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
2011-03-15冯春生
这天陪客人洗澡。客人是一位大官,我们就叫他张局吧。张局穿着高贵典雅,趾高气扬的样子,看上去气度不凡,有一副好大的架子。一进浴场,我们就脱了个精光,刚才张局那一身子高大的形像随着一身豪华衣服的脱去也消失了,裸着身子和我一样,再也分不出谁高谁低了,要是看身体,我还比他胖,我更像当官的或是老板了,只是人们从不以人的胖瘦论身价,而是要看你的行头和打扮的。
我们一同入浴,我们一同搓操。
张局先上了搓澡床,展展地躺在上面。搓澡工和他简单的交流了两句,便拿起一个小塑料盆,在一个塑料桶里滔了一盆水,哗——,浇在了张局的身子上。紧接着搓澡工用澡巾噌噌搓了起来。看他熟练的动作,就知道他是一个老搓澡工了。他不停地搓着澡,还不停地和张局交谈着。
我也如此地躺在了搓澡床上,我的搓澡工不说话,只是熟练地做着一系列该做的动作。我不喜欢这样的人,我喜欢交谈。
我也插话和张局的搓澡工交谈,他紧挨着我:“喂,师傅,你是哪里人,过去是搞啥工作的?”
他回过头面无表情地说:“我是东北人,过去是杀猪的。”
啊——?吓了我一跳。我的搓澡工在我的肚皮上噌噌地用劲搓了两下。张局也吓了一跳,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看着他躺在搓澡床上白胖胖的身子,我想起我们儿时在农村杀猪时的场景,一头死猪躺在案板上,屠宰工左一瓢右一瓢的将开水浇上去,然后用退毛刮子不停地挨着刮,退光了猪毛,白条条的裸猪就出来了,屠宰工又左一瓢右一瓢再浇上水,左一遍右一遍的再用刀子刮,屠宰工们称为扫毛——就是用刀扫净最后残留的很稀少的猪毛……,
张局的搓澡工说:“来,翻一下身,我给你再扫一遍。”
“再扫一遍。”我听了,又想起退猪时用刀子刮毛了……忽然,我觉得我的身子上好疼,再听,张局也吼叫了起来:“不搓了不搓了。”他起身下床,我也坐了起来。俩个搓澡工怎看也像是个杀猪的。
我们草草地冲洗了之后,我说:“我们到上面做按摩吧。”张局点点头。
来到了休息室,就有两个按摩女过来了,看她们的年龄挺大的。
我和张局一人一个按摩女,她们挺麻利的做着活。我的按摩女给我做着按摩,按在哪个穴位她还要讲一下穴位名,就听她说:“涌泉穴——,要常按。足三里——,要常按。这是足五里——,要常按。”她一边说着手指一边从我的大腿根上按上来了,做的轻巧有力。我连声嗯嗯。
看着她这么专心,我就问她:“你过去是搞什么工作的?”
她说:“我是弹琴的,生活不下去了,才做这个。”
啊哟,怪不你那手指头还挺灵巧的。
张局的按摩女也一边给张局按摩一边说着话,她也是按摩到哪个部位就说哪个部位,听她说:“你看——,你的肘关节不好,发硬。你看——,你的颈椎也不好,发硬。你看——, 你的腰椎也不好,发硬。你看——,你的这也不好,发硬。”我不知道他按摩到什么地方了,只是说不好,还发硬。我心里说,我们男人也有发硬就是健康的地方。张局悄无声息地躺着,任由她说着做着——他可能对这个按摩女如此精通和了解人体的各部位好坏很是敬佩和欣赏。
忽然,张局的按摩女说:“你看上去很胖很有派头,实际上是架子大,肉少,所以全身发硬。”
我听了好笑,就问我的按摩女:“她哪?她过去是搞啥的?”
“卖肉的。”
啊——,张局也听到了,他啊了一声爬起来,说:“是卖肉的,我说她怎对人体的每个部位都这么熟习。今天怎么回事了,洗澡遇了个杀猪的,现在按摩又遇了个卖肉的。”
我的按摩女哈哈笑了起来,说:“下面哪个搓澡的和她是夫妻,他们过去在东北杀猪卖肉,过不下去了,才到这来。你们今天来,遇上的都是行家里手,他们的功夫棒着呢,你们好好地享用吧。”
张局和我说:“在他们的眼里,我们就是一堆能赚钱的肉啊。”
对呀,你架子再大,对他们也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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