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技术创新“熊彼得问题”文化批判及其活动建构*

2011-03-20林慧岳李会华

关键词:后现代文化

林慧岳,李会华

(长沙理工大学文法学院,湖南长沙410076)

技术创新“熊彼得问题”文化批判及其活动建构*

林慧岳,李会华

(长沙理工大学文法学院,湖南长沙410076)

技术创新本质上是社会文化系统中的科技活动,源生于工业社会现代化过程中的技术创新“熊彼得问题”可以在后现代文化框架里批判和分析,但消解“熊彼得问题”则需要建立一种崭新的文化——资源节约型和环境友好型的文化,并在两型文化中通过重建伦理规范、技术选择、创新评价和转变技术创新模式来完成技术创新活动的社会建构。

两型文化;技术创新;熊彼得问题;文化批判;建构

一、社会文化系统中的技术创新

技术是一种亚文化,是文化系统的一个子系统,技术创新的基础是技术发明,Hornall Hart对过去300年间171位杰出的英国和美国发明家进行研究,发现他们共同的性格特征是:坚持不懈,聪明,有洞察力,精力充沛,古怪,胆小和敏感[1]。技术发明体现了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的统一,反映着诸如工人技巧、消费者喜好、管理实践、政府规则、资本价值等情境性因素,无不受到社会文化的影响。在技术社会建构论中,技术设备和流程被看作社会建构,社会建构包括社会组织的流行标准和价值观,技术创新是社会和技术因素之间相互作用的结果[2]157。

技术创新的高回报率是每个创新者的目标。柏林科学技术研究院1987年开始对德美日的技术创新活动进行跨学科、跨文化的案例研究,试图得到技术创新与文化因素的相关性。结果表明:技术创新获得成功的决定性因素是全球通用的,这些因素是:能力、自由度、整合、执着和知识[3]。该研究认为,宽松的环境是创造力的沃土,容忍差错,允许研究碰壁等种种自由和压力同等重要。要把技术发明推向创新,“整合”是创新过程的决定性因素,有效的沟通交流对整合又至关重要。创新的过程必然要经过无数次的挫折和失败,需要常人难以想象的忍耐和毅力,这就是执着。至于能力和知识,无论是能力与知识的获取,还是知识的转化与扩散,都需要一个良好的社会文化环境。

技术创新是由创新主体、创新客体和创新过程组成的系统,技术创新活动的各个要素、各个环节都渗透着文化的影响,都存在技术与文化的互动。技术创新主体包括创新型公司和进行创新活动的个人。创新主体受创新的文化刺激和文化环境的双重影响,具有个体差异性和环境趋同性。从技术创新的源泉看,创新刺激作用于创新者,创新者的文化背景、思维方式、价值取向、性格和心理特征等无不给创新活动打下深深的烙印[4]60。

创新客体是创新主体借助于一定中介,按照创新主体的价值尺度,不断地把自身已有的力量、知识、技能、意图,转化为合乎主体需要的人工制造物。约翰·齐曼认为:“技术不会与其内含的文化真正分离。物质的人工制品,对非物质的观念和行为模式的整个体系进行编码、体现、传达或传播”[5]。创新客体的文化特征就表现在创新产品所蕴涵的主体文化信息以及创新产品的社会使用所传递的文化观念和行为模式[4]59。

从技术创新活动的过程考量,新技术产生导致新的产品进入市场,这个知识的物化过程可以分为创新思想形成、创新产品制造和创新产品扩散三个阶段。

在创新的源头,技术史家乔治·巴萨拉的研究表明,技术发明的刺激因素除了经济效益以外,还因为追求创新能给他们带来精神上与心理上的回报。处理文化态度与文化价值对创新的关系要比经济因素与机构因素对创新的关系困难得多[6]。显然,文化因素与技术创新的隐性、间接、多样性的关系远未被认识与揭示。创新思想产生的知识基础只同个人的认知水平、理解能力、价值观相匹配,具有无序性和不确定性,这就要求一个信息交流整合程度较高的鼓励分享、平等交流、自由开放的组织文化环境。

R&D活动是创新思想到实现创新产品的过程,新产品开发的同时导致新知识、新产品、新工艺的问世,创新管理及激励机制等组织文化、制度文化发挥重要作用。米其林公司引进“绿色轮胎技术”使新产品具有阻力减小、耗能降低和性能不变的特点,弗朗索瓦·米其林将其归功于组织文化的功劳,有创造力的个人不带偏见地承认传统产品与消费者期望或行业需求间存在的差距,关键在于研究人员能够倾听,收集事实,放弃先入之见并融合好奇、羡慕或质询”[7]。

创新产品的市场应用和扩散受到社会文化的作用。由于技术创新过程本身所具有的不确定性、知识密集性、争议性、跨边界特征,决定了技术创新产品不仅作为一种器物形式,还作为一种新的符号进入社会文化,对技术创新产品的认可受文化价值观的影响。虽然人造制品的固有功能是由设计者或是制造者来决定的,但人造制品的固有功能部分是由人造制品使用的社会环境所决定的,社会背景在一定程度上提供了使用的规范,并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人造制品的正常使用[8]。关于研究成果的应用,卡林·诺尔·塞蒂纳就认为,“一旦获得一项结果,发表者的精心选择,以及各种市场策略,能把某一项实验室成果转变为可被社会广泛接受的某种‘新’成果”,“实验室的选择不是与个体的做决定相关联,而是被看做是与社会互动和商谈的结果”[9]。

社会文化系统里的技术创新需要建立合适的分析框架。在社会系统内部,最高层次是价值观念层次,它既是对人的社会行为目的的描述,又是衡量人的社会行为的标准。价值观念是社会文化系统的深层结构。价值观念的具体化就是行为规范,行为规范是社会文化系统的第二层次,它提供社会可操作性的行为准则,并指引人们从事各种具体的活动。社会文化系统的第三层次是制度层次,这是满足人类各种活动的必要条件和相对稳定的方式,它是社会的显性结构。社会文化系统的第四层次是行动层次,它是人或各种社会共同体在具体的制度设施约束下进行的有目的的行动[10]。

显然,技术创新活动发生在行动层次,但它与价值观念、行为规范和制度层次之间的关系反映了技术与文化的互动。如同帕森斯在社会行动理论中所描述的,系统层次之间存在着至上而下的信息控制和至下而上的能量传递[11],当社会价值观发生变化时会影响到社会的行为规范,进而,反映到社会的制度变革,这些变化最终都落实到行动上。比如,资源节约和环境友好的价值观念对人的各种行为提出约束性的规范要求,形成社会生活的各种刚性制度,从而指导行动层次的技术创新活动。反之,两型文化的技术创新活动促进了与之配套的制度完善,强化了人们资源节约和环境友好的行为规范,进而升华了人们的价值观。

二、“熊彼得问题”文化批判

现代意义上的技术创新始于工业革命时代,熊彼特曾经概括出技术创新的五个特征:开发新产品,引用新技术(新生产方法),开辟新市场,控制原材料的新供应源和形成新的产业组织。他描述了工业社会技术创新生机盎然,促进工业化、带来现代化的一幅光灿流丽的繁华图景。但是建立在资源掠夺式开发基础之上,以技术产品商业化为中心,以实现创新效益最大化为终极目的技术创新活动,在熊彼得视为技术创新成就的以上五个方面出现了当初未曾预料的问题,被称为“熊彼得问题”[12]。比如,新产品的制造是技术创新最明显最直接的特征,越来越多的产品满足了人类无止境的欲望,在提供我们生活的便捷、舒适的同时,也消耗了更多的资源并给环境带来污染。新技术、新工艺是技术创新的核心,技术能永远带来社会进步吗?当今,技术安全、技术风险与技术进步都有存在的同等几率。新市场的形成培育了新的消费习惯,汽车、空调、电子产品、快餐食品、奢侈品等影响了人们健康的生活方式。新的原材料使用和丢弃也可能带来严重的环境污染和不可控,如纳米材料的使用就引起人们极大的争议,纳米的数量级很小,由此产生的材料在分解的过程中产生的粒子易被人体吸收,这个过程会对人类健康产生无法预期的威胁。新的生产组织必然带来社会结构和生产方式的变化,如电子商务完全改变了人们的交往方式和经济活动形式。

通过技术创新产品的使用和新技术的开发而出现的问题可以归结为:对环境和生态的影响;对人的生活方式和行为方式的影响;对社会组织和社会结构的影响。这些问题引起人们反思和批判。康芒纳指出:在人类成就的每一个例子上,新技术的应用都加剧了环境与经济利益之间的冲突。“新技术是一个经济上的胜利——但它是一个生态学上的失败”[13]。技术创新的目的是单纯地为了经济增长吗?如果不是,技术创新者的创新冲动由何而来?

德国哲学家海德格尔现象学技术批判指出,当现代技术的座架本质占据统治地位时,随着自然变为“持存物”,人类自身也变为待利用的“持存物”,便有了人类“最高意义上的危险”:现代技术与人的关系紧张而具有压迫性。在海德格尔的技术“座驾”本质下,技术创新无疑是对大自然的一种“促逼”行为[14]。目前,技术创新已上升到国家层面的发展战略,并成为科技活动的最主要部分,新技术和新产品的大量涌现加剧了人与自然关系的紧张程度。但这是技术创新的过错或者说应该批判技术吗?

舒马赫也批判了依赖科学技术建立的掠夺自然界的生产体制和肢解人类本身的社会体制,认为技术与人性或者普遍的生物本性的规律与原理大不相同。技术不具有自我平衡、自我调节与掌握净化的能力,必须发展一种具有人性的技术,能带来人生愉快和满足的技术[15]98-99。舒马赫实际上提出了技术创新的人文维度,技术本身不能解决它的应用问题,必须借助于文化的力量来发展技术的平衡、调节和净化的能力。

源生于工业社会现代化过程中的技术创新产生的“熊彼得问题”是生态与人文的危机的表现,是工业经济时代利润为中心的技术创新模式的必然产物。“从逻辑上讲,危机归根到底来自于新技术的无方向性的文化环境,在现代理性主义社会中,越来越难找到用于指导技术发展方向的精神指南”[16]65。正如技术具有多种价值一样,技术创新的价值单一性应该被价值多元性取代,技术创新除了经济价值,生态价值、环境价值、人文价值、精神价值等都应该考虑和发展。

“熊彼得问题”反映了技术创新促进社会的现代化过程中出现的客观现实,技术创新现代性问题的消解需要一种不同于工业经济时代的“后工业或后现代”的新理念和新模式,科斯洛夫斯基认为,后现代时期更多地为各种崭新的,以文化为导向的社会、经济现代化形式所决定。后现代运动实际上是对工业文明和现代性的文化反思和文化批判,这一点对我们破解“熊彼得问题”有着积极的意义,工业经济时代技术创新模式需要转变为后工业时代的技术创新模式,必须以文化的核心价值为导向,以创新范式与社会文化的整合为驱动力,以创新结果与社会文化的协调为评价内核。后现代文化的特点在于它对科学主义的更富有批判性的新型关系,以文化为导向的经济以及它的进步与现代化的非空想的明智关系[17]。

托马斯·伯里认为,现代工业时代是以对自然界实施外部控制和毁灭性的破坏为基础的,后现代文化则是一种生态时代的精神,生态时代的文化意识的核心是分化(生命形式的多元化)、主体性(一切事物的内在性)和交流(通过交往来实现团结和对一切生命的热爱)三种价值[16]81。作为一种社会治疗措施,后现代关于精神能量外化的观点承认并赞美它与自然的其它所有部分的一体性,并保持历史能量的开放性,“生态主义”和“人本主义”是人们生活在“后现代”时期的价值追求。可以在后现代文化框架里批判和分析技术创新“熊彼得问题”,但消解“熊彼得问题”需要建立一种崭新的文化——资源节约型和环境友好型的文化,并在两型文化中完成技术创新的社会建构。

三、两型文化中的技术创新活动建构

人的一切活动都在社会文化中展开。如果说,技术批判理论与后现代思潮是对工业社会技术创新造成生态与人文的危机的“路径探寻”,那么,资源节约型与环境友好型的“两型社会”则不仅仅是人类理性的认识,更是人类面对困境的主动选择和自觉实践活动。如同贝尔所描述,技术在社会发展中起到中轴原理的作用。熊彼得看到了技术创新在工业社会经济增长中的内生作用,但工业社会与机器大工业相适应的技术文化本质上是技术至上主义,它宣称技术的无限可能性和功能放大性,技术文化的本质是一种统治文化、征服文化。一般来说,对自然客体的改造与对人类自身的满足是成正比的。在经济社会的发展完成了由供应阶段向消费阶段的转变后,技术创新的后果也出现了“拐点”,新产品的不断开发与对人类自身的满足就成反比了,新技术的发明与应用越多,反而使人无所适从。当我们享受技术创新的成果时,我们也在经受技术的“报复”,你在室内享受空调的清凉,却在室外经受热浪;你在电脑键盘上享受轻轻输入和闪电般的速度,却有着比老式人工打字机击盘患腕管综合症高得多的概率;腹腔镜诊疗明显地干净利落,但并发症发生率却比传统手术高达10倍[18]。当越来越多的人工制造物满足了我们越来越多的需要时,我们也消耗了越来越多的资源,排放了越来越多的废弃物,经受着先进产品的副作用带来的威胁,越来越多的“现代病”如“工业病”、“城市病”、“富贵病”等抵消了技术创新带来的生活质量提高的愉悦感,降低了幸福指数的预期。人的活动对环境的影响越大,环境对人的身心的满足越小。在这个技术创新发展的“拐点”后,是市场作用无限扩大导致的消费至上主义文化。

以工业文化为代表的非两型文化将人与环境对立,人类社会发展与生态环境发展相分离,资源无限制的消耗使用与资源的合理开发保护相割裂。其文化价值观是人类中心主义,消费至上主义和单向度发展观。两型社会是工业化、现代化发展进程中的一种社会发展模式,同时也是一种新型的、先进的社会文化。当今,我们正处于传统文化、工业文化与后现代文化交汇的时代,对工业文化弊端的反思和批判已不能退回到传统文化的田园诗歌里去,只能汲取后现代文化的养分,重新建立人与世界的系统和谐、良性互动和永续发展的文化。资源节约、环境友好的两型文化颠覆了非两型文化的价值观与行动纲领,是一场深刻的社会文化变革,也是人类21世纪实现可持续发展的生存方式。

文化人类学家马林诺斯基认为,一个文化过程的整体涉及三个相互联系不可分割的方面:文化的物质底层,即人工制品;人类社会纽带,即标准化的行为方式;象征性动作,即一个机体通过条件性的刺激反应对另一机体的影响[19]。从技术与文化互动关系看,技术创新亦包含了人工制品、标准化的行为方式和象征性动作这样三个紧密联系的维度。首先,在两型文化语境下,技术创新的人工制品是绿色产品、生态产品。其次,标准化的行为方式要求一套规范和制度化设施。当前,特别需要建立健全符合两型文化要求的各种规章制度和环境与自然资源管理的政策工具;发展客观、中立的第三方的技术评估,为生态主义与人性化的技术创新选择适用技术提供依据;建立由政府主管部门、技术专家、企业等部门组成的技术仲裁组织,调停有关技术与环境,技术与社会的冲突。最后,需要在技术创新产品中植入生态理念,通过产品的宣传、包装形成的象征符号来引导公众摒弃以往工业文化中过度消费、感性消费、超前消费、奢侈浪费的消费理念,树立适度消费、理性消费、实时消费、勤俭节约的消费理念,形成绿色、环保、低碳的健康生活方式。

从20世纪80年代开始,对技术决定论的批评引起了大量的关于社会对技术的建构作用的研究。技术不再被视为预定的逻辑和技术路径,而是被看成能够被驾驭和督导的,技术创新也被理解成一种进化的选择。在开发和应用技术的每一个阶段,人们都会面对各种技术选择,通过选择构成“人工制品”的内容,并决定着一个技术创新的方向和路径。技术开发因此成为社会和技术因素之间相互作用的结果[2]156。

两型文化语境下的技术创新有着与传统技术创新不同的本质特征。首先,从技术创新的源头看,所开发的技术是生态技术、资源技术、伦理技术和人文技术。生态技术是将生态理念加入技术创新的源头,开发出综合考虑环境价值,实现人与自然和谐的绿色技术。“生态技术”强调技术中的生态性和可持续使用性,从而节约技术使用后复杂的治理成本。“资源技术”是技术创新初始对技术使用过程中可能消耗大量资源的一种预见性的矫正,“资源技术”是技术开发与资源节约的综合考虑。“伦理技术”是将伦理规范与技术规范相结合所开发出的具有伦理精神的技术,它反映了技术设计者对伦理价值的原初考虑。“人文技术”是将人文精神和人性理念用于技术的设计开发中,既要保证技术的经济价值实现,又要实现技术社会的人文回归,从而开发出更加人性化的技术。

其次,从技术创新的终端看,以往技术创新追求单一的市场化被技术的生态化、资源化、伦理化和人性化所取代。技术生态化是对技术应用的生态控制,以少污染,低消耗,可更新为原则,使技术对环境的影响达到最小化。技术资源化将资源利用最大化,污染排放最小化,从而节约资源。技术伦理化是一种后置规约的方式,比如,可持续发展的“代际平等”和“代内平等”可以看做技术应用与扩散阶段的伦理规范。技术的人性化意在降低技术使用中技术对人自身及社会的冲击,使技术使用者摆脱“技术统治”和“技术报复”,从而解决技术“异化现象”及人与社会的和谐问题。

如果说生态技术、资源技术、伦理技术和人文技术是科技工作者从技术创新源头对满足两型社会要求的考虑,那么,技术的生态化、资源化、伦理化和人性化则是在技术应用与扩散中的两型社会的要求。前者是两型文化技术创新的“点”和“源”,后者是两型文化技术创新的“面”、“过程”和“结果”。

两型文化的技术创新的实现是个社会建构过程,技术创新被社会建构不单单是由社会提供技术创新的动力和支持,更重要的是发展出社会文化的批判思维,那就是技术创新哲学。技术哲学家应该介入重大技术创新的决策并成为自然科学、工程技术与人文社会科学的桥梁。现代技术创新的社会建构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首先,必须意识到技术创新的价值多样性并重建伦理规范。伴随着越来越多新兴技术的出现,新技术的多重价值显现,经济效益与生态效益,物性与人性,欲望与道德等两极冲突,表明了当今技术创新的价值多元,这需要对技术创新进行伦理判断和调节,科学家和工程师应该担当社会和历史的责任。正是技术让我们承担以长远、未来、全球化的视野来透视我们日常的、世俗的行为的责任,责任是伦理学舞台的中心[20]。责任伦理的实践是重要的,科学家、工程师的伦理约束需要制度化,技术开发应整合效益性、生态性、安全性和人文性的规范体系,高风险性的技术应用要进行系统化的模拟实验,要有严格监控下的导入期。

其次,必须进行技术创新的前选择,这是技术创新伊始按照两型文化要求进行的技术选择。要发展资源节约型和环境友好型的技术创新,必须结合科技进步、人文关怀和生态伦理,开发出与资源技术、生态技术和伦理技术相结合的产品技术,这是从“点”或“源”的技术控制。舒马赫认为发展中国家应通过技术选择,选择出介入先进技术与传统技术之间的中间技术,这种技术适应生态学的规律,缓和地使用稀少资源[4]104,选择出的技术不一定是最先进的技术,但一定要是资源节约和环境友好的技术。适用技术或适用技术选择涉及到自然资源、地理环境、技术水平、经济状况和人文等诸多因素[22]。当前,最适用的技术就是在两型文化框架内的资源技术、生态技术和伦理技术。

再次,必须开展技术创新的后评价。技术选择是技术创新前选择出符合两型社会要求的资源技术、生态技术、伦理技术和产品技术,而技术创新后评价是评估技术创新活动是否达到资源化、生态化和伦理化的效果。如果说,资源技术、生态技术和伦理技术是技术的“点”和技术应用的“源”,那么,技术的资源化、生态化和伦理化则是技术扩散的“面”和技术应用的“溢出”,也是衡量技术创新是否成功的社会评价标准。技术创新后评价有四个要素:系统性,即将技术创新的设计、中间试验、生产制造和市场销售作为一个系统来评价,评价各个环节的资源节约与环境影响。跨学科性,即技术创新后评价涉及到特定领域的技术专家、环境科学、材料科学、能源科学等自然科学以及人文社会科学的专家学者,特别需要既懂技术又掌握了人文伦理知识的技术哲学家的参与。综合性,即技术创新活动后果的评价体系既要看经济贡献率,更要看对资源的最小化和对环境的低碳化。反馈性,即评价结果一定要反馈到企业、政府能源管理、环境保护等部门,通过政策、法规调控企业行为。

最后,必须转变传统的技术创新模式。要改变过去环境保护的末端治理模式,把技术创新活动的终极目标由过去单纯的满足市场需要转变为适应人的生存环境需要。传统技术创新是以市场销售为终极目标的线性模式,往往把其与环境保护的关系对立起来,没有看到经济利益与生态利益是可以有机地结合起来的。线性的技术创新模式不能实现经济方式的良性循环,没有考虑经济和技术活动对环境的影响。必须转变为以环境为开端和终端的环型模式,从环境开始的技术创新是在创新的源头加入资源节约与环境保护的概念元素,使技术创新活动一开始就纳入两型社会建设的轨道。将环境看做技术创新活动的终端是技术创新价值观的重大突破,技术活动只有充分考虑了人的活动对资源环境和生态环境的影响,才能真正实现人—技术—世界的和谐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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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ultural Criticism of Schumpeter Problem in Technology Innovation and Constructing Technology Innovation Activities

LIN Hui-yue,LI Hui-hua
(School of Humanities and Law,Changsha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Changsha 410076,Hunan,China)

Technology innovation is essentially a scientific and technological activity in the social cultural system.“Schumpeter Problem”of technology innovation,which is originated in the industrialization and modernization of society,can be critiqued and analyzed in the postmodern culture framework.However,the dissolution of“Schumpeter Problem”will need to establish a new culture which is both resource efficient and environment friendly.Technology innovation could be constructed by means of reconstructing ethical norms,the technology choice,innovation evaluation and changing innovation pattern in resource-efficient and environment-friendly culture.

resource-efficient and environment-friendly culture;technology innovation;Schumpeter Problem;cultural criticism;construction

N031

A

10.3963/j.issn.1671-6477.2011.03.022

2011-02-20

林慧岳(1952-),男,广东省平远县人,长沙理工大学文法学院教授,主要从事技术哲学与技术社会学研究;李会华(1980-),女,云南省宣威市人,长沙理工大学文法学院科技哲学硕士生。

国家哲学社会科学基金(09BZX025)

(责任编辑 易 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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