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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竟之渡——艺术学学科发展新向度暨对策研究高端国际论坛综论

2011-04-01姥海永

创意与设计 2011年4期
关键词:学科理论艺术

文/姥海永 汪 洁

姥海永(江南大学设计学院讲师,《创意与设计》 责任编辑)

Mu Haiyong (Lecturer, School of Design, Jiangnan University;Editor, Creation and Design)

汪 洁(杭州师范大学音乐学院 硕士生)

Wang Jie(Graduate Student,School of Music,Hangzhou Normal University)

一百多年前,英国维多利亚时期最为著名的艺术评论家约翰.拉斯金(John Ruskin)曾经说过:“伟大民族以三部书合成其自传:记载行为之书,记载言论之书和记载艺术之书。欲理解其中一本必以其它两部为基础,但三本书中惟有值得信赖的一本是最持久的。”[1]如果我们考虑到拉斯金的艺术评论家身份,那“值得信赖的”一本书便不言自明。艺术作为人之本质存在的“解蔽性”力量,作为个体存在的精神性表达,作为一个时代潮流或文明的风向标和见证,它的真实性总是无可置疑——即使它总是以一种虚构(实为创造)的方式,它也在最终的意义上抵达了世界与事物的某种本质性的真实。有鉴于此,“艺术之书”之于一个国家和民族发展的重要性便不言而喻。而一个国家对于艺术相关学科发展的姿态也是从民族精神的根本上形塑着自身的真实形象,也同时凸显着一个国家开明与自信的胸襟与视野。

2011年,适值国务院学位委员会会议通过将原隶属于文学门类中一级学科的艺术学科升格为独立的“艺术门类”之契机,由杭州师范大学、东南大学、上海大学、艺术百家杂志社、文化艺术研究杂志社联合主办,杭州师范大学浙江省高校人文社科重点研究基地“艺术教育”艺术学研究所和杭州师范大学艺术学研究中心承办的“艺术学学科发展新向度暨对策研究高端国际论坛”于5月27至29日在西湖之滨隆重召开,来自国内外二十余所重点艺术类院校的40多名在艺术学理论研究领域资深的教授和博导们在论坛上发言讨论并提交了会议论文,与会的专家和代表各自从自身的专业以及从教多年的丰富经验和研究出发,提出了异彩纷呈且具有前瞻性与创造性的观点和命题,其中屡见振聋发聩之见解,亦不乏争鸣之辞。

本次论坛围绕着四个主题板块展开,它们分别是“艺术学理论学科建设”、“艺术学理论基础研究”、“艺术史及其方法论研究”和“艺术学理论民族化研究”。所涉内容涵盖了当前艺术学理论学科研究的诸多热点与领域。其中既不乏对学科发展具有全局性和俯瞰式的思辨,又有针对某一现象与问题的切入时弊的质疑与拷问;既展现了艺术学学科升格为学科门类后所铺陈开来的空间和机遇,又使人意识到艺术学学科体系本身所存在的问题和挑战。无疑,来自本次论坛的多种不同的声音有助于激发我们在进一步的思考中廓清艺术学学科建设与研究的未来发展图景。

自1906年德国柏林大学教授玛克斯·德索(Max Dessoin)发表《美学与一般艺术学》一书以来,作为一种独立的学科概念的艺术学从美学的框架内剥离之后获得了更为广泛和自由的发展空间以及更多未知的可能性,并且很快在许多国家得到响应和推广。在中国,艺术学概念的引入和发展经历了一系列复杂曲折的历史阶段,终于在1997年经过东南大学的张道一教授的倡导使艺术学得以在学科体制上确立了自身的地位。关于艺术学在历史发展过程中的来龙去脉及其在理论概念上的思辩,我们可以在凌继尧教授的《中国艺术批评史的研究对象和研究方法》和王廷信教授的《艺术学的学科状态与新的学科设置》以及北师大教授周星先生的《艺术门类建立的得失》等三篇论文中一窥其慎密而详实的诠释。而对于艺术门类的发展前景,他们也有着清醒而独到的认识,强调“必须从观念上重视学科门类是一个理论体系的建立”,而不要使其成为“各自强化实践技巧功能而落到有门类却依然是被贬低的实用学科的层面。”可谓有高屋建瓴之眼光。

艺术学学科之所以能顺利升格,不能说不得益于改革开放以来艺术自身的发展以及艺术各领域之工作者的成就与努力。无论是从宏观角度对于国家形象的塑造还是从微观角度对个体存在的精神滋养而言,艺术都具有一种软实力的内在信念的强化作用。也正因如此,我们也应认识到“一个理论体系的建立”并非是艺术学学科升门之后所顺理成章而必然到来的。事实上近三十年来的经济复兴并未相应地带来文化上的真正复兴。理论体系的建立也不能仅仅是“拼盘”式的组合构建。经济是一种量的积累,文化却是一种质的提升,这种质归根结底是一种精神性的存在。目前中国社会群体的精神现实已经在层出不穷的矿难、食品安全事故、环境污染事件等一系列社会问题中暴露无遗。这种精神现实也不可能不在某种程度上的潜移默化中渗入到艺术界、教育界和中国知识分子的精神结构之中,真正意义上的中国的知识复兴无疑任重而道远,它并不必然和经济上的复兴划等号。如果我们比较一下战后美国与法国各自在学术文化领域中的创造与成就,这一点便昭然若揭,国家力量可以为某种艺术运动(诸如美国上世纪五十年代的“抽象表现主义运动”)推波助澜,却无法以经济和宣传手段来促成独特的哲学天才(诸如法国战后出现的保罗•萨特、阿尔贝•加谬、米歇尔•福柯、雅克·德里达、罗兰·巴特尔等一系列学术大师)的生成。

因此,落实到艺术学理论的发展就并不容乐观,而艺术学理论人才培养的前提首先就是艺术学理论学者自身素养的问题,在这方面,长北教授的《论“一般艺术学”学者素养与人才培养》一文系统性地提出了她的见解,很值得一读。艺术学理论作为独立的学科有其自身的研究对象和研究方法及学科属性。但是,如果仅仅局囿于既定的理论范畴内,艺术学理论的研究必然落入教条与空洞的窠臼,而理论研究的规范性亦容易使研究者的思维产生某种定式,从而束缚个体自我的创造性思维的产生和形成。诚鉴于此,长北教授提出“一般艺术学”学者应该有“门类艺术学”实践与研究的经验积累。毫无疑问,对于“门类艺术学”实践的重视,其重要意义在于赋予理论研究者在其理论研究中某种艺术体验、生命体验的鲜活性内核,从而避免概念上的空洞与乏味。艺术,由于它的本质性的差异性,它的个体意义,它的非功利化的精神性,它的对于异质性表述方式的寻求,或者说它的肉身性和独一无二性存在的诉求,可以乃至要求最大限度地使人皈依于人之作为人的本质存在,对于扭转人在现代生活中所遭遇的异化具有点石成金的力量与功效。恰如美国哲学家杜威在其《艺术与经验》一书末尾所言:“但是艺术,绝不是一个人向另一个人说,只是向人类说——艺术可以说出一条真理,潜移默化地,这项活动将培育出思想。”[2]而我们应该知道,思想这个词所蕴涵的乃是一种创造性的理论或观念的表述而非苍白空洞的言辞或体系。

长北教授进一步指出,“一般艺术学”学者应该有哲学和美学素养,应该有宽阔的文化视野,尤其应该有社会使命感。总之,在这个功利主义盛行而一切事物趋于娱乐化和庸俗化的时代里,强调了知识分子自身操守和修养的重要性。这实际上是一种中国传统知识分子“天行健,君子将自强不息”的精英式情怀的回声,在知识不断信息化、大众化的消费时代,这样的呼喊是显得执拗而孤独的,但是,这仍然是必须的,在人的存在日益物质化的处境中,精神性的存在尤其是我们理应翘首仰望的星空。美国著名哲学家汉娜•阿伦特在其名著《人的境况》中有句话值得我们警醒,她说:“在知识分子当中,只有孤独的个人把他们正在做的事情当成一项创作,而非一项谋生活动。”[3]正是在这种意义上,我们应该学会聆听,毕竟,中国要创立在艺术学理论上的高度,就必须有创造性的乃至原创性的理论突破。我们无法照搬西方社会的诸种“舶来品”理论,却也不能完全拒绝它们或无视其在人类总体意义上的杰出贡献。而我们如果想从研究中国艺术学术传统的基础上嬗变出中国的当代艺术学理,不仅要研究中国艺术传统,也必须去研究西方现代艺术传统。中国当代知识分子必须要成为一座负重的桥梁,一座处于历史和文化断裂之河的负重桥梁,来承载异质文化之间现代性的融合与重生。

当代著名艺术批评家李小山有篇文章《不向西方走,向哪里走》道出了中国当代艺术的尴尬处境,也在间接批评中国当代艺术缺乏真正原创性的创作方式——模仿、借鉴、移植、嫁接等,其言下之意亦有一种质疑与肯定的双重色彩。而对于理论与思想上的原创性他更是表示不容乐观。在另一篇文章中他一针见血地指出:“另一个问题,我说的缺乏‘动力’不仅仅是指外部条件,更多的是它自身内的原因。旧的传统模式已经被剥离,几乎一丝不挂,而完全接受西方的模式,又只能被人家牵着鼻子走,就如深邃的无尽的夹缝,两边都找不到依托。平心而论,处在传统模式中断,又不能续接西方思想的情况下,我们被历史甩到了理论积累的节奏之外,原创的可能性自然极其细微了。第三世界(包括日本、俄罗斯、拉美)基本如此,他们那里能够异军突起般地出现一批创作上的大师、大导演、大艺术家,就是缺大理论家大思想家。”[4]梁玖教授的论文《艺术学独立为门类之后的四个核心问题》便提出了“艺术本土学理研究的问题”,在文中他以美国人以中国题材拍摄的电影《花木兰》和《功夫熊猫》为例,“我们中国人自己为何做不成呢?”遗憾的是,现实情况恰恰是我们做不成。艺术境界的综合实力并不仅仅体现在经济力量的雄厚上,更多的是一种人的因素在起决定性的作用,而一味的乐观与悲观也丝毫不解决问题,虽然我们并未失去希望。

在“新的艺术制度确立问题”和“艺术教育规划的问题”之后,梁玖教授的第四个问题尤其引人注目,在此,他创造性地提出了关于“学术艺术”的观念并对此作了详细甚至繁冗的阐释。虽则此阐释有粗率放任之嫌,但作为一个新的命题或概念,诚如作者所言,其观念的确立仍有“积极的学术价值和现实意义”。同时,这一命题也仍有继续探讨和深化的余地。

从此次论坛所提交的论文中可以看出,与会代表在很多方面已不自觉地形成很多共识,并以各自不同的视角与风格表述出来。金雅先生的《关于艺术学理论学科属性和价值纬度的思考》一文文思慎密,逻辑清晰地对艺术学理论的科学属性和人文纬度做出了客观公正的解读与诠释,并赋予艺术学理论“应该成为艺术思想新变和艺术实践创新的思潮策源地”的宏大使命,把握在艺术活动中艺术学理论自身的主体性存在的价值与意义。

在艺术学学科从原先的文学门类中独立出来之际,田耀农教授的《归来吧——文学》一文就显得突兀和敢于担当,有逆流砥柱的精神与勇气,姑且不论这一深情的呼喊是否在学科建构上有其存在的合理根基,也姑且不论文学在变换座椅位置之后能否“拯救失却本我的文学”或“拯救正在失却灵魂的艺术”。我们不妨在这些声音的背后,将其作为对艺术理论精神性创造的诉求,也不失为一种明智的认同与选择。

艺术学在独立成为学科门类之后,依然在其历史机遇和现实处境中无法摆脱自身矛盾重重的纠结与挑战。这种矛盾或许依然可以从科学与艺术之间的纠葛中看到其影子,即使有众多的著述似乎从理论上解决了此问题,而这种解决本身有时也成为一个有问题的求解。现实情况之复杂往往消解了理论上的有效性,我们依然面对此问题,“艺术学该怎么办?”李荣有教授在其论文标题中单刀直入地追问,并且很快提出了极具现实操作性的解决办法。

文中所引张法《艺术学:复杂演进和术语纠缠》再次指出了艺术学理论的两大功劳:“一是摆脱艺术整体在美学中的纠缠,只以艺术为对象;二是用科学的方法而非哲学的玄想,在实证和经验的基础上结构理论。”从艺术学理论的诞生和独立的角度而言,这种自绝于对哲学与美学的依附不蒂是一种必然性的道路,对于构建艺术学理论的基础和学科体系亦是一个必不可少的过程,但是,在具有独立身份之后完全剥离美学与哲学的影响是否可能或必要仍值得怀疑,而哲学之为哲学从来就并非是什么玄想,尽管它可能并不是实证哲学或经验哲学。更何况艺术学理论的研究对象依然是艺术,而艺术是有温度的——活的物质。它与“哲学的玄想”的亲缘关系仍然要大于与科学的关系,否则,本雅明也不会——正如章旭清先生在《论艺术与科学技术的辩证过程:一种电影史的视角》中所引用的——指出:“伴随工业革命而生的机器复制技术对艺术作品最大的威胁就是使艺术的灵韵遭到贬黜。”以电影史的视角辩证地看待艺术与科学技术的关系的章旭清先生一定也辩证地看到了“艺术与科学技术之间的关系”的两种对立的观点其实也是一种辩证的关系存在。诚然,没有科学技术就不会有电影的产生,科学技术构成电影的基石但永远不能凭技术构成电影艺术的高度,而且有必要指出,电影在票房市场上的成功并不意味着电影在艺术上或精神上的高度。科学技术的可复制性并不具有独一无二性的价值,而艺术则绝对是高度上的独一无二性存在。也就是在艺术与科学的金字塔上,塔基是科学技术的普遍性,塔尖是艺术的独一无二性,艺术所抵达的是精神的高度,作者实际上已看到此种本质性的区别,在“历史的螺旋——从炫技到丰富电影语言”的章节中,已对电影史进程中由技术向艺术语言的转化予以详尽的辨析。

艺术学理论如果像张法所指出的那样,同样会遭遇类似的现象,作为研究对象的艺术和作为研究方法的科学的艺术学理论在升格为门类学科后何以自处仍值得关注。在李荣有教授的《纠结与机遇同在:艺术学该怎么办?》一文中,所针对的更多是学科升格后新的学科目标定位以及建立健全教育教学与学术研究新秩序的可持续性的基础性工作,并且提出了具体的构想和策略:“整合归纳建构学科一体化发展平台”、“强化内功完善教育教学一统体系”、“扎实有序夯实做强做大基础保障”等,显然,在艺术学学科面临当前的大好机遇面前,对于学科总体结构的规划势在必行。

因此,关于艺术学学科的建设便有了两大主要趋向或类别,虽然这两大类别的划界并非泾渭分明,田川流教授的《论艺术管理与艺术创意》和陶思炎教授的《论民俗艺术学体系形成的理论与实践》都是极具现实意义的理论研究。艺术管理与艺术创意同属于近年来兴起的重要文化现象,在理论范畴都需要形成成熟的学科框架和加强其应用性,使其在未来的发展中有着更为丰富的空间和实践性前景。作为艺术学理论的二级学科,在其学科建设的层面上,艺术管理与艺术创意在学科建设理念、人才培养、课程设置等方面都需要务实性的不断探索与深化。同样,关于民俗艺术学体系形成的理论与实践基础,陶思炎教授从“理论建构与领域拓展”和“学科交叉与产业化发展”两大方向向人们展示了民俗艺术学所面临的任务。在本文中作者详细讨论了“民俗艺术”的概念、研究方法、领域拓展、学科交叉的背景以及产业化发展的实践基础。对于类似的相关学科的建设,需要群策群力,非单独的个体所能担当,正如李荣有教授在文章中所指出的:“现代大教育学术理念和学科发展的前瞻告诉我们,单一师承体系的传统教学模式,具有封闭性、不可比性和缺乏竞争性动力等缺陷,艺术学理论学科要真正实现宏观综合的艺术理论研究之目的,就必须着重于群体性学科专业方向的培育,要充分地认识到任何一种个体的力量都是十分有限的。”诚然如此。

与此同时,我们也不得不认同另一类观点,而且应在艺术学学科发展中予以重视。张伟教授在《国家创新与艺术理论创新》一文中从哲学层面对艺术理论创新问题进行了深入的理论反思,探讨了艺术理论创新的现实要求,阐释了推进艺术理论创新的学理前提和本体论承诺的意义,肯定了艺术属于精神而艺术理论是一门人文学科。“利奥塔在《后现代状况》中指出科学霸权的结果是单一的话语导致了生活的平面化和人文关怀的缺失,从而也使艺术学科出现了空前的危机。”而一个艺术家或艺术理论工作者连这一点也意识不到,可能恰恰在于他已经处于科学所导致的无意识异化的危险之中了。

对于中国当前艺术理论创新匮乏的这个时代,张伟教授指出了原因,第一是文化传统的中断,而这归因于“文革”中发生的弃绝所有文化传统的做法直接导致了文化的中断和创新的停止。对于这一点,远非仅仅如此,实际上自“五四”运动以来就开始了文化传统的断裂之旅。第二,艺术思想标准的政治化。第三,创新空间的萎缩。他指出:“将概括和总结作为艺术的理论前提就排除了思想创新的空间,使人们误认为‘发现规律’就是人的唯一的使命,那么,我们就根本用不着去创新。创新首先意味着人们对现实的不满意……其次,创新还意味着对未来的渴望。”而艺术理论的创新便要求理论家要具有艺术家的创造秉赋和欲望,而不是干巴巴的理论的“套中人”。张伟教授最后指出艺术理论的创新性来自于视野的综合以及遵循的路径。

丹麦哲学家、存在主义哲学先驱克尔凯廓尔曾在其著作《非此即彼》中提出人生境界的三阶段说:审美阶段、伦理阶段与宗教阶段。以人的一生来看,人们或多或少地经历或内在地符合此三种阶段的演绎,年轻时的审美冲动,成年之后的道德自律以及老年时期的宗教情怀。如果将之形诸于人类社会的整体演化,则序列的发展恰恰相反,宗教产生于原始蒙昧的早期文明,而后是社会世俗伦理道德观的盛行,伴随着宗教精神与道德形态的失落,科技的兴起,法制社会的建立,艺术渐有取代前两者从主流社会形态隐退后所遗留下的虚空之势,成为现代生活不可或缺的精神庇护。未来的时代或许应当是艺术的时代。

艺术学学科的发展无疑拥有巨大的空间,艺术学学科升格为独立的艺术门类也为我们展现了此种可能性。对于中国艺术学学科的完善起到了前所未有的推动作用。在本次论坛上我们能够欣喜地看到这种直接的反应和影响。古人云:“名不正则言不顺”,现在,诸多可能性已初露端倪,争显峥嵘。翁再红《论建构艺术学理论核心概念的影响因素》提出成熟的学科所必然应形成相对稳定和丰富的核心概念集群的观念;李倍雷教授的《比较艺术学的发展观》提出了比较艺术学开放性、跨学科的文化视野的主张;杜亚雄教授的《重视艺术教育,恢复乐教传统》一文对中国古代儒家传统的“乐教”在现代艺术教育中的可能性和必要性作了深入的探讨;贾涛先生的《从诗意栖息到艺术生活——一级学科艺术学发展取向》关注艺术与现代生活之间的密切关系;武翠娟博士则从学术研究的自身出发,在《试析艺术学独立对戏曲研究的影响》文章中回顾了戏曲学研究的历史渊源及其与文学的传统依附关系并前瞻性地展望了未来戏曲学研究路线的新的转捩与可能性。

在艺术史及其方法论研究方面,针对中国艺术批评史,凌继尧教授提出了在原典阐释、历史联系及写作风格上的独到见解。而对于当代西方艺术研究中盛行的符号学方法,郁火星教授在其文章中追溯了符号学的产生以及从语言学领域到艺术图像学领域的过渡与发展,符号学阐释与艺术研究的结合,并提出了个人的观点与总结,极具学术性价值。杨道圣先生的《艺术史或图像史——从汉斯·贝尔廷的中世纪艺术史研究说起》向人们展现了由欧文·帕诺夫斯基(Erwin Panofsky)建立的图像学观念体系和方法对当代社会诸研究领域可能产生的持续与深远的影响。

关于艺术学理论民族化方面的研究,有汪小洋教授的《文化全球化背景下的坚持民族特色的思考》、林少雄教授的《民族文化艺术元素的呈现及其传播策略》和郑立君教授的《论晚清民国博览会与中外艺术设计交流》等文章向人们提供了有益的思考主题,艺术的“民族化”的争鸣曾经热闹一时,而当尘埃落定,过滤掉意识形态的因素之后,不再唯民族化而民族化,从而冷静地对待这一议题,或许才是艺术真正民族化的起点,而且只有在我们当前的文化拥有真正民族精神的高度,并处于与世界平等的对话之中,或许民族化就不再是一个话题。

本次论坛的声音还有来自大洋彼岸的曾任美国扬子汤大学原副校长、艺术学院院长的乔治·麦克劳德博士的《使“谈论”艺术与“创造”艺术在教学中取得平衡》与美国伊利诺斯大学芝加哥分校语言系讲师,美国德•保罗大学英语学院讲师伊莎贝拉•霍尔瓦特的《英语课堂中的视觉与表演艺术》。

综而述之,此次论坛的召开借学科升级的东风必将对艺术学学科发展起到良性的推动作用,为构建艺术学理论学科的整个体系提供了有价值的新向度,而许多具有创新性的观念与思考也有待于在今后的实际工作中得以进一步深化与展开。同时我们也要意识到,艺术学理论的高度和深度更需要理论家自身主体性的建构和拓展,这需要每一个个体自我在精神向度内的身践力行与智慧蕴化,如果没有具有独立性精神意义上的个体存在及其所需的自由表达的空间,那么一切原本美好的设想和建设或许很快就扭曲为庸俗的重新洗牌的利益共谋的游戏之中。只有真正培养出当代知识分子敢于担当的独立性人格和学术品质,我们才能看到中国当代学术与艺术理论发展的新曙光。对于即将到来的具有历史性的未来图景——对于这一可能性,且让我们拭目以待。

[1](英)肯尼斯.克拉克.艺术与文明[M].上海:东方出版中心,2001.:2.

[2](美)约翰.杜威.艺术即经验[M].北京:商务印书馆,2005.:387.

[3](美)汉娜.阿伦特.人的境况[M].上海:上海世纪出版集团,2009.

[4]李小山.我们面对什么[M].长沙:湖南美术出版社,2002: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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