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东亚现代中文文学研究”
2011-04-03陈方竞
陈方竞
(汕头大学,汕头,515063)
主持人语
关于“东亚现代中文文学研究”
陈方竞
(汕头大学,汕头,515063)
2010年 11月 3-7日,在日本横滨庆应义塾大学召开第八届“东亚学者现代中文文学”国际学术研讨会,会上宣读了二十多篇论文,本期专栏选了其中的三篇。小川利康教授在日本、洪昔杓教授在韩国都是很有影响的学者,他们在中国学术期刊上发表过多篇中国现代文学研究论文,产生较大影响。值得注意的是,这里选取的三篇论文,相一致取东亚文化视角:陈建忠把张爱玲的《十八春》与《小艾》历经上海沦陷区到解放后的上海,再南下至香港、转进美国、及至作品被“中介”至台湾的过程,作为一个东亚流亡文学的重要案例展开分析,揭示的“流亡文学与自由创作之间的辩证关系”,一方面是一个少有人问津的研究领域的开拓,同时论文对后期张爱玲的认识,也可以为大陆学者提供参照;《蒋光慈旅日前后的蜕变》不同意蒋光慈《冲出云围的月亮》是对《丽莎的哀怨》受到批评之后的“有过则悔则改”之作(这种认识存在于中国学界),是通过 1929年日本东京之旅的经验对蒋光慈的深刻影响进行论析的,严谨的考证功力和新批评方法的运用,可以代表日本学者的研究特点;在中国学者的认识与研究中,徐志摩与鲁迅更是截然对立的,但《韩国诗人李陆史与中国现代文学》立足于东亚文化视角的分析,展示了两位作家的“现代性”在李陆史这位韩国诗人的创作获得了统一。仅从这三篇论文可见,从东亚文化出发的现代中文文学研究,是一个值得关注的研究空间,当然,这主要指有着紧密联系的日本、韩国和中国学者(大陆、台湾)的研究。我想结合我自己在这方面的研究,进一步深化“东亚现代中文文学研究”这个话题,主要提出如下三个层面的思考:
首先,日本、韩国、中国共存于东亚文化区,一衣带水,隔海相望,毗邻而居,有着相互无法切割开的历史,在文化渊源的关系上更是相存与共,丝丝相扣,这是现代中文文学能够成为这三个有着不同社会文化结构和特点的民族的共同话题的根源。我们常常把 19世纪以来的东、西文化碰撞,西方文化的冲击视为东亚各民族最严重的文化危机,实际上,人类历史上的文化冲突所带来的深层次矛盾和危机,更是在同一系统的文化的不同文化脉络之间发生的。如在欧洲历史上同属于西方文化系统的日尔曼文化与犹太文化的冲突持续不断,日益加剧,导致“二战”中德国法西斯对犹太人灭绝人性的大屠杀;东、西方文化是在各自不同背景和相互几乎隔绝的环境中产生和发展起来的,在整体上是两种不同的文化体系,所以东、西方文化在 19-20世纪更是一个彼此了解、借鉴和影响而不可能相互取代的过程,东、西方文化冲突并没有导致奥斯维辛“集中营”那样的人类惨剧,相反,在 19-20世纪东亚历史上类似“南京大屠杀”一类人类惨剧,是在东亚不同民族之间出现的,是在东亚文化系统的不同文化脉络之间发生的,正因为“同根”而更可能带来彼此“相煎”,正因为“相近”而可能更看重彼此的“差异”,而且,时至今日东亚不同脉络的文化之间仍然带有明显的国家主义、民族主义情绪和特征。如果认识到这一点,可以看到,在有着数千年历史和文化因缘关系的东亚,具体说在日、韩、中之间,实现不同文化脉络的“求同存异”,推动彼此“和而不同”的发展,途径虽然有多方面,如儒文化的影响,佛教的传播等,但从东亚文化的现代发展要求出发,现代中文文学研究可以起到更好地沟通不同文化脉络、增强彼此之间了解和借鉴作用。就此而言,现代中文文学研究不仅是东亚不同民族自身文化发展的体现,同时也是东亚意识和东亚文化整体发展要求的表现。
其次,现代中文文学研究之成为西学东渐背景下东亚文化的一个重要话题,之成为东亚现代文化发展缺之不可的组成部分,主要原因之一,在于现代中文文学是东亚不同民族的现代文化可以相通的思想文化资源之一,这与现代中文文学与日本明治维新后的思想文化变革的特有联系直接相关,是我们思考东亚现代中文文学研究更值得关注的一个层面。当 19世纪下半叶“落后的亚洲”迅速崛起之时,日本在东亚首先摆脱“东方文明”故弊,面向西方,与日本不同,其时的中国仍然固守沉重的“固有文明”负累。鲁迅曾留学日本,发现“日本虽然采取了许多中国文明,刑法上却不用凌迟,宫庭中仍无太监,妇女们也终于不缠足”,虽然“并无固有文明和伟大的世界的人物”,“然而我以为惟其如此,正所以使日本能有今日,因为旧物很少,执著也就不深,时势一移,蜕变极易,在任何时候,都能适合于生存。不像幸存的古国,恃着固有而陈旧的文明,害得一切硬化,终于要走到灭亡的路”(鲁迅 1981b:243-4)。①鲁迅肯定日本的“蜕变”,赞其在多方面“已经著了相当的功绩”,他译介日本的武者小路实笃、厨川白村等富于民族文化反省与批判精神的作品,肯定武者小路的《一个青年的梦》“很可以医许多中国旧思想上的痼疾”(10:195),认为厨川的作品“主旨是专在指摘他最爱的母国——日本——的缺陷的”,“多半切中我们现在大家隐蔽着的痼疾,尤其是很自负的所谓精神文明”(10:251),“所狙击的要害,我觉得往往也就是中国的病痛的要害”,“这是我们大可以借此深思,反省的”(10:250)。可见,鲁迅注重并不断译介的是具有日本文化变革意义的文学资源,他的汲取和译介立足于中国文化的变革要求,是从现代中文文学的产生和发展要求出发的,从中可见,针对更根源于“老中国”的“东方文明”故弊,建立起来的中日之间这种现代文化资源具有的相通性。所以,日本也最早关注中国的“五四”,当“五四”文学革命爆发,在日本编辑《中国学》杂志的青木正儿,发表《觉醒了的中国文学》和《以胡适为中心的汹涌浪漩着的文学革命》等文章,介绍鲁迅刚刚发表的小说,这同时又是在呼唤日本社会文化和文学变革,鲁迅在写给青木正儿的信中,对青木正儿“怀着同情和希望”对“中国文学革命”所作的“公正评论”表示“衷心感谢”(13: 453),是有着鲁迅对中日之间可以相通的现代文化资源的思考和认识的,是有着这一资源需要通过两国相近的文化变革得以建立起来的思考和认识的。19-20世纪中国与日本的这种关系,同样存在于同时期与中国、日本有着密切联系的韩国,就此而言,韩国更近于中国,韩国与中国、日本之间更是通过可以相通的现代文化紧紧联系在一起的,这是韩国上世纪 90年代以来的现代中文文学研究迅速发展起来的根本原因之一,是韩国学院派的研究始终保持着与韩国社会文化变革的紧密联系的主要原因之一,②我从 2005年在中国出版的《韩国鲁迅研究论文集》,以及收入该书的《韩国鲁迅研究论著目录 (1920-2004)》中,深刻感受到的就是这一点。
第三,东亚现代中文文学研究的提出,更直接的根源和更值得我们重视的内涵,还存在于 1894年、“二战”特别是 1945年后的历史中,存在于日、韩、中相联系的近现代历史引发的三个民族知识分子对鲁迅的思考和认识中,也正是日、韩、中这一段相联系的近现代历史,直接推动了鲁迅著作在三个不同民族之间的传播和影响。19世纪末至 20世纪初,中国与日本“交恶”,两国完全陷于敌对状态,这是日本军国主义对中国的侵略战争所致,鲁迅借助日本作家武者小路实笃的反战剧《一个青年的梦》中的话语,提出了一个与中日两国敌对情绪相背的思路:“人人都是人类的相待,不是国家的相待,才得永久和平,但非从民众觉醒不可”(10:192)。遏制战争,需要唤醒民众,包括日本和中国的民众。这样,鲁迅从事着一项与两国战争情绪相背的工作——译介日本文学到中国。上世纪 30年代,鲁迅更进一步提出中国与世界之间“凡是运输精神的粮食的航路,现在几乎都被聋哑的制造者们堵塞了”(5:278),而寄希望于文学,提出:“自然,人类最好是彼此不隔膜,相关心。然而最平正的道路,却只有用文艺来沟通,可惜走这条道路的人又少得很”(6:524)。鲁迅在译介日本文学到中国的同时,同样重视把中国现代文学译介到日本,他曾细致审读日本作家山上正义翻译的《阿Q正传》,用日文为这部译稿写出八十五条校释 (13: 456-468),以使作品准确无误翻译到日本。“九一八”事变后,鲁迅在对国民党政府的“不抵抗”政策和“国联”对日本军事侵略的偏袒态度进行激烈抨击的同时,仍然保持着与诸多日本友人的联系和友谊,以加强中日之间的文化和文学交流,如鲁迅在长达十个月的时间里,每天用三至四个小时,给日本友人增田涉几乎逐字逐句地讲解《中国小说史略》、《呐喊》、《彷徨》等著作,帮助他把这些著作译介到日本。鲁迅与日本友人内山完造的友谊是为研究者熟知的,鲁迅欣然用日文为内山完造所著《活中国的姿态》写序,肯定作者“将中国一部分的真相,介绍给日本的读者”(6:266-7)。1936年鲁迅还应日本改造社社长山本实彦的要求,选出中国青年作家的短篇小说十篇,在《改造》月刊上以“中国杰作小说”为题发表,并为之写“小引”。
李欧梵先生说:“从二十年代初发现鲁迅开始,日本的学者、作家、记者是如此着迷于鲁迅作品。当然,部分原因是鲁迅在日本度过了他性格思想形成的时期。但还有更深刻的原因:日本的地理和文化接近于中国,他们在鲁迅作品中可以直接发现,几乎像一面镜子一样映照出来的本民族精神忧患、苦难的影子”(转引自张杰 1991)。但笔者认为,日本知识分子对鲁迅毕生致力于沟通中日文化和中日文学交流的真正认识,对鲁迅的价值和意义的真正发现和理解,更主要出现在 1945年以后,是通过对“二战”期间日本军国主义的批判和反思实现的,建立在日本文化变革和发展的基础之上。正因为日本学院派的鲁迅研究与社会文化变革的联系,推动着鲁迅作品的译介和研究“规模”性展开,持续不断,出现了在日本知识分子中间影响深远的“竹内鲁迅研究”。增田涉 1948年出版的《鲁迅的印象》被竹内好先生誉为与《歌德谈话录》具有同等不朽的价值,在日本社会赢得了“百万书”的盛誉,是日本学院派鲁迅研究的权威文献 (钟敬文 1980:133-4)。显然,日本鲁迅研究形成和发展的这样一种状况,与鲁迅当年译介日本文学到中国的目的是一致的。
从朴宰雨教授 (2005)的研究文章可见,上世纪80年代,在丸山昇先生的《鲁迅评传》、《革命文学论战中的鲁迅》和竹内好先生的《鲁迅全集》等译为韩文出版后,韩国知识分子对鲁迅有了较为全面的认识,韩国学者是在“二战”后的日本鲁迅研究直接影响下开始了最初的研究。这里存在着一个日本与韩国相一致的背景和针对,如丸山昇教授 (2003:47-8)在《日本的鲁迅研究》中分析鲁迅“在战后不久的日本具有巨大的影响力”的原因时提出:“如果说 20世纪 40年代后半期是对日本近代的反省和对中国的再发现的时期,那么就应该看到,20世纪 50年代前半期包括对鲁迅在内的中国现代文学的研究中,又加入了新的动机,那就是对美国占领军政策的批判”。笔者认为,这是日本鲁迅研究能够在韩国以至东亚产生影响的一个不可忽略的原因,是日本鲁迅研究推动东亚文化发展的一个重要表现,而且,这更是在东、西思想文化碰撞和交流中表现出来的,更是东亚民族和东亚文化“被动现代化”历程中自主精神主体建构的表现,我们正是在从竹内好到伊藤虎丸对鲁迅的“二次觉醒”的研究中认识到:东亚民族 19-20世纪在认识和借鉴西方过程中否定了“旧的自我”,但这种否定不是为了把东亚民族变成西方的附庸,而需要在“二次觉醒”中重新找到和确立“新的自我”,这是东亚民族和东亚文化发展的必然要求。③笔者认为,这也是“二战”后的日本鲁迅研究能够对抵制美国占领军政策的韩国知识分子产生影响的主要原因之一,这在《韩国鲁迅研究论文集》中有引人注目的表现,表现在韩国学者对鲁迅的革命情结、复仇精神和反抗意志的强烈认同上。
1981年鲁迅百周年诞辰之际,出现了一本乐黛云教授主编的《国外鲁迅研究论集》,对转变“文革”时期中国现代文学研究观念,起到不可低估的影响,这部译文集及所附“研究著述要目”,收入日本学者的研究成果最多。前述在日本学术界产生很大影响的增田涉 (1980:52)的《鲁迅的印象》,引人注目提到鲁迅 1930年代对再度沦于“奴隶”境遇的敏感和愤慨,这在鲁迅著作中有一再表述,但他同时代中国知识分子的回忆录中却甚少提及,是 1980年前的中国鲁迅研究难以认识到的,钟敬文先生在“文革”期间把增田涉这部著作翻译成中文,这有助于“文革”后新出现的一代研究者对现代中文文学的重新认识和研究。2005年相继在中韩两国召开鲁迅研究者的“对话”,《韩国鲁迅研究论文集》在中国的出版,震动了中国的鲁迅研究者,如孙郁 (2005:1-3)在为《韩国鲁迅研究论文集》所写序言中说:“韩国学人一些论文对奴隶一词的敏感,超过了中国知识界的反应”,“韩国人看鲁迅,有着中国人不同的视角。他们是带着被殖民化的记忆,以一种反抗奴隶的自由的心,自觉地呼应了鲁迅的传统”,“那里的人们还葆存着血气,有着阳刚之力。虽然知道韩国知识界也有自省的冲动,时常抨击着自己社会的黑暗,但我觉得中国的许多读书人已丧失了类似的状态了”。就此而言,可以对比地看看本专栏洪昔杓教授的《韩国诗人李陆史与中国现代文学》。
中国很大,这个大是可度量的地理和历史的大,拘囿在有限的中国地理、历史范围内的中国文化的精神内涵,并不比东亚以至世界其他国家或民族的精神文化内涵更大。现代中文文学研究是中国的,也是东亚的,有着不同社会文化结构和特点的日、韩、中三国知识分子展开的东亚现代中文文学研究,实际上是在全球经济一体化的浪潮中建立起的一个精神的平台,这是一个内在有机相联系的精神系统,一种历经半个多世纪的磨砺已然不可能分割开的精神文化结构,在这个结构中整体永远大于个体,同时整体也不可能取代个体,更是通过个体带动整体的,这赋予现代中文文学研究一个坚实的基础,东亚现代中文文学研究在这种“和而不同”中日益呈现出无限的生命力。
附注:
①本引文出自人民文学出版社 1981年版的《鲁迅全集》第10卷。下引本书只注卷数与页码,不再另外标注。
②我在 1990年代初指导韩国博士、硕士研究生时明显感觉和认识到他们更主要地把鲁迅看成是投向中国共产党的“纯粹革命家”,这与他们在台湾和美国留学所受影响相关。后来他们这一认识的转变,与日本以竹内好、丸山昇为代表的鲁迅研究和大陆中国 80年代鲁迅研究的影响直接相关。在自身严肃的研究态度指引下,他们开始从本民族文化变革和发展要求出发,阅读和思考陆续翻译到韩国的鲁迅著作。
③孙玉石在《思考历史:日本一代有良知学者的灵魂——序伊藤虎丸〈鲁迅、创造社与日本文学〉》一文中,分析从竹内好到伊藤虎丸相一致针对“日本文学与鲁迅接受西方文化冲击”而提出的“回心”和“转向”的独特性概念,认为他们“以此来观鲁迅,便不能不得出这样的结论:鲁迅对于尼采的吸收和对于欧洲近代文明的倾心,并不意味其民族文化精神的‘转向’,而是民族精神的‘回心’。因此,他的文学作为一个整体,也应当称之为‘民族精神回心的文学’。他的‘自我’并未成为‘他人’,而是成了更高意义上的‘自我’。伊藤先生(2005:16)说,在鲁迅,以‘西欧的冲击’为契机的‘自我回复’,达到了‘国粹的复兴’。在这个意义上,‘鲁迅的否定传统,民族性批判等观点,与尼采的基督教批判一样,都是在真正意义上的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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鲁迅博物馆编.2005.韩国鲁迅研究论文集[C].郑州:河南文艺出版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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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玉石.2005.思考历史:日本一代有良知学者的灵魂——序伊藤虎丸《鲁迅、创造社与日本文学》[A].伊藤虎丸.鲁迅、创造社与日本文学 (孙猛、徐江、李冬木译)[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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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比较文学自文化研究和后殖民主义始,摒弃法国学派的大国自豪和美国学派的虚无缥缈,正视多元,包容差异,尊重个性。中国十二五规划纲要,涉及人文社科发展,倡导中国文化、中国文学、中国学术走出去。东西方对话的一枝独秀,不过是历史书写的笔误。东亚同根同宗的和而不同,亦是民族生存、文化演进、文学继承一道绚丽风景。小川利康引证大量翔实的史据,捕捉蒋光慈的性格,梳理他的文学创作脉络,让我们通过一个日本人的视角看到了曾经饱受同胞攻击的中国文人纵然退党,客居他乡,仍心系祖国,关怀大众。李陆史欣赏和继承鲁迅的艺术创作理念,“宁愿写出自己发自金刚心的诗歌”。他盛赞徐志摩的诗歌“写到接近完美”,同时又批评徐“没有直面社会……而是幽禁于自己个人主义的孤城之中”。陈建忠结合张爱玲 (笔名梁京)颠沛流离的一生,考证她创作于新中国成立后的《十八春》和《小艾》的连载、修订与改写间微妙的差异,解读出这位忧郁才女貌似妥协实则离散的境内流亡状况。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东亚中文文学研究之活跃空气,令人欣慰。
主持人简介:陈方竞,汕头大学文学院特聘教授、博士生导师,兼四川大学博士生导师,现任中国鲁迅研究学会理事,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会理事。主要研究方向为鲁迅与中国现代文学。电子邮箱:fjchen@stu.edu.cn
陈方教授主要学术著作包括《穆木天研究论文集》(1990);《新编中国现代文学简史》(1991);《世界文化中的鲁迅》(1997);《鲁迅与浙东文化》(1999);《多重对话:中国新文学的发生》(2003);《陈方竞自选集》(2005);《文学史上的失踪者:穆木天》(2007)等,共计发表论文一百多篇。
陈方教授主持的人文社科项目包括吉林省教育厅人文社科项目“鲁迅、郭沫若比较研究”(项目批准号:900021) (1990-1992);教育部人文社科规划项目“鲁迅与浙东文化”(项目批准号:96JAQ750·11-44038)(1996-1999);吉林省社会科学规划基金重点项目“传统文化与二十世纪中国文学”(项目批准号:960019)(1996-2001);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项目“中外文化与二十世纪中国文学”(项目批准号: 96BZW016)(第二负责人)(1996-2002);吉林大学人文社会科学研究基金项目“鲁迅后期思想创作与中国现代文化建设”(项目批准号:2000WX001)(2000-2003);广东省财政厅、教育厅 2005年高等院校学科建设专项资金项目“五四新文化与‘新国学’”(批准号:04GH75007)(2005-2007);广东省哲学社会科学“十一五”规划 2007年度项目“鲁迅与中国现代文学批评”(项目批准号:07J02)(2007-2009)。
陈方教授获奖情况如下:《关于中国现代文学走向世界的思考——鲁迅与世界文学》获吉林省第四次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二等奖,获吉林大学人文社会科学优秀科研成果奖;《论穆木天五四时期的文学批评理论》获吉林大学人文社会科学优秀科研成果二等奖;《对五四新文学发生及源流的再认识》(第一作者)获吉林大学人文社会科学优秀科研成果特等奖,获吉林省第五次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一等奖,获长春市首届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二等奖,获教育部第三届中国高校人文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三等奖;《中国现当代文学课程体系改革与教学实践》获吉林大学校级教学成果一等奖,获吉林省高等教育教学成果三等奖;《鲁迅与浙东文化》获吉林省第五次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三等奖,获吉林省长白山优秀图书一等奖;获2005年度汕头大学优秀科研成果奖;《多重对话:中国新文学的发生》获中国现代文学研究会“第二届王瑶学术著作奖”二等奖;《断裂与承续:“五四”语体变革多元取向辨析》(第一作者)获广东省宣传部 2005年优秀科研成果奖,获 2007年广东省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三等奖。
(责任编辑 索宇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