灵魂陈独秀的思想变化是一脉相承的,也彰显了五四新文化运动思潮演变的历史脉络,引领了五四时期的新文化由宣传资产阶级民主转向传播马克思主义的历史必然。
[1]张东荪.一个申说[J].改造,1921,(3).
[2]潘公展.近代社会主义及其批评[J].东方杂志,1921,18(4).
[3]陈独秀.对于时局的我见[J].新青年,1920,8(1).
[4] 陈独秀.谈政治[J].新青年,1920,8(1).
[5]中共中央党史研究室第一研究部.共产国际、联共(布)与中国革命档案资料丛书:第2卷[M].北京:北京图书馆出版社,1997.
[6]陈独秀.吾人最后之觉悟[J].青年杂志,1916,1(6).
[7]陈独秀.答王庸工[J].青年杂志,1920,8(1).
D23
A
1001-4799(2011)04-0014-04
2011-01-16
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研究青年资助项目:10YJC710070
王华(1975-),女,湖北公安人,湖北大学政法与公共管理学院2009级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中共党史、社会主义理论研究。
邓建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