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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学翻译中的译者主体性建构

2011-04-08蔡爱春徐志才

湖南科技学院学报 2011年9期
关键词:译本视域诗经

蔡爱春 徐志才

(湖南城市学院 外语系,湖南 益阳 413000)

文学翻译中的译者主体性建构

蔡爱春 徐志才

(湖南城市学院 外语系,湖南 益阳 413000)

翻译既是科学也是艺术,译者的工作在在某种程度上等同于艺术家的工作,在翻译的同时译者也在进行创作,对原文进行主体性建构。译者的前理解、翻译目的和当时社会意识形态均为译者主体性的发挥创造了条件,同时也制约着其主体性的发挥。论文从接受与阐释、目的与操纵两方面来描述译者在文学翻译中进行的主体性建构。

前理解;翻译目的;阐释;操纵;主体性

传统的翻译研究主要是从文本和语言系统之间的关系入手,从事翻译的内部研究,“译者被视为一个仆人,一直看不见的手,机械地将词语从一种语言转换到另一种语言”。“忠实”是翻译的最基本目标,被认为是译者的天职,而正是“忠实”这一准则从某个角度助长了传统译论忽略译者主体性的倾向。作为原文和译文的中介者,译者是翻译中最积极的因素,介入翻译时不可避免地要发挥其主体性,并且会带入其主观色彩。至20世纪70年代,在学术研究哲学转向、文化转向的大背景下,翻译研究突破了语言学研究的藩篱,转向从政治、经济、文化和历史的角度来重新审视翻译活动。译者的主体性受到了广泛的关注,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关注并探讨其内涵、特性、制约因素及其对译文质量和读者接受情况的影响。

一 译者主体性的内涵

译者是翻译的主体,也是民族文化建构的重要参与者.1译者的主体性贯穿在翻译文学作品、传递民族文化的整个过程中。译者在民族文化和文学作品的建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发挥了主动性、融入了个人色彩。

译者主体性近年引起国内诸多学者著文讨论。关于译者主体性的内涵,学者们各抒己见。许钧在2003提到:“所谓译者主体意识,指的是译者在翻译过程中体现的一种自觉的人格意识及其在翻译过程中的一种创造意识。这种主体意识的存在与否,强与弱,直接影响着整个翻译过程,并影响着翻译的最终结果,即译文的价值。……所谓‘翻译主体性’……是指翻译的主体及其体现在译作中的艺术人格自觉,其核心是翻译主体的审美要求和审美创造力。”[1]查明建认为:“译者主体性是指作为翻译主体的译者在尊重翻译对象的前提下,为实现翻译目的而在翻译活动中表现出来的主观能动性,其基本特征是翻译主体自觉的文化意识、人文品格和文化、审美创造性。”[2]他在文中还论述到应该把译者、原作者和读者均当作翻译的主体。屠国元将译者的主体性解释为:“译者在受到边缘主体或外部环境及自身视域的影响制约下,为满足译入语文化需要在翻译活动中表现出的一种主观能动性,它具有自主性、能动性、目的性、创造性等特点。从中体现出一种艺术人格自觉和文化、审美创造力。”[3]

笔者认为,译者主体性包括两个特性——方面,译者可以能动地做选择,做决定;另一方面,译者也要受其他因素的制约,如文化学派的代表人物勒弗维尔(André Lefevere)在《翻译、改写及对文学名声的操纵》(Translation, Rewriting,and the Manipulation of Literary Fame)中提到赞助人、目的语文化的意识形态和主流诗学都会影响译者主体性的发挥。总之,主体性是能动性和受动性的辩证统一。我们在理解主体性内涵时既不能无视客体的制约性,过分夸大主体能动性,也要注意不能过分强调客体的制约,完全排除主体能动性。本文将从接受与阐释、目的与操纵两方面来论述翻译过程中的译者对文学作品及民族文化的主体性建构。

二 接受与阐释

文学作品具有意义不确定性和召唤性,译者对于作品的接受和阐释会受到其个人知识结构和所处的社会文化语境所影响。翻译既是科学也是艺术,而“艺术境界对于欣赏着来说,既是客观的,也是主观的”。[4]297译者在欣赏原文时会利用自己的文化积累和生活经验发挥想象,接受、丰富、提炼着即成的艺术形象。

译者对于原文的阐释是一个既揭示又创造的过程。文学作品的意义从来都不是固定的,一部作品生成以后会接受不同时代、不同读者的阐释;“它是创作者为阅读者而作,邀请着对方的合作,而被邀请者享有创作者的信任,发挥着主动的建构作用。”[5]162,309阐释者的积极构建生成形态各异的文本,正如鲁迅先生所说,一部《红楼梦》,红学家看见《易》,道学家看见淫,才子看见缠绵,革命家看见排满,流言家看见宫闺秘事。[6]419

如意象派诗人庞德(Ezra Pond)的 In a Station of the Metro一诗:The apparition of the faces in the crowd;Petals

on a wet, black bough.此诗发表后,在评论家和读者中出现了两种截然相反的观点,有读者认为,诗人在地铁站见到人群中出现了几张漂亮的面孔,于是欣喜而作此诗,以赞赏这几位女孩的青春朝气;而另一些读者认为,诗人看到的是几张苍白而带病态的面孔,此诗表现了都市生活对人的异化。

不同读者的介入,往往出现不同的阐释。伽达默尔曾经将阐释看作是读者视域与文本视域融合的结果,文本所展现的历史视域与读者视域的融合所成的视域,既非文本原有的视域,亦非读者所出发的原初视域,而是一个对于文本和读者而言都是新质的“他者”。崭新的涵义在视域融合的过程中生成。阐释的最终目的在于追溯元义,而其实质却只能是阐释者对自己生命体验的表达,它是一个无限接近原文的动态过程。

文本的意义随着时间的推逝而演变,另一方面,社会的发展导致了人们世界观念的变化,从而产生对文本新的解释。而汉语重“神”、重“意”的特点则为读者提供更多的空间对汉语言文本进行主体性建构。华裔学者叶嘉莹先生曾说,“中国的语文乃是以形为主,而不是以音为主的单体独文。在文法上也没有主动被动、单复数及人称与时间的严格限制。因此在组合为语句时,乃可以有颠倒错综的种种伸缩变化的弹性。”[7]111因此,汉语文本则更有召唤性,留白的空间也更大。如中国古代典籍《道德经》,它言简意丰,由于受到中国传统文化和汉语本身的基本特征等方面的影响,《道德经》在字里行间处处隐伏着接受美学所说的“朦胧的空白”或“间接的空白”。它在词语意义、句段义脉和意象方面都有其模糊性与朦胧性,从而对读者进行召唤。

可以说,《道德经》中每一个形象都是开放的,给读者充分的想象空间,留待读者去揭示、创造,而每一位读者将会选择他认为最简便的钥匙去挖掘,而且他想要的意义来使用作品。因此,《道德经》在西方世界的不同时期分别出演了不同的角色。20世纪以前,西方对于《道德经》的翻译和接受主要是出于一种实用主义的角度。《道德经》或被拿来与基督教教义相比附,或被用来批判西方思想的价值系统。至20世纪70年代末,《道德经》才得到学者们严肃认真的研究,力求还原其本义。这些不同的文本形态是译者在诸多因素下对《道德经》进行主体性建构的结果。在对文学作品的建构过程中,译者的基本知识结构和文化背景起着不可或缺的作用,但并不是唯一的影响因素,还有其他诸多因素都影响译文的生成。翻译的背后往往隐藏着更深层的社会、文化动因。

三 目的与操纵

翻译是一项有明确目的的人类交流行为,译者的目的能够操纵译文最终呈现在读者面前的形象,任何翻译研究如果少了对翻译目的的分析都将是不完善的。以严复的翻译为例,作为我国近代著名的启蒙思想家,他主要翻译了西方历史、法律、政治、哲学和经济等作品。他之所以选择这些类别题材的作品主要是因为当时所处的社会环境和他的翻译目的。在第二次鸦片战争和中日甲午战争后,中国落后于西方国家。严复认为,要想救中国,民主和科学都需要,不能只要科学技术。他想输入先进的政治、社会、文化和经济体系。所以,他只选择那些属于西方意识形态范畴的作品来翻译,以此师夷长技以自强。

现今越来越多的学者开始意识到“翻译是一个文化的责任——一个文化对‘异(与自)己(者)’亦即他者的文化的无可推卸的责任,但却是一个‘不可能’的责任,一个不可能一劳永逸的完成的责任”[8]32。翻译承担着传递文化的责任,但由于原文本意义的不确定性,这个责任不可能一劳永逸的完成。翻译是一个无限接近原文的动态过程,但是绝不可能是原文的复制,译文与原文是一种互补而非等同的关系。在译者接受并阐释原文的过程中,作品的内容被具体化或现实化,文本在不同的时间和空间里扮演不同的角色,发挥不同的功能。

此节仅以《诗经》英译为例。作为中华民族文化精髓和通知中国人思想数千年的儒家典籍,《诗经》深奥的文化历史内涵决定了它必然为世界所瞩目,其翻译必然会成为中国古典文化对外传播的重要途径。在西方,《诗经》的翻译已有将近400年的历史,而其英译也已走过了200多年历程。在《诗经》英译过程中产生的译本林林总总,蔚为大观。历史上的《诗经》英译大致可分为四类:经学研究型翻译;文化研究型翻译;诗学构建型翻译;对外文化传播型翻译。[9]83

1871年,理雅各(James Legge)的无韵体译本问世,这是历史上最早的《诗经》全译本,是经学研究型翻译的代表。理雅各遍译中国经典,其翻译与“合儒”传教的目的密切相关。他的《诗经》翻译有着直接的宗教目的,其目的在于以宗教殖民的手段帮助西方殖民主义者完成对中国经济、政治和文化上的全面征服;其译本中体现了强烈的中为西用的意识。理雅各在翻译过程中发掘了《诗经》的政教伦理价值,如他十分欣赏《诗经》中的“孝道”,在他看来,《诗经》中类似的美德对于西方社会来说是很值得学习的;更为重要的是,理雅各在《诗经》中发现了“上帝”,从而为基督教的“上帝”存在于中国经典中找到了依据。他在译本前言中花费巨大篇幅介绍了《诗经》中的宗教内容,翻译中尤其突出了宗教内容,其最终目的无疑是为了彻底了解中国的宗教源流,并在此基础上为基督教在中国的传播开辟道路。总之,理雅各为英语读者构建的《诗经》正是一个“经”的形象。

进入20世纪以后,尤其是“五四”新文化运动以后,世界范围内《诗经》学研究取得了新的发展,解读视野也更加宽阔,西方汉学更加进步,因此这一时期出现的《诗经》译本则发生了质的改变,成为一种文学翻译与文化研究向结合的产物。译者把《诗经》从美刺正变和政教义理的桎梏中解放出来,转而从人类学与文化学的角度来诠释、翻译,韦利的译本可视为代表作。至20世纪中期,《诗经》英译又遭遇了一个不平凡的事件——第二次世界大战,此时出现了《诗经》的另一个全译本——庞德英语译本。庞德因其发起的波澜壮阔的意象派诗歌运动被成为诗歌革命家,但另一方面,由于其政治主张及其与法西斯主义的关系,庞德被指控为叛国者。因此,庞德的《诗经》翻译在本质上已经超出了纯粹翻译的范畴,在文化上成了西方意象派诗歌运动的一部分,而在政治上则成了构建西方新的道德体系的一种重要手段。通过《诗经》的翻译,庞德在西方宣传了儒家道德的观点,借儒家道德思想与政治主张为法西斯政治找到了理论依据。西方的《诗经》翻译在庞德译本与1954年问世之后落下帷幕,40多年后,中国学者开始关注《诗经》的翻译,在中国大地上掀起了翻译热,代表作当属许渊冲译本和汪榕培译本。中国译者的翻译动机在于对外传播中国文化,因此这一阶段的译本尤其注重《诗经》的文学及文化价值,重视《诗经》的文学审美特征,力求向外界展示中国传统文化的原貌。

四 结 语

翻译的过程就是译者进行选择的过程,翻译是译者从意义开始、以意义结束的一系列操作的总和。[5]在翻译过程中,处处可见译者的身影。译者对原文的选择和接受过程会受到其本人知识结构和文化背景的影响;在翻译策略的选择上,译者的翻译目的起到决策性作用,此外,当时的主流诗学和社会意识形态也会约束译者的翻译策略。这些因素为译者主体性的发挥提供了条件,同时也在制约着译者,使其不能任意发挥。总之,译者通过翻译策略的选择操纵着整个翻译过程,对原文本进行着主体性构建,因此,同一个原文在不同译者笔下会呈现出现异彩缤纷的译文,而每一个译本都是译者对原文的一种完成与完善。

[1]许钧.“创造性叛逆”和翻译主体的确立[J].中国翻译,2003,(1):

[2]查明建,田雨.论译者主体性——从译者文化地位的边缘化谈起[J].中国翻译,2003,(1):19-24.

[3]屠国元,朱献珑.译者主体性:阐释学的阐释[J].中国翻译,2003,(6):8-14.

[4]王朝闻.了然于心[M]北京:北京文联出版公司,1984.

[5]辛红娟.道德经在英语世界:文本旅行与世界想象[M].上海:上海译文出版社,2008.

[6]鲁迅.鲁迅全集:第1卷[C]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1.

[7]叶嘉莹.中国古典诗歌评论集[M].广州:广东人民出版社,1982.

[8]伍晓明.有《与》存在:通过“存在”而重读中国传统之“形而上”者[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05.

[9]李玉良.《诗经》英译研究[M].济南:齐鲁书社,2007.

H059

A

1673-2219(2011)09-0145-03

2011-04-17

蔡爱春(1966-),女,湖南南县人,湖南城市学院外语系副教授,主要从事英语翻译研究。

(责任编校:京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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