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语「真面目」一词探析——兼与汉语“真面目”比较

云南师范大学 张丹宇 李 伟

汉日两种语言中有许多同形异义的词汇，「真面目」就是其中之一。本文将从词源、词义等方面分析日语中「真面目」一词的用法以及与汉语的“真面目”一词间存在的差别和联系。

一、日语「真面目」的语源由来与词义

「真面目」读作「まじめ」，根据日语『語源由来辞典』中的解释，「まじめ」的「まじ」与「まじろぐ」同义，为“瞬间、眨眼间”之意。「まじめ」的「め」也就是「目」，即“眼睛”。「まじめ」是「緊張して目をしばたかせるだけの真剣な顔つきから、本気であることや、誠実なさまを表す。/

从因紧张而一个劲地眨巴眼睛的认真的表情而引申为表示认真的、诚实的意思」。到了近代，「まじめ」一词，除了表示“认真的表情”、“一个劲地眨巴眼睛”外，还表示“因受到威胁而表情僵硬、脸色苍白”之意。至于「まじめ」写成汉字「真面目」，则是日语中的借用字，表示“没有修饰过的、原本的样子”，即“认真、诚实”之意。归纳起来，现代日语中「真面目」为：「本気なこと/认真」「おとなしい/老实」「きびしい顔つき/严肃」「まっとうな/正经」等意思。

二、用法

由词义解释可知，「真面目」是对人的性格、态度、行为进行评价的词。作为名词和形容动词，其用法如下：

（1）彼は真面目な男だ。/他是一个诚实的男人。（2） 君の言っていることは真面目なのか。/你说的是真话？

（3）彼は突然真面目になった。/他突然认真起来。

（4）真面目に生活する。/安分守己地生活。

（5）真面目に勉強する。/认真读书。

（6）真面目な話をしよう。/我们谈点正经的吧。

（7） あんな真面目な人は見たことがない。/没见过那样正派的人。

（8） 真面目な顔をして冗談を言う。/假装认真的（做出严肃的面孔）开玩笑。

另外，「真面目」也可读作「しんめんもく」或「しんめんぼく」，词义和用法如下：

1. 作为名词，意为“真面目”、“真本领”、“真本事”。

例如：

（9）真面目を発揮する。/发挥真本领。

2. 作为形容动词，意为“正经”、“认真”、“真挚”。

例如：

（10）まじめな態度/认真的态度。

值得一提的是，「真面目」一词在对人进行评价时，无论男女都可以使用，但一般不用于对幼儿的评价。此外，除了上述例句中的对人的正面评价外，由于使用场所、语境的变化，它也可以转变为诸如「真面目一方の人」「真面目人間」「ばか真面目」等表示“无趣”、“死心眼”、“不善于变通”、“不懂要领”等负面的评价。这些负面评价的出现，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日本人价值观的转变。生活在战后经济复兴时期的那一代日本人，将勤奋工作、提高生活水平作为自己生存的价值与追求，唯有这样，才能在人前自豪地大声说「私は真面目に生きていた」。而作为日本经济高速发展、1970年代出生的、被称之为「新人類」的一代人来说，其价值观已发生了很大的变化。认真学习、升入好的学校、找一份好的工作……这样的人生规划对他们来说却是对其人生的约束。他们不仅不能接受这种「真面目」的人生态度，反而还嘲笑父辈们的死心眼和缺乏幽默感。

三、关联词

1.「大真面目（おおまじめ）/一本正经，过于认真」

（11） 大真面目な顔をする。/摆出一本正经的样子。

2.「生真面目（きまじめ）/非常认真。实心眼儿」

（12） 彼は実に生真面目な若者だ。/他实在是个老实认真的年轻人。

3.「糞真面目（くそまじめ）/死心眼，过于认真」

（13） あの男は糞真面目で、おもしろくない。/那个人过于认真，叫人不痛快。

4.「不真面目（ふまじめ）/不认真、不严肃、不正经」

（14）彼は仕事に不真面目だ。/他对工作不认真。

5.「真面目くさる（まじめくさる）/假装认真，装正经，一本正经」

（15） 彼は真面目くさってあいさつした。/他一本正经地致了词。

（16） あの人は急に真面目くさった顔になった。/他突然装出一付认真的样子。

（17） 真面目くさってうそハ百をならべたてる。/瞪着眼睛说瞎话。

另外，近年来，经常会听到学生和年轻人说「マジッ」「マジッですか」。这里的「マジ」是「まじめ」的省略形式，有“严肃、认真”的意思。它最初是江户时代艺人使用的隐语，进入1980年代，开始以年轻人为中心广为流行。「マジ」可以「マジで」「マジに」的形式作为副词使用，也可以「マジ○○」的形式作为形容动词使用。与江户时代相比，「マジ」一词已被增添了很多意思。相当于「本当に」的意思（例：マジでかわいい）和「本気」「真剣」的意思（例：マジにやる）。

四、与汉语“真面目”的比较

现代汉语中，相当于日语「真面目」的词汇比较丰富。可用“老实”、“诚实”、“踏实”、“认真”来表达；也可用带有「まっとう、まとも」语感的“正经”、“正派”；在用于表情、态度时，可用“严肃”一词来表示。而古代汉语中“真面目”一词的表达较现代汉语则更要复杂得多。最具代表性的是《论语》第一篇《学而篇》中孔子的学生子贡将其人品赞誉为“温、良、恭、俭、让”，即温顺、善良、恭敬、俭朴、谦让。此外，构成“真面目”的要素还有“谨、敬、实、信、直、笃、朴、廉”。在表示表情、态度时，多为现代汉语的“正言厉色”。“真面目”一词的词义，在《现代汉语大词典》中的解释是“本来的面貌，犹言真相”。（例：他愿意把闲却了的，为日本人民所未知的白乐天的真面目介绍出来，让日本人民能够知道白乐天的全面。——郭沫若《关于白乐天》），这与日文的「真面目（しんめんもく）」相同，即「人や物事の本来のありさま。真価。/人和事物本来的面貌，犹言真相」，而且在用法上多用于消极意义方面。例如：“谁也看不出他的真面目。/誰も彼の真面目を知らない”、“这一事件暴露了帝国主义者的真面目。/この事件は帝国主義者の真面目を暴露した”。

总之，日语的「真面目」和汉语的“真面目”在表示“人和事物的本来面貌和真相”这一含义时意义是比较接近的，除此之外，汉语的“真面目”无论是含义还是用法都要比日语的「真面目」纷繁复杂。对两者的比较不仅可以把握「真面目」一词在汉日两语中意义和用法的异同点，同时还可以透过这一词汇在评价人的性格、态度、行为等方面的不同，折射出其在两国语言文化中的历史、变迁以及对人们的人生观和价值观等的不同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