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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统文学期刊需要“鲶鱼”

2011-03-20陈歆耕

文学自由谈 2011年5期
关键词:鲶鱼评论家作家

●文 陈歆耕

看到报道,以写《盗墓笔记》著称的南派三叔也要创办新的文学杂志《超好看》了,且雄心勃勃起印就是50万册,我不免为那些老牌的传统文学期刊又要捏一把汗。

近几年,一些新生代的文学刊物如雨后春笋般不断破土而出,有的被读者持续追捧,也有的因多种原因昙花一现。但我欣喜地看到,它们的出现确实给上世纪90年代后风光不再、日渐式微的传统文学期刊领地吹来一股清新之风。除了它们各具特色的版式装帧设计给人以耳目一新的视觉效果外,最主要的是适应新的阅读审美情趣的办刊理念和追求,以及市场化的运作方式,应该让老牌的传统期刊刮目相看。

虽然我并不认为,新的就必然是好的,传统的就非要变革,但传统文学期刊在面对全新的传播环境时,在影响力衰弱到少人问津时,永远迈着四方步,毫无图强进取之心,以不变应万变,总不是上上策吧?有的期刊以“高雅”蔑视那些乳臭未干初出茅庐的挑战者,总让人感到有些气虚乏力,难掩其尴尬的处境。甭管你坚持什么样的品位和生存方式,但有一个基本常识大概难以颠覆:刊物总要办给读者看,如果一篇文章或一部作品变成印刷文本后,其读者如同机关报上的某些报道,除了作者关心,编辑和主编因职业性编审需要阅读,就再也没有几个读者感兴趣,我们就不能不思考:问题倒底出在哪里?更何况,论“高雅”、文学品质之“纯”,有些新生刊物完全不输于老牌期刊,那么你还有什么优势可言?

有一则被称为“鲶鱼效应”的逸闻,经常被应用到商业竞争案例中:挪威渔民早先出海打鱼,开始发现那些沙丁鱼捕捞上来后,虽然养在船舱水中,但大多等不到船靠岸就死了。人们想吃到活的沙丁鱼总是很困难。因为沙丁鱼生性懒惰,不喜运动,在船舱一潭死水中因缺氧很快死亡。后有一渔民偶然发现有一舱沙丁鱼始终生龙活虎,仔细观察发现,原来沙丁鱼中混入了一条以食小鱼为生的凶悍的鲶鱼。沙丁鱼为逃生,不得不拼命游动……

激发传统文学期刊的活力需要“鲶鱼”,而那些不断斜刺里突入传统文学期刊领地的“黑马”——新生代刊物会起到“鲶鱼效应”吗?

我想,新生代刊物在给我们传递的理念中,有几点大概是不应该视而不见的:

其一是由于它们要在市场经济环境下求发展,因此所有新创刊物,都把明确自身定位特色,寻找独特的受众群放在第一位。等摸准了准备办给谁看,才敢“下水”投入。而这一点,恰恰容易被从计划经济时代走来的传统期刊所忽略。他们曾有过怎么办都不愁读者的年代,可是在今天传媒读者市场越来越分众化的环境下,像过去那样不分对象“通吃”的结果,可能是连一杯羹也分不着。

其二,新创刊物往往根据定位、受众特点去组织内容、寻找适合的作者群;而传统期刊几乎全靠等米下锅。当然它们是不愁“米”的,问题是等来的大多不是读者喜吃的“优质米”。也正因如此,他们在处理与作者关系时,朝南坐者居多。同时不看稿件质量、唯名是从几成通病。哪怕就是地市级文联、作协主办的刊物,也希望拉一点名家的稿件来壮大声势。有的刊物几乎成了当地少数名家(未必名作)勤耕不辍的“自留地”。

其三,新生代刊物为了征服读者、提升影响,则会运用多种方式和渠道拓展生存空间,其从业人员是充满忧患意识和危机感的;而传统期刊由于体制性的长期形成的惯性,其从业人员自视甚高而又惰性十足,有的刊物即使是月刊,发稿周期也长达三四个月,如此笃悠悠的缓慢的工作节奏,让人感觉是生活在农耕文明时代,而不是工业文明、信息化的时代。

除了新生代刊物,更为凶猛的“鲶鱼”大概要数网络文学了。

……

传统文学期刊曾是、至今也是我心中的文学圣地,面对它老态龙钟的姿态、步履维艰的步伐、日益被边缘化的境地,我内心总是有万千复杂的情感。我期待它们重放异彩、重获生机。尽管理智告诉我,可能这只是美好的祝福,无法改变它们中多数难以逆转的命运。毕竟,文学不等同于文学期刊。期刊只是文学表现的载体之一。文学不灭不等于期刊不灭。只要看看现当代文学史上已有多少期刊生生灭灭,就明白这道理了。如果有一点这样的清醒,也许其中少数清醒者会突破重围,获得更持久的魅力和生命力……

小说、催眠药及其它

过去,曾多次听说,评论家写的文章连被评的作家本人也看不懂;现在则倒了个个儿,某些名家写的小说,评论家连呼“看不懂”了。不,准确地说是“看不下去”!近日,因工作关系与多位评论家接触。谈到某些名家新作,听到最多的反映是勉强看了开头几万字,就一点阅读兴趣都没了。连专业的评论家都是这样的阅读感受,那么普通读者会是什么反应呢?好的小说,在你读过好多年之后,仍能让你回忆起当时的阅读感受,乃至复述出其中的人物、情节、细节;差的小说,在你看后边时,已经忘记前面都写些啥了。这样的小说,最适合做“催眠药”。建议失眠专科的医生,在开处方时,将某些名家小说列入,没准儿其效果比催眠药更管用。

小说艺术,在中国从最先的神话、传奇、话本到四大名著,再到现代小说的开创者鲁迅;在国外,从塞万提斯到新近获诺贝尔文学奖的略萨的作品,其重要的内在艺术精神,大概都离不开“有趣好读”四个字。中国古典章回小说,在一章的结尾,作者总是要写一句,“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作者敢这么写,因为他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读者对阅读是充满期待的。今天的小说写作,虽然不需要回到“章回体”去,但能否让阅读者充满“阅读期待”,仍然是衡量一部作品质地的重要尺度。除非你写的是自娱自乐的“抽屉文学”,不必作为一部艺术品要面向受众。

小说究竟是什么?大概是每位写作者都不得不思考的问题。请允许我“崇洋媚外”一回,引用几位老外的说法,作为一种参照——C·S·路易斯在《文艺评论的实验》中说:“乐趣就像一次资格考试。如果一本虚构小说连这点都无法提供,我们就免谈更高的品质。”案头还有两本同名书,都叫《小说的艺术》,作者一为英国著名小说家戴维·洛奇,一为米兰·昆德拉。戴维·洛奇比喻“从某种意义上说,小说是一种游戏,一种至少需要两个人玩的游戏:一位读者,一位作者。”米兰·昆德拉在耶路撒冷的演讲中认为“小说的智慧跟哲学的智慧不同。小说并非诞生于理论精神,而是诞生于幽默精神”。

每一种艺术创造都如同在八仙桌上打太极拳,无论如何花样翻新,都离不开它的基本特征和艺术精神。如同格律诗词,离开了“格律”的要求,那就不是古典诗词,而是别的什么了。小说的趣味性和对人性探究的深刻性以及对现实思想的批判性,会发生无法共容的冲突吗?那就把米兰·昆德拉、巴尔加斯·略萨的那些小说找来看看吧,答案就在其中。记得还是十多年前,看过略萨的《潘德雷昂上尉与劳军女郎》,作品写上尉军官潘某奉命到某地招募军妓,他在外地用内部文件报告的形式,向他的上司汇报招募过程中遇到的种种尴尬和曲折……一段荒唐而真实的故事却用本来枯燥乏味的“文件报告”来表现,滑稽、可笑、妙趣横生而又充满讽喻意味。所谓的“艺术张力”就是这样创造出来的。

与一些评论家讨论,为何有些出自名家的小说却“不堪卒读”?他们也曾写过很不错的作品,为何会越写越差?评论家自我检讨:这是因为长期被评论家“宠”坏了。不,应该说是“捧”坏了。他们没有听到出于艺术良知的真实的声音。他们不缺乱捧的评论者,缺少的是“诤友和逆耳之言”。其导致的结果是自我感觉过于良好,觉得写什么,怎么写都是好东西。因为怎么写都不愁发表,不愁出版,不愁有人叫好……

难道一位作家在成名后,在获得一定的文坛地位后,就可以无视艺术创造的基本规律?就可以降低衡量其作品艺术品质的标准?建议一些功成名就的作家,不妨做一个小小的实验:将自己新作中的署名隐去,暂时委屈自己当一个“无名氏”,试投给某些文学期刊或出版社,看能否让他们慧眼识珠,顺利地通过发表和出版的编审程序?

葛浩文为何笑而不答?

被誉为“西方首席汉语文学翻译家”的葛浩文先生,用汉语写的《萧红传》新近获得“萧红文学奖"。他赴哈尔滨领奖,途经香港先到了上海。因他刚刚译完上海旅美作家贝拉反映二战期间犹太人在上海避难的长篇小说《魔咒钢琴》,特地借此机会踏访犹太人当年在上海生活的旧址,好对译稿作最后的修订。

获此信息,笔者围绕当代文学的若干问题对他做了近两个小时的访谈。访谈的目的不是为了写成报道,纯粹是想通过这位海外汉学家的视角,对中国当代文学获得一点新的认知。不过,我发现葛先生不愧是汉语通,他连中国人的处世哲学也修炼到家了:在某些有可能得罪人的话题上,他出言非常谨慎,甚至像打太极拳似的跟你绕圈子。比如,我问他曾翻译过的作家群中,他最喜欢哪位作家或哪部作品?葛先生则露出不无几分狡黠的表情笑而不答,虽然他心中肯定有自己的情感倾向,却不肯说出来。他坦言:“这问题我不能回答!因为我一说最喜欢谁,就可能让一大批中国作家不喜欢。如果一定要我回答,我只能说我都喜欢,不喜欢我也不可能去翻译他们的作品。”

相比另两位在中国文坛也赫赫有名的海外汉学家顾彬和马悦然,葛浩文可以说更熟悉中国文学,因为他翻译过大量中国现当代作家的作品,数量之多海外汉学家中确实无人可比。但他为何如此低调,不愿轻易在公开场合评述他们的作品或文学成就呢?从表层看,是他不愿因此而得罪一些中国作家,从深层看与中国作家的心态有关。

联想到近年来德国汉学家顾彬因他的“垃圾说”而引发中国文坛持久争论不休的“地震”;瑞典汉学家马悦然因经常放出谁最有希望获诺贝尔文学奖的口风,从而使得被他“钦点”的作家或一夜走红,或身价倍增……而任何一位中国学者或评论家的观点,几乎都不可能产生如此冲击力和“一言九鼎”的效果。由此,我觉得中国作家是不是太在乎海外汉学家对中国文学的认知和评判了?对他们的观点,作为“他山之石”、一家之言,我们不妨听之,给予必要的尊重,但也仅仅是将之视之一家之言即可,如果将之奉为圭臬,如同“一句顶一万句”的圣谕,那就极不正常了。

与葛浩文先生的一席谈,让我感觉到:很多中国作家其实缺少自己的矢志不渝的文学追求,缺少明确而独特的文学观,由此导致的不自信,总是渴望通过“老外”之口来肯定自己。似乎被某位海外汉学家“钦点”,自己就成了有国际性影响的作家了。实际情况远非如此。他们的观点有的是随便说说,未必都很精当。我就曾因马悦然先生的高度评价和推崇,把某位原本不熟悉的本土作家的作品找来拜读,发现其作品固然写得还不错,但创作量不仅少得可怜,其文学质地与获诺奖的大家比也远非在一个层面上。因此,对海外汉学家的观点有时是认真不得的。他们在“隔靴搔痒”,我们却以为“鞭辟入里”,视作金口玉言,完全是一种不正常的心态作祟的结果。因了这不正常的心态,而使得葛浩文先生在面对中国媒体发表意见时,格外小心翼翼,乃至提出报道刊出前要经他审阅。

何时中国作家真正建立起内心充盈的自信,面对海外汉学家的臧否就会有一个客观超然的心态。那么,葛浩文先生在发表对中国作家、作品的看法时或许就会无所顾忌,我们也才能听到一点他发自内心的真实的声音……

面对批评的气度与风度

《文学报·新批评》之所以受到一些关注,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所刊文章大多为指名道姓、靶标精准的批评文字。讲真话、批评别人的作品,固然需要不讲情面的勇气;但被批评者在面对刺耳诤言、苦口良药时,如何理性地对待,其实难度要大得多。尤其是当批评者的观点偏激或不为自己认同时,要理性地对待,更需要非同寻常的气度与风度。

曾写过著名的《智慧书》的西班牙作家巴尔塔萨尔·格拉西安认为“真话说起来无比痛快,听起来让人生厌”。因此“真话的好处不在于说而在于听”。如果真话说了没人愿意听,那么说了也白说。

李晓虹女士面对批评的表现,让我甚为感佩。她是中国散文学会的副秘书长、中国社科院郭沫若纪念馆的副馆长、圈子内颇有名气的散文理论家。她受散文学会的委托编选了2010年中国散文年选。就是这部“年选”受到了刘军先生的批评,其言辞可以说是十分“尖刻”的,如称其“体系杂乱,缺乏整体思路”,“伪哲理遍地皆是”,等等。李女士的文友看到批评文章后纷纷给她打电话,虽然多是安慰,但给李女士无疑带来了一定的心理压力。刘军的批评文章在《新批评》刊出后,又被转贴到天涯社区网络的“散文天下”栏目下,引发了网友的热议。

出乎我的意料,李晓虹女士给编辑部发来邮件,对《新批评》倡导并力行的健康清新的批评风气表示称许,对刊登批评她主编的散文“年选”表示理解,同时希望编辑部能刊发她的回应文章。特别让我感动的是,李女士在回应文章中不仅据理阐述了自己的散文观,而且诚恳地对批评者指出的一个问题作出“检讨”:“刘军先生批评我将个人的作品选入‘年选’,这是我应当十分感激的。尽管这是我做散文选本以来第一次选入自己的作品,而且也是因为作品中表达了个人的一些精神追求而有些不舍,但这一做法确实值得检讨。作为散文选本的编辑,掌握择稿的权力,应当把更多的位置和机会留给他人,而尽量不选自己的作品。”

当下被批评者有几个能做到像李女士这样,敢于承认自己的不对。相反,我们看到一位著名的旅美作家,在参加自己作品的研讨会时,听到有人发出批评之声,居然面色陡变,拂袖而去。

任何一位作家或艺术家,他的作品一面世,就得有接受各种评判的思想准备。这种评判或来自大众,或来自专业人士;这种评判也许是褒奖、欣赏,也许是指瑕剔疵的严厉批评。真正优秀的好作品,不会因为批评而被抹煞,真正优秀的作家和艺术家也不会因批评而趴下,除非他本身就是不堪一击的稻草人,或是经不起一碰的炫丽而脆弱的肥皂泡。听不到真话,听不到真诚的批评,不仅是批评家的悲哀,也是作家、艺术家的悲哀。创作和批评是车之两轮,鸟之双翅,只有两者并存,才能走得更远,飞得更高。

作家、艺术家面对批评表现出的气度和风度,既是人格境界的自然流露,也是他是否具有创造实力和艺术自信的表现。鲁迅先生说:“我的确时时解剖别人,然而更多的是更无情面地解剖我自己。”甭说批评,鲁迅生前受到的“诽谤”和“中伤”之多,在现代作家中大概也是极为罕见的,但都无损于先生伟大的品格和文学成就。

寻找批评家的身影

原本手中操持着批评利器的文艺评论家,近来却连续遭到来自各方、也包括批评家自身的批评。批评的武器,成了武器批评的“靶标”。但听多了对文艺批评现状的不满之声,我就想,“打击”总是要比“建树”容易得多。一种有尊严的独立的批评品格,究竟如何才能树立?一种具有公信力的批评生态究竟该如何形成?才是需要我们深入思考的。

或许如此诘问过于抽象。具体说来,这一切都要落实到一篇篇批评文章请谁来写?如果你不是一个试图改变批评现状的媒体人,你或许不会体验到这其中的艰辛与难度。面对邮箱里成堆来稿,我常常皱眉苦笑:那些热衷于此的大多投稿者,热情、胆量可嘉,但手中却缺少“利刃”。从他们的“玩具手枪”中射出的大多是毫无杀伤力的“橡皮子弹”。我这里所说“杀伤力”,指的是一种切中肯綮的具有很高专业水准的批评话语。

举例来说,有一篇评论王安忆《天香》的来稿标题是《浑厚大气不足,纤巧精细有余》,一看标题就觉立论难以立足,“浑厚大气”与“纤细精巧”代表两种完全不同的叙事风格,岂可用一种风格去排斥另一种风格?难道“大江东去”与“晓风残月”有什么高下之分?一部作品能把“纤细精巧”推到极致,那也是了不起的成功。个人的阅读偏好,岂能上升为一种普遍性的审美标准?也许作者心中所想却难以准确地遣诸笔端。“业余选手”与“专业选手”,一出场就能立即判别。

因此,一种健康清新的批评生态的形成,首先需要一支充满批评言说的激情和勇气,同时又具有很高专业水准的批评队伍。为了新创办一份批评专刊,我苦恼于难觅这支队伍的身影——

好,让我们看看目前全国算得上较为活跃的批评家队伍。这支在文坛经常出没的队伍,掰着指头数大概也不到上百位。传递约稿的信息不会困难,编辑部都有他们的电子邮箱地址。那就将征稿函群发过去。几乎如石沉大海。为这些评论家设身处地着想,他们确有难处。那些在各地作协机关内的研究人员,你让他们批评谁好呢?批评本埠作家,他们有顾忌:作协是为作家服务的机构,你不好好“服务”,居然“挑刺”、“骂人”,合适吗?那就批评外埠作家,这也容易被视为跨界、越轨行为,会影响兄弟协会间的关系。至于你表扬谁,就不存在这诸多顾忌,多多益善皆大欢喜。

那就让我们把目光再投向生存在另一个领域的评论家——那些高校的博导、教授们,他们的理论储备足够扎实,但发现他们几乎无一例外都很忙,忙教学,忙能申请到经费的专题研究项目,忙给核心期刊提供论文,因为这直接关系到他们的职级生存。你向他们约稿,一个“忙”字就把你呛住了。据说,在大学文科专业执教者,最看重的是能否写出一部文学史来。因此在全世界大概要数中国最盛产文学史,尽管其中堪称精品者寥寥。王彬彬批评这种重文学史而轻作品评论的观念极其荒唐。没有对一部部作品的评论分析,从何去构建文学史?谁是“老子”,谁是“儿子”,在现实中完全倒置了。呵呵,难哉!

那就找找散落于民间的自由撰稿人吧?用雷达扫描世界也搜索不着。写小说一个细节可以铺陈到几千字上万字,可是写一篇数千字的评论,且不说要有足够的理论储备,即使进入实际操作层面,需要花多少功夫去做案头准备?所得几文稿酬够不够吃份盒饭都成问题。所以神经正常者无人会靠写批评文章养家糊口。所谓类似广告软文的“红包评论”也就有了生生不息的土壤。

有人在一个讨论会上说到:小说家、诗人要有天赋,而评论家是靠大学专业培训可以批量“生产”出来的。这一观点立即遭到反驳:优秀的批评家同样需要特殊天赋,如良好的艺术感觉,准确到位的语言表达功力等等。我同意后者观点,因为纵观一部文学史,优秀的文学理论、批评大家比优秀的作家还要稀缺。因此迫在眉睫的已不是对批评现状的批评,而是寻找一条重建文艺批评生态的路径,重塑一支特别能“战斗”的批评家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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